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仅仅和自己的脸距离不到十公分的睡颜,欧阳烽浩意外的发现向来都是板着脸可胃口极好,完全就是有什么吃什么的家伙居然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瘦,眼眶四周的暗沉更是昭示着主人的疲惫。
卢云萱不是回来想求他回头吗?照理说他应该被照顾得很好才对,当时他就是因为这么认定才选择离开,可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挪了挪身子试图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离开病床,可直到他试的满头大汗却发现自己实际上连一公分都没往外挪后,欧阳烽浩决定尽快把人给叫醒,好让自己能够解决内急,他还没有尿在病床上的觉悟。
「……喂,我要上厕所。」用肩膀顶了顶靠在自己肩窝处睡得香甜的齐贯誉,欧阳烽忍住不舒服的感觉,转头啊呜一口直接咬住那只刚好凑到嘴边的鼻子磨了几下。
这会只要是活人都该醒了,毕竟任谁在睡梦里被捏住鼻子都会因为呼吸不顺而清醒过来。
「嗯哼……尼袄偶瓮嗄?(你咬我做啥)」终于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齐贯誉勉强睁开因为没睡饱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尚未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分辨现在的状况,抱怨就已经率先冲出口,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我要去厕所,你压着我了。」侧头艰难的朝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瞥了一眼,欧阳烽浩相当淡定的提醒。「基本上我觉得如果你再不让我去,可能就要泛滥成灾……」
「……忍住!千万要忍住!」花了几秒终于弄懂他的意思的齐贯誉瞬间整个人清醒过来,从床上一骨碌跳起,将点滴药瓶从点滴架上取下塞进欧阳烽浩的手里,然后急吼吼的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厕所冲。
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来急诊室求诊的病人与家属相当多,所以到了最后,欧阳烽浩几乎是被齐贯誉"塞"进厕所里的,当然因为插队有不少人直接给了白眼和咒骂。
好不容易解决了内急,在他认为绝对可以"走"回去的坚持下,齐贯誉第一次妥协,只不过虽然乖乖跟在后面陪着慢慢走回去,可散发出的冷气强烈到连走在前面不断催眠自己后面那个不是人是台自走冷气机的欧阳烽浩都受不了。
「我说,」重新躺回床上,欧阳烽浩看着站在病床旁边将点滴瓶挂回吊架上的齐贯誉。「你是怎么找到我家去的?去过店里了?」
「为什么非得去过店里才能知道你家在哪?」眯起眼确认过点滴低落速率和之前相同后,齐贯誉才打了个呵欠在病床旁坐下。「你的前金主那里有"完整"的联系方式,就写在合约的最后一页。」
「啊……对喔,我都忘了还有这个方法。」了解的点点头,他将视线转到天花板发了一会的呆,然后才状甚不在意的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你跟萱姐姐和好了?」
「蛤?我为什么要跟她和好?」齐贯誉不悦的皱起眉,决定要把这件事给说清楚。「结婚才没几天就外遇,维持了好几年只有在年节才会碰上一面这种关系的女人我为什么非得跟她和好?说到她我就来气,居然跑回老家去跟长辈用"夫妻吵架"做为理由哭诉我赶她出门,我还没拿她新婚就给我外遇的证据回去给老人家看呢!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说什么"分开了才发现当初因为有张结婚证书在手里所以不认为我会真的不要她的想法太蠢"做为理由,哭着跟我说她……」
……这下刚才想好的那些说词全部打水飘了啊。
欧阳烽浩傻眼的看着齐贯誉顶着一张明显没睡饱而显得相当烦躁的表情,宛如机关枪般高速开合,不断吐出一连串抱怨话语的嘴,脑子里愣愣地闪过这个念头。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应该是当他提到"和好"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应该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露出有些困窘的表情哼一声当作回应,接着自己就可以说几句感谢对方送自己到医院还陪到现在,讲好什么时候请一顿当作谢礼然后就回到相遇之前的生活。
他继续忙碌的拚搏公司的事,而自己回到过去挥金如土的夜生活里重新找几个金主,两个人就此恢复成两条平行线。
但……嗯,好吧,他承认没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是自己的失误,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想方案的时间只有去厕所一趟来回的短短几分钟……不对,起码有十几分钟,只是因为相处了三个礼拜从没见过对方话唠的模样,所以一时间被吓傻了吧?
