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在刚才那种全神贯注的节奏里,不过是三张幻灯片、一个举例、一个互动提问的长度。
但现在,我把准备的内容已经全数讲完,甚至连顺延的拓展问题都带到了“美学的哲学基础”这个高度……
我早把自己所有能用的素材,烧成了灰。
我下意识翻了翻教案,里面是一堆我刚才用红笔划掉的部分,完全无法再救急。
怎麽办?
临时加一段?不行,现在脑子是空白的,连“对称构图”这种老生常谈的东西都提不起一点说法。
讲段设计行业的段子?太随意,不合场合,何况後排还坐着三位老师。
我转身看了一眼那幅还挂在白板旁的速写人像,灵机一动,乾脆——
“大家可以看看这张速写,”我尽力不让语气虚,“你们可以试着想想,它的视觉中心在哪?它让你感受到什麽?”
没人答。
我乾脆走下讲台,拿起画笔,在另一张纸上又迅速画了一个简单的几何构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呢?更cH0U象一些,如果你看到它,你的第一反应是什麽?”
“像……”後排一个nV生小声说,“……像窗户?”
“很好。”我顺着她的话,“那如果再加一个对角线?”
我一边补上一笔,一边说:“它就不只是窗户了,它可能是……视角,是观察,是窥探。”
我开始胡扯,但扯得不算难听,学生开始睁眼,个别还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就是临场——用尽一切力气掩饰空白。
最後两分钟,我乾脆让大家自由看看投影上展示的几张设计作品,简单问了问大家“哪个最喜欢”,当作是互动收尾。
“爲什麽喜欢?”
“颜sE亮。”
“线条g净。”
“感觉像我以前玩过的游戏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回答不算深刻,但真实。我顺势点头:“这也是设计最初的意义——让你想看、愿意看、记得住。”
终於,铃声响了。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彷佛被cH0U乾电池的机器人,一下子停在讲台边上。
我说了句“这节课就到这里”,然後收起笔,拍了拍讲台,准备离开。
就在我绕过讲桌的时候,一个坐在中排、穿蓝格子衬衫的男生收着水彩盒,头也没抬,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林老师,今天讲得挺特别的。”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笑了笑,说:
“那你们得回去好好画画了,别只听不练。”
走出教室,走廊的光b教室里亮了一点。
我心里慢慢生出一点什麽。不是轻松,也不是成就感。
是一种刚刚落地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终於,踏上讲台。
而那块黑板,不再只是尴尬的起点——而是,我和学生之间,第一次真正的对话。
学生三三两两离开教室,我站在讲台边,手指还紧紧攥着那支粉笔,手心出了汗,粘着笔身,像粘着最後一根能让我稳住的线。
我没急着走,装模作样地收着画纸,其实是拖延。
我在等後排的“陪审团”说点什麽。
可他们也不说话,一个个b谁走得都慢。
李然先起身,一边慢悠悠地绕过学生课桌,一边像个闲庭信步的观衆,轻轻叹了口气,装作深沉地摇摇头:
“哎呀……可惜了。”
我心里一紧,差点以爲自己讲翻车了。
“就差一首背景音乐,林老师你就能走进TED演讲了。”他说完,咧嘴一笑,“不过那个视频挺抓眼,学生们确实被你唬住了。”
我翻他一个白眼,没理他,转头偷看秘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站在原地,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了几行,然後很有礼貌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节奏把握略急,不过内容设置挺有想法,学生接受度也不错。後面的提问互动很自然,能看出来是有设计思维在的。”
我不知道怎麽回应,只好乾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
她笑了一下,又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像是任务完成了一样。
然後,终於,秦舒宁开口了。
她没走近,就站在後排窗边,双手自然交叠,目光平静:
“学生没走神,这是最基本的成功。”
我微微点头,想说“谢谢”,但她接着说:
“不过,前半段你太紧了,急着讲内容,声音也太平,互动也拖得晚了些。节奏感没有稳住,一紧,学生其实是防备的。你後面放松下来,效果立刻不一样。”
我下意识点头,心里却在翻滚:我也知道问题出在节奏,可就是没控制住。
她最後看了我一眼,语气却忽然温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你第一节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学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来你是用心准备的。”
说完,她轻轻点点头,转身出了教室。
她的语气,还是那种云淡风轻——彷佛刚才那节课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
可我却突然觉得有点发酸。
我站在讲台上,教室已经空了。
中午,我甩着教案,从办公室门口经过李然的办公桌,停下脚步,冷不丁地拍了他後背一下。
“走了你个孙子,陪我去喝两杯。”
李然回头一脸警惕,“你刚讲完课,情绪就这麽激烈?”
“憋了一早上讲稿,粉笔都快写断了,放学铃一响我差点直接瘫在讲台上。”我咬牙切齿,“还不给我补一口?”
