韩知府敲了敲惊堂木,例行问了两个问题,如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三个妇道人家一味哭哭啼啼,男人们跪爬出来道:“求知府老爷替我们做主!我王家世代经商,兢兢业业,遵纪守法,从没有干过一点昧心之事,恕儿是我家独苗,却、却就这麽去了……求老爷您为我们做主啊!”
女人哭声本就闹心了,连男人也跟著号啕,韩知府心里有些厌弃,表面却还维持公正无私的神情,又一拍惊堂木,众人才消停一些。
“带受害人上堂,由仵作验尸!”韩知府吩咐下来,三个停尸的门板被官差扛到堂上,见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公堂上本来已经压下去的哭喊声又一次闹起来,韩知府对手下人点头示意,官差掀开遮尸的布头,李晋容在边上看了一眼,也略微皱起眉。
仵作对著三具尸体检验半晌,对韩知府禀报道:“禀大人,死者已经浑身僵硬,且尸斑明显,应当死了六至十二个时辰了。至於死因……”仵作眼神闪了闪,脸色变得奇怪,“死者下体受到严重创伤,甚至有直肠涌出……当是精血尽失而亡,另外身体多处扭曲,骨头完全碎裂,确是虐杀无疑。”
“……”韩知府的脸色也些微沈重了。
韩知府询问道:“你们各自见到自己儿子,最後是在什麽时辰?”
三户家主各自回答,最晚的莫过於昨儿酉时,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间,却找不著儿子,故而记得十分清楚。
韩知府又询问家主可知道儿子出门为何,三户家主面面相觑,含糊道:“都是读书人,想来是约著去吟哦风月什麽的吧。”
韩知府点头,心下不齿,这三家人的公子哥和自家儿子处得近,自家儿子平日都折腾些什麽,他这老子还是知道一二的。
韩知府又问早晨找到三具尸体的农夫,在何时何地见到尸身,又因何缘故去那里。
发现尸身的是个老樵夫,样子就憨厚老实,第一次见到官家威严,说话都不利索,“回、回大人的话,是在城东那片林子里,小民是砍柴营生的,今儿早上约莫卯时的时候去砍柴,小民每日都去的!却、却见著这三具尸体……”想到尸体当时惨状,老樵夫这会儿还面无人色。
韩知府撸著那几根胡须道:“那这三人便是昨夜酉时至今日卯时之间被害的,在此之间,李晋容你在哪儿都做了些什麽?”
李晋容回答道:“彼时学堂课业已经结束,草民回家了。”
“之後一直在家中没有外出?”
“并没有。”
王家老爷立刻叫道:“有何凭证?!”
韩知府瞥去一眼,王家老爷噎了一下,不做声了,李晋容继续道:“街市邻里都看见了,他们可以作证,家中还有一个仆人,也能作证。”
韩知府手指敲著惊堂木,众人皆屏息望著他,李晋容静静的,却琢磨著藏他衣服里的雪阳会不会闷了。
韩知府沈吟须臾道:“你彼时虽然已经归家,但夜半外出也不无可能,且家中仆人虽能作证,但到底是你家仆人,不排除向著你的可能。”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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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一次围殴
李晋容看著膝盖,韩知府的意思是决定帮著那三家富户了?
“诚如大人所言,草民兴许夜半出门,仆人也向著草民,只是夜半时刻,三位富家公子何故与草民相见?”
韩知府又次摸胡须,不及发话,另有一人施施然步到堂上,虽然是血亲,公堂上却公私分明,盈盈向韩知府行礼,“民女韩知画,见过韩大人。”
……
不只是堂下众人,连韩知府也颇是错愕,不明白一向有主见的女儿这是来的哪一出。却听韩知画温柔婉约的声音和声细气道:“民女可以作证,李晋容夜半不可能与三位被害者相见。”
韩知府心梗到喉咙间,“为何?”
李晋容心里皱眉,打量著韩知画,雪阳动了动,身体慢慢将李晋容的腰给围住,李晋容分出一手,按了按雪阳作安抚。
韩知画低下眉目,本是闺房之秀,眼下更见婉约怡人,“因为民女和李晋容已经有过夜半之约,且李晋容已赴约,民女与李晋容直到正寅时左右离别。虽然那会儿他也有时间害三位被害者,但民女与李晋容相约城西竹醉亭,只要询问这位樵夫见到尸身时僵硬状况与尸斑,便能推得不是李晋容所为。”
韩知府现在哪还顾得劳什子的尸斑和尸身,只想到自己掌上明珠竟然深夜私会男人,还闹得整个公堂的人都知道,气不打一处来,往日见著李晋容尚觉得他姿容俊秀,仪态雍容,令人欣赏,现在却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大窟窿。
李晋容心下无奈,底下属吏提醒,韩知府才想起还要将审理继续下去,只得暂时收回心神,握著惊堂木的手却直蹦青筋,“可有人证?”
韩知画道:“有,且是三位苦主寻来的。”
王老爷吃惊道:“你怎麽知道?”
韩知画从容道:“来之前见到的。昨儿晋容与我说过,虽然出门的晚,却是见到了自己的学生龚生,还与他打了一个招呼。”
李晋容静观其变,心中疑虑重重。
韩知府道:“王财生,可有此人证?”
王财生知道有韩千金这麽一闹,这场断案必然是没谱了,苦著脸道:“确有此人,可以证明李晋容在亥时出门过。”
於是韩知府又将龚生召到堂上,龚生十分聪明,这一点身为他夫子的李晋容自然知道,虽然这年纪才启蒙,但说话条理十分清晰,李晋容看著他述说昨夜和自己如何遇到,寒暄了什麽一一道出,不由皱眉。他昨夜根本没有外出,更遑论遇到龚生,与韩知画私会,实在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哪出戏。
到後来韩知府已经没心思审什麽案件了,匆匆结束审案,王财生等人私下塞来的银票也无暇顾理,将韩知画与李晋容叫到院子里。
李晋容猜到会有这麽一环节,看著身边不顾惜自己名声的韩知画,有礼道:“今日多谢韩小姐解围,只是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我不知道龚生为何做假供,但我相信总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韩知画看了李晋容半晌,面上浮出一丝委屈,却点了点头,坚强道:“是我多事了。”
李晋容心里叹口气,“是在下不想玷污小姐名声。”
韩知画仰头道:“此时却已经玷污……你当如何?”
“……”饶是李晋容,这会儿也有些莫知所为,还想在说什麽,雪阳尾巴忽然在他侧腰挠了挠,向来人前温文知礼的李晋容便不合时宜地噗一声,笑出来。
韩知画看著李晋容。
李晋容:“……”在蛇尾上捏了一把作薄惩。
韩知画垂下头,神色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