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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1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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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了三井公寓门前,仙道停下车,转身为流川开车门。

流川直视着他,突然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世界有黑暗的一面。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但我会一直看到告一段落。毕竟,我认为,你们都不是傻瓜,也不是在集体发疯。”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流川,在你可以熟练地用88个钢琴键弹奏乐曲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流川一怔:“当然是不停地练习。”

“很有趣吗?”

“一点也不,很想死。”

“所以,我说,在可以自由选择之前,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同意吗?”

流川点了点头:“当然同意。”

仙道笑了笑:“那就好。”

流川走出车门,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公寓。

☆、总第十六章

(十六)

尽管仙道他们,拿到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在音乐会上捣乱的暴徒主犯,是和军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某个组织的成员,这件事到了法院后,还是不了了之。

但由于《新华日报》和《民主报》及时而广泛的报道,这件事在全国舆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群众的请愿、提议和控诉书像漫天雪花,从全国各地和海外飞来,国民政府一时显得非常被动。

1月上旬的最后一天,为了平息民愤,也为了转移视线,国民政府终于同意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1946年新年伊始,人们隐约又看见了和平的曙光。

但现实远非如此。

在这以后,反动势力又制造和策划了一系列的破坏事件。

而政府对这些事件,事先没有防范,事后也未采取措施,完全是一种听之任知的态度。

更有甚者,还有意把爱国学生的反内战运动和反动势力的暴行等同起来。

国内形势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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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中旬的一天深夜,流川在房间里边练琴边等三井回来。

因为留在重庆的时间已经不多,今晚他准备把去上海的事告诉三井。

过了十二点,他终于听到了三井开门的声音,停下来出门走下楼。

三井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流川走近他,在他对面坐下来,神情越来越惊诧:“三井,你这是怎么了?大记者也会和人打架吗?”

三井的左脸显目地被纱布和绷带层层包扎着,艰难露出的左眼肿得要命。

流川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三井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枫,你上次说想去上海,现在还想去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井坐直身子看着他:“一个多小时前,一群暴徒闯进《民主报》报社,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那时我正在办公室里写稿,出去和他们争论,就成这样了。”

“去过医院了吗?”

“我就是从医院回来的。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流川低着头看自己摊在沙发上的手:“我等你到现在,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去上海了。”

三井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

流川抬头看着他表情生动的脸:“十二月初,也就是重大发生骚乱的那天,赤木校长对我说,想把我推荐到上海音乐学院去。那里的器乐系主任是他的同学。我当时就同意了。一直没告诉你,真是抱歉。”

三井向前探身,作势要打他,像是牵扯到了伤口,呻吟了一声,重新靠回沙发上:“臭小子,竟然自作主张。你难道忘记舅舅临走时说的话了?你有没把我这个表哥放在眼里啊?”

流川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那时,你还不是一声不响跑回国来了?也不见得你找我商量过。”

“只听说过长兄如父,没听说做哥哥的要向弟弟汇报行踪。”

“强辞夺理。何况我也不是小孩子,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三井突然想起来,在圣诞前夜的教堂里,流川似乎曾想和他说这件事,但不知为什么,终于没有说。

这样也好,步调一致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报社的总编问我要不要调到上海的分社去,那里正缺人手。我想反正过不了多久,中央政府就会迁回南京,先过去也好。何况,你不是一直想过去吗?所以,我就答应了。”

“说的好听,你是因为在这里再待下去,会处境不妙才决定离开的吧。”

三井说:“随你怎么说,我们的决定合拍就行。对了,你原本是想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月月底,刚好是学期结束。你呢?如果耽搁太久,我不会等你的。”

三井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上海又没什么好事在等着你。”

流川默然了,上海是没什么好事在等着他,但这里也没什么好事能挽留他。

既然要走,能快则快,毕竟夜长梦多。

三井继续说:“我也很快的。手头的事做完就可以走了。这样吧,我们一到二月就走。”

流川点了点头:“这样啊,我勉强可以等你。”他凑上前,端详着三井像猪头一样不复英俊的脸:“你到底行不行啊?伤成这样?这就是文人搞政治的下场吧。”

三井反驳他说:“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这是为了争取自由和民主付出的代价。和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谈不拢啊谈不拢。”

流川坐回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不由想到,那天仙道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在可以自由选择之前,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甚至连仙道,都以为他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真是低估了他的智慧。

他们以为,他终其一生,只能躲藏在自己的领域里,无法体会和理解整个世界的宽广,难免有点可悲。

然而,三井他们自己就不可悲了?

在流川看来,就算他们不是在集体发疯,也是在一起脑热。

流川真的不关心人类往哪个方向走,社会才会进步。

他只知道,人类和许许多多已经灭绝和正在灭绝的动物一样,只是这个蔚蓝色星球上的匆匆过客。

人生苦短,时日无多,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人类自身的倾轧上。

感知身为人的尊严和可贵,并不是在政治生活里,而是在创造和传播具有永恒生命力之物的活动中。

比如文学,比如绘画,比如音乐。

这样的道理,是流川的钢琴启蒙老师灌输给他的。

多年来,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牙,茁壮成长,不可撼动。

也许在某个阶段,政治比文学、绘画和音乐更为重要。

这是可能的。拥有良好音乐鉴赏力的仙道、三井和彩子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何况,在许多人眼里,音乐并非不可缺少。

许多人终其一生,不认识一个字、没看过一幅画、没听过一支曲子,也活得好好的。

但……真的可以这样过一生吗?

三井研究似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据我观察,你这种笑容,通常是用来嘲讽别人的。就算我是自找的,我总是你表哥,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流川站起身来:“我笑自己不行吗?民主斗士三井先生。伤成这样,还不快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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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在中共驻地的一次例行中外记者招待会之后,三井继续问了仙道几个关于政协会议的问题。

仙道一一回答完毕,看到他左下巴仍有道淡淡的伤痕:“三井先生,上次受的伤没事了吧?”

“差不多了。上次《新华日报》也被扫荡,松本先生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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