他笑嘻嘻地抄起手机,“行,走,去‘老魏’。”
老魏餐馆就靠学校西门边,简陋、油腻,但胜在熟人多、气氛松。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熟练地冲老板喊:“两份回锅r0U,一个乾锅花菜,再来两瓶冰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才松了口气,脑子里还有残留的黑板笔迹和“美学标准”的争论,但总算没那种“被拖去羣审”的压迫感了。
我拧开啤酒,灌了一口,酒气滑进喉咙,冰凉的YeT一过x口,我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感觉呢?”李然问,嘴角吊着笑,像是早猜到我憋了一肚子话。
“说不上。”我把杯子放在桌上,盯着桌角那块油渍,“讲完了,好像还行,但……你总觉得有个疙瘩没化开。像脚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那不就是第一课的通病。”他耸肩,“你以爲我们谁不是从那种虚浮里熬出来的?”
“可你是老司机,能唠。”我苦笑,“我这课又讲cH0U象,又不带考试——学生压根没紧迫感。”
“那你就得自己带紧迫感。”李然说完这句,刚想继续说点什麽,餐馆门口忽然响起门帘被推开的塑料“哗啦”声。
我转头,正好看见夏凝走了进来。
她穿着米sE连衣裙,头发用一根发夹随意挽着,步子轻快,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笑意,像是刚听了什麽好玩的段子。
我们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也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老师也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下意识想说点什麽,结果嘴一张,半天没吐出个字。
“正好!”李然一拍大腿,“夏老师,来来来,一起吃,别一个人对付。”
“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吧……”夏凝略显犹豫地站在原地,视线不自觉地又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尴尬,又不想让她爲难,於是装作自然地说了句:“反正我们点多了菜,你一个人也吃不过来,坐吧。”
她眼睛一亮,轻轻“哦”了一声,便坐在我对面,动作规矩。
李然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把她的餐具推了过去,边笑边说:“今儿这顿是林老师请,纪念他‘出道即巅峯’。”
我翻他一个白眼:“巅你个头。”
夏凝轻轻捂嘴笑了,眼神却落在我面前那瓶酒上。
“林老师……中午喝酒?”
“……庆祝活着下来。”我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又笑了,这次是那种带点亲切的笑,像是在看一个被暴雨洗过、但还没塌的小纸人。
她笑着说:“其实,上午你讲那段美学的内容,我坐後排听到了一点……挺有意思的。”
我一愣,“你也在?”
“嗯,正好过来找人。”她点点头,“没想到你讲得挺认真。”
我咽了口啤酒,突然觉得有点热,不知道是酒JiNg上头,还是她这一句“讲得挺认真”点到了我心底那个还在挣扎的小自尊。
“谢谢。”我轻轻说了一句。
李然一边扒饭一边斜眼看我,咂m0了一下嘴,低声笑道:
“我说嘛……林老师一教起书来,是有点意思的。”
我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他摇头,没再说,只是笑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夏凝低头夹菜的时候,嘴角也带着一丝我不太敢确认的弧度。
我正端起啤酒想怼回去几句,忽然听见夏凝轻声问了句:
“林老师,今天你在黑板上画的那张头像,是有原型的吗?”
我一怔,酒杯在半空顿了一下。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是临场画的,随手画的,怎麽了?”
她低头夹了块花菜,语气很轻:“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手里的筷子戳着米饭边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不会是像你认识的人吧?”
她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藏着点什麽,但嘴角一扬,却是笑着摇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李然正好抿了一口酒,一脸八卦地看着我们:“哟,这画还有既视感呢?林老师,您画的不会是你青春回忆里的某位学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白了他一眼:“你闭嘴吧你。”
夏凝“噗”地一笑,低头喝了口水。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错觉。
这个看起来总带点书卷气的小姑娘,好像b我想象中,还要——会藏话。
而那张速写头像……我也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不是完全凭空而来,而是某种模糊记忆里的侧影——也许是多年前画过的谁,也许是,根本就是我自己脑海里对“理解”的投S。
饭吃到一半,餐馆外开始飘起细雨。
风从门帘缝隙里吹进来,带着点的味道。我靠在椅背上,看着李然和夏凝一来一回地拌着嘴,心里忽然没来由地安静下来。
不是那种“放松”的安静,而是那种……像刚登上船、离岸那一刻,海风扑面而来的安静。
说不上好,也不坏。
只知道,那种日复一日、没有波澜的生活,彷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起了一个漩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完饭,夏凝说她有点事,先走一步。我点头,说了句“路上慢点”,声音b我想的轻。
她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要说什麽,最终只是笑了笑——那种介於点头与道别之间的轻轻一抬唇角。
李然看着她走远,忽然低声凑到我耳边: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觉得你画的那张人像,是她自己?”
