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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就没门口一声叫唤打断——
“阿、阿树。
余舒和薛睿转头;就见夏江敏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向内探头;林福站在门前;挡也不是;推也不是。
余舒狐疑地看看她身后;没见到纪星璇;脱口问道:“你又跑回来做什么?”
“我是来和你说——”夏江敏话到一半;才发现房里还有个男人;认出了薛睿;惊讶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夏江盈死案时;夏江敏便知道薛睿其人;是故认得他的脸孔。
薛睿看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到余舒身上;用眼神询问她要怎么办;余舒皱了皱眉;对林福道:
“老林;把夏江小姐请走。”
夏江敏话没说上两句;就听余舒要撵人;神色焦急地扒住了门框;也顾不上追问薛家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就冲着余舒飞快地说道:
“阿树;你听我说;之前是我爹把我关了起来;不是我不见你;你不要误会;我前几日一出门就让人送信给你了;才听说你搬家的消息;还有;我今天不是故意到这酒楼来找麻烦;我是因为要、要——
她攥紧拳头;神情难为;急得她使劲一跺脚:“唉我不能说;阿树;我得尽快回去了;不然我爹又要关我;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回头再派人送信给你;就送到这里;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讲;好多我、我先走了”
余舒听了她这一席没头没尾的话是一头的雾水;正要开口问个仔细;夏江敏却丢下一句道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诶?你先别走;明明”
余舒大喊一声;就要从榻上坐起来;却因起的猛了;头一晕眩;胃里一阵翻腾;一张嘴;便弯下腰“哇哇”地吐在了地上;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开。
薛睿脸色一变;慌忙上前一步撑住她身子;顺势坐在软榻边上;一手去轻拍她后背;一面抬头喊人:
“老林;快让人端热水;叫秀青过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张榜寻人
子夜;元宵中的安陵城还未入眠;万家灯火度节;即便是城平日漆黑的小巷子里;也比平时明亮几分。
景尘趁夜入城;避开人群走进了临街一条小巷中;房檐下的灯笼将他的身影拉长;一直停到一扇门前;他抬手摸了摸紧闭的门锁;听到背后的开门声;后退两步;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跳入院内;在邻人出门之前便没了踪影。
小院儿里黑乎乎的一片;他熟门熟路地转身走往大屋;将门推开;借着身后一点淡淡的月光点燃了桌上的灯烛。
堂屋瞬间变亮;虽烛光昏黄;但足以照亮屋内情形;他们常用来吃饭的四角木桌上;摆放着几只碗碟;都用盘子倒扣了;打开来看;有粥有菜全是素的;筷子和勺子被一块手帕包住搁在一旁;一壶茶水;另有一个碟子下面压了一张纸;他打开来看;入目是一列列炭黑色的笔迹:
“景尘;不知你几时回来;我提前准备了饭菜在桌上;你尝尝看没有放坏再吃;厨房有柴有水;你烧热水洗一洗;你房里床上放有干净的衣物;被褥都已换过;你好好休息一觉;等我回来。”
末尾是腊月十四;没有落款;却画了一条小鱼儿;景尘将这封信看了几遍;闭着眼睛念了几句清心诀;压下心中浮动;才将它仔细叠好收入怀中;在桌边坐下吃饭;他食量不大;却几乎将几盘菜吃得不剩;而后按那信上交待;烧水清洗;回房更换衣物;散发平卧在床上;盖着略有一点潮气的棉被;整整二十四夜;头一晚能够平静入梦。
余舒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月白色的床帐呻吟了一声;才缓缓坐起来;揉着额头回想昨晚;隐约记得她吐酒之后薛睿找来秀青照顾她;将她扶到楼上卧房;换下吐脏的衣物;又喝过解酒茶;她便一觉睡过去;期间似乎醒了几次小解;不知是小晴还是小蝶在旁服侍。
“嘶——”余舒捧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要下床;刚有动静;帘子便被撩开;小蝶端了托盘走进来;看她光脚下床;急忙放下盘子上前扶她;口中道:
“姑娘莫动;快回床上躺着您正病着呢。”
余舒被按回去盖好被子;困惑地张了张嘴;喉咙疼的要命:“我病了?”
