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碧儿盲目的乐观,暮曦不以为然,语带深意地讲道:“傻丫头,你以为侧妃之位,便是若萱的所求吗?绝非如此简单。她今日得了地位,明日就会想尽办法向王爷邀宠,假以时日,她要的就是独占王爷的心,王爷的心所有阻碍她的人,都会成为她要除去的绊脚石。”
“王妃,那今日宫中的庆典”对于她的话碧儿似懂非懂,她更为关注眼前的困局。
“不去,我不去了也好,省得碍了许多人的眼。”暮曦伸出手,示意碧儿搀扶她起身,“我想去躺会儿,晚膳时再叫我吧。”
“好,奴婢遵命。”碧儿不忍强迫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在了床榻上
傍晚时分,淡淡的红色光影映红了整座王府,连这偏僻的西花厅也被笼罩在一片欢愉之中。
轻推房门,暮曦仰起头,只见四周的走廊都被高高悬挂起的火红喜灯所装饰。
寒意渐浓,甚至还未入夜,那凉风都冷得刺骨,一如她的心境。
拉近了身上的披风,暮曦轻搓了搓手,缓步走出了院落。
也许是心事太重,迟钝了她原本灵敏的观感,甚至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窥探她的人影
西市
提着一盏灯笼,暮曦在这人影寥落的街市上走走停停,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冬天来了,人们都不愿再街市上承受冷风的侵袭,宁愿窝在温暖的家中,享受家人围炉的温馨。
然而,她却孤身一人,最亲近的哥哥远在北疆,名义上的夫君应当正在大殿中与人频频举杯,笑得欢然。
不知不觉间,暮曦走入了一条小巷中,淡淡的幽香扑向鼻尖。
下一瞬,她双腿虚软无力,纤柔的身子跪倒在地上。
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帘,暮曦望着那围堵在巷口的高大人影,吐出凌乱的字音:“你们你们是谁?”
恍恍惚惚之际,她抽出了系在腰间的紫云鞭,使劲全力甩项那高大的黑衣人。
“啪啪啪啪”的脆响接连响起,那男子轻松地躲开了暮曦的长鞭。
因她中了迷幻之毒,所甩出的鞭子力道大不如前,可以让他应对自如。
“别挣扎了,你若乖乖听话,或许我们会给你个痛快死法。”宛如魔音的威胁恫吓在耳畔重叠着响起,暮曦连攥紧指尖的气力都没有了,她无力地趴在地上,绝望地喘着气。
“可惜了这个美人儿”男子大步迫近暮曦面前,冰冷的剑锋抵住了她纤长的脖颈。
那双暗黑色的靴子越来越近,惊恐攫住了暮曦的心口,她知道自己这次绝对凶多吉少了。
另一名男子大喝一声:“等等,大哥,把她的鞭子给我。”
“不可不可拿走我的鞭子”暮曦在做无力的挣扎,她咬紧了贝齿,眼睁睁地看着那蒙面人抢走了紫云鞭。
他炫耀地在空中舞动,阴冷的眼紧盯着暮曦,“哼你都要死了,还要这鞭子作何?”
