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这药治说谎话的有奇效。”战承嶪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墨的双眸。
嗯?玄墨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只片刻,玄墨的眼睛便开始发直,眼睑上的羽毛扇扑扇得也慢了下来,战承嶪贴近玄墨的脸,低沉厚重的声音伴随着他嘴中呼出的温润的热气一道吹进玄墨的耳中。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复战什么,他弟弟欺负我,他的马色诱我的马,我跟他没完。”
“他弟弟对你做了什么?”
“他诓我吃葱,熏跑了我的意中人,他还藏了我的肚兜不肯还我,好无耻。”
“你到底是谁?”
“……方三三。”
“是么?”战承嶪深深地望进玄墨的眸子,炽热的呼吸努力压抑着什么尽数拂过玄墨的脸庞,玄墨心里咯噔一下,却没防备战承嶪突然用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后颈,另一条胳膊也死死地从背后箍住了她的腰,不由分说地低头以唇覆上玄墨的嘴。玄墨慌了神儿,当下反应是紧紧地抿住嘴,生怕被他察觉刚才那药丸自己压根就没咽下去,而是藏在了舌头底下,方才装出来的呆滞的眼神也没了,拼命在战承嶪怀里挣扎起来。谁知战承嶪似乎看出了她的屁股要往哪儿撅,眼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后腰上的手开始不安分,玄墨撑不住了,刚想呜噜一句 “你不要脸!”之类的话,却被战承嶪的舌头钻了空子,伺机探入,游龙般灵巧地卷走了抵在她舌下的药丸。脑子瞬间上不来气儿的玄墨没看到,战承嶪眼底蓄满的得意的精光,当然更没听到战承嶪的心声:我憋了忍了十三年的“一吻之仇”,终于报了!
玄墨舌下落了空,猛然警醒了许多,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性:绝不能叫他抓住自己没吃下测谎药丸的小辫子!于是玄墨的脑子很快下了指示:抢回来!狗急跳墙,玄墨把心一横,当下决定豁出去了——就算是战承嶪做春梦也梦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玄墨反客为主,双臂狠狠地勒住战承嶪的后颈,把他的头扳近自己,催动内力,很快在喉间形成一股漩涡状的冰凉的气息,连吸带吮、连气儿带舌头,反正玄墨能使出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嘴对嘴地跟战承嶪争起了那颗药丸,这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舌”战——舌头间不依不饶的大战。
两人间的气息渐渐紊乱,变得急促起来,玄墨是因为透不过气儿来,她眼前都开始金花四射了,而战承嶪呢?突见玄墨一双小桃花大开,猛地推开了战承嶪,忿忿地喊:“你卑鄙!你抢不过我就暗中用棍子捅我的肚子,这算怎么回事?!”吼了这么一句,玄墨眸子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冲了上去,用嘴把药丸子直接从战承嶪嘴里吸了出来,死命地压到舌下,挑衅地瞪着战承嶪。
战承嶪一脸窘色,脸颊处本就鲜明的线条瞬时变得更加突兀嶙峋,太阳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往外蹦,大掌悄然在身体两侧捏起拳头,星眸中闪烁起忽明忽暗的压抑,气息浓重地粗喘了几下后,战承嶪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明儿个在说!”转身便匆匆地离开了,那架势,完全就是落荒而逃。
不明就理的玄墨一脸娇憨地瞪着战承嶪奇怪的突如其来的反应,直到目送他仓皇地出了门,玄墨才渐渐地松了弦儿,无力地放躺在软榻上,深深地陷进松软的被窝里,机械地拉起被子盖住脸,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反应了许久,玄墨稍稍恢复些神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才觉察到,那颗被她成功拦截下来的测谎药丸,还在她的舌下抵着,砸吧砸吧味儿,嗯?酸酸天天的?用力一咬,嗯?嚼得动?又嚼了两下,怎么味道那么像陈皮膺子?(其实就是)黄豆大的丸子愣是被她嚼成汁儿了,最终咽下了肚儿。
