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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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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太太激动万分地抢答:“用不着听谁说,只需听这弹棉花的调调咱们就知道贵府内是个高手,不信您也听听,嗡嗡嗡——嗡嗡嗡——,这拍子,没个几十年的弹功那是绝对弹不出来的!民妇活了六十载,也是头一遭碰上这么老道的匠人!”

方直仔细一听,似乎还真有这么个声音,遂将信将疑地觅声找去。声音是从花园里传出来的,方直几个纵跃,悄声伏在花园中的一颗大树上,等看清那声音的来处,方直差点没破气从树上摔下来。

玄墨十指纤纤,正在一把古琴上拨弄着,拨弄出的声音正是妇人嘴里描述的“技艺高超的匠人弹棉花的声音”。奇怪的是,耳边就着这么难听的声音,陆子明却能一脸坦然地坐在一边品茗,还摆出一副知音的模样。倘若换作方直,此情此景,先别说聆听,就单单是品茗,再顶级的茶到了他嘴里,怕是也只能品出刷锅水的味儿来。见到此番琴瑟和谐的场面,方直的气儿又不打一处儿来,心中痛骂陆子明的虚伪。

“别弹了!难听死了!门外被你招来一群疯婆子,都以为咱府来了弹棉花的呢!“方直一手按住琴弦,断然喝道。玄墨惊恐地缩到陆子明的身边。

方直见玄墨胳膊肘子往外拐得不是一般的厉害,心里那不是滋味儿的感觉再次窜得老高,恨恨地盯着陆子明和玄墨。

“方兄,久违了!”陆子明起身相迎。

“哼!”方直别过脸。

“陆哥哥——”玄墨抓住陆子明的衣袖晃了又晃,眼睛却盯住古琴不放,她怎么会相信方直的话?!即使那是事实。

“乖,小玄儿的葱葱玉手弹琴着实可惜,陆哥哥也觉得玄儿的纤手练剑更胜一筹。”陆子明撒谎也撒得滴水不漏,像拍马屁一样。果然,玄墨盯住琴的目光马上从希冀变成鄙夷。

陆子明拍拍袖子上的小手,反握到手里,彬彬有礼地对方直拱手道:“方兄,那陆某就陪公主练剑去了,先行告辞。”转身牵着玄墨离去,空留方直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干瞪眼。方直怎能不气?!这些本就是他的专差,现在可倒好了!这该死的姓陆的!人都走出很远了,方直还在怒视着陆子明的背影,突然,方直看到,陆子明趁玄儿不备,极为迅速隐蔽地从耳朵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随手抛开。怪不得啊——方直不经意间发现了他悠然赏曲的秘密,本来回府时的好心情,登时灰飞烟灭。这该死的伪君子!

洗心革面的“三十六计”

天气越来越冷,方枭心疼玄墨,恐怕再往后拖会有大雪封路,便早早地让人开始筹备行囊和给女儿女婿的礼物,准备送玄墨回蒙古中都与父母团聚过年。

陆子明也受朋友之邀,十月底南下苏杭,临行前,对玄墨左承右诺,保证来年开春一准回京陪她,这才顺利“逃脱”玄墨的魔爪。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方直病了,病来如山倒,尽管他患的是风寒,可依然让他很不好过。年终考试在即,方直一咬牙硬是留在太学没有回府修养。

镇国侯府此时正是上下忙作一团——忙着打点玄墨回家的事宜,忙着年关。偌大 的侯爷府一时间竟抽不出可心的人手去照顾方直。唯一清闲的玄墨临危请命,打扮成小厮,晃晃荡荡明目张胆地进了太学的大门,一路晃到太学后院供太学生起居的别院,钻进了方直的房间。进门时,就听见方直在床上因头痛而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呻吟。

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陌生人,玄墨一个高跳上方直的床,用冰凉的手拍拍方直的脸颊,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小舅舅,我来了!”

方直闻得此音更是头痛欲裂,强睁开眼嘶哑着嗓音低训道:“这可不是你胡闹的地儿,你来做甚!”

