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那个叶维……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害怕。”手指还是没什么目的性地移动着:“我只是靠过去的十几年在硬撑……其实必输的感觉早就有了。他和我以前见过人,都太不一样。”
肖成谚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冬日温暖的阳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颜彻拍拍手起身:“差不多该走了。”
他抬步再一次迈向那辆车,身后带起的尘土把手指画出的“永远”二字轻轻掩埋。到了车前,他紧紧闭一下眼正欲弯腰,耳边便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成谚!”不祥的预感瞬间爆裂,颜彻仓皇失措地回过头去。从肖成谚倒下的地方可以看到洛锦生冰冷微笑着的脸孔,此刻正一步步逼近过来。
“别……你别过来。不要过来!”他拼尽全力地抓住车门,试图进车。
男人只是温和地冲他摊开一只手:“小彻,我是来接你回家。”
他身边两名身着西服的男子动作更快,就在他摊手的一刹那,牢牢攫获了颜彻纤细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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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的闷痛持续了很久很久。整个人都在黑暗中沉浮,没什么清醒意识。等那疼痛渐渐消散,神经才再度活跃起来。肖成谚慢慢睁开眼,昏暗的光线刺入瞳仁,让他一时间泛起不适应的痛觉。
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出其不意在身后给了他一记手刀。当他再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手腕挣动两下,才发觉是被粗糙的绳子摩擦着的。有人在不远处笑笑地问他:“醒了?”他一抬头,洛锦生正透过鼻梁上的细边眼镜,气势逼人地注视着他。
环顾一圈,似乎是阴暗街道里随处可见的地下情人旅馆。简陋的设施,还算干净的床铺……但这类地方更多的时候是用于黑暗的交易,抑或是想惩罚一个需要被尊敬的对手。
仓库之类的地方,未免太有损肖成谚的身份。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从自己受过的教育上来说,洛锦生并不想让他被惩罚的太不体面。
“……真是让我惊讶的见面方式。”肖成谚从床上坐直身体,目光森然地缓缓移动,最后落到被铐上手铐跌坐在地的颜彻身上:“声名远扬的洛先生……竟有这种爱好。不能不说让我大吃一惊。”
洛锦生有一张不符合他身份的年轻面容,英俊是固然,却太过虚假,让人脊背发寒。听到肖成谚嘲讽的评价,他倒也不避讳,只看一眼卧在自己脚下的颜彻,轻轻笑道:“的确。因为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让他再对我忠心一点。”
颜彻一直垂眼瘫在原处,他的外套已被剥落,身上青青紫紫的鞭痕隐约可见,皮肤还是如玉的白皙,但早已没有活力——或说他现在整个人都与死尸无异。
直到洛锦生扬手去抬他的下巴,他才触电般地大大一抖,惧怕的眼神看过去,出于自我保护地手脚并用往后爬。
手铐和脚镣立刻同时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小彻,你要听话。”男人温和的声音里刻意流露出责备,仅用一手就掐住颜彻的脖颈,狠狠把他整个人拽回来。仿佛对待一只咬错人的小兽。
钢铁摩擦的特殊声音异常刺耳,洛锦生把颜彻拖到自己腿上按住,捏起他的下巴,强制他转头看着肖成谚。
“不是想见他吗?箱子都准备好了……你们策划了多久?趁着现在多看他两眼吧……没关系,我不介意。”
颜彻的眼睛依然美丽,却沾染了太多的绝望。本应是亮色的瞳孔,此刻却除了求生的本能一无所有。真正变成了绝境中的野兽般,表情凝滞地看着肖成谚。
“……住手!”肖成谚终于看不下去地怒斥出声:“洛锦生,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一个人……”
“我对他……固然没有多好。但现在要做的,也只是让他对你死心而已。”洛锦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捏着颜彻下颌的手更加用力。手劲之大,刹那在颜彻的肌肤上按出一片淤青。
“让我想想。”笑着沉吟片刻,洛锦生把手伸进青年几乎不蔽体的衣衫里:“你会迷恋上一个怎样的人?应该不会是残疾吧?对了,我们这位英俊的设计师……你是选择卸了他的双手好呢,还是取走他的双眼?”
他技巧了得,只微微挑拨了几下,青年就违背自己意愿地浅浅喘息起来,身体不安地扭动,惨白的脸色也透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哦?看来还是没有学乖。”停止手头上灵活的调教,洛锦生不介意地勾起唇角,把目光抛向这头的肖成谚:“或是……让他在你眼前被人骑在身下,你才会觉得更高兴一点儿?”
“混蛋……”纵然肖成谚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闻言也忍不住拼命地挣动起来。如果此刻能摆脱绳索的束缚,他不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理智留洛锦生一条性命。
“这样好了,为了我们大家的福利……在此之前给他注射一些药剂吧。”洛锦生征询地看向自己膝盖上浑身僵硬的青年:“盛宴就要开始了。给我好好地看着。”
他转头对自己身后的手下使个眼色,高大的男人立刻蹲下身从一个手提包里取出了细细的针管。熟稔地汲取容器里的液体,表情残酷。
刚看到那药剂的名称,颜彻整个人便像突然活了一般坐立不安起来,神色惊慌仿佛无意撞见了了不得的灾祸,那种担忧却不可置信的眼神,亦匆匆瞥过被五花大绑的好友。
“不……父亲……”他猛烈地摇着头,眼睛盯住那个男人手中的针管:“都是我的错。父亲……我跟您回去,跟您回家去……我发誓再也不起逃跑的念头了……请放过我一马……”
那样惶惶然到极致的神情,连着语无伦次一切昭示了他最后的服从。满眼的凄楚都快要漫出来,偏偏眼眶干涩没有泪水。他只是拼命地、用尽自己一切乞求的样子叫着洛锦生“父亲”……并近乎敬畏地看着那管不知名的药剂。
“是放你一马……还是放他一马?”洛锦生伸手拦住手下前进的步伐,饶有兴致地看着怀里的颜彻。
“放过我……也放过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外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您一步。”他惶急地主动把嘴唇凑上去,堵住男人凛冽的薄唇,细细品味什么一般,从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唔”声。
床头的肖成谚默默别开头去,牙关几欲碾碎。
“您看……您喜欢我这样……”从醉人心神的热吻里脱出身来,青年眼神空洞,表情却极力做出副期待兴奋的样子:“父亲,让我好好地伺候您,把其他人都抛到一边……”
“……”洛锦生优雅的唇边勾勒出不动声色的微笑,来自地狱般残忍的笑意:“呵,你倒是相当聪明。”
他轻轻托起颜彻的蝴蝶骨和腿弯,没用什么力气就把这个瘦弱的青年抱起来。随后回头交待属下:“教训他一顿,然后就放了他。”
“你要带他去哪里……”肖成谚刚欲起身,便被人狠狠推回去。洛锦生冷冷回过脸来,细边眼镜在灯光下反光森然:“安静一点吧。他已经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一遭了。”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有消失,肖成谚就感觉到毫不留情的一拳落在自己的腹部。下意识地皱眉蜷起身来。
随后,拳脚如雨点般劈头盖脸地砸下。重且疼痛地在他全身肆虐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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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下重击落在他的额角上,虽然很不情愿,他还是又一次陷入了昏迷。昏迷的程度不太深沉,还能隐约感到有人粗暴地扯下他手腕上的绳索。仿佛只经历了五分钟的黑暗,但等他再睁开眼,天都已经完全亮了。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的一天。肖成谚揉着酸痛的胳臂慢慢支撑起身。遍体的瘀伤,还是让他皱眉啧了一声。
随后叶维的电话就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