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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1 / 2)

>  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几百双眼睛已经不约而同地注视向我。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掬一弯笑容,静静抬起头看向东亭:“臣宿鸢见过花玥大人,愿弹一曲《醉木樨》,敬请指教。”

纤纤落座。

我依着往常一样摆了架势,正要起音,突觉眼前一闪,手腕之处刹那间被加上了重量,就像……悬着石头一样。

我顿了顿,不觉抬头看向花玥,他正拂了衣袖,伸手执起琼杯,转过头静谧地看着我,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眨眨眼,我低下头。

双手拂上琴面,左手稳稳按弦,右手快抹七弦,琴声顿然起势,若大珠落盘,复而停驻,复起,却是轻柔的低缓曲调缓缓如流水而过。

流水浮舟,谁在深夜,谁倚琴枕,梦尽夜满月。孤影错弦,谁静似月,谁引蝴蝶,帘落人不眠。檐下燕,半窗秋透,醉木樨,一枕云闲,不待天心数深浅……

“好!”北亭中顿时有人立起身子喝了一口采。

若仿似心不为所动,我静静拨弦。

池水之央,盛开的玫瑰亭蕊,万道灯光聚拢在一个瘦弱的一十二岁少年身上。

未饰妆颜,未沾尘色,只一袭极淡的藕衣端坐,月眉静朗,美目盻兮轻垂;薄唇微启,含笑似隐似现;纤指曲曲,若回雪之流云;黑发藻藻,胜碧落之瀑水……

流淌的琴声,悠悠远远,沉而不破,如花沁香脾,如春深夜寐,如思忆往迁,如嗔痴悲叹……绿荷碧水,玉亭琼浆,苍茫天地,竟亦似无法挽住这一缕丝弦。

三两只红色的蝴蝶飞来,轻拍着在我身边打转,终落在我的肩头、发际,收起翅膀,静静停留。

南亭、西北亭、西亭、北亭,纷纷有人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东亭之中,花玥也款款起身,向前踱了几步,扶栏而立。

轻挑、复抹,右手极柔的一扬,一曲至终。

“好!好!好!”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还有人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蝴蝶停驻到琴弦上,我款款起身,淡淡地掬了个躬。

“很好,孺子可教。”花玥微笑着朝我点点头,稍一抬手收回了加在我手上的灵力,转过眼悠悠地向亭中而去。

又是一股灵力,将我送回到池边。

我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任务了。

还没缓过神来,先生走过来眉飞色舞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宿鸢,做得不错!”

我抬头,穿越先生灿烂的笑容,却瞟见他身后子祺、华容、遥晴射来的锐利目光。

我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言诸走过来,一脸羡慕地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宿鸢,你发了。”

我无声笑笑,是吗?

还是,我这一曲,早已抚错?

20 生死

入宫的第五年,我已经成为瑰和宫第一琴师。每天晚上,我都会端坐在玫瑰园中,静静地拨着琴弦,看眼前一袭霜白衣裳的花玥在星光下练功。

我15岁。花玥依然18岁。

为了使灵界的王拥有至高无上的灵力,上一届的王将身体内的30年光阴平均分给三族的新王。所以,在18岁的时候,所有新王的年华将停驻10年,以修炼灵力。

夜静,花香,琴瑟铮铮。

我总是会弹同一首旋律——《掬琬》,花玥最喜欢的曲子。

离珏常常也会陪着花玥一起过来,垂手站在我旁边。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花玥,我对离珏也慢慢熟悉起来,他是花玥身边最得力的武官,统管瑰和宫的所有禁军和武官,却只有19岁。在花玥不出面的情况下,离珏的话几乎就代表着花玥的传令。

这人在花玥身边的话总是很多,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傲气。

“快看!这招叫做‘沾花捻草’,能将所有的花草都摘落扫平。”

“这招叫做‘一指花心’,别看花玥大人手里没剑,在他三丈之内一定死翘翘。”

“大人手里那把叫红泪剑,能随意通过灵力改变长度,下一招一定是‘红玫藏刀’!……哈,果然!”

