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便去。”我回答,粥很好吃,比父亲做的更好吃。我慢慢地仔细品着,把这份滋味深深刻在心头。
“我送你。”他说。
“好。”我没有拒绝,我想,拒绝也没用,何况我真的很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下班后我会来接你。”他说。
我低着头吃粥,没有回答。
云翼搁在桌上的手,映入我的眼帘,手上有淤青,还有才结的新疤,记起刚才晨光中看到他唇角明显的伤痕,心很痛,痛得无法形容。但是我抬不起手来抚慰他的伤口,那是因为我而形成的伤口。他的心底,应该也有条弥补不了的裂痕吧。
我们没再说话,默默地出了门,送我到父母门口时,云翼伸出手来:“娜娜,抱一下。”
我靠了过去,他立刻把我紧紧抱入怀里,唇轻贴在我耳际,低声说:“娜娜,我爱你。”
泪水疯一般涌出来,我泣不成声,门开了,我头也不回地冲入家里,云翼对着开门迎接夏木娜的父母笑笑:“伯父,伯母好,我下班来接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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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了?”父亲重重叹了口气,问我。
“嗯。”我低垂着头,轻声回答。
母亲泪眼婆娑:“娜娜,何苦,他又没说什么。”
我苦笑:“妈,不是他说什么的问题,而是我。”我紧紧捂住疼痛欲裂的心脏:“我没法面对。”我知道云翼永远不会去启及我的痛,可是不去启及不代表没有啊!他可以当作没有,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以云翼的优秀,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女子,而不是我。
“也好。”父亲终于开了口:“时间会让你们认清彼此,距离也会让你们能真正认知各自要的是什么。”
“谢谢。”我感激,世上最包容我,最了解我的,永远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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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翼开着会,却怎样都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结束了会议,他人没离会议室,电话已经拨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云翼愣了愣,他不相信夏木娜这个时候还会有拉黑他名字的心情,电话直拨入移动公司。
“先生,您查询的这个电话,目前的确是空号,今天起机主已经申请停用了。”服务小姐甜美的声音听在云翼耳里却是针扎一般刺耳。
他默然惊跳,抓起外套直冲向外。
“BOSS!”秘书在后面唤:“您十分钟后还有个会议。”
去他的会议把,云翼头也不回离开,跳上车一路急驶到夏木娜父母的家里,开门的是夏木教授,平静的脸似乎早已预知他的到来,侧身让他进门,夏木教授什么都没说,只递给他一个信封。
看大雪、白信封的刹那,云翼的心一下子沉入冰谷,强自镇定地接过信封,他拆了开来。
“小云,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S市。不要来找我,我想要一个彻底的安静,让我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我都选择遗忘。因为这两者交织在一起,分也分不开,我做不到留下一个,遗忘另一个。
再见,小云。人生的再见,很多时间是再也不见。
我与你,最好的结局便是分离。对你,对我都好。留在你身边。我永远忘记不了那个恶梦,你也无法忽略那个事实、
我卑鄙的选择了逃跑。在于我,只有这条路可走,我已经求得父母的原谅,现在我也乞求你的原谅,忘记我吧,如同我忘记你一般。
祝你,幸福
夏木娜”
云翼紧紧团起拳他,信纸在他手中揉成一团,他重重呼吸着,胸口如有团火在燃烧,“夏木娜,你这个逃兵!我永远不原谅你!”喃喃地,他发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站起身,他对着夏木娜的父母鞠了一躬:“伯父,伯母,我先走了。请转告娜娜,我永远不放弃。”
汽车引擎声在楼下响起,我目送着他的车尘而去,泪水迷糊了我的眼,云翼,我爱你,但是,我放弃你。
云翼拨开电话免提:“给我查一下今天离开S市的所有公共交通工具的名单,我要找一个人。”
抬起头,望向窗外的目光明澄如水,坚定不移,夏木娜,你走不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184 春之序曲
云翼的天罗地网式搜寻,在S市这个人流量上千万的地方,直如大海捞针一般。夏木娜消失得很透彻,如泥牛入海,半丝痕迹都无。
到云翼醒悟过来,他拼命向外查找的那几天,我并没有离开时S市时,我已经处理完S市的事情,真正离开了S市。
并不是我在与他玩什么心理战,打什么时间差,这个时候我哪里有心情去想这些。我只是太了解云翼了,他这人太认死理也太认真,如果我在他眼皮底下辞职做远行准备,他立刻便能发现我的意图,我便再也走不脱了。
而我真的是不能不走。
生平第一次,我运用我的专业知识,算计了我最爱的人。三天后,当云翼在外围寻找没有任何结果时,方才反应过来其实我不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便离开,到他回头再在市内寻我时,我已做完所以的准备工作坐上了西行的长途车。
之所以选择长途汽车,那是因为长途汽车长期管理混乱,并不一定要在站点才能买到票,很多车都是招手即停的。云翼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在上亿辆长途车中,找到一个中途上车的人。
我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很多电视剧里描写人物失恋了跑到哪里哪里去浏览,实在太不真实,真正失恋的人,只想找个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大哭一场。我虽然不算失恋,但是我也是把自己的爱情画上句号离开的,心情当然是一样的。很随意地上了一辆长途车,来到一个名字相当陌生的县城,我找了家看似干净点的旅馆住下后,蒙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日暮西山,转出门吃了点东西,找了家网吧,发了封EMAIL给父亲报了平安。这是父亲对我的唯一要求,无论到哪里,每天都得报平安。我选择用网络,因为几乎不可寻,就算查到IP地址,也是网吧的。
离开网吧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这个样子,倒像是大逃亡,轻轻一晒,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些许。
在这个小县城休整了一段时间,心情慢慢平复过来。我去了N市的一个私营性质的心理咨询诊所,所长的父亲的老同学,父亲在我离开时便联系了他。所长和蔼可亲,诊所的其他医生也非常可爱热情,试做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在这里落地生根,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做回旧职,每天日复一日地工作,我想,除了偶尔的午夜梦回,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与紫衣一直有联系,网络是个好东西,夜深人静时,排遣寂寞全部在它了,每天紫衣通过QQ向我绘声绘色八卦着医院新闻时,我都忍不住要笑,笑过后,难免有淡淡的酸楚,地球原本便是离了谁都能转的,走了我这个八卦明星,XX医院的八卦风云榜,依旧热闹非凡,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少了一点热闹。
唐冠偶尔也会上网来找我,这白痴到现在都没学好中文输入法,打字慢如乌龟,聊不了几句,便让我与紫衣两个刷屏刷到头晕。他总想问我的电话,我一直回答没有,事实上,也真的是没有。
我想,过些时日,到该淡的都淡掉了,再去办手机吧。
人要淡起来,还是很快的。紫衣告诉我,云翼一开始发了疯一样找我,有事没事便去骚扰她,在云翼看来,我不与紫衣联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结果紫衣同志的心还没软,云翼那边就不再逼问了。弄得紫衣长吁短叹地嗟叹半晌,说了句:男人全他、妈不可信。呃,话里有话,我立刻询问季易行的近况,还好紫衣刚才那句感慨中并无针对她老公的意思。若季易行也有了变化,这世上真的没男人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