“是啊姑娘您昨晚上醉酒烧着了;秀姐诊断过;说您着凉;这不才让奴婢熬好了药;您快趁热喝了吧。”小蝶在她背后垫了枕头;将药碗捧到她面前。
余舒抬手摸摸额头;是有些发烫;皱皱便将那碗苦汤灌下去;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看着小晴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擦手擦脸。
她想到景尘此前的告诫心中郁闷;左防右防;还是没能逃过这一病;罢;景尘说过;她是必要小病一场这一劫祸才能过去。
“小蝶;我昨天穿的衣裳里;有个白色的小药瓶给我拿来。”
余舒吩咐丫鬟去拿了药瓶;倒出一粒万年丹就温水服下;而后问她们:
“你们公子爷呢;昨晚回去了吗?”
小晴道:“公子早晨才走;留下话说;要姑娘在忘机楼好生休养两日;他会派人到府上说明。”
府上是哪里;无非是纪家了;余舒心里有数;薛睿做事周道;不用她说也会安排妥当;这便放心地躺回去;挨着枕头又睡过去;朦胧中是想;不知景尘回到家没有;吃了饭没有。
小晴小蝶看她睡着;就留下一人在房里照顾;另外一个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到楼下雅房去禀报:
“公子;姑娘醒了;喝了药刚又睡下。问起您;奴婢按吩咐的说您走了。”
薛睿斜倚在短榻上;闻言放下手中书卷;手指压了压眉心;从榻上起身;低声道:“让老崔备车。”
“是。”
马车驶到街口;突然一停;正闭目养神的薛睿被颠醒;蹙眉询问车外:“什么事?”
老崔道:“公子;前面路口围了许多人;好像是在看榜文;人太多了过不去。”
“绕路走。
老崔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向一旁街道穿行;谁知走没两条街;又被堵住了;同样一群百姓围在路口看榜文;好在这一次人不是很多;他怕再停下会惹薛睿不快;便降低了车速;试图从路边挤过去;路边嗡嗡的议论声难免传入车中;断断续续:
“喂、喂;我说兄弟;你看到榜文上写的没;听说二十年前出的那位易子同公主还有个儿子在世;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那榜文上不是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不会自己挤进去看啊;走开走开;别拦着路;我要到街上找找没准让我碰上了这位贵人;还能到衙门去领一笔赏金呢。
“诶?你上哪儿找去;你认得人吗?”
“嘶;我说你烦不烦啊;不是说了让你自己去看嘛;那榜文上画有人像;你不长眼睛啊。”
薛睿忽然睁开眼睛;命令车外:“老崔;停下。”
“少爷怎么了?”
“外面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老崔抬头张望了一会儿;扭头掀开一角帘子;对车里道:“小的听路边说话;像是衙门张贴了榜文在找什么人;太远看不清楚。”
薛睿挥开车窗;看向路边;但见远处墙头下;拥挤着一群百姓;仰头观望墙上榜书;人语嘈杂。
思索片刻;他弯腰下了车;让老崔在路边等候;走进人群当中;凭着身形很快便来到前排;仰头一看;首先见到那用朱边描绘的榜文上;绘着一个半身人像;五官惟妙…惟肖;神似十分;那剑眉星目;神容清俊;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将目光移到一旁榜书;但见上面书写:
司天监命诰;昔年有云华易子涤世;赐婚同淑慧仁洁端容长公主麓月;天造地设成双;奈何英年早逝芳华不留;二人辞世尤有一子·为仙师随去道门;为承念父母之愿;代大安皇室供奉三清;十数载清修;今道子归朝;入红尘世俗中;司天监众易观星知其身在京城;而其心性纯然;不知自身显贵;因而不得归朝。则号令城中百姓寻其踪迹;道子身长六尺;仪表俊美;喜白衣;负有一对双剑;若有闻者见者;赏金千两;或有知其下落者;定重赏——兆庆一十四年正月十五后。
薛睿眯起眼睛;再将目光回到旁边那幅画像上;盯了片刻;双目一闪;顿时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