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弗陵淡淡的摆摆手:“罢了,退下吧!”
“谢皇上饶恕,奴婢斗胆再说一句,皇上已经很久没去长公主府了,奴婢怕别人乱嚼舌根对皇上不利。”
“对朕不利?朕有何可惧?”刘弗陵站在镜子前,边让宫女替自己系上腰带边淡淡的问。心里愤愤的想:怕被说不孝吗?哼,自己早就不孝了,登上这皇位不是还害死了生母吗?如今再多个不孝又有何惧?
“皇上”福贵还想说,但只见刘弗陵大声喝道:“退下!”
其他宫人吓得赶紧退下,新帝自登基至今未变过脸,更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见福贵还跪着,刘弗陵怒道:“怎的?朕的命令都没人听了?”
福贵忙请罪:“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陪皇上去漪兰殿!”
“不必了!”见福贵还跪着,刘弗陵又道:“你不退是吧?朕走了,你自个在这里跪着吧!”说完,拂袖而去,留下福贵跪着一个劲的懊悔自己多嘴。
刘弗陵此时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但在去漪兰殿的路上慢慢的就消了,想想什么都忍过来了,怎能就突然坏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呢?
苏文清去南疆后,他每天都会去看霁雪,只是每次都仅站在殿外,就希望她某天能打开心结让自己进去。然而她自那次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淡,思及此,他加快脚步往漪兰殿走去。
一口气跑到漪兰殿,见霁雪安静的坐在亭子内发呆,他觉得所有的隐忍是值得的。当初登基时他只是向辅政大臣要求:按先帝的意思继续把这里划为禁地,这样方保住了这里的一片安宁。只是当初提出这个要求时霍光的表情有些不一样,想必他是知道霁雪的,所以刘弗陵觉得一定要赶紧长大,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霁雪。
这天,霁雪终于主动和桔梗说话:“去把琴取来,我想抚琴。”
桔梗以为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霁雪,待回神,才激动的回道:“婢子这就去,婢子真高兴,公主终于说话了!”她高兴得掉眼泪,忙擦了泪就往屋里跑。
霁雪转身时看到刘弗陵一个人站在殿外,地上的影子孤零零的,父皇说过坐上那位子就会成为整个大汉朝最孤单的人。
刘弗陵看到霁雪终于看向自己,但是还没开口就看到霁雪脸上复杂的表情,一会像惋惜一会又像是悲伤,也许帝王的无奈她是知道的。一时间他觉得遇到懂自己的人了,或许这样安静的看着她也好。
桔梗把琴取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他们二人两两相望,却沉默不语,一时不知是否应该打破,进退两难的侯在一旁。
“拿来了就摆在案上吧”霁雪回过神后对桔梗吩咐道。
刘弗陵看到霁雪转身抚琴了,也收回思绪,静静的听她弹琴。她的琴音很纯净,像微微的夏风,这使他又想起:第一次二人一起躲在太液池的荷花丛中时,那样柔的风夹杂着荷花的香气吹在脸上。
霁雪知道他在听琴,抚了一曲起身时见他仍在出神,心想:如今不比父皇在世时,他登基不久,还是不要给他带去麻烦的好,于是一曲后起身回屋了。
刘弗陵回过神后看了眼空荡的院子后,心情愉悦的往回走。途中遇到盖长公主府上的侍人【1】,想不到这么快就传到公主府了,他突然觉得心里那股散去的气又上来了。
到了长公主府,两人一番礼仪后,刘弗陵便被长公主引至大堂内。
“皇上很久都没来看我这个上年纪的皇姐了,莫非真是日理万机?”盖长公主先开口道。
刘弗陵歉意的望着她:“最近确实是朝上的事多了点,就没时间来看望皇姐,还请皇姐体谅!”
“我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不是想念得紧吗?刚刚听闻皇上打算举办除夕宴?”
“是有此事,皇姐意下如何?”
“我肯定同意,毕竟皇上登基这么久还未办过除夕宴,如今你已有了皇后,举办这样的宴会是应该的,我们一家人该好好聚聚。”
“既然皇姐也同意,我差他们下去办!”
少顷,盖长公主换了话题:“听闻皇上最近经常驻足漪兰殿外?那里一直是禁地吧?难道皇上最近发现有什么有趣的了?”
