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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3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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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的冬天,在泽北看来,是他不太长的前半生中,最严酷艰难的一个冬天,他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这边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神看着泽北,心想,身为统帅,等待自己的军队被强大的敌人消灭的消息,是种怎样的煎熬?

在政治或军事这样弱肉强食的领域,身为弱的一方,原来是这么的无可奈何和力不从心。

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弱的一方,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也许,力量对比的转变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他们都不够清醒,直到意识到自己成为弱的一方这一天这么明显地摆在眼前时,才切身感受到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奈和悲凉。

晚上八点过五分,在一片难耐的死静中,电话突然响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彦一走过去,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泽北,神情有些异样,然后颇为犹豫地说:“总司令,是中共华北野战军的宫城将军打来的,要接吗?”

在座的所有人都意料之中又无比凝重地看着泽北,泽北点了点头,接过电话:“宫城将军,你好。我是泽北。”

“泽北将军,我们已经拿下新保安了。”

泽北听了,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很快镇定下来,说:“是吗?有何赐教?”

“两军阵前,死伤难免。到了这种时候,将军还准备作困兽犹斗?为了避免双方更大的伤亡,将军不妨考虑和我们谈判,这也是有利于民族国家之举。据我所知,将军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怎么关键时刻,却参不透胜败呢?你我应该是为了国家有更为光明的前途,而不是为了分个你死我活才对阵沙场的。”

“宫城将军,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泽北说完,正要挂断电话,听到宫城说:“对了,后天我军将进攻张家口,将军在那里的军队,是否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泽北沉默着放下电话,走回座位,说:“共军后天将会进攻张家口,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应对策略。”他故意不再提刚刚丢掉的新保安,虽然这个败仗简直是要他的命,反正过去的已经不可挽回了,“彦一,叫接线员帮我接到张家口的作战指挥部。”

“是,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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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神应彦一之邀来到他的家。

在彦一家的大厅里,他看到了藤真和晴子,他们正说着什么,这时一齐向他看过来。

神看着身边这三个他所熟悉的人,好像直到这个冬天,他才发现,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人已所剩无己,他们这边的人心,真的已经丧失到这种地步了?

“彦一,还有晴子,原来你们也是仙道那一边的。”神觉得有些疲倦。

“神,其实我是仙道派到泽北身边工作的。”彦一有些歉然,毕竟,他和神的关系一向很好,却始终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神苦笑了:“这么说,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想泽北也不会知道,仙道在他身边安了这么大的一颗地雷。彦一,这些年,你究竟从我们这里窃取了多少军事情报?怪不得我们总是在打败仗,原来,是你把我们的作战意图直接传给了对手。”

他叹了口气,“我还一直疑惑着,你们那边的前线指挥官怎么都那么厉害?大家不是黄埔军校就是陆大毕业的,泽北还是西点军校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在你们面前怎么就不堪一击了?原来还是间谍的情报在起作用。”

“大家是各为其主。不过,说到这些年的战况,为什么身为西点军校毕业生的泽北会连打败仗?仅仅因为被我窃取了情报?神,你把这件事看得这么简单吗?”彦一问。

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啊,我们的军心和人心都离散了,这么不得人心,不输才怪。你是想说这个吧?”

“神,你一向冷静,怎么关键时候却想不明白?”藤真终于插话了。

神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明亮的眸子里却有讥讽的意味:“我不知道败军之将,要如何在对手面前保持风度,何况,对手已经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了。”

“神将军,你们已经丢了新保安,泽北将军的嫡系部队差不多都完了,再战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和破坏。何不顺应民意,就此放下武器,接受和谈?”晴子说。

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神也想了很多,那天听了南烈的话后,更是深有感触,但他不愿在对手面前示弱,说:“和谈与否,不是我说了算。”

彦一见他态度有所缓和,忙说:“但泽北很器重你,对你的建议会比较重视。神,你们真的没有时间了,再拖下去,对泽北、对你都没有好处。”

神看着藤真,问:“你们的谈判条件是……”

“我们要求,不仅是泽北的嫡系部队,所有在华北的国民党军队全部在内,都要放下武器。”藤真说。

神摇了摇头:“我们的军队,还能办得到;至于其他的中央军,就是泽北也控制不了。”

藤真微微一笑:“他是你们在华北的最高军事长官,只要谈判的事没有泄露出去,应该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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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泽北寓所,泽北、流川、水泽一郎和迈克尔围坐在炉边说话。

泽北对流川说:“流川先生,你觉得北平怎么样?”

“还好。”流川回答得简单笼统。

泽北不由微微一笑,他也没想能从流川口中听到对北平的赞美,但身为主人,出于礼貌,总要问一问。

他转向水泽一郎:“水泽先生是历史学家,对中国的历史应该是有研究了?”

“身为中国人,不敢忘记自己民族的历史。”

“那么,先生你认为,就目前而言,我们的前途何在?究竟谁才能真正领导中国走向独立统一复兴?”

“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国内的时局,到北平后,也每天都在看国内外的相关报导,还和燕京大学及北京大学的一些历史教授交换了对时局的看法。”水泽一郎看着泽北,“恕我直言,到了今天,将军这一边恐怕不太可能赢得天下,造福百姓。”

迈克尔也开口说:“是啊,我这些天在北平街头采访普通市民,他们几乎都希望将军能和中共和谈,以使北平和平解放。虽然我国一再扶持你们那位高头先生,看来你们这边还是赢不了□。”

“就整个局势而言,则我们无可讳言的是处处受制,着着失败。”泽北叹了口气,“至于你们美国人……”他没有说下去,他对美国的感情是复杂的,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当泽北他们三个聚精会神地谈论时局时,流川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这时的他,完全是个局外人。

他看得出来,泽北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

他不由想到了1946年8月16日那个在上海的夜晚,那时,泽北和仙道初次见面,彼此惺惺相惜,甚至相逢恨晚,然而,只不过是两年的时间,他们却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种转变,在流川看来,充满了戏剧性。

但他相信,无论是泽北,还是仙道,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这是身处政治漩涡中心的人必有的觉悟。

他们思想的唯一差别,只是在于:成为敌人时,谁可以占到上风。

结果,是仙道他们占了上风。

虽然是仙道占了上风,可是看着败者泽北,他一点庆幸的感觉都没有。

反而觉得既可悲又可笑。

这就是政治,总是可以无限放大人性的某些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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