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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1 / 2)

>  整个人像控制不住自己似得在打颤,她想到了他一定是受了伤,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样子。

莞尔帮衬着他把外衣除了,撩起上衣衣摆,这才看清了他左腰腹处的伤口,长长的一道剑口,血缓缓地在流,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预兆,莞尔的手开始抖,她讶了一下,转过头瞠着眼睛看简玉珩,他在她的印象里是简家上天入地的小霸王,又有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莞尔觉得简玉珩的一双眼睛虽然睁着,但在里头找不到任何的焦距,茫茫然像是覆了一层雾,她看着他空洞的眼睛,耳边嗡嗡的,突然有点想哭,他要是死了,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另一个像他这样,有大腮帮子的漂亮松鼠呢!

“你听我说。”简玉珩好像感受到了莞尔的害怕,他一只手伸出来,凉凉地握住莞尔正兀自颤抖的手,莞尔只觉得手心黏黏的,是他未干的血迹,吓得她眼泪一瞬间簌簌地就往下掉,她并不是爱哭的人,可就是止不住眼睛里的那一阵酸楚,简玉珩倒了半天气儿才说出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儿乖乖待着。”

简玉珩受的伤并不重,只是刀剑破开皮肉的痛实在是难以忍受,他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地发昏,握着莞尔的手便紧了几分,他抬了抬眼皮,小丫头眼睛红红的,嘴唇有点肿,刚刚自己下嘴重了,他有点想笑,可气儿到了嘴边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咳嗽,他努力想忍住,却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一瞬间,莞尔听着他虚弱的咳嗽声,只觉得有一股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撒出来,像一滴纯黑的墨滴入清水,慢慢地充斥了整个心脏,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以往见的都是他神气的样子,虽然很讨打,但总比现在强,“简玉珩,你会不会死掉。”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简玉珩翻了翻眼睛,留给林莞尔一个巨大的白眼,他有些嫌弃地将她的手松开,却再一次被小丫头反握了回来,她抽了抽鼻子,满脸泪痕地使劲儿点头道:“好好好,你说的,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那一刻,初见时的怠慢,小屋里的冒犯,她对他的不满,一切的一切都化的烟消云散,她此时的心,全都挂在了他身上,没得别处儿可想。

简玉珩愣了愣,这大概是她头一次顺着自己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了,他头轻轻点了点,眼睛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心里头很踏实,他并不怕莞尔出卖他,也不怕莞尔会有任何的图谋,这一刻,眼睛闭上的这一刻,也是他选择了完全相信她的时候。

“莞尔,答应我,这事儿不告诉别人,念夏也不要。”

“好,答应你。”莞尔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只不过这一刻,看着他虚虚弱弱的样子,满心里想的是只要他好好的站起来,什么都答应他。

‘噹噹’,念夏扣门,莞尔瞬间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弓起身子,转头朝着门大喊一声,“别进来!”

念夏惊了下,应了声是,“可小姐,这药您还要吗,你那口子深,念夏找了好多止痛化瘀的药,若是不处理一下恐怕……”

念夏话还没说完,门倏地被拉开了,她家小姐探了个脑袋出来,略显苍白的脸牵强地朝她笑了笑道:“药给我就好,今儿我自己睡。”

“怎么小姐今儿不怕黑了?”念夏皱眉,小小姐怕黑怕鬼,每晚都要抱着她,还磨着她要她唱曲儿,怎么今天紧着把她往外赶。

“我什么时候怕过,我今儿有些咳嗽,怕染给你。”莞尔用臂弯拢了念夏递来的药罐儿,开始打发她去外室。

“那让念夏为小姐点上灯。”念夏还是担心小姐半夜醒了害怕,迈了一步就要进来,莞尔慌不择地抓着门把儿,一甩手将她身子顶住,道:“我自己来就好,明儿我要睡懒觉,你不要进来叫我。”

莞尔说完,不顾念夏一脸的迷茫,推她出了房,左右夏天不凉,睡外室也不会害病,就委屈她一晚吧。

莞尔抱着药瓶,冲过来简玉珩的身边儿,一瞬间破涕为笑,她把药瓶子散在床上,对简玉珩说你看,“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第19章 心似双丝网(四)

简玉珩咧嘴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是啊,他的运气确实好,随便一翻就进了她的浴房。

“林家的大小姐今年有十七了吧”,简玉珩明显中气不足,却还是不忘耍他那张嘴皮子,“怎么怕黑不敢自己睡吗?”