我一怔,没来得及答,李然已经笑着拍了我一下,站起身去结账。
我靠在椅背上,脑子却开始跑偏。
那张速写。
那个笑容。
还有她那句若无其事的——“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到底,是画了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忽然有些说不清了。
可我知道,从今天起,某些“下课之後”的事情,恐怕也开始要上课了。
後记
这是林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上课」。
他不是完美的老师,甚至一开始讲得结巴、节奏乱、慌得要命;但也正是这份不完美,才让这节课变得特别——真实、紧绷、又让人心疼。
我们都记得自己站在某个起点的时候:手心冒汗、脑子空白、担心被看穿的胆怯。但也正因为这些不确定,才让第一次的踏出格外重要。
林屿没有倒下,他撑过来了。粉笔握在手里的那一刻,他不只是教设计,他开始真正面对那些年轻的眼睛,也开始重新看见自己。
希望你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第一课」,或正在走在那条路上。
我们一起——慢慢来,但别停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接下来,我们要针对今年秋季学期的教学目标进行再明确——包括指标分解、教学督导节奏,以及各学科之间的配合衔接。”
杜淑清站在会议室前方,没有扩音器,却每一个字都像打点滴一样稳稳地滴进耳朵里。她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有一种不容走神的节奏,每个音节都乾净利落,像设计图纸上的等距线。
我坐在美术组靠墙的位置,笔记本摊开在面前,笔握在手里,却已经三页空白。
不是我不记,是我不知道该记什麽。
眼前是杜校长PPT上的几个词:“重点突破”、“过程管控”、“成果导向”。
像极了我做设计时客户口中那些“高级感、辨识度、情绪共鸣”——全都听得懂,每个词拆开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可一旦组合起来,除了让人心慌,就只剩下一句也落不到地上的虚空感。
我偷瞄一眼左边的李然。
他正低头,食指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像在玩塔防游戏还连赢五局。
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你这是来参会还是来打Boss的?”
“听着呢听着呢。”他眼睛都没抬,低声说,“我耳朵是开着的,她不是讲到‘教学成果要回归课堂核心’了吗?这句话我去年会议记录上也写了。”
我一脸“你牛”的表情看着他,而他已经成功升级,又给自己加了个技能点似的收了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右边是秦舒宁。
她和我形成了完全反向的画面。
她没有用任何电子设备,而是拿出一本深蓝sEy壳工作日志,翻开第一页,右下角的纸角已经被翻得略翘。她用一支普通的中X笔,缓慢而有力地一行一行抄写着会议要点,手腕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里来的。
她甚至用红蓝笔交替标注重点,还会在页边空白处画小圈、写注释。
我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iPad,乾脆盖上了。
“秦老师……这都什麽年代了,还手写?”我实在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句。
她闻声看我一眼,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写下来,b存下来,更不容易忘。”
我点点头,没再吭声。
当然,那时候的我,并不懂她这句话的真正分量。
直到後面我在这份职业里撞得鼻青脸肿时,才明白:
不是她喜欢写字,是因为——有些事你得一笔一划地走过一遍,才会记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的我,只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尽量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窗外的风把窗帘吹得轻轻摇晃,yAn光在会议室墙壁上跳动,PPT上的“砚石高中2025教学绩效目标”八个大字,被映在墙上一角,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像极了我现在的状态——
半清醒,半迷茫。
杜淑清的声音还在持续:“各备课组要明确下学期学科达标计划,尤其是高三年级的专项提优……本次教务处将实行双轨考核机制,行政组与教学组并重。”
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每一句都像是嵌在齿轮上的齿槽,咬得整整齐齐,容不得你跳拍。
我坐在美术组这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时不时感受到一缕yAn光正好落在笔记本页角的反光边缘,晃得我有点恍神。
我本能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前排的数学组仨人坐得笔直。
赵志恒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盯着前方,像是真的在听,但手里却转着一支笔,速度不快,像一台练习多年JiNg准C作的机器。
陈卫东则更像是那种教龄二十年的标准样本:手写笔记、挺直後背,偶尔还点头,完全符合“会议JiNg神代表”的预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立军低着头,像在写点什麽,我本来以为他也在记笔记,结果一不小心看见他笔记本的侧页上画了一个类似课表的小表格,里面写着“家里修水管”“电费什麽时候交”之类的字眼。随即他把手一挡,飞快合上,动作自然得彷佛真的怕我偷看教学计划。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词:会而不议,议而不决,决而不行。
