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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怎么这么冷血,我是帮你报仇了耶……”秦观不满地抱着枕头满床打滚:“好啦,你用就是了……反正我说不给你用你也不可能不洗澡……”
“……”
“话说,小维。你也不能老住在我家吧?跟阿姨叔叔说了吗?什么时候去找新房?”秦观停止滚动,换了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怎么?嫌弃我?”男人一手扯下套头T恤,继续斜眼看他。
“我是为你的名声好……我们两个一个1一个0。5……老住在一起有伤风化嘛。”秦观一幅义薄云天状。
“嘁。”不屑地嗤一声,叶维随手把T恤扔到地板上:“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一周后尽量搬出去,行吧?”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两个在房间里插科打诨的时候,肖成谚正在逐渐降临的夜幕里等特快。去F城的火车上人烟稀少,同一候车室里的人,也大多讲着他一知半解的方言。秦观是没料到他会真去的,F城那种地方,把以前的各类报道翻出来都会叫人寒毛乱竖,又哪可能有外地人愿意孤身前往。
只可惜肖成谚他……是一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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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维,你真的没事吗?”
第一百零八次被秦观担心地弱弱问起,叶维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让美丽的眼眸里再多出一点不耐烦来:“要我说多少遍没事没事……你怎么越来越啰嗦?……妈的,你家电视怎么回事,这么不听使唤?”
秦观无言地盯着他暴走状哔哔狠按遥控器,半晌大叹了一声:“因为你把遥控器拿反了。”
“……”
如梦方醒地把遥控器掉个头回来。叶维却忘了换台,只纳闷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好像中了某种神秘的诅咒一样。
走路常常忘记方向,夹菜总用的筷子的末尾,拿水杯接着水时老注意不到其实它已经满了,就连看个电视遥控器都能拿反……
生活一团乱糟糟。
情不自禁就猜测是不是大病一场之后太习惯肖成谚的照料,导致基本的生存技能都遗忘得干净。一没有那个人在身边,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很奇怪,明明心脏已经不会痛了。
“你不如多出去散散心吧。”小心地在他身边坐下,秦观侧头提议:“要不然我陪你出国渡假?”
“别弄得好像我快死了一样。”没好气地白一眼好友,叶维伸手推开男人凑过来的大脑袋:“何况最近你不是忙得要死,快要发片了?”
“如果是小维的话,挤出点时间来也没什么嘛。”虽然多少有点口是心非,这种话听在耳朵里还算挺受用。
“只会说漂亮话……”叶维摇头叹息,唇角却还是勾出精致的弧度。
“小维,你还在意他……是吧?”
突然间严肃起来的气氛和电视机里颇具喜感的台剧不太搭调,叶维正准备用没心没肺的玩笑话把这个问题带过,一拳捶到秦观肩上才发现对方无比认真的脸。大咧咧的笑意顿时僵住,叶维回过头去,默默关掉电视里的嘈杂。
“你还在意他。”秦观这次用了相当肯定的语气。
男人沉默不语地听着,桃花眼微微眯起,表情莫测地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却不做回答。
“你刻意做的无所谓,但……你还是活在那家伙的阴影里,不是么。”秦观直视着他不动声色的回避,尖锐地把问题继续下去。
男人还是不说话,只是眼里的明亮又眯得深了些。
“……如果不是的话,你这几天处处出错,又算什么呢?”秦观的语气里多了些责备的意味:“再不愿意正视的话……”
“不是这个问题!”沙发上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间犀利地看过来,随即那眼神又渐渐黯淡:“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小维……”
“我只是……”叶维摊开十指,拼命地凝视住:“不习惯而已。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地适应。”
一定……只是不习惯而已。
自我麻醉的同时,心里面却悲哀地知道没那么简单。潜意识里的想念不可否认,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内心。稍微放松警惕地注意一点,肖成谚的影子就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过。虽然自己在不停地跟自己说,没有他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可是纵观全世界,也没有第二个人,这样无意又疯狂地被自己挂念着。
都已经心静如水还无法放弃的感觉,简直趋近于绝望。
“我只是不习惯而已。”自我坚定般再重复一遍这句话,叶维茫茫然地抬手打开电视。
“……撒谎。”
“……”叶维一惊回过头来。
旁边的秦观用力看了他好一会,方才站起身:“也许你还不知道,每当你撒谎时,总会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
叶维回过头,做出个轻描淡写的表情:“那也未必。”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秦观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又把电视关上:“我宁可你像前几次那样,一瓶瓶地喝酒……抱怨个不住……说着说着还会破口大骂……”
“我干吗要喝酒、抱怨、破口大骂?”男人眼底闪过不屑的笑意,心脏却有种从高处落下的怅然,不似疼痛,却比疼痛更空茫:“以前是我脑子不好。现在我想通了。”
秦观只是摇头:“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交流了半天的结果是不能交流,叶维觉得他们两个人表达的意思根本不在同一层面。烦躁地猛然挥手,茶几上的东西承载了怒意,砰砰接连落地。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猛然间揪住秦观领子的男人,用了咬牙切齿的愤怒语气:“前几次是谁他 妈跟我说……看开放开,把肖成谚当做不存在就好?!好啊,我现在真的当他不存在了,你又不满些什么?!”
男人只是一动不动地平静看着他:“……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别逼我太生气,秦观。”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叶维慢慢放开对方衣襟,开始调整紊乱的呼吸:“拿语言激怒我的话,恭喜你成功做到了。但是……我不想跟你闹得太不愉快。这个话题,我们到此为止。”
“肖成谚……”
砰!力度凶狠的一拳立即毫不犹豫地挥到了秦观的颧骨上。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就被打得脸歪去一边,隐隐泛出红色的痕迹。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生气下去。”叶维微微昂起下颌,一字一句地重复。桃花眼半眯着失态的恼火,锐利得怕人。
轻轻碰触一下左脸的伤口,秦观一语未发地把头转回来,沉敛着所有神色,目光沉静地射过来。
“你压抑自己太久……如果打我能让你好受点的话,我不会还手。”
“放屁!”正在气头上的叶维攥紧着拳头,语气还是有些凶神恶煞:“你说这种话,我还怎么打你?!”
其实刚刚挥出去一拳时,他就后悔了。秦观毕竟是好意,只不过被说中心底疮疤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控制不住情绪,唯有靠暴力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