「……所以说大概就是这样,等你点滴挂完就跟我回去。」终于把闷在心里一个多礼拜的浊气倒个干净,齐贯誉舒了口气,相当自然的用命令的语气交代。「反正你那个家看起来跟鬼屋差不多,说到这个,你赚那么多钱怎么不干脆把房子重新装潢一遍?那壁癌什么的看起来就很恐怖,弄成公寓将用不到的楼层租出去也好,你总不能一辈子当MB跟牛郎吧?那除了伤身体还相当没有社会地位,还不如去找个正规的工作……」
之后齐贯誉说了些什么,欧阳烽浩都没有仔细在听,因为对他来说那两句话才是重点。
"不能一辈子当MB""没有社会地位"。
他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以他的外貌无论找什么工作都会因为职场性骚扰而不得不离开,一直这么换工作不是他要的生活。
谁不渴望稳定的生活?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个稳定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和同事之间感情良好,又有个关系稳定的爱人。
他也是个人,也曾经憧憬那些平凡的生活,但梦想毕竟只是能存在于幻觉里,现实比那个残酷许多。
原来他跟所有人一样,把自己看做社会最底层,见不得光的存在。
「……呵,那这么说你是打算包养我?在你前妻想要复合的时候?」微微勾起嘴角,欧阳烽浩闭上眼躲避身旁突然投射过来的视线。「萱姐姐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很贵的,还是不要比较好,我可没有把人搞到倾家荡产的兴趣。」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本轻松中带着强制的语气抖的一沉,但他拒绝张开眼睛面对齐贯誉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喵嘎= =昨天JJ抽的好愉快啊~~狐狸搞了一晚上放不上来~今天终于成功了(掩面)
话说JJ这傲娇很爱乱吃东西啊。。。。。郁闷。。。。
☆、思考
或许在不在乎的人面前他可以很大方地坦承自己的确就是游走在社会最底层的生活者,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胆小,甚至有些懦弱。
不敢看是因为怕看见那眼里的鄙夷,更害怕听见厌恶的话语。
果然,人还是应该要独自一个人生活,只有在感觉到寂寞时才需要慰借,然后借着短暂的温存获得继续存活的动力。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只是单纯同情我一个人住在那种屋子里的话,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不需要。」调整好心情的欧阳烽浩睁开眼,露出在卢云萱家门外和他碰面时的笑容,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间屋子我从十三岁住到现在,还不是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死不了人的,顶多是在地板上躺两天,起来时全身酸痛罢了。」
「我不是同情你。」齐贯誉皱着眉看着对方脸上那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强压住想一把将那看似毫无生命的面具撕扯下来的冲动,试着开口解释,却没料到说出口的话造成更严重的误会。「只是当初是我自己强制要求你到我那去养伤,现在你的复健才刚开始,要离开起码也得等到完全恢复健康后才对吧?」
诶……?
话都说完了他才发现状况不对,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是因为责任才跑到他家里去把人给拖到医院,而不是单纯的因为担心跟在意。
可还没开口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看见那双明显带着失望和了然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如果你只是单纯为了责任感而收留我,我倒宁可你直接花钱包养我,起码我住的安心些。」忽略了心里一阵阵的抽疼,欧阳烽浩调整了一下躺的姿势,偏过头看着依照固定速度缓缓低落的药水发呆。
「……那么就照你说的,开个价。」齐贯誉张嘴试图解释却又担心会不会越说越离谱,急了半天却莫名其妙地冲出这么一句话。
完蛋。
这下他真心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因为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病床上那个正在闹脾气的身影,所以完全没有错过刚才那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的确是曾经出现过的僵硬。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