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到今天,你还认为你们能赢得天下?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你们尽是采取那些高压和恐怖手段,怎么能赢得人心?”
“政治里的手段,有高下之分吗?再说了,哪国哪朝的开明政治之前,没有经历铁血时代?藤真,肮脏的政治手段,你们那边也有的。这个,你不能否认吧?”南烈双手抱在胸前,“既然都不是为了出人头地,那么藤真,我们一起走吧。”
“那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和你一起走?“
“不。如果我介意你站在你的立场做的那些事,今天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但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我还有纪律,不可能说走就走的。至少要等到胜利之后……”
“那么,我也不会走。我会等到你能走的时候一起走。”
“南烈……”藤真心想,这个人真是固执,他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到了那一天,就算他能走,南烈自己也没机会走了。
“藤真,我没看着你安全离开,是不会走的。我不能丢了理想,又丢掉所爱的人。我不能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
藤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了,南烈怕他会出事,怎么就想不到,他也怕有一天,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上审判台甚至被处决?
他有些失望,但更难受:“随你的便吧。我话就说到这了。”
他转身要走,突然,南烈疾步上前,不容他挣扎地紧紧拥住了他,小声但痛楚地叫他的名字:“藤真……”
藤真有些猝不及防:“南……你想干什么?”
南烈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细软的发间,他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渴望能一直这样抱着藤真。
他的怀抱是如此之紧,如此绝望,藤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也快要跳出来了。
他起初想挣扎,但终于还是没有,甚至不由自主顺势搂住了南烈的肩膀。
在南烈的拥抱里,传递着某种孩子般脆弱的恐惧感,他怎么能不动心,能舍他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烈放开了他,凝视着他:“藤真,你记着,一定要记着。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也一直在等着和你一起去波尔多的乡下酿葡萄酒。”
藤真从桌上拿起军帽,戴在头上:“南烈,你确信到那天,一定能和我一起走?”
“当然。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我不是白活到今天。况且,大时代有大时代的好处,既是天罗地网,也漏洞百出。我想偌大天地,总能容得下两个政见不同的人,是不是?”
“你也记着。是你自己说的。”
藤真说完走了出去。
当走到门外,寒风夹着雪扑面而来时,他不由有些怀疑:南烈真能做得到?
但他既然劝不了他,唯有选择相信他。
☆、总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1月10日,历时65天的淮海战役结束。在这场世纪决战中,中共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总共歼灭国民党军队55万余人。淮海战役的失利,军事上使国民党在南线的精锐主力损失殆尽,从而也就失去了赖以支持战争的中坚力量。
至此,淮河以北完全被中共占领,淮河以南大部也为中共所控制,中共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已直逼长江,下一步攻击矛头直指国民党统治的核心地区——江浙沪地区。
就全国战局而言,辽沈、淮海战役后国民党军五大战略集团中最强大的战略集团徐州集团和东北集团已不复存在,华北集团也危在旦夕,尚存的华中、西安两集团,在中共各路野战军的不断打击下,也受到很大的削弱,而新组建的京沪杭集团,实力很弱,这三个集团已构不成主力集团。
黄河以北绝大部分已是解放区,黄河以南到长江以北,基本是解放区,国民党只得凭借长江天险占据江南半壁,但随着精锐主力的丧失,也已缺乏足够的兵力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在国民党统治中心的南京、上海,已是人心浮动,惶惑不安。
各轮船公司奉命在南京、上海集中船只,以供国民党政府紧急征用。各级政府官员,争相逃往香港、台湾。国民党中央党部仅剩十余人,立法院80%的立法委员逃离了南京。就连美国驻华军事顾问团也忙于撤退人员及家属。
几年之后,某位国民党高官这样回忆到:徐蚌会战已近尾声时,中共全盘胜利已成定局,京沪震动,人心惶惶,国内外许多民意机关,甚至统兵作战的高级将领,都认为前途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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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对于在北平的泽北来说,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天津的外围激战从12月20日就开始了。到了1月10日,中共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的攻围部署已经完毕,炮战更趋激烈。
1月14日上午10时,中共对天津国民党守军发起总攻,并向外界宣布了八项和平条件。
14日当晚,泽北一夜未眠,一直待在军部到第二天凌晨。早7时许,一个电报员把一份无线电报递给他,他看到电报里关于中共解放军宣布“突入天津市”的捷报后,虽然失败早已是预料中的事,还是大受震动,他忙对接线员说:“替我接到天津防守区前线指挥部。”
天津警备司令这时被困在指挥部的地下室里,他在电话里向泽北详报了主阵线突破后,巷战发展、核心战无力继续以及众指挥官夜里会商的经过。
泽北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事已至此,唯有放下武器,接洽和平了。”
“是,总司令。我明白了。”
天津警备司令话音刚落,泽北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我们是解放军,你们被包围了!”
接着,他听到对方手中的电话猝然落到了地上,他和天津前线的联络就此嘎然而止,不,他就此彻底失去了天津。
泽北缓缓放下了电话。
神在一边看着他,知道天津也失守了。
这时,一个警卫走到门口,报告说:“总司令,深津先生来了。”
泽北点了点头:“领他到我的办公室,我很快就过去。”他转向神,“神,一起去吧。”
他们到了办公室,深津看到他们,立刻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有些惶急。
一周前,受泽北所托,深津出城和中共平津前线司令部的人进行了一次正式商谈,把泽北的希望和要求告诉了对方,当时还带回了一个会谈纪要。那时,双方还商定,所谈各项事务泽北必于15日午夜前答复,现在已经到了15日清晨,泽北这边毫无动静,他如何能不心急?
“泽北将军,今天是15号了……”
“昨天忙于天津战事的布署研究,所以一直无暇顾及这件事,请先生见谅。准备妥当后,你和神中校立即起程再赴中共平津前线司令部。”他看着神,“到时,仍说有些条款还需要商量一下。谈判一有进展就用电台和我联络。”神点了点头。
深津立即发电给平津前线司令部,和中共联络好了指定路线、地点和接头办法,午后一时,他和神从德胜门出了城。
15日下午,神和深津在平津前线司令部派来的接应员的带领下,先是骑马,后改乘吉普车,于天黑前辗转来到通县西的一家大院子前。
下车站定后,看着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仙道和彩子他们,神一时有点百感交集。
第二天上午,谈判开始,正式参加谈判的有宫城、仙道、彩子、神和深津,越野在一边作记录,一共是六人。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主要内容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