“……”

我对武功一窍不通,然而在离珏的“指导”下,却也渐渐明白花玥的招式身姿。

话归话多,可是离珏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是这个瑰和宫中最能洞悉秋毫的人物。

时值深秋,瑰族的疆域平安无事,一片祥和。

我坐在马车里,沿途是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浮云飘过,远远看去像是一副丹青水墨画。近处,秋色在夕阳的掩映下金光闪闪,枫叶如丹、飘旋如蝶。

每年的冬天,花玥都会去“似水阁”过冬,我已是第二年陪在他身边。

随行的还有离珏、武将安唐以及金、银、铜、铁随侍。

“还有几个时辰就到似水阁了,离珏,你和金、银、铜、铁先行去打理一下吧。”花玥坐在我身边,掀开帘子,对前面骑着马的离珏嘱咐道。

“是。”离珏操纵着缰绳在黑马上点点头,“大人,这一带最近有贼出没,千万小心。我让安唐留下保护你……”

“快去吧。”花玥挥挥手,谦和地笑笑。

马车在树林里不紧不慢地前行。

我挽起车帘,晚秋的星星出来的特别早,但是,没有以前的亮。

“宿鸢,是不是宫中的流言蜚语让你不开心?”花玥在身后忽然淡淡地问。

我转过头,花玥浅红的眸子很亮,俊秀的容颜上挂着柔和的关怀。

微笑,我摇摇头:“没有。”

短短几年,离得花玥近了,各种流言蜚语不断,我听了都只是淡淡地笑过,我知道那些是用来钩心斗角的道具,爱慕花玥的人太多,能接近的却太少,我便成了众矢之的。

我只是更清楚了父亲的话。无心,自然无扰。

“还有一段路,弹些曲子吧。”花玥闭上眼睛,靠在舒暖的垫子上悠悠说道。

“是。”

车厢里很宽裕,我架了古琴,想了想便信手弹开,一曲《掬琬》,似流水烟霞,漫过忧绕,静静流淌……朝替朝,消尽消,花开花落几回首。尤当时,翠华远,潺潺溪水已东流。桃李仍在,澹月云来去,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掬琬掬琬,捧起美人如玉。”花玥抱着双臂,似在轻轻自叹,“可是真正能如偿所愿的人很少。”

我不语,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起舞,时抑时仰,时轻时重,低浅的琴音在车厢中回荡,透过翻飞的纱帘漾出车外,在林中慢慢化散……

弹得几首,花玥突然睁开眼睛,一伸手压住了我弹琴的手。

“外面有埋伏。”他压低声音道。

我的手僵了一下,琴声嘎然而止。

“唔嘶……”只听马匹一声长嘶,停了下来,想必车外的安唐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月色迷蒙的树林里,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黑暗中的朋友,请现身出来!”车厢外,安唐的声音贯上了灵力,不响却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痛。

外面忽然窜出二十余支火把,照得外面亮堂堂一片。

我望了一眼花玥,他对我笑了笑,“没事,安唐应该能够打发。”

“须从此山过,留下买路钱,不留买路钱,刀下不留情!”一个粗而高亢的声音叫嚷起来,剩下的人纷纷举起火把响应。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下我们的车?”

安唐冷哼一声,一个腾空跃起,就听得“啊啊——”,长鞭砸在两个人的脸上,应声倒地,又是刷刷几鞭,哀嚎声接连响起。

“哼!就这点水准还想收买路钱!”安唐嘴上说话,鞭子丝毫不停,顷刻间火光灭了一半。

我的心定了下来,转过头却看见花玥的眉头轻轻皱起。

又是几鞭狂啸,打落火光。

“不好!碰到高手了!”我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嘶嚷,“兄弟们,撤——”

一阵脚步声乱窜,分杂无序,我觉得有点奇怪,只听得安唐拔腿追了出去:“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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