莞尔气结,明明弱的嘴皮子都白了,还这么多的废话,她那时候不过是怕念夏大冬天的在外室冻着,才随便扯了这么个谎,他的耳朵倒是灵,“那你呢,这么不怕黑,大半夜的潜进别人的院子来,显摆你胆儿大吗?”

莞尔拔开罐儿口,不等他回话,药沫就往他伤口上洒,他牙一紧,眼神闪了一下,小丫头还算好心,先使的止疼的药,他宽了宽心,两只眼睛一并闭了起来,不声不吭地让莞尔往上倒药。

莞尔不敢用手他的口子,苏染白说过,她那是上树和泥的手,不干净,万一给他碰坏了怎么办,可转念一想,碰坏了就坏了,省的他到处嚣张,边想着边下了手,药沫沾了血水化开,莞尔帮他抹匀了药,扯了一块儿干净的手巾擦掉周围的血迹。

一通折腾下来,血终于不再往外流了,莞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床边儿,简玉珩早已经阖上了眼,嘴唇上泛起了白皮儿,灯火自上照射下来,打在他的睫毛上,眼窝处多了两道阴影。

莞尔瞧着好玩儿,换了个跪着的姿势,直起上半身,伸出一根指头,碰了碰他长长的瞳睫,他眼珠子隔着眼皮儿动了动,把莞尔惊的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该死的臭松鼠,吓唬她!

莞尔红了脸,也没了兴致,站起来,转了转脖子,困倦的睡意再次袭上了眼皮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被侍卫追捕,一连串的问题还没解决,他就这样睡着了,罢了,一切都等早上再说好了。

莞尔凑过来,把床脚下自己的薄被展开,搭在简玉珩的身上,再把念夏那条拿来,披在了自己身上,她眼巴巴地看了看自己的床,再看看四仰八叉的简玉珩,兀自叹了口气出来。

虽说能盛下自己和念夏两人,但简玉珩的位置太靠中间,左右都没留出一个人的地界儿,到底他受了伤,自己便让着他些好了,也希望他能记着点今日的恩情,以后少欺负她些。

幽幽地朝门口走去,莞尔灭了灯,摸索着坐在了案几旁的凳上,枕着手臂趴了下来,桌子有点凉,她抽了抽鼻子,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在简家当差,晚上会有一个大胡子管事来,给她们讲讲课,教她们学一些简单的字,莞尔当时学得快,不乐意听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打盹,管事和她熟,便总拿柳条抽她,边抽边骂她,她就偷偷往他鞋子里扔虫子,站在一边儿咧着嘴笑,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恼怒样儿。

想着想着,莞尔自己乐出了声,自己还真是从小就蔫着坏,这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一脸胡子的大个子管事怎么样了,他虽然长的凶,但性子里是纯粹的善良,自己天天给他寻不痛快,他倒是将自己珍藏的话本子倾囊相赠,每每讨论起诗词歌赋,待她如知音一般。

想到了大胡子管事,莞尔便又想起来常常在厨房门口窝着的肥猫,那是管事养的,橘色的猫大多都是肥的,可这只却异常的肥,它很会撒娇,见了人手上有吃的就会去蹭人家的脚脖子,前后左右来回地蹭啊蹭啊,多硬的心肠都给蹭软了,任谁见了都要乐巅地喂它些吃的。

紧接着就是花烛了,花烛喂那只猫喂的最多,她是内室伺候太夫人的,穿着缎子做的衣服,蓝汪汪的非常漂亮,自己只是个值夜的丫头,衣服料子都是粗布,她记得花烛常坐在屋门口的小石土坡上唱曲儿,她就凑过去听,听的多了胆子也就大了,敢和她多说上几句话,处久了就成了朋友。

朋友,唉,她大概从未当她是朋友,莞尔知道,那时候她正是要被提拔的当间儿,不能犯这种大错,如果她当时好言好语对她说,她或许真的能替她把罪顶下来,可她非要用那种偏激的方式……

真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自己,得提前想个法子了。

莞尔的思绪越来越轻,像是堵了棉花似的,眼皮儿终于耷拉下来,脑袋像猫儿似的拱了拱手臂,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光从窗子的缝隙里照进来,点亮了一小片黑暗,床上的人眼睛霍地睁开,像夜里的猫头鹰似的,双眼发着淡淡的幽光,窗外头一小阵骚动似的猫儿叫,他凛了凛神,轻轻地撑起身爬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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