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有鸭肝。”
“诶我问你个事儿啊。”
“吃完再问。我瞧出你脸色不好了。你要揍我也先得让我吃饱了吧?”
施沐晨嬉皮笑脸的,可对面的彭勃完全不笑。
一边吃饭,施沐晨一边在心里掂量,何事惹大掌柜的动怒?问我个事儿,啥事儿?
气氛不佳也没能影响两位的食欲,吃过饭,又倒上茶,施沐晨点烟,托着下巴盯着彭勃:“问吧。”
“秦浪呢?”彭勃单刀直入。
施沐晨吐出一口烟,“秦浪?”
“别说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施沐晨笑,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你这么在乎他,干嘛甩了他。”
“别跟我动你那弯弯肠子。秦浪呢?我跟没跟你说,你伤害他一个试试看。”
“在大连。”
“为什么?”
“我想让他跟启未学点儿东西,多认识点儿人。”
“说实话。”
“实话就是,帮我盯着点儿才启未。我信得过秦浪。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这你知道。”
“你信秦浪?”
“不信也不会往上推他,他还年轻,应该多接触一些领域,多学点儿东西,他自己也感兴趣。”
彭勃的目光里仍旧满含怀疑之态。
“你不珍惜他,不代表我不珍惜他。你一向真诚,可你也有不真诚的时候;我一向不认真,当然也会认真。我爸妈见过他了。”
彭勃瞪大了眼睛。
“骗你是小狗。给我爸打电话?”
“OH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彭勃话锋一转。
“背啊,犯太岁了。摆平了,这点儿事儿还用惊动您。”
“得合。”
“熊鑫怎么样?哪天一块儿吃个饭?”
“这两天答辩,快毕业了,接下来休息休息,准备读博。”
“挺适合他。”
“你不拧巴了?”
“拧巴啊,一想到我一辈子难得认真一次的之前躺你床上,我能不拧巴么。我都拧巴到问他跟你做爽还是跟我做爽了。”
“你是人么?”
“我是人我才拧巴成那操行。我多仗义啊,还留个雏儿给你。”
“你能不这么低俗么?”
“我更低俗点儿可以问你,破雏儿爽么?”
“皮痒了吧?”
“你给我抓抓?脖子下面儿腰上头,我自己抓不着。”
“过来啊。”
“不宜太近。”
“逗咳嗽是吧?”
“那不逗了,前两天那湖边别墅给你打电话了么?”
“打了啊。”
“你现在确定还想跟我当邻居么?”
“我确定啊,我隔墙监视你。看见陌生小伙子,我把你扔湖里,多方便。”
“你大爷的。我找设计师,你找人你监工。”
“成呗,我时间多富余啊。”
“房子我还没过去看呢。”
“我也没看。交房都没办。”
“下午一起?然后咱切两盘儿球?”
“输了的请客,还得管晚饭。”
“一言为定。”
“你下午没事儿?”
“几个意思?”
“我这不是感觉拉你也当甩手掌柜,咱们公司前途堪忧么。”
“一起沿街要饭呗。”
“不体面。这样,我弹琴你拿帽子,我们还是劳动致富。”
“你爸先宰人还是我爸?”
“我看好我爸,押十块钱儿的。”
“哈哈哈哈……”
“话说你知道么,我有点儿郁闷。”
“为嘛啊?”
“熊鑫……跟任伟现在那个……是瓷器。”
“哦。”
“有点儿同情心么?就一个‘哦’?”
“显然没有啊,而且显然这也不是新闻啊。我知道。”
“啊?”
“上演大戏没有?”
“你他妈知道你丫不说!”
“我干嘛告诉你啊?人可是你从我手上抢走的。我让你抢了?”
“你还真是皮痒痒。”
“莫抬手,午饭我请了。”
“请你大爷!我他妈早结账了!”
“彭爷威武~”
熊鑫点了支烟,在长椅上坐下,阳光从交错的枝桠间漏下来,投在身上一片斑驳细碎的影子。抬起头,就算只有微光,也刺目。
看看表,熊鑫靠在了椅背上,答辩顺利结束,有种恍惚的感觉。研三的最后一学期,在这个夏天就这样拉上了帷幕。
香烟在指间弥散,烟雾一缕缕升空,熊鑫摸出手机,开机,而后给纹身男发了条短信:答辩完了~马上就是社会闲散人士了!Mua~不许嫌弃我!
半天纹身男也没有回,熊鑫起身,朝琴房楼走去。搬回父亲家住,家里有钢琴,课不多路又远,他基本只在家弹琴了。会所也再没去过,每个周末都给纹身男霸占,平时偶尔要陪熊猫或者阿元,再说了,怎么还好意思去嘛。现在真真是条米虫了。还好下个月有演出。暑期还蛮多演出安排的。世事难两全,想要加入乐团的话,就不可以读博。好机会不等人。
颜瞻的答辩四点开始,熊鑫答应等他。这会儿还不到三点。到琴房杀时间喽。
乘电梯上楼刷卡进门,前一位显然走得匆忙,乐谱本都没有拿。
熊鑫拿起来,文件夹里插着不少乐谱,粗略地翻着,想着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粗心大意,却偶然瞧见了德彪西的《黄昏空气中的声音与芳馨》。
很久没有弹过了。
把乐谱放好,熊鑫的手指抚上了琴键。很好,没带谱子,有人给“准备”了。
轻柔的旋律在指尖下流转而出,熊鑫深感自己在弹琴的时候内心才最恬静。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沉浸在音乐的怀抱中,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波德莱尔的诗歌被德彪西寄情,音符将暮色中的天空浸透,裹夹着浓郁的芳香。
人如果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该有多好?
颜瞻还没来扰他,纹身男先。寂静的琴房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