再往左边,是语文组那两个显眼的小姑娘——林晓晴和苏婉秋。
她们俩坐在一起,表面上是认真听讲,实际上从头到尾一直低声嘀咕着什麽,还不时笑出声来。每次杜淑清的视线扫过,她们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收声,眼神朝天花板一抬,配合得像在演默剧。
但也就一秒,下一秒又像被人偷偷戳了肋骨似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苏婉秋甚至还捂着嘴,一脸努力控制的样子。
我默默看了她们一眼,心想:如果这是课堂,这两位就得被我点名三次了。
更远一点,是英语组的两位。
李沛然穿着一身深灰sE衬衣,坐得端正,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举手提问的那种典型“职场认真人”。可细看他的笔记本——上面是满页的英文单词,配着一个“顺口溜”,後面还画了个表情包。
他偶尔还会皱着眉偷偷笑一下,像在给自己的冷笑话打分。
程安娜则是相反的极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快要趴在桌上了,另一只手还握着笔,笔尖时不时“咯噔”一声落在桌上,像是在跟她打架。
她努力睁眼,但失败得彻底——一看就知道昨晚不是刷教学案例就是熬夜追剧。
更“放飞”的还得数T育组。
王斌坐在最靠门口的那排,脑袋歪到一边,嘴还张着,睡得十分豪迈。赵可然靠在他旁边,头一点一点地像拨浪鼓,偶尔一个不小心磕到桌角就猛地抬头,然後继续闭眼睡下去。
这俩人倒也坦率——会议对他们来说,大概属於“出席打卡型”,但偏偏没人敢说什麽。
倒是徐文涛,政治组那位组长,坐得端端正正,一手翻着会议资料,一手在本子上记着什麽,时不时点头、停顿、轻轻敲笔。他像是在真正思考“指标T系”与“教研推动”之间的联系。
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思考教学”,他在盘算。
徐文涛是那种不会轻易交底的人,他的表情永远是一种JiNg心维护的“态度中立”,可那份不动声sE的沉静,反而让你警觉。
他时不时朝校长的方向投过去一个眼神,又很快收回,继续落笔,像一个玩牌的人,在翻过牌面之前,谁也看不出他手里握着什麽。
而我,就坐在这堆人之间,像个随时可能被挤出“会议版图”的新移民,心里只剩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哪是开会,这是一场慢热但暗cHa0汹涌的表演。
我压低头,假装在看资料,实际上,心里悄悄数着这个场面里——到底谁是真的在听,谁只是“在场”。
会议终於在一片“请各位老师结合本组学科实际尽快制定调整方案”的结束语中落幕。杜校长轻轻合上文件夹,台下的本子也哗啦啦地一阵翻动,像是全员立刻从“教学研究者”切回了“社畜”。
李然伸了个懒腰,“哎哟我的腰……坐得b打球还累。”
我没理他,低头掏出手机,打开聊天框。
那会儿我已经不想说话,但却忽然很想找个人说点什麽。
夏凝的对话框在最上面停着,我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几行字:
【林屿】:
刚才那个教研会……像极了我以前设计公司每周例会。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个人都在“听”,但没人是真的“在听”。
【林屿】:
你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她回了。
【夏凝】:
没呢,我在改昨天的小测卷可怜.>
【夏凝】:
不过你们那边会议还没结束?看你们都走得b我们慢。
我靠在办公室门口的沙发边上,笑了笑,继续回她。
【林屿】:
结束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教学成果导向”,“跨学科联合机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得我差点幻视出一个甲方坐在我对面。
【夏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太像g设计的了狗头
【夏凝】:
不过真的好像……
我有时候也觉得这儿不是学校,是教学流水线。
我看着这句,不自觉地点了个赞,又接了一句:
【林屿】:
流水线还讲流程感,我们这压根就是拼KPI的工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一会,她回了一张表情包,是一只小兔子坐在黑板前,被一堆教案压得只剩耳朵。
我笑了笑,顺手问了一句:
【林屿】:
你适应得怎麽样?还觉得这里是“梦想启航之地”吗?
她那边顿了一下,然後打了好几条删掉的字,才发来一句:
【夏凝】:
有时候……有一点点迷茫。
但好像又觉得,应该要撑下去。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出神。
半晌,我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屿】:
你刚刚打了很多又删掉。
【夏凝】:
你怎麽知道!
【林屿】:
直觉
你说话突然多了一个“空口气”的节奏
像是心里还藏了点别的
【夏凝】:
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老师你是不是偷偷学心理学?
【林屿】:
你猜?
她那边回了一个“害羞笑”的表情,然後紧跟一句:
【夏凝】:
你这样说话,感觉很……很不像老师。
有点像……
那句话没打完,停了三分钟都没补上。
我也没催。
她最後只是发来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凝】:
我挺喜欢这种“不像老师”的感觉的。
我盯着屏幕,没笑,也没说话。
只是忽然意识到,这所学校好像真的开始变得“有一点点意思”了。
而那一点点意思,不一定是在课本里,也不一定在教案里。
可能只是,在你困惑疲惫的一天结束之後,有人愿意在屏幕那头,陪你说说话。
哪怕,说的只是——今天的会,有点无聊。
【林屿】:
对了……今天晚上是不是我们值晚自习?
