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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小孩很有礼貌地问好,大人们就握握手。
杨平接过玉虎镇,递给汪主任:“汪主任,您看看东西对不对。”
汪智权先在手里感触了一阵儿,又看看文物标签:故字留平***号,点点头放进许干事提来的铝制文物箱里:“真是玉虎镇,谢谢侬啊,小杨,侬的大名在我们文物管理局是如雷贯耳,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杨平挠挠后脑勺,谦虚:“没那么厉害,呵呵,那东西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去几个地方呢。”
许干事笑了,这小杨也真够马虎的:“呵呵,小杨咱们还有程序没走完呢,咱们去驻港办把交接手续办了,还有问询笔录呢。”
“问询?笔录?”杨平纳闷儿了,这不是被抓的节奏吧:“这是什么意思?”
汪智权哈哈笑:“侬不要担心,这是正常过程,中午阿拉请大家吃饭伐。这个交接手续是必须要办的,问询呢,就是记录一下侬找到这件文物的过程,万一有值得追查的线索,我们还是要去查的,看看能不能追回别的文物。驻港办不远,也在弥敦道。”
杨平和宁静忽视一眼长出一口气。宁光耀倒是很宽心:“走吧,小杨,咱们就去做做客。汪主任我们以前见过,只是汪主任位高权重不认得我这个升斗小民咯。”
汪智权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哦,宁先生,阿拉好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您是沪宁珠宝的老板,咱们是在沪海珠宝行会上见过,走走,一起一起。”
没多远,就在一座大楼的四楼,文物局驻港办不大,里面几个工作人员在隔断里忙碌。杨平几人在会客室黑皮沙发上坐定,许干事给大家倒上铁观音,拿来记录本,汪主任例行询问,许干事记录。
杨平详细讲了玉虎镇的发现过程,一些细节略微改动,he北日报的日期,油布包,主席瓷像碎片都在酒店,这都是证据,一会儿回去取,希望房间没被打扫。
记录完,许干事又拿出一式三份的文物交接单,签完按手印。杨平心里吐糟:这不还和jc问询笔录一回事儿嘛。
办完手续,汪主任和大家先去金池酒店。杨平和许干事回酒店取瓷像碎片,油布包,和报纸填充物。运气不错,房间没人打扫,连着垃圾袋一起提回了驻港办。
两人赶到金池酒店的时候,已经上了满满一桌菜。杨平的位置在宁静旁边,俩孩子在一起。中午也没整白酒,就是嘉士伯管够,孩子喝燕窝饮料。
汪智权感慨了几句和大家碰杯,开整。臭宝和囡囡还互相夹菜,这臭小子泡*妞水平直追他爸。
不光汪主任和杨平相逢一笑泯恩仇,杨平和宁静也是碰瓶啤酒泯恩仇。
酒过三巡,杨平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汪主任,这南迁文物流失的多不多?”
汪智权放下杯子,抚掌赞叹:“南迁文物伐,在那个战乱时代几乎无一流失,一万三千多箱故*宫文物的精华辗转流离,跨越两万里路程,十四年光阴,两场战争。重返故都时再次清点,几乎无一损毁、遗失。这在旁人看来是个奇迹,其实是那时候的故宫人把文物看得比命重。在当时的运输和存放条件下,‘敌人’不仅有日军、土匪和炮火,还有潮湿、白蚁和鼠患,一万多箱文物中,除了个别几件外,竟都完好无损。那时候南迁文物打包就花了半年,文物包装至少有四层:纸、棉花、稻草、木箱……保证不论翻车、进水,损失微乎其微,说故*宫文物南迁是世界文物播迁史上的奇迹,绝不为过。”
杨平端起酒杯敬杯酒:“真不容易,太值得敬佩了。”
汪智权一饮而尽,许干事再给斟满:“主任您今天是超常发挥啊。小杨,我们主任平时不喝酒的,还是你面子大。”
汪智权摇摇头还是叹息,情绪低落:“这是讲兴奋了,南迁文物无一损毁、遗失其实是个统计学概念,并非没有一丝一毫损坏,但完全损坏到不可修复的,只有几件。与几十万件文物相比,确实近乎于零。那时故宫人的整个生命,都是为了文物的完整。唉,可是南迁文物竟然在新时代文管人员手里流失了,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类似的“监守自盗案”在国内是时有发生。阿拉看呐,现在馆藏文物的流失,已经成为我国文物走私市场仅次于盗掘古墓的第二大来源。”
许干事略微尴尬:“唉,这话过了,过了,来来来喝一杯。”