莫非被发现了?刘弗陵低头喝了口茶后,笑笑答道:“也没什么,只是父皇把那里划为禁地,有些好奇罢了。”
“是吗?那皇上以后还是少去为妙,那里曾经是父皇出生的地方,皇祖母(王太后)搬去长乐宫后,那里就成了禁地,之后又听说父皇让母后(卫子夫)的女儿刘霁雪入住,只可惜了她很得父皇宠爱却在及笄当年病逝,所以漪兰殿又成了禁地。”
见她脸上恨恨的表情,刘弗陵猜想到定是当年没能得到父皇疼爱便记恨于霁雪了,看来更不能让她知道霁雪还活着。思及此,他试探道:“皇姐说的那位公主是哪年病逝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会我早出宫嫁为人妇了,只是听闻霍去病将军死的时候父皇去看霍去病还带了位公主前往,很多人都说霍去病的病会传染,都不让父皇靠近,但是那公主不听劝告,后来染了病,所以我猜想那公主肯定是刘霁雪,染了那样的病肯定活不过那年,后来漪兰殿又成禁地应该是她病逝父皇才封了那里的。”
盖长公主说完后,又开始出神:自己在宫里的时候曾远远的看过霍去病,英姿飒爽的他,是很多女子心仪的,但是除了刘霁雪,其他女子他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也曾暗暗喜欢过他,可惜英年早逝了。
刘弗陵看到盖长公主脸上恨恨的表情被追忆惋惜的神色代替了,忙关切的问:“皇姐是否有什么不适?”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那里不吉利,以后皇上还是少去的好”盖长公主回过神,忙回道。
“我以后不会去了,今日看皇姐有些累,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望皇姐自己多保重!”
“也罢,还请还是不要太过操劳才是!”长公主说完差人扶着自己进内室了。
从长公主府出来,刘弗陵一路上在想霁雪生病的真实内幕,想着还有很多秘密等着自己去破解,他觉得生活除了做皇帝好像又多了点乐趣了。
除夕夜,冷清了很久的皇宫终于又重新热闹起来,宫里的宫灯照出的光都仿佛显得喜庆了许多。
上官皇后,上官桀孙女,上官安之女,母霍氏为霍光女,此时她正坐在镜子前梳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官皇后一时无限感慨:刚嫁进皇宫的时候才六岁,那时很害怕一个人,整天忧心忡忡的,但是看到皇上的样子就不再害怕了,皇上待自己还是好的,很多赏赐,而且还时不时的来看自己。
“皇后娘娘今晚得打扮的漂亮些,别被那些官家女公子【2】给比下风头了才是!”上官皇后的贴身宫女绿柳边为她梳头边说道。
“我才几岁啊,没那么多讲究了,随意些就可以”上官小妹笑答道。
“不行,怎么能随便,您可是咱大汉朝的国母!”
上官小妹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对于自己来说能见到皇帝哥哥就很开心,其他的都无所谓。
等上官小妹到大厅的时候大臣们都到齐了,见到皇后纷纷下跪,虽然被封皇后有些时日了,但是这样的场面还是吓到了上官小妹。
这时,刘弗陵解围道:“大家平身吧,既然是过节就没那么多礼数,皇后到朕身边坐吧!”
上官小妹缓缓地走上前坐到刘弗陵身边,自见他的微笑,被吓到也忘记了,坐下后望了眼座下的大臣发现盖长公主还没来,本来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忙端坐起来。她知道皇后的位子是长公主给争取来的,平时皇上很敬重长公主,但是她却不是敬重而是害怕,说不出来的缘由。
刘弗陵发现上官小妹的异样,安慰道:“皇后无需太过紧张,今夜是除夕夜,放松些的好。”
这么一说上官小妹更紧张了,她觉得自己太不懂事配不上这样的他,心里越发着急,越是坐立不安。
这时,有人报盖长公主到,殿上的人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
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盖长公主一身艳装,华丽得耀眼,虽然早就知道长公主极其奢侈,喜欢讲排场,穿衣打扮很是讲究,但是今天这样的她着实让刘弗陵想不到,满头的首饰身上还叮叮当当的配饰,脸上的妆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大家觉得这样的出场很是惊艳,但是他却觉得厌恶。他想起自认识霁雪至今,霁雪始终如一株荷花静静的开放,同样是父皇的公主,怎的品味就相差这么多?
上官皇后看到盖长公主时也是觉得惊艳,但她坐得近,发现了刘弗陵脸上的厌恶之色。原来他不喜奢华!思及此,又因自己盛装出场,一个劲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