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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啦!王大哥中邪了吧!”不仅是李宽莲,拥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唉,也许是想过了头吧。”田永仁叹息道。这里的损失相当大,至少有一手棋之多,在布局仅仅进行了二十几步就出此昏招,这盘棋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呀?”事已至此大家心中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
“也许只有从五路打吃弃掉一子,虽然损失巨大但好在局面宽广,以后还有追赶的机会。”陈院长轻轻摇着头说道。
不过王子明好象就是有意要考验一下研究室里众人心脏的承受底线,四路兜打,黑棋要将损失进行到底。
棋局至此时已是一本道,白棋不能让黑棋拔花,黑棋也不能丢掉三路一子,所以对杀已成定局。研究室内看清变化的很多棋手已经失望地不再摆棋,而是聚在一起谈论着明天的比赛,为数不多的几人则是如丧栲妣,面色阴沉地死死盯住闭路电视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在祈祷奇迹的降临。
李宽莲则是兴奋地想要站起来跑两圈,胜利得来的太快了!由于对方的执著,这里黑棋的损失仅实地上的出入就超过了十八目,如果再算上厚薄和余味的话,说有三十多目也不为过。
如此大的优势要是再拿不下来,自已还有脸在棋界立足吗?
想到此时李宽莲不由得抬起头来观察起对方,他很想看看对方急火攻心,面若死灰的样子,也许那将让自已晚饭时可以多添两碗米饭吧。
然而让李宽莲略感失望的是对方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些心慌意乱,依然是那幅雨打不动,风吹不摇,木雕石刻的样子,平淡的脸上既看不出心急也看不到慌乱。
大概是在强装镇定吧?虽然是敌对身份,但对手的这份克制力还真是让人佩服。也许等会比赛结束之后自已应该客气两句,让那些中国人知道棋国棋手不仅是棋艺高超,而且每一位都是德艺双馨的谦谦君子。一时间,李宽莲沉浸在自已所幻想的美梦之中。
然而只要是梦就会有清醒的时刻,不管那是让人留恋忘返的美梦,还是身心俱丧的噩梦,虽然同样的梦境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完全相反。
轻轻地立下,王子明要和对方杀气。
毫不犹豫地一路跳下,李宽莲已经算清楚了,这里的对杀白棋要快一气,哪怕黑棋在右边能够多扳一手,也不能改变必死的命运。对方不过是在利用现在的时间调整心情,或许走完了这个局部就该投子认输了吧。
的确,黑棋本身只有三气,白棋右上有四气,下边的一扳看似可以多长一气,但白棋直接点在一路从后边收气,,黑棋四子棋筋仍然是无路可逃。
难道黑棋真的就此不行了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致胜的一击
没有向下扳去长那一口并无意义的气,也没有向二路冲直接收气,黑棋的落点是在上方白棋的一路靠入。
“哇!妙手!黑棋出妙手啦!”数息之后,惊叹和欢呼之声在刚刚还是落针可闻的研究室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双方对杀之时,先紧外气再紧公气是收气常识,方才大家之所以认为对杀白棋将快一气的原因就在于黑棋在对方的包围之下只能从内向外地紧气,这当然是不行的,但黑棋的这一手棋直接靠在了白棋里边,看似和长气,紧气都没关系,然而认真一看之下才会发现,白棋要想贴住对收气,因为一子的存在黑棋一路挡下正好形成叫吃,白棋只能接上,如此等于自紧一气公气,黑棋只要再紧一气处是全死。
直接紧气不行那先吃住这颗子做眼呢?棋语有云,有眼杀瞎,如果让白棋做出这只眼黑棋肯定就是无疾而终了,所以黑棋肯定会恰入破眼的,如此白棋便可以从后边追吃成为接不归,黑棋还是功亏一溃。
只是此时在恰入破眼之前,黑棋下边先扳了一手,这一招李宽莲早有准备,按原计划从一路点入,只要黑棋粘上白棋再从外边挡住收气,对方就无计可施了。
然而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王子明并没有老实地粘上,二路爬,这是最后一击!
“完了,棋局已经结束了。”从大喜到大悲,李宽莲如身遭电击。
这一爬是在意料之中,由于有右下星位黑棋一子的接应,白棋扳下去会被吃掉,但这两子并不是棋筋,除了让黑棋角上增加点实空以外并没其它用,白棋完全可以直接从二路断入把这两颗棋子放出,黑棋上边的损失绝不是这点毛毛细雨所能弥补。
但是这时刚才王子明靠入一子的作用显现了出来:由于这一交换人为地使上方白棋一路子只有两气,黑棋只要弯三叫吃反而把对方点入二子吃了个接不归,有眼杀瞎,围棋是很公平游戏,棋盘上的规律对双方都同样有效。
沧海苍田,也许只有这个词才能够形容现在的情况:只是在这个局部,双方光棋子的死活出入就达到了十三个之多,实地上的损失已经是无法接受了,但更糟糕的是这块棋被吃之后,右上黑棋已经成为铁板一块,原先浅削黑阵的一子现在身陷重围,四面楚歌,眼看就要被对方所鲸吞,急需处理,可左下角的几颗白子因让对方的棋筋活出而变得支离破碎,不马上走就要全军覆没。相隔万里的两处都是十万火急,两处也都是不能不顾,但此时白棋却已是顾头顾不了尾,顾上顾不了下。
呆呆地坐在棋盘边足足有二十分钟,李宽莲是一动不动,棋局至此,该怎么办?
顽抗下去等待机会吗?他是韩国业余棋手第一人,不是街边路旁靠赌棋为生的低俗棋客!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如此巨大的差距就算是棋神,棋圣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那样的人物本来就是一种传说!棋手是有尊严的,顽强可以被称为美德,但明知已败却还在负隅顽抗便只能让人笑话为输不起。
认输呢?眼下好象只能如此,只不过等会将如何去面对在研究室里为自已鼓气打劲的同伴,如何去面对对自已抱以重望,殷殷教导的团长呢?
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可乐乎?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住了。
“田老师,为什么李宽莲还不走棋?”孙敏奇怪地问道。
“走棋?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好走吗?黑棋确定的地已经有三十多目,右边的厚势最保守的估计价值也要在十目以上,更何况因两边都存在对方的弱棋,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右下白棋自身很薄,黑角借攻击围出十来目棋应该不是难事。所以全盘黑棋的实地在五十目以上。反观白棋,左下星位可算作十目左右,左上星位小飞角还没定型,补一手算为十五六目,不补只能算成四五目,上方侵削的一子和右下这团白子都是处于被攻击的状态,属于负目。因此黑棋和白棋在实地上的差距至少有四十目以上,而且黑棋全盘厚实没有弱棋,这种情况下李宽莲要是有信心走下去那我可真得佩服韩国棋手在脸皮上的功夫了。”田永仁微笑着说道。
“这么说他马上就要认输了吗?”孙敏高兴地问道。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职业棋手都会这么做的。至于他?呵呵,熬下去也是受罪。”虽然不是正面的应对,但田永仁这番话已经等于回答了孙敏的提问。
“咦,田老师,好象有点不对哟?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这盘棋早早出了昏招是凶多吉少,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该不是韩国研究室那边有人偷偷溜过来扰乱军心吧?”李紫芸闻言一脸严肃地四处张望地说道,好象真的是在找什么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