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洛!洛!”
“洛!洛!洛!洛!……”
我微笑着,静看着眼前的疯狂,这些从来捣不碎我心里的湖面,因为我清楚名利对我来说从来只如过眼云烟。
浅躬身下场,我的双脚没法走,只能乖乖留在台上。一个保镖走上来,重新将我托抱起来,这一次是小心翼翼的,笑容满面的。
“仙月主人要我先护送你回暖阁,洛公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稍后衣衫、下人会送至房间任洛公子挑选。”
我只是淡淡浅笑,没有作答。
摩擦中头上的发带不小心松落开来,梳起的长发顷刻间披泻下来,周围人潮的叫喊声更大了,我什么都听不清楚,转眼间却瞥见廊道里,镜倌漂亮的笑容。
我的房间在二楼,其实这里的环境已很熟悉,因为我住的暖阁就在镜倌的隔壁。
紫炉烟袅,檀香凝神,瑶阙红盏瘦影斜。
刚刚坐下拢起长发,楼阁底下就开始莺莺燕燕热闹起来,听着窗外的烟花声声,我便明白“三彩月秀”已结束了,也不知“三彩”花落谁家。
门外传来恭敬的敲门声,我拄起拐杖去开门。
是保总管,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陌生的小童:“洛儿,我带了几个下人来,你想挑哪个尽管开口。”
我想了一想,淡淡微笑道:“保总管,我想要小强跟随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马上叫他来。”说着保总管鞠了身子,转头呵斥着两个小童走开了。
我站在门口欲转身,迎面看见镜被一位大爷搂着腰走了过来。
看见是我,镜挑起一个极度灿烂的笑容,在那大爷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先进了屋。镜走到我面前,眨起闪亮诱人的大眼睛:“呵呵,小洛的风头都越过我们‘三彩’了呢。”
我微笑着看他,淡淡而道:“你故意的,对吗?”
镜倌的笑容更明媚了,水汪汪的眸子中无辜地似要滴出水来。
我问:“为什么?”
琴师的死、泠的伤势,我想不通他为何要设计这些,于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镜乐呵呵地冲我眨了眨眼。
“因为我所喜欢的人,我会拼了命去保护他的哦。”
11 接客
作者有话要说:谁猜对了……当初小洛买的药丸颜色?
世界真是很微妙,前一天还蜷缩在发霉的墙角瑟瑟发抖,后一天却红妆玉簪高床暖枕,受尽千人羡。
周遭的变化翻天覆地,我不是没有察觉到,浅姑娘与我交善,绎倌抛出橄榄枝,就连善妒的泠姑娘也为之前的事向我道歉,更别提下人的殷勤了。
所有的甜言蜜语我都只是淡淡掠过,仿佛与我无染,我依然是我,白天弹琴品茶,晚上赏月静思,悠然地做自己的事情,尽力避开仙月坊内的明暗争斗。
这是我唯一可以选择的。
当我窜红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被卷入这纷纷扰扰的漩涡之中。名利不是好事,太快地被捧上天,摔下来也会越痛。
而我也无法知晓,这些歌舞升平的暖香背后,正滋生着怎样的罪恶?
傍晚,夕阳染尽枫林。
“洛儿,住得习不习惯?”仙月主人敲了敲房门,款款走了进来。
我略一怔,停下抚琴,向仙月微微作揖道:“多谢仙月主人抬爱,洛儿有这古琴作陪,衣食无忧,已很喜欢。”
“恩。”仙月主人眼含三分笑,一招手,后面有人抬着把椅子走进来,“这是一把轮椅,洛儿腿脚不便,以后出行的话,坐着轮椅方便一点。”
我心下忽然生出些担忧,浅浅隐了心思:“仙月主人真是费心了。”
仙月的目光冷凝着古琴前盘坐的我,姗然一笑:“想不到洛儿会喜欢艳丽的颜色,这深红的衣衫很衬你。”
我垂下眼帘,选择红色,更多的应该是出自习惯吧。
仙月笑了起来:“洛儿,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不好的感觉一下子强烈起来。
“在寻欢之地,从来都没有过一个腿脚残废的人能够成名,你是一个例外。”仙月看着我缓缓道,“残缺的身体,抚琴时却有优雅冷艳的气质,难怪最近许多达官贵人都对你怜香惜玉得紧。洛儿,从今夜起,你也接客吧,不要白白浪费了恩宠,如何?”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仙月的话像是留给我说“不”的机会了吗?
一阵沉默,我抿了抿嘴唇。
“你不摇头就算答应了。”仙月笑着说,“那么好好休息吧,否则到晚上会累坏的。”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的红枫,不禁苦笑,为自己的无力。
声名来的太快,终究藏着一颗悲剧的种子,究竟是我脱离了低贱的身份,还是重新跌进一个更加可悲的枷锁?
就像那个人所诅咒的,要我一辈子活在灵界最肮脏的地方,生不如死。
我尽力逃避着,可,终于还是要做一个男娼,是吗?
“洛哥哥……”小强在我身边,有点不安地看着我。
我转回头,弯起一抹微笑:“茶有点凉了,你替我去换一壶吧。”
小强应声出去了,我低下头幽幽复拨,一抹一挑,习惯的习惯,指尖流淌出《掬琬》的旋律,心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心头郁结的忧愁,像痰一般化不散。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听见旁边镜的房间里有走动的声音,大概是准备下楼了。
小强从外面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茶壶:“洛哥哥,茶泡好了,要喝一杯吗?”他倒了一杯茶,走过来递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见他捧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怔了一下,我看向小强的脸,“去的有点久了啊,外面很冷吗?”
“没有没有。”小强摇摇头,眼神猛地低下去不敢看我。
“恩。”我心中突然有点痛,果然他还是……。我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接过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说,“你下去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退了出去
我作为倌,接得第一个客人就是盘拓“三霸”之一,冷虎。
之前砍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人物了,人如其名,听说他非常不好伺候,被他“宠”过的小倌常常半天下不了床。
“洛儿,给本大爷弹几首曲子!”一关上房门,冷虎就一屁股坐到桌边命令到。
手上还端着茶杯,我轻轻用杯盖拨动茶叶,舌底压了一颗红色的药丸,不动声色地和着茶水咽了下去。
呵呵,今夜一定会很辛苦吧。
放低茶杯,我微微笑:“小洛先为冷大爷抚一曲《夜鸣调》。”我双眼平淡地看向他,转眼低头,左手按弦微颤,右手撩拨滚拂,弦音之外,宁静悠远。
冷虎坐在桌边一动未动,我感觉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脸上打转。
弹得不到半支烛,心口开始觉得隐隐作痛,我知道药力开始起作用了,手下却不敢停顿,音符如流水一般静静舒淌出来,遮住了胸口的隐痛。
胭脂香,琴声醉,夜未央。
隐痛渐渐变得厉害起来了。又一曲抚完,我已有些抵受不住,额角上一滴汗珠顺着碎发往下淌,慢慢流入脖颈。
我吸了口气,刚刚想弹下一首,冷虎猛然冲到我面前,一手紧紧地钳住我的喉口:“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哎?”我还未及反映过来,他的手一晃,我整个人已被狠狠地摔到他身后的地上。
“唔!”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身体各个关节撞在冰冷的地面上,说不出的痛,我趴在地上撑着手想要爬起来,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