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邬畅晃了晃身子,声音有些怯,“这,就是遗天山庄么?”
邬永迟疑片刻,点头,虽这大门跟寻常人家也无不同,可,大门后的那些房屋上怪异的图腾和雕像却似无假。
真可怕。邬永邬畅兄弟心中同时想,竟然将凶器和蛇兽做饰放满整个山庄,野蛮凶残无疑。
高云意下轿,云淡风清,看一眼那大门和那堂皇宏大的楼台屋宇却也心情不宁,随行的使者收了贞佑侯许多好处,一路上也刻意照拂,上前安抚道:“这牌匾原是好的,少宫主年幼不爱练字,为哄她竟许诺若能勤练笔力,遗天山庄的牌匾就换上少宫主的大作,当年少宫主只八岁,一连写了八块匾,”使者压低了声音,“这块还是最好的。”
高云意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
“公子,这山庄内所好与寻常武宗流派不同,虽以凶器野兽为饰物,却不仅仅为威镇各方图谋不轨,也为警示遗天山庄众人切勿有违宫规。”
高云意脸色稍霁,此时倒看那大门有些好笑。
“这门因不自量力上门讨教却连门也赔不起的太多,故此将就。”使者不失遗天山庄体面,慢慢将高云意引进去。
噗,伊齐一脚踏实;尘土轻扬,他挺挺胸膛,无论如何不能在遗天山庄面前丢了义父和血龙门的脸面。
抬头,一丝金光射入眼中,他眯眼远望,层叠的楼宇中仿佛是正殿的那座高阁的牌匾旁金光闪耀,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把纹路古朴的长剑,剑柄上镀着金,阳光下霎是好看。
唔,果然是尚武之地。伊齐想着,将来就是与那少宫主没甚关隘,能在这遗天山庄内呆上些时日,若再能学得些本事,也不会给义父丢脸了。低头想着就进了大门去,却听见身后响动,原来又有一顶轿子到了,他想起义父说的这次遗天山庄的联姻不止他一人,义父。。。他记起临来前的话,突然满脸通红,这遗天山庄果然是未曾教化之所,想到这,伊齐对那少宫主好奇心顿时减了大半,愤然转头远去。
外面的轿子轻轻巧巧地停下来,除了两名轿夫和跟着的一个小厮也无接引使者相随,风吹轿帘动,很久也没动静,只听轿子里轻轻一咳,两轿夫便退开离去,头也不回,而那小厮也静静地等在轿子旁,许久不见动作。
遗天山庄,与其说是一个大庄子,还不若说是个小点的宫苑王邸,正门,影壁,回廊,引桥,客厅一条线,四周全是院子楼台,伊齐被引到客厅里去,邬永、邬畅两兄弟已经坐在厅中左首边小声地说话,高云意也在右首边饮茶,一见他进来,俱轻轻打量了两眼,点头示意。伊齐也拱手还礼便坐在一边。
不久,总管明贺引着左尊使凡滿蛟而来。
“公子们辛苦,遗天山庄有幸迎来贵客乃是三生有幸,”凡滿蛟笑得暧昧非常,“从今日起,公子们便要长住于此,望公子们对我们少宫主多家关照。敝庄已为公子们备下妥善的住所,皆离少宫主的佑天楼不远。。。”他那跟月牙一般的眼看看众人的脸色,心中仿佛十分愉快。
“公子们,请!”总管明贺道。
伊齐等人正要起身,一阵风来,带起满屋的依兰淡香,风雅的声音传来:“怎么,却也不等我么?”明明是个男儿的声音,竟是充满魅惑妖娆,还透着一丝娇缠的责备。
众人大惊,凡滿蛟第一时间挥袖发力,将那依兰香风扇了回去。
“何人,”凡滿蛟冷冷的问,“敢闯入我遗天山庄?”
“哈哈哈。”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厅上,“我道当年却是你遗天山庄求我来此,如今掌事的年久忘事,某不得不前来提点一二。”
“公子是?”凡满蛟脑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会是他吗?
