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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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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旺盛的精力多得释放不完,总不能成天除了上班,晚上就是政治学习。文革期间的文化生活实在是太单调,设备厂又建在三县交界的大山深处的小镇上,铁戈形容它太小时常常说:“老子一泡尿还没屙完,就在镇上走了个来回。”

说它小,还真是小得可怜。全镇只有两横一竖两条街,犹如一个“工”字,而那一竖还是白菂河的月弓桥。镇上除了有一个副食品商店,一个百货商店,一个小旅馆,一个照相馆,一个小餐馆,一家医院、一个邮电所和一个小车站以外什么也没有。而且交通不便,消息闭塞,物资匮乏。

每个月大约能看到一两场电影,无非是“三战”(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和八个样板戏来回倒腾。厂里的青工普遍蔓延着思家情绪,甚至发生了一个名叫徐志刚的十二岁的童工私自逃回山东老家的事(此人的父亲也是南下干部)。

气得厂党委林书记在全厂大会上连连叹气道:“我这哪里是党委书记,我硬是成了幼儿园的园长。”

为此厂里决定广泛开展各项文体活动,以解决职工单调的文化生活,从而稳定人心。

厂里当时有铸造、电机、工模、水机、金工、微型、机修、厂部等八个单位参加篮球比赛。

铁戈此时已经长到一米八八,铸造连当然选中了他。可是他除了小学六年级体育课时摸过一次篮球外,对这玩艺儿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铸造连第一场比赛是与电机连对阵,恰巧对方也有人身高一米八六,也不会打球,于是两人站在球场中央如同两根电线杆似的看着其他队员满场飞,自己只能干瞪眼。

场外的观众大笑道:“这哪里是打球,是在比高矮。”

由于电机连有三个人是厂代表队的,阵容比较整齐,铸造连输得一塌糊涂。比赛结束后,大家到河里洗澡,气得张副连长直骂铁戈:“你真是和尚的鸡巴——白大了,这么高的个子一点用也没有!不说要你进攻,你帮着防守也行啊,你可倒好站在场上当起了观众。”

这一下强烈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当场发誓:“老子三年内打不上厂队的绝对主力,我他妈就是众人养的!”

设备厂有几个打篮球的高手。有个姓刘的,是厂政治处王为仁副主任的侄子,此人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打的是组织后卫。他的弹跳好,速度快,视野开阔,战术意识很强,常常能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把球恰到好处地传给队友,也能假装分球而突然加速上篮得分。还有一个左前锋是缅甸归国华侨,身高仅有一米六八,大家都叫他小华侨。别看他是个小不点儿,却有不少绝招。为了弥补身高不足,他的假动作极多而且极为逼真。他投篮精准,能左右脚起步,左右手上篮。而且他的体力绝佳,速度极快,他曾创造了在一个下午之内连续打了一场足球、一场篮球、一场羽毛球和一场排球的记录,厂里至今无人破此记录,所以他又得了个外号叫“跑不死”。铁戈为了学打篮球,就偷小华侨的球技,只要小华侨打球他就在一旁观摩,等小华侨走了,他就一遍又一遍地模仿、苦练。

铁戈的副连长张师傅原来是红州县机械厂的,这个厂的球队其实就是红州县代表队,中锋是张师傅的师兄。张师傅在厂里当工人时也常常在球场上玩,所以他的球打得也不错。

他告诉铁戈:“从你的身体条件来看,你的身高、弹跳力、爆发力无论哪一方面都比我师兄好,他的绝招是篮下左右翻身投篮。你如果学会了他的翻身篮,哪怕是一米九几的人都很难防住你。这个动作我做不出来,但我知道怎么做,我来教你。”

于是只要不下雨他就天天泡在球场上苦练,少则四五个小时,多则要练七八个小时。有时打累了他就坐在场下一边抽烟,一边观摩其他人的动作,只要发现某个人的动作既好看又实用,他就反复练习这个动作,直到完全掌握为止。

在没有正规教练的情况下他只能学习每一个人在他看来值得学习的动作,加上他的悟性极高,天生就有运动员的天赋,所以很快就进了厂队,第三年他真的成了厂队的绝对主力,第四年被巴水县代表队调去,并且能打中锋、左锋和后卫。在这三年里他练得很苦,一共打破了十一个球,穿破了十三双鞋,其中有两双还是劳保的翻毛皮鞋。

在开展体育运动的同时,厂里又集中了全厂会唱歌跳舞的高手成立了宣传队。设备厂真是人才济济,武汉下放知青聂士敏会跳舞,周学烈的歌唱得很好,姚英大既会弹曼陀林又会说湖北大鼓还能当篮球裁判,可谓多才多艺。鹰峰县的冯秀英、龙英的舞跳得不错,红州的舒兰英不但跳舞不错手风琴也拉得很好,这些有文艺细胞的人全都抽到宣传队来担当主力,反正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都在征召之列。

刚一开始排练政治处李主任就发现一个问题:宣传队阴盛阳衰,于是又从各连抽调相貌、身材和嗓子条件比较好的男青工充实宣传队,据别人说铁戈的嗓子很好,曾在地区文工团干过几天所以也被抽去。

别看他在文工团干过,但他怯场。他自己说:“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上台去唱戏。”而且他天生就不爱跳舞。他同意到宣传队去是基于“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因为宣传队每天晚上要排节目,而这正是各连政治学习的时间,所以他宁可去宣传队,也不愿参加那种假话套话连篇的政治学习。但他的兴趣在篮球而不在跳舞唱歌上,因此他耍了个滑头,晚上政治学习时他就对连里说去宣传队排节目,对宣传队又说在连里参加政治学习,实际上他带着禁书和大蒲扇躲到澡堂里看书,一个月后他的鬼把戏被拆穿了。

一天李主任到铸造连检查学习情况时问王连长:“最近铁戈怎么没有到宣传队呀?”

王连长一脸茫然:“不会吧?他每天晚上打完球准时向我请假到宣传队去。”

“不对呀,宣传队说他根本没去。”

王连长马上派人叫来铁戈:“李主任说你没有到宣传队排节目,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口气十分严厉。

他不敢说偷看禁书的事,只好撒谎:“我到水库游泳去了。”

只这一句话把王连长鼻子都气歪了,他正要发作,李主任一挥手制止了他:“铁戈啊,下个月厂宣传队就要参加红州地区首届工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汇报演出,难道你不愿意宣传毛泽东思想?”

唉呀,别看李主任轻言细语说了这么一句,这可是要命的话!那年头谁敢说不愿意宣传毛泽东思想啊?

铁戈急赤白脸分辨道:“李主任,这话可不能乱说,谁说我不愿意宣传毛泽东思想?从今天晚上起我保证天天都去。”

李主任是个忠厚长者,他笑着说:“铁戈啊,这次参加汇演是厂党委交给我们光荣的政治任务,很多人想去都不够格。你这么好的条件千万要珍惜呀!”李主任这一番话使他又躲过一劫,否则王连长岂能善罢甘休?

一个月后宣传队到红州演出,铁戈一曲《我爱祖国的蓝天》博得满堂喝彩,拿了一个二等奖。从这以后就奠定了他在厂里文艺、体育双料绝对主力的地位。

七零年底全国开始征兵,部队来的人一眼就看中了铁戈。所有报了名的人还像模像样地去做了体检,铁戈是甲等兵的身体轻松过关,谁知当兵的名额早已被政治处内定,走的是副专员和副县长的儿子,第三个则是政治处王副处长的侄子,他和另外十几个人原来只不过是陪衬,被生生地硬挤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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