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征东府已经派出人手;在这些俘虏之中宣讲征东府的政策;但这毕竟与秦人的政策相差太大;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以让人相信;哪怕是山南郡的先前那些秦人现身说法;亦是难以取信;在这些被掳掠来的秦人眼中;辽东半岛;以前东胡人盘踞的地方;那就是化外蛮夷所在;是比他们现在所呆的地方;贫究困苦不知多少的偏远之地。
负责押运这些俘虏的是代州兵;由秦雷统一指挥;之所以指派秦雷率领数千代州兵负责这一行动;是因为贺兰雄在这一次的联合行动之中;发现代州兵比起冯发勇指挥下的山南郡兵在战斗力和纪律执行力上;还有相当的差距;更不用说与其它征东军比了;这一次长途跋涉上千里;而且五千军队押送十倍于己的俘虏;对于这些代郡兵来说;并不比打一场仗轻松。贺兰雄希望通过这一次行动;让他们的战斗力有所提升。
“秦将军;这一趟辛苦了!”贺兰雄看着秦雷;”人数众多;而且有老有少;妇孺幼子居多;冰天雪地;路途艰难;秦将军一路还请多多费心;尽量少死人将他们平安送达;要知道辽东都护府孙晓孙大人还眼巴巴地指望着这些人呢!”
“司令官放心。”秦雷摸着花白的胡子;”秦某年纪大了;打仗比不得年轻人;但这活儿却也算不得什么。”
“秦将军不要小看了这事儿。”贺兰雄笑了笑;”这不比打一场仗轻松呢。虽然是押送俘虏;但我军仍然要以战时的纪律来要求军队;军法司会派出人员;全程跟随记录秦将军的这一次的行动。”
秦雷脸色微变。
“秦将军勿需多心;军法司人员;绝不会干涉秦将军的任何指令;他只会忠实地记录军队在这一路上的所有行为。”贺兰雄微笑着道:”这在我征东军中是常态。”
贺兰雄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秦将军;我也不瞒你;这一次我征东府将要立国;立国之后;军队将分为三级;第一线是卫军;主要戊守都城以及作为都督的亲军;这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第二级便是野战部队;便像我们征东军的四大野战集团军;第三级为地方镇军;那无论是装备;军饷都会远远低于第一;第二级部队。明天春上;部队便将整编;秦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秦雷一下子悚然而惊;这个消息;他的确不知道;贺兰雄这可是卖了一个极大的人情给他;当下抱拳为礼:”多谢司令官;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做的;代郡兵绝不会沦为镇兵的。秦某虽老;却也不愿到镇军中去混日子。”
贺兰雄微笑还了一礼:”秦将军一路辛苦。”
秦雷不再说话;转身打马而去。
一边的公孙义嘿嘿笑着:”请将不如激将;司令官好手段。”
贺兰雄淡然道:”什么好手段?我所说的都是真事儿。”
公孙义摊摊手;”对了;还没有恭喜司令官得了外甥呢;下头诸将都在闹着要给司令官贺喜;今日可得不醉不归。”
贺兰雄却是哼了一声;”为了这个小子;我妹子险些连命都丢了;想来就有些恼火呢。亏得我妹子身体好!”