【夏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我也刚看到排班表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你也值?
【林屿】:
别说你眼花,我看了三遍还特地截图问李然,他回了我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想揍他。
【夏凝】:
……
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得坐在教室里“陪坐”到十点?
我以为只有主科老师才要这麽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屿】:
别问我,我也以为美术老师只需要画画
现在我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还要学种地、收快递和跳舞。
【夏凝】:
我已经做好一边坐着改卷一边强行维持“师道尊严”的准备了
但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要g嘛啊委屈
【林屿】:
我也是……
你要不要一起去请教下“老同志”?
不然今天晚自习我们俩估计会坐在教室里互相尴尬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凝】:
哈哈哈哈哈
我们会不会被学生嘲笑“这两个新来的老师也太紧张了吧”
【林屿】:
怕啥,至少我可以画个学生的素描反击一下
虽然他们可能会说我画得像老年照
【夏凝】:
哈哈哈哈!
你有毒……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请客,老魏饭店,还是那个角落桌,来不来?
【夏凝】:
秒回
来啊!
【林屿】:
你不犹豫一下的吗?
【夏凝】:
犹豫什麽
现在是“职业求生互助期”,一顿饭决定生Si认真脸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理由我竟无法反驳……
【夏凝】:
你五点下班?我还有点资料要改
五点半怎麽样?
【林屿】:
行,我先去占座
顺便拦住李然,别让他半路乱入。
【夏凝】:
他来了我就点五份鱼香r0U丝,b他请客。
【林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样学生知道了,会不会把你封为“鱼香nV侠”?
【夏凝】:
至少b“坐等下班小姐”有职业感!
我们结束聊天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在陆续收拾东西,我把手机塞进口袋,轻轻靠在椅背上,第一次对“值晚自习”这种词,不是那麽排斥了。
老魏饭店的门帘依旧挂在那儿,风一吹,塑料帘子“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在招呼你进来,又像在笑你没别的地儿可去。
饭店里还是老样子。
昏h的吊灯晃着,桌椅挨着墙摆得规整,木头上还有前人刻下的“某某到此一吃”。墙边的电视正放着八点档的本地新闻,声音开得有点大,老板娘在灶台後头吆喝着“要酸菜鱼的再等一会儿”,烟火气混着酱油味飘了一屋子。
我刚一迈进门,眼睛本能地扫了一圈,心里竟莫名有点紧张——怕撞见别的老师,或者更尴尬,学生。
“林老师怎麽来得这麽早?”熟悉的老板老魏冲我挥了挥手。
我点点头:“看朋友在不在。”声音压得有点低,像在执行某种秘密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一转头,我就看见靠窗那个角落,夏凝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穿着米sE针织衫,头发紮成了个简单的马尾,正在低头看手机,面前放着一杯热水,冒着一缕白雾,桌子乾乾净净,显然还没点菜。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等我——这件小事让我突然不再那麽局促。
我走过去,她抬头朝我笑了笑:“你来啦。”
我点头坐下,顺手把背包往椅子边一放:“我还以为你会迟到。”
“你以为我李然啊?”她歪头笑着,“我是那种‘迟到派’的人吗?”
我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服务员过来,我翻了翻菜单,“来个鱼香r0U丝、一盘清炒土豆丝,再来个老乾妈拌h瓜,米饭两碗,先上着。”
她点点头:“你点菜的速度很成熟啊。”
“公司里熬出来的。”我随口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饭菜没多久就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话题也慢慢展开。
“我觉得我这一个月,有点像演戏。”她嚼着土豆丝,语气认真,“每天早上洗完脸,对着镜子说一遍:‘你是老师,你能镇住他们’,然後出门。”
我忍不住笑了:“你那叫自我催眠。”
“但还挺有用的。”她嘟囔着,“你不知道我第一节课,手心全是汗。我讲黑板上的内容,结果手一抖,粉笔断了四次。”
我差点把饭喷出来。
“那你应该去练书法,练一手稳。”
“你呢?”她看我,“你第一节课怎麽样?”
我抿了口水:“黑板字写得歪七扭八,还放了个不太合适的视频,学生一半看得目瞪口呆,另一半在忍笑。”
“那……你怎麽收场的?”