“鄙姓宗。”
凡满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果然是他,洁宫主的‘未婚夫’!当年老宫主为安抚联络宫外的势力,令洁宫主与宫外的武林泰斗宗家联姻,但因老宫主力主女婿上门弄得两家皆不愉快,是以多年来两家都对此婚约不曾重视,也从未提起过,未料洁宫主失踪后,此人竟然找上门来。
“这。。。原来是宗公子,失敬!”他心中转了几个圈,既来之则安之,“天色已晚,公子远到乏累,不如先请洗漱歇息。”
那宗公子拱手一笑,面若芙蓉,随即带小厮离开。
明贺引着一行人曲折地往后行进,突然,鸟兽的啸叫声响起,漫天的纸哨飞舞吹奏得呜咽热闹,嗵的一声,巨鼓的响声,天上开始下黑红的诡异花瓣,“少宫主巡宫!”有个声音喊,明贺抖抖手开始擦汗。
伊齐、邬永、邬畅、高云意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惊住,那巨大的怪鸟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形都掩盖,唯独那宗公子笑了笑,“与洁那时还差了些,毕竟还是少宫主。”连他身后的小厮都面色如常,其余人等听了心里暗暗较劲,也挺身直视。
高高的阶梯上走出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儿,身着紫色长裙,头上挽好高髻,上面横插十支黄金大钗,簪几多粉色小花,额头点金星,腰上一条亮晶晶的鞭子如蛇一般缠绕,左手上戴着青龙爪,右手执着一把镶宝银叉,比她高出一个头,脚上的鞋上绣着腾云驾雨图,上面细小珍珠无数。身后十名少女低首相随,兽类开道,气势十足地行至众人前居高而视。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黑色藤蔓,交缠着在她身后织就了一张藤椅,她坐下,扯了扯藤蔓上盛开的花朵,“你们,就是送来的贡品么?”
贡品?伊齐勃然变色,这女孩儿年纪不大竟如此傲慢无礼,那眯眼蒙昧的样儿,那得意洋洋的做派,一瞬间他只想掐死她丢进水里喂鱼。高云意冷哼一声转开头。邬永低头不语,邬畅被她凶残的眼风一扫吓得身上开始抖。
明贺的脸想要抽搐,是哪个该死的竟安排少宫主今日巡宫,肯定是排事的郝老头!这若都给少宫主气跑了,还哪里找人去,他以为是抓鸡呢,一抓就来。该死,我要把他杀了砍碎喂鸡!
明贺嘻嘻哈哈上前,“少宫主,这月的贡品早送你房里了。这几位可都是名门公子,到山庄里来小住,都是贵客。”众人面色稍微霁。
烯心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样!都是贡品,还都不怎么的。”她身后的少女们开始小声地笑开去,众人齐怒,这个模样还敢嫌别人。
伊齐:黄毛丫头!
邬永:刚来就要回去了?
邬畅:哥,我怕。。。
高云意:。。。哼!
“真像个巡海夜叉!”唯独宗公子笑着走上前,低头与她对视,烯心眯着的眼中厉光一闪,却见那极其温柔诱惑的一笑在他唇边绽开,“不过。。。”他就凑到她耳边,“很漂亮的。”
众人心中:切,骗子!
季烯心看着眼前似乎大她不少的俊美男子,嘴越张越大,一片寂静,明贺真的开始滴汗发抖,调戏,□裸的调戏,对少宫主调戏,天啊,这回该闹成什么样子?
可是宗辰予却伸弹指间在烯心额上抚了一下,笑着潇洒而去。明贺看见烯心的眼几乎都闭上,心中警铃大作,凶兆!真生气了,赶忙带着众人跑路。
“嘿嘿,明——总管,”烯心咬牙切齿的声音,明贺不得已一人留下,烯心死死盯着他,突然一个跳跃到他面前,指着他大怒:“他是谁,他是谁?竟敢,竟敢——!!”烯心抖着银叉鸣叫,头上的毛发都快竖起来般,“该死的混蛋!”
“你。。。你们,做的好事,我要好看的男子,你哪只眼睛看见那些歪瓜好看了!”她气得将银叉一扔,咕哝着:“都没把我放眼里,都没有。”气冲冲地拨开十名少女离去。
深夜,伊齐震惊这宫中的一切,却又苦恼着这样的小鬼怎能相与。
高云意转过身,依旧醒着。邬永邬畅两兄弟坐在一起说话。
宗辰予皱眉,指节轻敲着桌面,“怎么,一点也不像洁,还是。。。原本我想错了?”
“或许。”那小厮答。
“温老,”总管明贺将银叉捡回苦着脸:“少宫主嫌弃公子们太丑。”
温宗老神在在地一笑,“明贺,我怎么听说,少宫主怕是在害羞。”
“可,那宗辰予是,是洁宫主的——”
咳咳,由邢克上前道:“明总管,宗家来信说既然洁宫主失踪不归,宗辰予年纪渐长耽误不得,由洁宫主之妹履行婚约也可。”
“是啊,”凡满蛟也说:“也不能叫他宗家说我遗天宫背约悔婚,况且宗辰予比洁宫主年少近七岁,算来也才二十有六,比少宫主年长十四岁,还算般配。”
温宗笑着问堂上的二十位在位掌事者,“般配吗?”
众人忙点头,“般配,般配!”温宗点头,继而看着他们高深莫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