玄墨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纠正他:“是外公派我来的,来照顾你呦!”

方直脑壳内马上炸开一声巨响,痛呼一声晕厥过去,昏厥前掀掀唇感慨道:“活着挺好的。”

掌灯时分,方直才悠悠转醒过来,屋里一灯如豆,只有梅逸坐在床侧,他的表情一半隐在暗处。

“你觉得怎样?”梅逸淡淡地开口问。

方直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地走向八仙桌,丢下四个字:“神清气爽。”随手取过水杯喝了一口,眨眼笑道:“不过我打算再修养两天,逸,你要知道,难得有机会忙里偷闲。”

“我同意,你恢复得太快,难免会让人生疑。”梅逸面子上不做任何表情。

“逸,你什么意思?”方直诧异梅逸的反常。

梅逸起身上前,拉开方直的上衣,努嘴示意他低头看看胸前的印记,依稀辩得是两只手掌的形状。

“应该是烈焰心经,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你的各大经脉,祛走体内的寒气。”梅逸解释道。

方直喃喃道:“怪不得这儿火辣辣的。”不由地又摸了摸胸。

“小玄儿来过了吧?”梅逸不经意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方直一脸诧异,随即叹道,“哎呀,我爹派谁来不成,偏偏把她弄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我没了结在她手下已是万幸。”

梅逸冷哼一声打断他:“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

方直愣住了:“逸,你今天说话很呛呀!”

梅逸丢下一句便拂袖而去:“烈焰心经对体温要求极高,若非玄儿那种寒冰体质,一般人练肯定能把自己烧死,你想也不想就冤枉玄儿,实在是没良心。”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敲蒙了方直,一宿没缓过神来。

第二天大清早,玄墨又一步三晃地出现在方直的房里。方直假寐听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舅舅,我又来了……还没醒啊。今天我可带来了满书房里你的最爱,陆哥哥告诉我,这种画满野人的书叫艳书,啊呀,你不早说,我本来还以为你背着我们看邪功秘笈呢!”一听“艳书”,又听到陆子明,方直就是死了也能给气活,不但气自己不长脑子,忘了小孩子眼皮底下根本藏不住东西;更气这陆子明尽把玄墨往歪道上领,双手不禁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青筋毕露。转瞬间便又生出阵阵凉意,日后在玄墨面前还怎麽有脸言传身教?更重要的是,自己清白的闺誉啊,就这么毁了,倘若方公子爱看艳书的消息走漏出去,不知会打碎多少少女的芳心。方直越想越悲,索性睁开了眼。

玄墨立马贴上来,方直一看她的脸,反倒吓了一大跳,玄墨竟然扮成方舒的样貌!方舒身体里“装着”玄墨的嗓音,就算是知道玄墨懂得易容之术,也让方直没拧?br />

玄墨猫眼笑成两弯新月:“小舅舅,你肯醒啦,你瞧,我把《三十六计》的皮扒了下来,包在《闺中蜜计》的外面,还有还有,《闹春闺》也裹在《战国策》里面了,包管万无一失,怎样?我聪明吧?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看喽!”玄墨爬在方直枕边献宝,她的“体贴”把方直弄得哭笑不得。

一上午,方直就惬意地靠在床边读着“三十六计”,玄墨慵懒地窝在方直身边补觉。两人间难能这么和谐。

晌午,梅逸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面色有些紧张地说:“直,准备一下,齐太傅和大司马要来看你。”环视了一圈屋里,长吐了一口气道:“还好,是我多虑了,小玄儿不在。”

玄墨听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逸哥哥,你叫我?”

梅逸顿时变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一把把玄墨拎出来,夹在腋下奔着衣橱就去了,看样子是准备把她藏到乌漆麻黑的橱子里。梅逸嘴里还念个不停:“怕什么来什么,方直都好了小玄儿你还来干嘛!”

方直懒洋洋地下床把玄墨顺手牵过来,安慰梅逸道:“逸,保准不会出错的,你看看玄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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