“贺兰教头那是什么人;怎么会被生娃娃这区区小事击倒;当然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你知道个屁啊。这些年难道你们部族之中;因为难产而死的女人少么?不过你倒也说得对;我妹子那是有大福气的人;自然是事事吉祥;走;回去喝酒;不醉不归;这里可没有宁馨那个妖孽;对付你们;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猛虎难敌群狼;司令官;今儿个你是事主;大家可都摩拳擦掌呢;您就瞧好吧!”公孙义怪笑着。
双喜临门;在山南郡的征东府诸将自然是一场豪饮;贺兰雄纵然海量;也被灌翻在地;有资格加入这场酒宴的军将;除了冯发勇是地主;众人敬酒时还有节制;使他仍然保持着清醒;其它人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亲卫扛麻袋一样扛回去的。
不过纵然这一夜狂欢;但到了第二天清晨;随着声声军号响;这些昨夜还醉得不省人事的将领们却都是齐唰唰地出现在自己部队之中;纵然头疼的厉害;但征东军的早课却是不能误的。除了战时;早训那是雷打不动。
而贺兰雄却已经在准备返回蓟城了;随着大年初一步步迫近;像他这个级别的将领;那是需要赶到蓟城去参加这场盛典的;而下头的像赵勇;冯发勇等人;亦是要随他回到蓟城。
就在贺兰雄踏上归途的时候;在更为遥远的大雁郡大雁湖;两个身裹重裘;盘膝坐于垫在冰面上的兽皮褥子之上的老人正在雪中垂钓;这两个人;自然便是燕国前太尉周渊;以及当了俘虏被迫来这里钓鱼的齐国首辅田单了。
冰面之上被凿了两个海碗大小的窟窿;周渊全神贯注地钉着钓线;突然嘿的一声;手腕一抖;随着鱼杆上扬;一尾鱼儿被扯到了冰面之上;在冰上蹦哒了几下;便冻得僵硬;再也不能动了。早有侍立在一边的家人;快手快脚地上前将冻僵的鱼儿捡起来。
“快去收拾清洗干净;薄薄地打成片;然后调好佐料;这鱼可得趁鲜;时间过久了;味道可就差多了。”周渊挥舞着手臂;大呼小叫地道。
田单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渊;”真正想不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周太尉;如今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周渊哈哈一笑;”田兄;这日子才过得惬意嘛;不用再去勾心斗角;不用绞尽脑汁地谋算国事前途;整日里风花雪月;钓鱼看书骝马;当真是不亦快哉?”
“周兄当真甘心?”
“为何不甘心!”周渊放下了鱼杆;看着田单;”如今我可是服气得很;高远这小子的确做得比我要好多了。”
“可是燕国马上就要没有了!”
“那又如何?”周渊在钩上重新捡上饵;”数百年前;有燕国么?没有;再往前算;连大周都没有;江山代有才人出嘛;我们老了;而且也输了;输了就得有气度地承认;而且比起那些输了便输得家破人亡;子嗣断绝的人;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幸福么?”
“燕国没有了;可齐国还在!”田单扔了钓杆。
周渊格格笑了起来;”田兄;恕我说句实话;齐国马上便也要没有了;你的两个儿子打生打死;誓不两立;高远现在是腾不出手来;一旦腾出手来;你觉得齐人还能坚持下去吗?”
田单默然不语。
“如果你两个儿子能够披此抛下成见;携手共挡外敌;或许还能坚持得更久一些;现在这种状况;覆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别说是高远了;楚人现在也是磨刀霍霍呢!”周渊将钓线重新投入窟窿之中;眨巴着眼睛看着田单:”你现在与其想着如何复兴齐国;不如想着怎样才能保全你田氏一家?就像我一样。”
“你有孙女嫁给高远的儿子;我可没有。”田单没好气地道。
周渊大笑起来;”今天约你出来钓鱼;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就要启程去蓟城了;高远将要立国;日子便定在大年初一;我要去蓟城给他站台呢!”
“站台;什么意思?”
“高远来信中说的;什么叫站台我也不懂;大概就是需我这样一个老家伙矗在哪里给他壮声势吧!”周渊笑道。”你去不了;所以我今天特地约你来钓一场鱼;好好地喝几杯;这一去;我总得明天开春才能回来了。”
“想来高远立国;我那两个不成气的儿子都会派人去的;高远自然不会允许我出现在那里。”
“田兄果然明见万里;而且我听私下里的消息;您的两个儿子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呢;老大呢;是想救你回去;老二呢;却是想要你的命;啧啧;等我走后;这里可就要热闹了!”
田单顿足道:”两个都是混蛋;这不是派人来送死吗?”
“你明白;可不见得他们也明白啊!”周渊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事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