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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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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抱着一个不小的酒缸上前来,到了谢骏跟前,却也不递给他,而是兜头对着他泼了下来。

“啊!”谢骏不防,被泼了一身,由头到脚浇个透湿,浓烈的酒香迅速弥漫开来,辛辣的醇酒不住地往下流淌,脸上也在滴水,几乎睁不开眼。

吕彻站起身来,接过随从递给他的火把,慢慢走到谢骏面前,火光映照下的那张脸竟然像是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公子!大人!”谢骏蓦地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下跪求饶,吕彻却轻轻抬手,一下子将火把扔到他身上。

“啊——”最烈的酒迅速将烈火烧遍他的全身,谢骏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本能地拔腿就跑,整个人像是一团火球一样奔向了无边的夜色里。

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沛侯。

章节目录 51。自然

夜已经深了; 心腹的副将走进来的时候,吕彻正端坐在窗下的矮榻上,低着头,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副将认出来,那把剑跟随吕彻多年,曾被用来斩下过匈奴将领的头颅,亦饮过无数人的鲜血。此刻出鞘,虽然是在昏暗的烛光下; 也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将军; 都已办妥了。明日天一亮吕嘉那边就会得到谢骏横死城外的消息。”那副将上前道。

“做得很好。”吕彻收剑入鞘; 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向那副将吩咐,“封王的旨意不日就会下来,郦侯身子骨不好; 务必要在旨意下来前让我那位侄儿继承他的位置。”

郦侯的父亲和吕彻之父虽然同为吕后的兄长,但因为性情殊异,吕后一向与大哥吕泽关系更为亲近,反倒很讨厌二哥吕释之。由于这个缘故,吕泽一脉虽然昏庸无能; 又多行不法事,仍旧得吕后的照拂与看重。反倒是吕释之一系,向来是被郦侯父子趁势打压排挤的。吕彻自己也是戍边五年; 立下无数战功才被吕后看在眼里; 召到京中的。

郦侯吕台为人外宽内忌; 虽然面上对吕彻这个堂弟欣赏有加,但其实比谁都要警惕他。且吕台此人虽然聪明不到哪里去,但比起他儿子吕嘉还是要好上太多,若要在吕氏中选择一人登上王位,吕彻自然是希望吕嘉这个蠢材能够上去。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那副将领命,又道:“只是胡陵侯为人骄恣,若果真封王,依照其妒忌心性,会否对将军不利?”他进一步问道,“将军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吗?”

吕彻嘴角的嘲讽笑意更深,看向他道:“吕嘉这样的人,用得着我出手吗?他若不是顶着吕氏这个名头,早已死了千万次。至于他死后——”

那副将静静聆听,对方却不再说了,他不由抬头,却见吕彻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里幽光一闪,明明白白的流露出野心来。却只是一瞬,那种极暗极深的情绪在顷刻间退去,又换做了平素的笃定与冷淡。

“是,属下明白了。”那副将躬身退下。

门合上,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吕彻起身,拿起案上的剑,放回一旁的木架子上。进了内室,解衣躺在榻上,头枕着一只手臂。

须臾,从怀中贴身的地方摸出一块玉佩,一手持着,放在眼前,借着透窗而入的冷白月光看了许久。

最后放在唇边,轻吻一下。

……

第二日一早,吕嘉得知心腹谢骏被人活活烧死在城外的消息,抬手便掀翻了身前的几案。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人安插在羽林军中,又提拔成都尉,结果就这么被人给杀了。

“是霍二郎!一定是他干的!”吕嘉声音暴烈地怒吼,“他是想给那小娘们儿报仇,给我好看呢!”

手下人唯恐被他怒火波及,忙低下头去。许久,一人道:“霍笙自诩昭昭,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像是会行此暗杀之事的人,会不会……”

吕嘉哪里管这些,又听那人似有赞许霍笙的意思,火气更甚,指着那人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本侯冤枉了他?”说着停顿了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吕彻不是管着廷尉府吗?让他去查,老子就不信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被他点到的那人忙应下,自去找沛侯。

……

霍笙下了值回到家中,萧豫来向他道:“属下奉主子的命,一直盯着谢骏,昨夜亲眼看到他被沛侯吕彻烧死在一户民房外,尸体也丢在了城外。”

霍笙沉思。

萧豫继续道:“看样子吕彻是要把这桩事栽在主子头上了,是否暗地里帮吕嘉弄清楚?”

虽然霍笙本来也是要杀谢骏的,只是叫吕彻给抢了先,但自己动手跟别人动手之后栽在自己头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霍笙没有反对,他看向萧豫道:“若我所料不错,此事一旦抖出去,那二人必有一番争斗。”目光微微闪动,“也是,吕彻那样的人,怎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萧豫道:“吕氏内斗,正是咱们坐收渔利的好机会。”有心观望,一时又有些忧虑,“只是不知这风浪一旦掀起来,到时又要吞噬掉多少人的性命。”

而这一切,都只是源于吕后年高,愈发要提拔扶植自己的娘家人,保证吕氏一门荣宠不衰。这样的妇人之识、裙带之风,就连贵为帝国统治者的吕后也无法免俗。

霍笙未再多说,自进了屋子。

里面已掌了灯,阿练正坐在案后看书。烛光洒在她身上,将那张莹白的小脸涂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向他,眼波温软而澄透,清泉一样的,那般的纯净和美好。

霍笙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吕彻,他竟真的敢肖想她。

他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却并未靠得太近。昨日是一时兴起才会骗她与自己有了婚约,但是小姑娘不是傻子,显然不怎么相信。霍笙也干不出趁火打劫的事来,他只想好好照顾阿练,无论她将来是否恢复记忆。

阿练自从醒过来,见身边伺候自己的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早上的时候大长公主也来看过她一次,她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确实是被封为翁主了。而且今天照镜子的时候,她也发现自己的身形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可见霍笙应该没有骗她。只是她对自己突然多了一个未婚夫这件事还是有些疑虑。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少时,不知道该如何跟霍笙相处,只好当成年长她几岁的兄长,见他过来,将书卷放下,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代国啊?”她有些思念父亲了。

霍笙道:“你已受封,无诏不能离京的,等有机会太后召代王入京的时候,可传信请父亲来长安。”

他又安慰她几句。

阿练看着霍笙那张与父亲有些相似的脸,心中的思念之情稍减,又生出些亲切感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想对她好的。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霍笙正要吩咐人传晚膳,阿练却突然蹙紧了眉头,两只手按在小腹上,难受得弯下腰去。起初只是一抽一抽的疼,到现在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了。

“怎么了?”霍笙一下子急了,揽住她的肩。阿练的小腹一阵坠痛,跪坐的姿势令她更加难受,整个人没有着力点,软软地倒在霍笙的怀里。接着就被抱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霍笙以为她是旧伤复发,弯腰把阿练放在榻上,立即就让人去请疾医。

阿练在榻上也还是难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一会儿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叫着“好疼”。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隐约知道自己怎么了,却还是没有记忆,也说不上来。

霍笙心疼得要死,俯低了身子去替她擦眼泪,一声声地哄她。小女郎低低的哭泣声就像是刀子割在他的心上似的,霍笙恨不得疼的人是他。

不一会儿疾医就过来了,替阿练检查了一番,而后看着霍侯一脸心疼的样子,神情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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