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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嘿嘿”一笑;聪明地夹了一块烤的颜色晶莹的肉脯在他碗里;道:“大哥吃菜。”
薛睿这才正眼看她;夹起那块肉吃了;喝一口酒;道:“纪家那边我派人支过声;说你昨晚上被我三妹留宿;免得他们口舌。”
余舒并不担心纪家找不着她;就怕他们找不着她再寻到赵慧家;听薛睿这么一讲;就放了心;又听他话里提及一人;好奇问道:
“原来你还有姊妹?”
薛睿一听就知道她对自己一无所知;放下筷子;道:
“我在家排行最长;下头有三个妹妹一个兄弟;只有三妹与我同出一母;名唤瑾寻;比你小上一岁有余。改日我再引你们相见;那孩子性情软弱;与你待几日说不定会长些脾气。”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庆、花盛
余舒听薛睿说起家里的事;并不奇怪他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就连纪孝谷那商人头子都有几房妻妾;薛家那么大门第;男人能不儿女成群么;这五个都算是少的。
倒是薛睿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这点出乎余舒意料;因为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没听他提起过;不禁让她对那素未谋面的“瑾寻妹妹”感了兴趣。
“是么;她比我只小一岁?那改日一定要见见。”
薛睿点头一笑;将剩下半盅酒喝了;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昨晚出城;是否找到景少侠的行踪?”
“咳咳;”余舒被粥呛了一下;咳嗽两声;拿了一旁盘子里叠成四方块的白帕子擦擦嘴;道:“没有;我一开始是奔着升云观去的;后来误入了林中;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就迷了路;万幸没被狼吃了。”
“嗯;那我继续派人找他。”
“不用了;”余舒抬头看着薛睿;半真半假道:“他想来是故意躲着我;不用找了。”
薛睿盯着她脸色看了看;点了点头;“知道了。”
余舒是不知薛睿看没看出端倪;但是她没法子对他解释景尘的事;只有选择回避。
“差点忘了一件事;”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突然道:“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闲;我前几日看了酒楼的账目;有几个意见想说给你听听。”
薛睿闻言;想想道:“今天我还有事;明日吧;你方便上午出来;还是下午出来?”
余舒道:“什么时候都行。”
薛睿疑问:“你不是要教纪星璇卜术吗?”
说到纪星璇;余舒嘴角一勾;“她这两天没工夫学;不要紧。”
薛睿不明所以;但见她笑的奸诈·便知有鬼;好奇问道:“你又出了什么歪点子?”
林福他们摆了早点就退下了;前楼没别的人;余舒不怕这里嘴杂·就笑着告诉他:
“也不是什么;铜钱卜不是需要三枚卜钱吗;我让她找去了¨。”
接着拉拉杂杂地将她教给纪星璇选取卜钱的法子讲了;薛睿听她讲的头头是道;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问:
“真要这么难选?”
“哈哈;当然是哄她的·你真信啊;”余舒失笑;摇着手中筷子;对他眨眼道:“其实啊;这三枚铜钱只要是人用过的;同一个年字的就行;我不过是给她找点事做;拖几天时间罢了·顺便欺负欺负她。”
“你啊你;”薛睿摇头失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偏她这副坦率的样子;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两人吃过饭;都没在忘机楼久留;余舒让薛睿把她送到纪家门口;刚一下车;余舒就被薛睿叫住:
“阿舒。”
“啊?”余舒转身;凑到车门边;便见薛睿手伸来;将一簇什么东西别在她发鬓上;她抬手摸摸·柔软的触感不似金银;倒像是植物。
薛睿看着她被那一簇金黄的结香映亮的脸上露出迷惑;微微一笑;俊朗的眉宇一片霁然;“今日是初七人庆节;女子当戴花盛。”
余舒看他脸上笑容·恍惚了一瞬;轻轻摸了摸发鬓的花簇;心里有一些高兴:
“谢谢大哥。”
薛睿点点头;又看了她几眼;才摆手道:“且去吧。”
初七;人庆日;顾名思义就是要庆祝人的诞生;这一天里要剪彩、贴金箔讨喜庆;纪府门外换了一批新灯笼;进府的两排树上都挂着花绳;处处是五颜六色的。
纪家如今上下都知道府里来了一位姑娘;门房的一看余舒回来了;没有拦她入内;而是跑去禀报管家;余舒没事人一样地摸回了她暂住的小院。
丫鬟桑儿不在院子里头;房门没锁;余舒推门进去;先找金宝;昨儿她出门将它留在屋里;放了一盘点心一碟子水;就怕它出去乱跑。
真要是这小黄毛被猫狗咬死了;余小修肯定得跟她翻脸。
结果她很快就在床枕头下面找到睡成一团的金宝;正想说夸它两句;余光一瞟;瞧见枕头下面多了一枚铜板;纳闷这小贼如今不偷银子改贪小钱了;谁道捡了那铜板一瞧;上面赫赫“兆庆通宝”四个官制;可不是前天纪星璇拿的几个六十年的愿钱吗
余舒脸色古怪地坐在床边上;看看金宝;看看手里的铜钱;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前天纪星璇落了这枚钱在她屋里;被金宝刁走;不然的话;还是这小贼跑到人家房里偷的不成?
啐;那就真成精了。
余舒随手把这铜板塞进腰封里;把金宝拿一块帕子垫住;小心不弄醒它塞进袖管里;走到卧房门口;又退回来;对着窗子下面那面铜镜照了照;看清楚薛睿戴在她头发上那一支花盛的样子;不禁暗道一声漂亮。
她叫不出这金黄一团好像小绣球的花朵名字;只知不是迎春不是梅朵;三五朵被固定在绿藤编织的发梳上;间或两片翠叶;就成了一支鲜艳的花盛;生生把人都映的出色了几分。
臭美地照了一会儿镜子;余舒哼着小调出了卧房;到外面看一眼院角的老槐树;本来是打算稍一碗鸡血泼它;可是景尘嘱托她不能见血光;只好再另想办法。
余舒一出院门;就碰上了闻风找来的管家:“余姑娘;我们家大人找你过去说话。”
余舒是打算先去看看翠姨娘;再往赵慧家去找贺郎中抓方子;听说纪怀山要见她;十分不愿意过去;但又不能不顾忌那老家伙面子;只好跟着管家走了。
还是她头一回见纪家老爷子那间茶室;余舒站在下面;纪怀山端坐在太师椅上;独自摆弄着眼前的一盘棋;一手还拿了本泛黄的棋谱。
余舒眼尖地看到那封皮露出来的一个半字;料想他看的不是什么棋谱;而是那用黑子白子卜测的棋灵经。
“太老爷。”
纪怀山头也不抬问道:“你昨夜没有回来?”
余舒见他明知故问;是说:“是没回来;薛家小姐留我夜宿。”
纪怀山道:“你如今住在我府上;薛公子特别关照过;托付老夫好生待客。然而你一个姑娘家跑出去;若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老夫难做;下次你要出门之前留个去向;让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听见了吗?”
余舒真不待见这老头同她说话的调调;但昨日是她行事不妥;被他拿住说个两句算是活该;就假笑道:
“您放心;我下次出门之前一定会记得交待。”
纪怀山这才抬头看她;道:“若没什么事;你最好是不要往外面跑;尽快地将六爻教会我孙女;随你爱去哪里。”
余舒心道:本来我去哪儿你也管不着。
嘴上却说:“太老爷不要心急;这干什么都得一步步地来;慢工才能出细活不是?我教纪小姐的;就是当初青铮道长教我的;您如果嫌慢;要不然我隔过去几步;只捡要紧地让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