我挑眉:“把自己当艺术家,随便编了两句後现代主义,蒙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笑得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饭吃到一半,我们开始聊彼此的课外Ai好。
她喜欢看电影,尤其是老港片,说觉得那个年代的人连打架都很有礼貌。
我说我大学的时候打篮球,Ai听後摇,最狂热的时候三天两头往里钻。
“你现在呢?”她问。
我想了想:“现在啊……主要是熬夜,看B站翻旧设计作品的时候骂自己‘当年怎麽会做出这麽土的东西’。”
她笑着问:“那你为什麽离开设计圈?”
我顿了顿,夹了一块鱼香r0U丝,靠在椅背上:
“那时候啊,每天睁眼就开始改稿。客户一句‘这个LOGO能不能再大一点’,你就得改十遍。他们说‘高级感’,我得揣摩他们想的是极简,还是珠光宝气。”
“最气的是,有时候你把自己觉得最牛的稿件发过去,他们回你一句‘还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摇摇头:“‘还行’这两个字,是所有设计师的梦魇。”
她听得聚JiNg会神,眼睛发亮。
“你讲这些,b上课还JiNg彩。”她说,“我从来没听人讲过设计圈的事。”
我笑:“不JiNg彩,是糟心。”
她晃了晃水杯,语气却很认真:“但我觉得很真实。就……你不是在用老师的口气跟我说教,你是在把你自己给我看。”
我怔了一下。
那句“把你自己给我看”,不知怎麽撞进了心里。
我们之间的对话忽然安静了一点。
饭店的电视换成了综艺节目,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学生模样的背着书包路过门口,但没人注意我们这个角落。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魏又端上来一碗红糖餈粑,说是“店里活动送的”。我一愣,“老魏,你这小破苍蝇馆还Ga0什麽活动”。结果夏凝眼睛一亮,直接接过来放在中间,还很严肃地分了两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Ai吃甜的吗?”她叉起一块问。
“不是不Ai。”我笑笑,“是以前习惯了在公司吃快餐。设计部那边,只要有活g,我们基本靠三明治和咖啡活着,甜食是奢侈品。”
她像听了什麽异世界故事似的,“哇”了一声,眼睛睁大:“那你们都不聊天的吗?”
“聊?当然聊。”我喝了口水,“但……不深入。你说一句‘这个客户有病’,大家附和几句就过去了。你不能把真情实感说出来的。”
“为什麽?”
我看着桌上的餈粑,慢慢道:“因为在那个圈子里,没人真的想‘了解’你。他们只想知道你下一个版本的图什麽时候交,能不能不掉链子,能不能把‘高级感’解释得听起来不那麽尴尬。”
她皱了皱鼻子:“那也太冷漠了吧。”
我笑:“不冷漠,现实而已。你真说自己快崩溃了,他们只会说‘多睡一觉就好了’。你说你累了,他们说‘那就转行呗’。”
“然後你还真的转行了。”
“对。”我点点头,“还转到了你这种‘高风险社交岗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凝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後抬起头看我,语气却变得柔和起来:
“但你现在在笑。”
我愣了一下。
“你刚才讲那些事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得意的。”她说,“你嘴上说糟心,但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很珍惜那段时光。”
我低头没说话,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是吧。那是我二十几岁的全部。但它也确实把我榨乾了。”
“所以你才这麽谨慎?”
我抬头看她。
她没有笑,眼神却温和得让人卸下防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今天点菜的时候在扫周围;一进门就先看有没有其他老师;连我给你发信息你都过了三分钟才回。”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不想聊,是不敢信。”
我没想到她能看得这麽细。
“职场教会我的第一课,就是少说一点,活得久一点。”我乾笑一声,“以前的同事,有人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背後却把你ppt拿去改个封面就当成自己的。还有人表面挺你,背後却在‘配合’上级把你踢出项目。”
夏凝轻轻点头,没有打断我。
“所以你看到我这副样子,可能会觉得我不合群,不热情,不‘老师范儿’,但其实……我只是很久没遇到过,能让我想打开说话的人。”
她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把最後一块餈粑推到我面前:“那你吃这个吧。”
我抬头看她。
“补一补。”她认真地说,“以前缺的糖分,现在补回来。”
我忍不住笑了。
那笑不是因为好笑,而是因为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像某个坚y的东西在一片暖意里慢慢松动了。
“那你呢?”我换了个话题,“你为什麽选政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抿了口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它不像数学那麽绝对,也不像语文那麽玄虚。它能跟这个世界连接起来。”
“你这理由听起来像招生简章。”
“但是真的。”她认真道,“我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听不同的声音。虽然现在站在讲台上,我也常常不知所措,但我喜欢看着学生那种‘啊,我懂了’的眼神。”
“你挺理想主义的。”
“你不也是吗?”她反问,“你要是不理想主义,你也不会在会议上写那麽多没用的设计草图,然後还不小心被我看到。”
我一愣:“你看到啦?”