话音方落,握着长剑的手臂扬起,剑锋上的寒芒已划过了暮曦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箭从暗处射来,硬生生地贯穿了长剑,为暮曦抵住了这次的生死劫难。
一直隐藏在屋檐之上的塔木邪潇洒地飞身跃下,顿时陷入了几名黑衣人的合围。
他斜睨了一眼已中毒昏迷的暮曦,自信满满地扬起一抹笑,游刃有余地左抵右挡
郊外,十里坡,一处空旷的山洞中
噼噼啪啪的木柴燃烧声渐渐入耳,暮曦感到身子软绵绵得,连分毫之力都使不上。
塔木邪手中捧着清凉的小溪水,他跪在暮曦身旁,双手一张,任由凉水洒落在她的脸上。
“啊”刺骨的凉引得暮曦惊呼,却也让她在瞬间清醒,沉沉的眼帘也蓦地掀开了。
当眼前那张黝黑粗狂的面孔映入眼底,她满含戒备地低呼:“你是”
“塔木邪,北国左翼将军。”塔木邪恭敬地将从黑衣贼人手中夺下的紫云鞭恭敬地奉上,“你的东西。”
也许正是暮曦誓死也要守护紫云鞭的那份果敢与执着,最终撼动了塔木邪。
“谢谢”细若游丝地吐出气息,暮曦慢慢地扬起手,将紫云鞭握在掌中。
“这是四太子之物,九王妃怎会留着?还贴身携带?”看到暮曦瑟缩的肩头,塔木邪将篝火簇得更旺了些,故意发问。
暖意袭来,方才的毒似乎也退了些,泛白的唇瓣重现血色,暮曦坚强地撑起身子。
听他提及兀旭烈,碧绿眼眸中的提防之意却更浓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第八十九章 新婚之夜
暮曦神色严肃地注视着那光影之下的凶悍面容,深知他定是熟悉兀旭烈之人,方能一眼认出她手中的紫云鞭。爱頙琊璩
但纵然熟识,也不能轻易辨明敌友,也不清楚来意,所以她更要谨慎应对。
塔木邪席地而坐,转过头,颇有些赞赏地端详着暮曦,“王妃果真是聪明,只不过这次的疏忽大意,差点让你送了性命。”
其实塔木邪很清楚,纵然刚刚他没有出手,躲在暗处的虎贲暗卫也会救九王妃。
那些虎贲暗卫是兀旭烈派来,潜伏在瀛都城内,为他搜集南国朝中讯息的。
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又多了一项任务。
此次搭救暮曦,塔木邪无须自己回报,不出几日,兀旭烈就会知道了。
闻言,覆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弓起,暮曦淡淡一笑,澄澈的眸底却闪过一丝寒意,“你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中,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当回报。”
平日里她行事低调,在王府中也并未树敌,这般费尽心机地想要置她于死地之人,应该就是若萱了。
“我出手相救,并非贪图王妃的报答。纯粹是好新奇作祟,想要借机认识王妃罢了。”塔木邪拿起木棍,挑了挑篝火,以轻松的口吻笑谈着。
半垂下眼帘,余光环顾周边的情况,暮曦觉得自己的气力似乎恢复了大半,她握紧了紫云鞭,心中的戒备始终没有放松。
“王妃不必费心猜测了,我不是你,更不是四太子的敌人。”塔木邪看得出暮曦的身子紧绷着,不由得出言宽慰。
细细思量片刻,暮曦眯起了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塔木邪的双眸。
他的言语中句句不离兀旭烈,不离自己,似乎早已熟悉了兀旭烈与她相识之事。
而这件事,若非与兀旭烈极为亲近之人,是决然不会知道的。
眉间的褶皱渐渐平缓,暮曦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浅笑,试探性地问:“是他让你来的?”
塔木邪摇了摇头,他单膝弓起,神情认真地与暮曦对望,不由得觉得惊奇。
就这么静静地望入那双碧绿色的瞳眸深处,却触不到太多的情绪,她是个冷静大气的女子。
“我跟随殿下多年,只不过这次殿下从南国归来,整个人变了很多。”想起兀旭烈那些异常的举动,他兴致勃勃地开口:“多年来一直与兵戈威武的殿下,竟喜欢上了南国的皮影。要知道,这样的玩意儿,以往从入不了殿下的眼。”
聆听着他带着几分调侃之意的述说,暮曦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但她却不敢深思,不敢深思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殿下还命人找来了南国最著名的歌女,在雨花石台上吟唱那首据殿下说是王妃高歌过的乐曲。”塔木邪不是来为兀旭烈做说客的,只是想要探一探九王妃的心境。
当那双原本淡漠深沉的绿眸中泛起一阵柔光的刹那,塔木邪欣慰地点点头,“王妃今日一人
孤身而行,似乎有心事,不然也不会落入贼人的圈套。”
“我确实大意了。”暮曦不愿多做解释,她起身,拍了拍沾染在裙摆上的泥土,“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