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遭雷劈,心口一阵发闷,再也待不下去,一下子站起身,不敢再看,直接扭着头离开了。
“父皇?”苍天素诧异了一下,急忙唤了一声,见苍景帝一门心思往外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作势想松开苍天瑞出门追赶。
没想到苍天瑞失忆发傻后仍然保持了霸道的本性,何况他这几天跟苍天素处得熟了,胆子慢慢也大了起来,见喝水喝到一半饲主就要丢下他走人,一把把人抓住了,赌气地鼓起腮帮子,在饲主手背上撒娇一样咬了一口。
苍景帝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这一幕,脸色愈发难看三分,一甩袖子开足马力冲了出去。
苍天素追在后面不轻不重喊了几声“父皇”,眼睁睁看着皇帝飞也似上了马车。等候在马车旁边的李泉听了苍景帝“回宫”的命令,为难地看了追去来的雍亲王一眼,还是下令车夫大马前行。
苍天素本身身体素质也很一般,跑步速度不快,将将差了一步没赶上。他也没想做啥补救措施,对着马屁股象征性喊了一句“儿臣恭送父皇”,里面的敷衍解脱意味连磨磨蹭蹭出来的刘权都能听得出来。
刘权一个劲儿在心中苦笑,您看您这是何苦呢,这个虽然是暗恋您的情种,可毕竟也是您顶头上司啊,真惹急了您也吃不了好果子,何必呢。
他一边自怨自艾着,一边跟着苍天素回到了亲王府书房。
“咱们两个谈谈?”雍亲王府的主人似笑非笑地搂着苍天瑞看着刘权,同样是喂水的亲昵动作,虽然他的动作仍然温柔,那双黑沉的凤眸中却再也找不到丝毫的感情泄露。
刘权一个哆嗦,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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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话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当天下午,苍天素看着女方行发奁礼,一抬抬的嫁妆往自己门口放的时候,虽然刘家门第有限,就算砸锅卖铁给女儿准备嫁妆,这贺礼念出来,对见惯了价值连城好东西的他来说并不打眼,也仍然显出了十成十的满意。
一百八十抬的嫁妆抬完,四人抬的花轿鸣锣喝道被送到了亲王府,放置在早就布置好的大厅里,百烛齐燃,灯火辉煌,称为“亮轿”。
繁文缛节格外冗长,不过大多没有苍天素啥事,主要是女方一顶花轿在折腾,作为一名在大礼前不得跟新娘子见面的准新郎官,他需要做的就是一边看着刘权满头大汗忙里忙外,一边时不时喂窝他怀里摆弄毛笔的苍天瑞一块点心。
第二天正式大婚,巳午未三时,他骑着一匹带着大红花的白马,把花轿带着回女方娘家溜了一圈。
苍天素本来认为,昨天在这里碰了个硬钉子,皇帝应该发脾气直接不来了,毕竟苍国历史上有的是亲老子不来参加皇子婚礼的事情,他不来婚礼有不来的办法。
让他意外的是,苍景帝不仅出现了,而且似乎心情还不错,尤其是他领着刘氏行三跪九叩大婚礼的时候,俯□子时眼角瞄到皇帝面容肃穆得仿佛是来参加葬礼而不是婚礼,一双桃花眼中却隐隐有得意闪烁。
苍天素紧了紧攥着花球的手,真是巧了,他今天也准备了大节目,没想到父子俩想到一块去了,两人都想在这一天生事。
景帝陛下,那就看是姜是老的辣,还是我把你拍死在沙滩上。苍国大皇子神情自若,扬眉微笑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棱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今日虽然皇上苦着脸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婚礼的主角却十分高兴。
苍天素把新娘子送入洞房后,招待来参加婚礼的百官时,从头到尾都端着笑脸,而且这笑脸跟往常浅浅淡淡的模样十分不同,能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嘴角一个劲儿往上拉,眼角眉梢熠熠生辉。
皇帝越看越觉得刺眼,他偶尔都会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来了,不过为了准备好的后续活动,他死死捏着酒盅忍下了。
大苍国的最高长官在场,苍天素自然不会冷落了,他在三四个桌子转一圈,就自觉回到主桌,敬亲爹一杯酒。
文武百官都觉得大开眼界,原来雍亲王不是不会喝酒啊,看看这一杯杯的,算起来都快一坛子灌下肚子了,除了面泛桃花外,也就脚步有些踉跄不稳,竟然还没倒下。
这可不是能当饮料解渴的米酒,而是正宗的劲酒,能喝一坛子,嗬,这了不得啊。这个结论一得出来,原本跟苍天素交好并且留职在京中不回西北的将士们都不干了,一个个鼓足了马力给他灌酒,要不是顾忌着皇上还在,都能丢了小酒杯换成碗上。
苍天素被灌得实在不轻,喜酒也没有推脱的道理,最后要不是皇帝拉着老鸹脸上前来喝止,他今天非喝趴下不可。
“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皇帝又是烦闷又是心疼,见他都迷糊了,心头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瞪了带头闹事的几个将领一遭,指挥刘权道,“没看到你家王爷喝大了吗?还不快把人扶进去?”
司仪连带着被剐了一眼,十分知趣,急忙拉长了声音喊道:“天地氤氲,咸恒庆会。金玉满堂,长命富贵——吉时已到,步入洞房——”
洞房个球。设宴的厅房跟喜房挨得很远,中间距离不短,苍天素低垂着脑袋,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战战兢兢的刘权身上。
他提前吃了赵六给的秘制醒酒药,加上本身天生酒量不错,说晕乎确实有一点,不过也不是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的,苍天素不动声色挪动着脚步,看着刘权把他领上了另一条明显不是通往喜房的道路。
皇帝让刘权来领路,显然是两人早就计量好了,可是这件事情刘权昨天从宫中回来却没有跟他提起过。雍亲王略微皱眉,看来这人目前还处于墙头草状态。
不过无所谓了,归不归心是次要的,只要昨天刘权提供的情报是正确的,事成之后,苍天素不介意留他一条狗命。
刘权艰难地支撑着他来到了目的地,虽然苍天素没多少重量,不过走的路也不少,刘权也是累出了一身薄汗。
他推开书房的门,看一眼里面的喜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刘权觉得皇帝是真疯了,这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倒是好意思伸手把新郎给截和了。
而且截就截吧,你想睡人家就睡,非得在书房不说,还偏要把房间布置成比正规喜房还喜庆的样子。
苍天素是直到大礼前半个时辰才从书房离开的,就空出了这么短的时间,为了把这里布置好,可费了刘权老鼻子劲了。
刘权把真醉酒状态的雍亲王扶到藤椅上,搓了搓手,叹息道:“王爷,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你醒来要是发现自己贞洁不保,可千万别跟我翻脸。”
说完,刘权摸了摸自己不断颤抖的小心肝,哆哆嗦嗦转身出去了,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铁锁,把书房缩紧了。
这把锁的钥匙并不在他手上,被心急火燎赶客人的皇帝紧紧揣在怀里呢。
发飙状态的苍景帝花了一炷香时间就把熙熙攘攘的满堂宾客都说得各回各家抱老婆睡觉去了。
苍景帝心头鼓跳,忍不住捏了捏耳垂,因为过于激动引起的耳鸣声才略微减淡。他一路偷摸着来到书房门口,鬼鬼祟祟往四周打量了一圈,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金晃晃的大钥匙。
苍景澜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