她一脸神秘地笑了笑:“嗯。你画得挺有感觉的,有一张像是……拼贴未来城市的那张?”
“那不是给学生讲什麽未来视觉元素的嘛。”我摆手。
“骗人,那上面根本没注释,你自己在玩。”
我举手投降:“好吧,被你抓包了。”
她咬着x1管喝最後一口水,突然抬头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怕被人知道你其实很在意这份工作吗?”
我看着她,许久才回答:
“不怕了。”
她笑了。
饭店外头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跳跃的影子。我们都没有立刻起身,彷佛这一桌吃剩的饭菜成了一种短暂的庇护,给了两个陌生的同事一点点喘息、一点点靠近的机会。
我忽然觉得值晚自习也没那麽难熬了。
也许,我会开始期待今晚的那间教室。
不是因为学生。
而是因为有人,会坐在隔壁的那间教室,认真值着班,然後偶尔,冲我抬头一笑。
吃完饭,我们从老魏饭店出来,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夜sE没什麽特别,星港市的街道和所有城市一样,灯光明亮、人流不息。但走在人行道上,我忽然觉得这段路b白天安静许多。或许是饭後的饱足感,或许是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并肩走着,没说太多话。直到快到学校门口,夏凝忽然一拍额头,“欸,我今晚也值晚自习。”
我笑了:“那咱们俩还是同行。”
她眨眨眼:“要不要下班後一起坐地铁?我也是三号线。”
“行。”我点点头,“反正值完晚自习出来这点时间,也没人抢地铁上的座位。”
她抿嘴一笑,轻轻应了一声:“那就说好了。”
分手的时候,她朝教学楼方向走去,我则去了值班表上的那一层楼。教学楼的灯还亮着,但走廊上安静得有点出奇。门缝里透出各班教室的白光,像一盏盏被强行续命的台灯。
我今天负责的是三楼。刚好,三楼的西侧,就是高三2班。
我副班主任的“职务”,终於派上了用场。
教室门没关严,我轻轻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发现班里没有那麽多人,大概三分之二的学生还在教室,大多低着头,有的在写卷子,有的则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看、打游戏。
有几个眼尖的,一看到我出现,立刻坐直了身T,我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我不是来查岗的。”
几个学生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冲我点了点头:“林老师也值晚自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点点头,径直在後排找了个空座坐下。桌子上有几本练习册和一包还没拆的辣条,看得出学生离开时没怎麽收拾。我随手把辣条推开些,倚着椅背坐下。
不久後,有个男生凑过来,是上次篮球场那个学生——唐越。
“林老师,你也来看我们打王者吗?”他笑着,“我们几个刚组了一局,您要不要来一把?”
“不了,我这C作上线不够了。”我笑着拒绝,探头瞅了一眼,“打得倒是挺顺的,刚拿五杀?”
“那当然,我中路杀神。”他说得眉飞sE舞,周围的同学也跟着乐起来。
又有nV生凑过来问:“林老师你以前上学也偷玩手机吗?”
“b你们还过分。”我说,“不过那时候我画画,老师说我在‘JiNg神出轨’。”
教室里小小地笑了一阵。那种微妙的师生距离感,彷佛在那一瞬间被打破了一点。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b想象中,更能和这些孩子聊得来。
甚至,我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不再拘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我心里那点“我不是这块料”的焦虑,忽然像被某种温水轻轻冲刷了一下,褪去了边角的棱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聊的时候,我顺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练习册翻了几页,都是数学题和作文草稿,夹杂着几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128天”。
我忽然有点出神。
又顺手从包里cH0U出自己常带的速写本,拿起签字笔,笔尖在纸上游走。教室不吵,耳边只有几个低声交流的学生声,还有手机传出的打斗音效。
很快,一张速写完成。
我低头看了几秒,有点愣住。
是个nV孩。
面部线条柔和,头发蓬松自然,嘴角弯着一丝带点倔强的笑意,眼神亮着,彷佛正从对面的位置望向我。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画出她的脸。甚至我没有刻意去想,也没有认真观察谁,只是笔在走,形在心里。
但我知道。
她看上去,很像夏凝。
我合上本子,轻轻把它塞回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抬头,看了眼窗外夜sE。
这个世界,真奇怪。
有时候你做了一幅画,才知道你在想什麽。
晚自习b预定时间晚了十来分钟才结束。
其实也没什麽事,无非就是有几个学生在小声聊天,我站在後排盯了一眼,他们立刻收了声。高三学生终究是紧张的,稍微一提“纪律”两个字,眼神就像被点了x。
我收拾了下东西,顺便把速写本又翻出来看了一眼。那张速写,还在纸的最後一页,像是有意藏着,却又隐隐想被翻出来。
关灯、锁门、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往外走,我忽然觉得整栋教学楼b白天还安静,连墙上的值日表都显得格外严肃。
到了校门口,我本以为夏凝早就回去了。
结果却看见她站在门卫亭旁边,双手抱在x前,正在看天上的路灯,灯光投在她身上拉出一小段影子。
她看到我时没有笑,只是轻轻抬了下眉:“你b我还认真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没多久。”她摇头,“我刚和门卫大爷聊了两句。”
“聊了什麽?”
