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人,婚姻从不由自己做主,他们的婚姻要为云氏服务。你不是云家可以认同的女人。你若耐得住寂寞,耐得住伤痛,你就留下,否则,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非常好的男孩子结婚生活。不要留在小翼身边了,时间越久,他会陷得越深,我不想我的孩子被伤到体无完肤。”
庄雨桐说到这里,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神情激动起来,结果便是气急到喘息连连,我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了几口顺顺气。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翻腕握住我的手,眼眸死死盯着我:“你怎样想?”
此时的庄雨桐,如同护犊的母兽绝望而焦躁。
我慢慢抽回手,她以为她很用力地握住我,事实上,她的手早已绵软无力。轻轻一抽,我便脱离了她的控制。
“桐姨,我爱他,不比你爱得少。”我说出这话的时候,终于认认真真审视了自己的心,头一次,不再回避。
庄雨桐笑了,笑容发自内心,灰败的脸色,也没能盖掉这笑容一丝丝的美丽。
“谢谢你。”她说。
我眼睛突然润湿,谁说云翼没有母爱?庄雨桐给予他的,在在都是。我想,我终于能够理解云翼对她的感情了。
我俯下身,轻轻抱住庄雨桐瘦弱的身体:“我也谢谢你。”
感谢你这么多年用一颗母亲的心去爱护他,我爱你,我愿你平安无事。我第一次做出这样诚心诚意的祈祷。但愿上苍有眼,好人平安。
云翼进病房时,桐姨已服了药睡着了,他只眷恋地看了一眼桐姨熟睡的面容,便拉着我走出病房。
“你们都说什么了?这样久?我等得快急死了。”他一出病房门,便迫不及待地问我。
“嗯,时事政治,天文地理,无所不谈。”我双眼望天。
“少来了,快说。”他一把搂住我的肩,把我圈到怀里,勾着我走。
“切,告诉你,你又不相信,还要我说什么。”
“快老实说,不然呵你痒。”他威胁我。
我笑着,扭着身体想避开他在我腰上非分的手。“好了,她问我,有没有做好与你在一起的准备。”
云翼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问:“你怎样回答?”声线紧绷,紧张溢于言表。
“我说,又不是打仗,做什么准备。”我满不在乎地回答,推开他的手,快步走向前。
云翼的表情阴沉了一下,追了上去:“若与战争无异呢?”
“我不喜欢战争。”
云翼脸上掠过丝失望,“非打不可能?”他不甘心地又迫上一步。
我站定,扭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什么能解决?”
“和平演变咯。”我笑起来。
他呆了呆,一脸挫败:“你是猪。我怎么看你怎么像叛徒……你别让人和平演变掉就好。还演变别人。”
我眨眨眼:“你对你自己没信心?”
“对你没有。”他干巴巴说。
哈哈哈哈,我伸手接过他:“我有个原则。”
“什么?”他身子僵硬着不接受我的示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享受时就享受,别去管以后那些有的没的,杞人忧天的事咱不做,但咱也不是怕事的人。”我揉着他一头细软的发,手感真好,怪不得他总喜欢搓我的头。
“哼哼,你当然不是怕事的人,你是惹事的精。”他哼哼着拉开我的手,开车门:“上车,手冷得跟冰一样。”
我嘻嘻笑着上了车,他油门一踩,车呼啦一声便冲出了停车场。
车到我家门口,他没熄火,只松了保险带,跳下车绕过来为我开车门。
“早点睡吧。”他向我道晚安。
我看着他紧绷的脸,暗笑:“一起上去吧。”
他摇头:“今天不了,明天很多事。”
“可我的车在医院啊,明天我怎么去上班?”我问。
他愣了一下道:“明天我早上来接你。”
“多麻烦。”
他眼帘垂了垂,还是道:“没事。今天我反正不会睡得实在,明天我早点过来接你。”
我就是知道你今晚心情不会稳定,想陪着你,才发出的邀请。靠,一个女人这样说,已经很没面子了,更何况还被拒绝!
我没好气地下了车,不来就不来,谁还稀罕你了不成?那么大块头,睡卧一米五的床上挤死人了!我不会享福啊。好好的找个人来挤我!哼哼。
我气哼哼走进了单元楼。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听着都觉得扰民。
鞋还没换好,门铃便响了,心中一起,我扳着脸拉开门:“干吗上来?”
云翼推开我挡着门的手,挤了进来,把门关好,回转身抱住我:“老公回来要笑脸相迎,这才是为妻之道,明白不?”
我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明白。”
他轻声笑了,声音透过胸腔传来,闷闷的,带着震颤。我微合上眼,小云,这刻永恒多好。
第114章 香奈儿五号
那一晚我们没有XX,只是紧紧依偎着,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彼此的心。
第二天,我们醒得非常早,天才蒙蒙亮,我们都已了无睡意。赶到医院时,安眠药的效力未过,庄雨桐睡眼朦胧,看到我们来到,淡淡笑笑,复又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朱嫣然亦来得很早,我们忐忑地等待手术时间的到来。不安让我们保持着沉默,相互间一语不发。
庄雨桐清醒过来,执意自己起来,仔细梳洗了一番,看着她惨淡的容色,稀疏却理得平平滑滑的发髻,我眼又红了。云翼与朱嫣然都在期盼着奇迹,只有我清楚,夕阳已至尽头,余辉已但如薄雾,稍拂即散。
护工来了,庄雨桐平静地躺在床上,云翼附身上前,她微笑着摇了摇手,我们目送着推车滑入手术室,手术室的电动门无声无息关上,红灯亮起,“手术中”。
云翼坐在椅子上,手磕在唇边,我注意到时,他已经快把拇指关节啃破了。顾不了许多,我伸手硬拽下他的手,包入掌中,云翼的指尖在我稳定 的掌心里微微发颤。
嫣然本已紧张得发白的脸色,看到我们交握的掌后,越发苍白,她没有坐在我们边上,斜着身体靠在窗边,窗外飘零得只落数片枯叶的桉树,衬得她细瘦的侧影孤单单地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