汪智权有着沪海知识分子的那种执拗:“不过,这怎么能是过了呢,这是事实就是。这类文物流失例子太多了,像原鄂省荆men市博物馆副馆长王b胜和王c富盗掘古墓,非法出售馆藏文物案,原疆省博物馆考古部副主任黄x江珍贵文物流失案等均是情形恶劣的监守自盗案。监守自盗丢失文物是一方面,还有部分文管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把馆藏文物随意拿出去,结果造成馆藏文物被掉包。浙省遂chang县公*安*局因办案需要,多次县文管会借用馆藏文物。当时县文管会办公室副主任罗z荣,在明知借用国家二级文物需经浙省文物局审批的情况下,未履行必须的审批手续,仅凭公安机关的介绍信擅自将馆藏国家二级文物“南宋青瓷长颈瓶”一对出借给遂chang县公*安*局,事后收回时也未按规定履行手续。五年后,遂chang县对馆藏国有资产进行清理登记时才发现,现存的两只“青瓷长颈瓶”一只是粘合修复的,一只是非文物,均不是遂chang县文管会馆藏文物。出借的文物在归还五年后,才发现被人调了包,说能不追究文管所有关人士的责任吗?除了有监守自盗,还有馆藏文物被无端损坏的事情发生。像鄂省某博物馆在装修的时候竟然把几件出土文物给打碎了。川省的一家博物馆馆藏的部分珍贵名画,居然被虫子给蛀了。不是所有博物馆都有条件把文物珍品存放在温度、湿度适宜的场所,很多文物只能堆放在仓库中。要知道它们的生存环境是很糟糕的,为了节省空间,文物都摞在一起。由于长期疏于正确的保管,落灰、发霉、虫蛀的文物已有不少,就连著录于《石渠宝笈》的书画也在劫难逃。”
宁静给囡囡和臭宝夹菜,放下筷子沉声说:“其实不难理解,就和银行的人看见成沓的人民币已经麻木了一样。文物管理人员天天面对的都是稀世珍宝,见得多了也会麻木,千万级别的文物都随处可见没那还会对百万级别的文物上心呢,估计那些文物在一些人心里和家里的烟灰缸一样砸了碰了无所谓。别说省级博物馆了,就说故*宫博物院不是也在检测的时候损毁了哥窑吗。”
杨平嘿嘿笑:“还是怪咱们国家历史太悠久,随便一个博物馆里没个七八千件文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这是博物馆。真心爱文物的人还好说,意志不坚定的谁还在乎是七千件文物还是八千件文物?儿卖爷田心不疼嘛。这点就不如韩国了,就那么点儿地方那么点而历史,一卷破经书恨不得能修座庙。”
大家哄堂大笑,气氛为之一松。
第一百九十七章 gun街
'''cp|w:450|h:299|a:l'''囡囡吃跑了拉着臭宝出去玩了,杨平意犹未尽:“许干事,你们是行家,这玉虎镇是什么东西?我还挺喜欢的,可以当把件,也可以当镇纸,甚至可以当印章。最重要是手感好,到底是传承两千年的东西,温润坚密,你说这沁色要是盘出来,多好的把件啊。”
许干事双手抱拳拱拱,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这玉虎镇是汉代贵族压物之器,已经发现的古代镇造型除少量人物外,大都为动物,常见的有虎、狮、豹、龟、鹿、羊等。这件玉虎就是很有代表性的镇器。在汉代人们认为这些动物可以除邪恶、吉祥纳福。玉镇的动物的姿态一般都是蜷曲、蟠伏状,底部平坦,有一定重量,可以压住东西。魏晋以前古人一般席地而坐,王室贵胄有低矮的床榻,上面也要铺席,这些席就需要用镇来压住边角。有的床上置帷帐,帷帐四角也常用镇来压住。浙江绍兴印山大墓出土的十九件春秋玉镇。到了西汉,镇的使用及制作达到了鼎盛时期,咸阳出土白玉仙人骑马就有可能是作玉镇之用的。汉代玉兽一般用作玉镇,也有的将腹内掏空以贮水,作为砚滴。战国时期屈原的经典之作《楚辞》中《九歌·东皇太一》记:“瑶席兮玉,盍将把兮琼芳……”这里的玉即指镇;盍即合。诗意是指铺着瑶席,上面压着玉镇,合手捧着成束的美丽鲜花。”
宁光耀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小杨拿出这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像把件,重得像颗手雷。原来就和镇纸一样,恩,这就通了。小杨还是京北文物管理局的理事?真不简单呐。”
“还是你们专业,什么东西都能说清来龙去脉,我还得多学学。”杨平喝口啤酒,感慨不已。
宁静呲地笑了:“你现在已经这么逆天了,还学啊。”
杨平嘿嘿笑:“你也觉得我很厉害?”
宁静白一眼:“运气很厉害,别的么……”被鄙视了。
杨平看一眼宁静,不敢招惹,继续问汪智权:“汪主任,你们既然前几年就发现文物流失了,为什么不顺藤摸瓜继续追查呢?”
汪智权长叹口气,唱了句沪剧唱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这是喝多了的表现:“不是我们不追查,现在咱们国家已经和很多国家签署了文物保护协定,单单是香gang迟迟不肯签署。唉,大局……为重。”
杨平呃了一下,这还真没法说,两制啊,把自己给制住了:“没办法,还是归属感不强,这边流行认爹,人家贝克汉姆的小孩儿在香gang街上小便就是可爱,咱们自己人的孩子,找不到厕所在街头小便,就被围堵,指责;孩子吓得大声哭泣,大lu夫妻想走;被gang人拉住婴儿车阻拦。这都tm什么事儿?!一个坐婴儿车的孩子能有多大?!”(事件日期不对,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