“他说你们美术老师上课都挺潇洒的。”她转过头,嘴角一扬,“我说,我知道。”
我被她这句“我知道”逗得一愣,忍不住笑了。
我们并排走向地铁站。
夜sE已经很深,街边的便利店只剩下暖h的灯光和零星几个买水的学生,风吹来有点冷,夏凝拉了拉她的外套帽子,又往口袋里缩了缩。
“冷?”我问。
“还行。”她说,“但我不喜欢太安静的夜晚。”
“怕吗?”
“不怕,就是容易乱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什麽?”
她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我们踏进了地铁站。
最後一班地铁还有五分钟进站,站台空空荡荡,只有远处坐着一对情侣,还有一名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包,不停地刷着手机。
进站後,车厢里也几乎没什麽人。我们挑了最角落的一排并排座位坐下。
车厢里,机械的广播声在空旷中显得特别突兀,但也只响了几秒,又归於安静。
我们谁都没说话。
城市夜晚的疲惫在这一刻忽然倾泻下来,像被车窗外的灯影带走了喧嚣,剩下的只是沉静和温度。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夏凝。
她歪着身子靠着车窗,眼神有些游移,像是在想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脑袋靠了过来。
轻轻的,落在我肩膀上。
我本能地一愣,刚想动,却又觉得没必要。
她的发梢扫过我下颌的位置,有一点点痒。
可那一刻,我没觉得困,也没觉得尴尬。
只是索X也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地铁飞驰而过,世界在移动,而我们就这麽,安静地并排坐着,像是漂浮在城市边缘的一小段无人知晓的温柔时光。
我甚至忘了,终点是哪一站。
但我知道,那一刻——我是真的,在这份寂静里,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的安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四下午的大教研会,依旧在行政楼三层那间老会议室召开。
我原本以为今天也不过如此,直到校长在讲到“本学期重点工作”时,突然抬起头,放慢语速道:
“今年的市级青年教师优质课展示评b,我们学校也要推选一名代表出战。”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本来快要昏睡的氛围顿时紧了几分。
有人眼神闪了一下,有人开始低头找笔,有人轻轻坐直了身T,似乎想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走神。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我斜对角的夏凝,她微微抬头,眼神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早就知道这事。
“这次不同以往。”杜淑清继续说,“教育局方面明确要求要以‘新理念、真课堂、能代表学校形象’为核心指标,咱们不能敷衍了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几个老师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在我这边略微顿了下,随後便移开。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预感有事,但表面还装得云淡风轻。毕竟我只是个来实习“半年未满”的新老师,这种事按理说轮不上我。
李然照例会议还没结束就开始m0鱼,他拍了拍我肩:“走,去茶水间透口气。哥有个八卦告诉你。”
我看他那笑得一脸“要大事发生”的样子,没好气:“你就不能有点像个正常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笑嘻嘻地倒了两杯纸杯茶,神神秘秘道:“今天评b那事,你听出来没?有你。”
“我?”我愣住,“你开玩笑的吧?”
“真没开玩笑。”李然啜了一口茶,“你是杜校点名‘考虑中的人选’。外头现在说,可能就是你和夏凝之间选一个。”
我眉头跳了一下,苦笑道:“她是政治组业务骨g,学生喜欢,形象也好,我这新手教学都磕巴,她有什麽理由不赢?”
“你有资历。”李然耸耸肩,“说白了,你虽然是新老师,但也算是职场老手了。你站在讲台上不紧张,这事儿就b她多拿一分。”
“……可问题是我不想拿分。”
“这你得和校长讲。”李然摊手,“咱们砚石不是那种‘愿者上钩’的单位,是‘要你来扛事,就别躲’。”
我低下头,没说话。
这事让我不舒服的,不是“可能要参赛”,而是我在所有人心里,像是“被安排好的一张牌”,而不是一个人。
更微妙的,是徐文涛。
我一直观察他在会场上的神sE,那个擅长左右逢源的政治组组长,今天一整场会议都表情平静,唯独在杜淑清点到“优质课”的时候,他眼神动了动,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夏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眼里藏着太多东西。
我开始明白,自己刚从“局外人”的位置走进来,还没站稳脚跟,就已经成了别人的变量。
我靠在茶水间的墙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深x1一口气。
李然靠过来低声说:“如果你不想上,可以私下和校长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