黑暗中,玄墨不停地忽闪着她的眼,在软榻中翻过来覆过去,脑海中一直在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一开始,自己貌似是被他强“啃”了,可是后来呢?后来呢?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玄墨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自己的头壳儿,可还是一片茫然,唯一有印象的,只是他比小舅舅还要宽阔温暖的怀抱,还有…柔软的口条儿。想到口条儿,不知怎的,玄墨就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领口开始发紧(其实领口并不紧,只是她的呼吸开始加快了),小心脏开始加速……
临睡前一瞬,玄墨喃喃一句:“战什么……大木头……我怎么不讨厌你了呢……”嘴角挂着一丝羞涩的笑,捂着自己的嘴皮子,玄墨昏昏睡去。
房间外,战承嶪单臂撑在门上,脑袋沉沉地伏在上面,声音暗哑地喃喃道:“小呆鸟,我又被你强吻了,你等着……看来我等不了一年了……”
男人间的“名分”之争
“恒,弄玉,你们快来!”刚一进院,罗勒就开始大声招呼。
“怎么了怎么了?找到公主了?”简恒和弄玉飞奔出来。
罗勒气喘吁吁地压低声儿说:“找到是找到了,可是有些大不妙啊——公主人在战将军府。”
“战府?!”弄玉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小罗,你把她弄进去,我去战府探探。”听着简恒轻松的口吻,罗勒不由皱了皱眉头,迟疑地问:“恒,你一人——”简恒一脸如释重负地笑了,似乎中了邪一般,这更让罗勒害怕和诧异,罗勒心道:上门送死就这么轻松?
战府。
“将军,您什么时候把公主还给我们?”
“帮着她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还好意思来要人?!”
“属下不敢……只是,公主似乎铁了心地要报复您不是?”
一提到玄墨战承嶪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无奈地朝简恒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几天风声太紧,丫头性子又毛躁,放她走少不得又给我惹事儿,大汗下月初一抵京,下面该做什么想必你该知道吧?”
“是,属下明白。”一听说战承嶪要圈着玄墨,简恒当场乐得心花怒放、盛放、奔放,恨不能就地就翻上几个跟头,再嚎上几声。
当天晚上,战承嶪依旧来“陪”玄墨吃饭,晚饭后,玄墨就躲战承嶪远远的,脚尖相抵,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战承嶪眼风往她身上一扫,玄墨立马呜噜不清地向他宣告:“不要药丸!”
战承嶪心里强憋了一口笑,表面上却平静地说:“那你老实交待!”
玄墨一斜眼儿,飞快地扑到身侧的软榻上,把整个身子藏到被子底下,闷声吼道:“奏是不说!”
寂静。
“战什么?你走了么?”细细软软的蚊子声儿从被子底下试探性地传出来。
“战承嶪。”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塌边的战承嶪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
“你还是出来吧,把义华公主闷坏了我可赔不起。”
只见软榻上的蚕茧剧烈一颤,僵了片刻后,玄墨裹着被子就跪坐到战承嶪跟前,鼻尖抵鼻尖地吼:“谁说我是义华公主?!你凭什么说我是义华公主?!战什么你真讨人厌!比凌书玉还讨厌!”
战承嶪脸上仍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炯炯地望进玄墨的双眼,听着她的咆哮,淡淡地开口道:“战承嶪。我不重复第三遍。义华公主,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玄墨被一股神奇的、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与战承嶪对视,那双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叫她没那个小能力拔下眼,而且在玄墨心底,其实也有一种隐隐的念头,唆使着她不要拔。
“我哪有~战什么。”凝视了战承嶪片刻,玄墨便像受了蛊惑一般,声音又软成一堆豆腐渣。战承嶪心底却升华出一种挫败的感觉——孺子不可教的挫败。
“你不用开口我便知道。”战承嶪低沉的声音穿透柔和的灯光,直直拂上近在咫尺的玄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