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现在的仙道是个自由的人了。
然而,流川并没觉得如释重负,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彩子是喜欢仙道的。
那个因担心仙道所乘的飞机会失事而患得患失、泪流满面的彩子,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爱惜对方的生命胜过爱惜自己的感情,真的只是对同事或对战友的?敏感如他,实在无法相信。
就是彦一看着晴子时,流川也并不认为那是纯粹的看着工作拍档的眼神。
那么,彩子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仙道的?
仙道有没有想过?
“所以,对于仙道先生的婚姻,流川,你现在也能理解了吧?有件事,我今天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说,那就是仙道先生近期也会来北平。当然,他现在不能公开在国统区露面,那样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即使知道你回来了,也不能直接来找你。不过,我想你们一定能见面的。”
晴子觉得分别两年后,流川和从前相比,更加的沉默和不可捉摸了,她不由有些担心。
流川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突然有些后悔,心想,为什么要回国?是舍不得仙道,想再次见到他?应该是的。
既然如此,知道仙道现在是自由身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高兴不起来。
他现在更加清楚地知道,仙道曾有过的婚姻,只是他们之间横着的无数个障碍中的一个,而且,并不是最致命的那个。
在北欧的日日夜夜,他常常会想,如果见到了仙道,会怎么样?
但真的可以见到他时,他又有些胆怯起来,他怕自己再见到他后会放不下他,又继续看不到他们之间共有的将来。
那时,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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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访问团到有“万园之园”之称的的圆明园参观。当然,圆明园早在1860年和1900年就被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抢掠并付之一炬,如今只是个遗址。
身为历史学者的水泽一郎这回做了访问团的专职解说员:“圆明园是中国园林艺术的瑰宝,它汇集了当时江南若干名园胜景的特点,融中国古代造园艺术精华,以园中之园的艺术手法,将诗情画意融化于千变万化的景象之中。这里先后共构筑园林景区140多处,楼台、阁、殿、轩、廊等建筑16万多平方米,比故宫还多1万平方米,占地约347公顷。”
“圆明园不仅有极为精美的陈设、装饰,还收藏和陈列着全国罕见的珍宝、文物、图书。遗憾的是,1860年英法联军和1900年八国联军两次洗劫圆明园,园中的建筑被烧毁,文物被劫掠,奇迹和神话般的圆明园变成一片废墟,如今只剩下这些断垣残壁,供人凭吊。”
访问团的瑞典人长期生活在远离战争、祥和闲适的斯德哥尔摩,他们看着眼前这些西洋楼遗迹和欧式雕刻的气派不凡的大柱,多多少少领略到了这千年古迹的沧桑与悠远,以及战争的残酷与破坏性,不胜嘘吁。
他们离开圆明园,在颐和园路和清华园西路的交叉路口,流川无意中看见对面路边站着几个军人,其中一个身材挺拔的军官有着他一见便觉眼熟的侧影,这时,那个人刚好向他们转过身来,是一张英俊而硬朗的脸。
真的是南烈。
流川心想,真是难得,他所熟识的人都到北平来了。
南烈快步走到他面前,眼神奇特地看着他:“流川,你回来了。”
流川点了点头:“南烈,你好。”
“你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回国?不过也好,我们也许是最后一次聚在同一个城市里了。”
南烈看着流川,心想,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不管去到多远的地方,为了喜欢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折回到原点,就连流川也不例外。
虽然他曾劝说流川远离政治的漩涡,但北平也许是他们最后同时登场的舞台了,在他们中的许多人即将谢幕离开的时候,缺少了流川,缺少了音乐,总不免美中不足。
现在好了,人都到齐了。
南烈问:“你们会在北平待多久?过了12月,也许就不太容易走了。”
水泽一郎这时插话说:“这话怎么说?”
南烈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人是流川的朋友吧?他看得出来,这个样貌清秀的青年非常关心流川的事。他解释说:“因为中共的军队很快就会打到北平来。如果飞机场被他们炸毁,飞机就不能起飞了。”
迈克尔大概听得懂他们是在说战争,兴奋地说:“能继续待下去,是再好不过了,我正想实地报道这场世纪决战。”
南烈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是美国人吧?”
水泽一郎翻译给迈克尔听,迈克尔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难道我脸上写着‘我是美国人’?为什么你们中国人,都能一眼看出我不是瑞典人?”
南烈冷冷一笑:“因为这些年来,我见识过太多像你这样的美国人了。你们头脑简单,根本不明白在别人国家进行的战争意味着什么。”他转向流川,“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流川,我以后还会找你的。”
流川点了点头,看着他回到对面开车走了。
迈克尔听完水泽一郎的翻译,问流川:“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说话这么呛人?”
“他是军统的人,相当于你们国家的联邦特工。不过,迈克尔,在我看来,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只有破坏毫无建设,破坏的不仅是实体的建筑、山川风物以及人的肉体,还有人心。你们美国人这么热衷于在别人的国家支持内战,为什么不想想你们的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水泽一郎认真地说。
“我承认,我对战争的态度是很伤害你们中国人。算我错了,我道歉。”迈克尔只好撽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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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的一天夜里,神来到藤真家的大门前,藤真开门看到他,笑着说:“神,你来了。快请进。“
神随他走进大厅,问:“今天南烈学长会来吗?”
藤真摇头:“他不会。”
“真遗憾,我现在喜欢热闹一点。”
“神,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老谈到南烈,我也是你学长,会吃醋的。”藤真笑着看他,“虽然南烈不会来,不过,你可以见到另一个人。”
神觉得他的神情里大有文章,不由怔了一下。
他们来到大厅,一个人从昏暗的过道里走了出来,对着他们微笑:“神,别来无恙。”
神吃惊地看着他:“仙道,是你……”他转头看向藤真,“藤真学长,难道你也是……”
藤真竟然是仙道那一边的。
神一时有些茫然,但他不能说自己对这种事毫无心理准备,然而,一旦真的证实了,还是会有些接受不了:他们真的大势已去了?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跑到了仙道他们那一边。
他忍不住问:“藤真学长,仙道,你们不会告诉我,南烈学长也是你们那一边的吧?”
“他不是。”藤真摇头。
“早在进入黄埔军校以前,也就是在1938年的法国,我和藤真就认识了。”仙道说。
神沉默许久:“原来如此。怪不得高头先生说我们的党、政、军、警、宪、特所有机关都被你们渗透了。唉,几乎所有有才干的人都跑到你们那边去了,国民党人心丧失到这种地步,哪有不输的?”他这么说时,清秀的脸上显出廖落无奈的神情。
“神,在这生死关头,我希望你能摒弃党派之见,从民族利益出发,劝说泽北接受和谈。”
神没有直接回答仙道的话,只是久久地凝望着他们俩个,神情不可捉摸。
藤真和仙道觉得这时的他很像南烈,藤真心想,他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神突然笑了:“仙道,藤真学长,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到军统那里告发你们,或者干脆直接把你们捉起来做人质?之后会怎样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你们的性命是掌握在我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