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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念不敢哭不敢叫,赶紧摸黑回去,幸好她是一个人睡柴房,也没人发现。冬念的木簪是她娘当初为了藏起一张10两的银票防身,让她哥哥帮忙做的。念冬就将那张小纸片搓成细条塞进了簪子里,一直藏到现在。
冬念记住柚香的话不敢再去找她,直到半个月之后才听到崔嬷嬷在跟一个媳妇子扯皮,说杂物棚那两个婆子偷偷在棚子前面的空地上烧纸钱,摆香烛祭拜柚香,因为自从半个月前柚香“暴病”死后,她们老是做噩梦。
冬念那时才知道柚香在把纸片给她的第二天就死了。
安然几人听着冬念的叙述,都早已泣不成声,秋思更是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安然心头感慨万千:这古代忠仆的忠心真是不可小觑,毅力之坚定都快赶上当年的地下党了!
她期求地看向舒敏:“她还能救么,可以治好她吗?舒敏,你想想办法,无论需要什么需要多少钱?都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冬念。”
冬念平静地笑道:“小姐,您不要为奴婢忧心,奴婢能撑到现在,把这张图交给小姐,已经很感谢老天爷了。奴婢也可以没有愧疚地去见夫人和柚香姐姐了。”
舒敏握住冬念的手:“你也不要想得那么糟糕,只要好好调理个一两年,你是可以好起来的,就算我不行,还有我们公子呢。你只是身体严重亏损,并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对呀,还有神医毒公子黎轩在呢。安然眼睛一亮,轻拍冬念的手说道:“冬念,你不要多想,从今天起,放松心情,听舒敏的话好好吃药,好好配合她的嘱咐。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走,让人好好照顾你。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也没有人可以苛待你了。”
冬念眼泪唰唰地用力点了点头,她听小姐的话就是了,有小姐的这番心意,就算自己的身体真的好不了了又有什么关系?
舒敏正在帮冬念做进一步检查和询问。舒安进来了:“小姐,容嬷嬷过来催请小姐去书房。”
安然点了点头,站起,带着舒安和刘嬷嬷走了出去。
到了冷弘文住的文福院,容嬷嬷把她们带进书房就拉着刘嬷嬷要退出去,刘嬷嬷想了想,看了舒安一眼,就跟着出去了。
冷弘文看着舒安:“你出去等着,我跟二小姐有话要说。”舒安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谁说话。
冷弘文喝到:“我是你家小姐的爹,还会害她不成?出去!”
舒安还是没有反应,脸上若有若无地,似乎还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冷弘文气结:“你……你……”
安然对舒安轻声说道:“你到外面等我,没事的。”
舒安一点头:“我就在门外,小姐有事叫一声。”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她到不是怕冷弘文对安然做什么,小姐虽然没有内力,但是那个什么跆拳攻击力还是挺强的,她就守在门外不走远,再说还有舒全在暗处呢。
冷弘文看着舒安带上门,愤懑地哼了一句:“我是你的父亲!”
安然浅浅一笑:“我是称呼您父亲啊。”
冷弘文看着那似在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凉的俏脸,感觉熟悉又陌生。
“安然,你长得真像你娘,我第一次见到云儿的时候,她就比你现在大一点。你娘喜欢笑,笑起来就像朵白云一样柔和”冷弘文呢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给安然听,还是自己独自在回忆。
“可是父亲,我不喜欢笑,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地方。”安然淡淡地说道。
“安……二丫头,你在怪我吗?那年你把你姨娘和姐姐都砸出血了,我能不罚你吗?这几年我事忙,确实忽略了你,你祖母和你母……雨兰……也确实不够关心你。可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怨恨?你毕竟是冷家的女儿。冷家好,你才能好。”
安然乖乖地站在那儿,没有反应,眼眸微微低垂,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抹浅笑却令冷弘文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你以为那些东西交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即使不被牵连,你也成了没有家族依靠的孤女。你毕竟姓冷不姓夏!”冷弘文压低声音,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感性些。
“家族依靠?我现在是有家族,可有依靠吗?父亲所说的依靠是指那一年100斤发霉的米吗?还是指我娘给我定下的婚约被换成大姐姐,甚至我娘的九丹环佩都变成大姐姐的信物?或者说,冷家家族给我的依靠就是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这样的依靠,父亲,您以后都给其他的女儿好了,我还真不稀罕要。”安然凉凉的声音无波无痕,就好似在说“这块布料不好看,我不要。”
第五十三章 父女协议
冷弘文那张脸此时就像一个调色盘,红、黑、青、紫、白……不断地变化着颜色。他想骂,可是骂不出什么?他想打,可是他不敢,别说门外站着那个满身杀气的丫鬟,就是冲着那叠东西,他也不敢,他不能拿自己和整个冷家给这不知孝悌的孽女陪葬。
何况,现在这孽女的身后,有可能还站着大将军王府。他想不明白,这大将军王府,在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之后,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外孙女了?
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帮安然拿走账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深深感觉到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那两个丫鬟就知道了。
冷弘文真的很后悔啊,后悔当初不该把这个孽女送到庄子上去,府里这么大,随便让她呆哪不行?她就不会有机会联系上夏家,不会有机会认识那什么高人了,他的账册也不会被盗,还能跟秦尚书成为亲家,借着秦家升职调回京城……
安然不知道冷弘文此刻还在纠结没能卖了她的事,她是真的很不耐烦呆在这里看这个所谓父亲玩变脸,于是继续冷冷的说道:“东西在我的,对父亲来说,也许更安全呢。您能被人拿了一次,怎能保证不被拿第二次呢?还是那句话,只要父亲和您的夫人不要再来招惹我,不要再插手我的亲事,我自然会把那些东西保护好。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何况,这渔网还未必一定会破呢。”
看见冷弘文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安然又加了一句:“父亲放心,此次进京,我也不会在外祖父家透露一个字的。”
冷弘文面色铁青:“你准备拿着那些东西要挟我一辈子么?”
安然轻洒:“父亲放心,我没有那个闲心。我出嫁之日必然会将那些东西还给您。不要问我嫁给谁,我现在也不知道,总之您不要插手我的事就行。”
冷弘文瞪着这个貌似只有14岁的女儿:“荒唐,自古子女亲事都必须遵从父母之命,你……”
“当然,还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安然打断了冷弘文的“义正言辞”:“就是请父亲让我脱离冷家,或者,您也可以以我命薄克家人为由把我驱逐出冷家。我就立即让人把东西送回来还给父亲。”
“你……”冷弘文一脸不可思议,见鬼似地看着冷安然,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知不知道一个被驱逐出去的女儿将面临什么?她就这么讨厌冷家,甚至是憎恨冷家?竟然宁愿被驱逐出族?做冷家的女儿,做他冷弘文的女儿,令她这么不情愿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此刻就亲手掐死她。
冷弘文抬起头,捏着拳,紧闭双眼,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