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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奕闻言一愣，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答道：“以前一直以为，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喊你爹爹……可现在看来，却是喊一声便少一声了……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可以，多喊几声呢？”
顾湛庭沉默了一会，重新开口的时候已经转移了话题：“药我已经给她了……”
“嗯。”顾言奕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祁芙音的笑颜。
“马车里也按照你说的，给她铺上了三层厚厚的锦被。”
“嗯。”顾言奕依旧简单的回答着，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握得有些紧——之前还并不是很浓烈的感情因为知道也许此生便再无接续的时候突然的一下子就将心揪起来。
“还有你搁在慈恩那里的补药我也已经放到了马车里。”
“嗯……”顾言奕忽然抬眼看向顾湛庭，“爹爹，你这样做，芙儿知道会恨你的……”
顾湛庭对上顾言奕的视线，眼神却没有任何一丝慌乱，反而隐隐有一种笑意：“我已经道过歉了……“
顾言奕看着他，眼神逐渐有了一种漠然：“爹爹，这样，值得吗？”
为了让自己答应继承皇位，连自己最心爱的妹妹的唯一女儿也拿来做赌注……
“我也不知道呵……”顾湛庭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失去了焦距一般，“值不值得的，已经不重要了……都已经做了不是吗？”
“爹爹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因为芙儿答应么？”顾言奕还是略差一筹，再次转开了目光。
顾湛庭站起来，拍拍顾言奕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你都已经答应了。还有三个月，好好准备吧……天下最高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所谓，高处不胜寒……
顾言奕不再答话，只是笑容中已经溢出了苦涩，高处不胜寒，他怎么会不知道，五年前若不是不想去体味那种刻骨的孤独，又怎么会拒绝得那么坚决？
只是为何五年之后的自己，却不再如往昔一般那么坚决了？真的全部都是为了芙儿么？
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满是祁芙音或笑或恼或嗔或怒的画面中，耳畔，却不由自主的响起自己亲身父皇对自己说的话。
“你若为王，天下莫非王土，谁又能阻止得了你去爱谁？而现在你却不行，所以她离你而去，你却无能为力……
若你愿意，等到你足够强大，便可从天涯海角中将她找到……
而且，你怎么知道，当你登上那无人可及的高度时，心里还会挂念着她？不试一试，你怎么会知道答案？”
芙儿，我为你动了心，所以我想去试试，当我登上那最高处时，你是否还在我心中如现在一般重要？
如果到那时我心中还记挂着你，还会一闭眼便全是你……
那么，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抑或是黄泉碧落，我都会找到你，拥你入怀……
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轮红日缓缓坠落天边，晚霞一如既往的绚烂多姿。
展昕玥高坐马背上，向前看去，忽而高兴的喊道：“姐姐，前面有个村子，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唉……其实没啥，我就是感叹一下，书评区长草的日子真是悲催啊……
098 磨合
夜半．荒郊野外
不知不觉的已经在路上足足走了半月有余，一般情况下她们都能够
在日落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可也有极少时候会和现在一样，前不着村
后不着店，只好整理一应物品出来“露营”。
马车虽然宽敞，可也不够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睡，最终默契的定
义就是：伤员，某个不会武功的人以及趴趴这个未成年三人在马车内休
息，展昕玥和顾婕薇在外打地铺。
半个月下来，祁芙音等人和顾婕薇的关系和最开始没有任何质的
变化，虽然是同吃同行，可一般情况下，顾婕薇绝对是对他们惜字如
金，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当然对趴趴除外。
而导致祁芙音对顾婕薇的恐惧感急速下降的，就是她对趴趴的态
度。
某个睡完午觉起身掀开车帘向外眺望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顾婕薇正
微微侧脸倾听着趴趴在旁边哼着小曲。
五岁小女孩的歌声简单纯洁，却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没歌词），但
顾婕薇却听得很认真，眼睫毛和嘴角弧度被阳光秋日的阳光照得暖暖
的，一直暖到了祁芙音心底。
能对着小孩子露出这样表情的顾婕薇，就算是恐怖人物，也恐怖不
到哪去吧？
祁芙音看得出神，这样评价道，也就是从那个午后开始，她渐渐
的有了顾婕薇眼神抗体，至少不会再被她一个眼神秒了。
马车内的三人都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展寻因为一边恢复一边练功，
也是很累的。
展昕玥从地上的被窝里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再揉揉眼睛看看天上是
新月，今天的初七，天上的月亮还很细，不过因为篝火的关系，周围
还算明亮。
“四小姐，换我了，你去休息吧。”展昕玥彻底清醒过来之后，
一纵身跳上马车外的车板上，对坐在那里的顾婕薇说道。
这也是不知不觉中形成的默契，在露宿野外的时候，她和顾婕薇
总是轮流守夜。
“好。”顾婕薇点点头，身影轻灵的飘落地上，然后钻入展昕玥
刚离开的被窝里闭上了眼睛，对于这被窝谁睡过的问题，她好像并不十
分在意。
展昕玥盘腿坐好，闭上双眼开始抱守归一，这样做不仅有利于调
息内力，还可以让六识更加敏锐，以防突发情况，并且还不很累，这也
是她和顾婕薇虽然都只睡半晚，却能够精神如常的原因。
直到天色微明，展昕玥才从马车上跳起来，纵身飞上树顶远眺了一
下，又马上下来，掀开车帘就从里面蛮横的拖出一个人来：“快起来看
日出啦~~嫂子~~~”
被拖出来的人本来是一脸睡意满心暴怒，可一听到嫂子两个字便老
实了许多，无奈的睁开眼睛抱头哀嚎：“啊……展寻管管你妹妹……我
不要再看日出了……嗷嗷嗷……”
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那嗷嗷嗷的声音从马车里出来，跳入另一边
早已在等候的人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姐姐，和趴趴一起去看日出
吧！”
顾婕薇点点头，眼中似乎又带上了笑意，也不管身后的人，抱着趴
趴便飞上了树顶。
展寻是马车内三人中最早醒却是最后一个起来的，他出来爱怜的揉
揉展昕玥的头，一脸坏笑：“昕玥，怎么又在欺负你嫂子？”
展昕玥得意的一昂头：“我哪有欺负她啊，是她自己打赌输了说要
陪我看一个月日出的嘛……”
展寻耸肩，将还在哀嚎的某人搂入怀中：“喏，愿赌服输咯~走
吧，为夫陪你……嘶……”
祁芙音拧着展寻腰间的嫩肉，抬眼睡意明显的眼眸龇牙：“好
那咱们一起吧……”
于是，展昕玥便捂着嘴偷笑着，看着展寻和祁芙音坐到树顶上，开
始习惯性的看日出……
当红日终于挣脱束缚跳出群山包围的时候，祁芙音已经在展寻怀
中再次呼呼睡去，同时在梦中第N次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和展昕玥比
猜谜并且下了“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