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总得有个理由;你先说说为什么如果你言之有理;我就考虑考虑和你继续做兄弟;不然的话;咱们两个干脆就一刀两断;从此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老死不想干。”
一句“老死不想干”;让景尘动容;他扭过头看着余舒气的发鼓的脸;十分愧疚犹豫后;还是坦诚相告:
“我出山门时;师父再三告诫叮嘱;未找到破命人之前;禁我妄动道心;不可有爱憎不可有私欲;不可有儿女之情;概因计都星实乃是一颗主宰人情是非的凶星;正应在我命格当中;所以我从道十余年;常年以道制心;心不动;人不动;万事皆随心动;心动则道动;道动则凶动;凶动则祸及旁人。是故我不能与你有儿女之情;否则日久;终会酿成大祸;纵有挡厄石在手亦无法幸免;到那时不只你要无故受累;就连你周遭之人都会有无妄之灾;小鱼;我知你重情重义;你也不想看到小修和贺郎中夫妇因你我无辜受到牵连;对吗?”
听了景尘这一席话;余舒心中顿为惊愕;她是吃过景尘这计都星的苦头;知道它的厉害;可是和景尘在一起这么久;她凭着祸时法则小心防范;每每躲过去;有惊无险;慢慢就减少了对计都星的畏惧;甚至有些个有恃无恐;却不知她所知的;竟只是冰山一角;这东西;竟是防不胜防;无孔不入
此时她已无心去恼怒景尘的“见异思迁”;而是后怕起来;假如景尘没有恢复记忆;没有在计都星煞气最凶时独自离开;那她岂不是害了小修和赵慧一家?
想到这里;余舒冷汗下来;有些虚脱地靠在树干上;景尘见状;脸上愧色越深;抬手想要安慰她;将要落在她肩上又收回;目中露出坚定之色;声音却歉然道:
“我在林中这半月;已平复了道心;断然不可再犯。我知这次是我言而无信;有违当日林中之言;我自甘向你赔罪;但是你我只能为友;至于儿女情长;那是万万不可。”
闻言;余舒的心早已凉了半截;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朝他挥挥手;道:“你先不要说了;让我想想。”
火光在树影之间晃动;照出余舒身脏乱;她发髻早就松脱;乱糟糟地垂在肩上;一些枯枝碎叶沾在发尾;面上的泥土被汗水晕成一块块灰黑;抱膝的双手粗糙乌黑;可想而知她是如何一路找到这里。
景尘看着这样的余舒;胸前一闷;知是道心要动;忙移开视线;默念清心诀;凝神静气;冷静下来后;便捡起一旁枯枝;添烧火堆;同样不语。
两人就这样静坐许久;一声低叹;余舒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的破命人现在身在何方;你是打算躲过这阵子就去找人吗?”
景尘停下默念;道:“我也不知破命人现在何处;但是十五满月过后;我要先进京一趟。”
“进京?”余舒察觉他话里有话;“怎么你在京城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景尘缓缓转过头;正色道:“小鱼;你能否答应我;有关我命理之事;以及我今日同你提起的话;万万不要泄露给旁人。”
余舒自嘲道:“我嘴巴有多严你还不知道吗?不然也不会骗你这一路都不让你察觉。放心吧;今日你同我说的话;我要是同第三个人提起;就让我做八辈子的穷鬼。”
“不必誓言;”景尘摇头;无疑道:“我自然信你。”
听这话;余舒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点;又疑问:“你刚才说要进京;你进京做什么?”
景尘的目光在夜色下沉谧:“你应知;我朝二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位易子;冠号云华。”
余舒点点头;“云华易子;谁人不晓。”
“我乃云华易子同昔年麓月公主之子。”
余舒瞪大眼孔;不敢置信地看着景尘;讷讷道:“你说你是云华易子和、和公主的儿子?”
早在很久以前;余舒就曾听闻过云华易子和长公主的爱情故事;一个是人中之龙;一个是天之骄女;奈何云华英年早逝;公主为之殉情;成就一段凄美的佳话;流芳后世。
现在景尘却告诉她;他是那对夫妻的后人;这怎么听都和天方夜谭一样。
景尘点头;似知她不信;重申道:“我没有骗你。”
余舒狐疑道:“那你怎会投身道家山门?”
景尘道:“听师父讲;父母早逝;我一出生不到半年;就被大安皇室送往道门中;因昔年我派祖师爷和安太祖有旧;得我命犯天煞;念及前辈旧情;掌门便许诺保我性命;为我克制计都星凶威;直到破命人出现。我一年前下山;正是因为掌门算到破命人出世;令我下山找寻;才会在中途遇到你。”
余舒这下是不由地信了;当日她曾问过青铮道人有关计都星的事;那老头就和她说过;若非是有大本事的人相助逆天改命;周转运数;似景尘这样的命格;根本就活不到周岁。
这景尘这般身世离奇;就不足怪了。
余舒再回头打量景尘;但见他在林中露宿半个月;虽衣衫染尘;人形憔悴;但举手投足难掩瑜光本质;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如何不是云华易子的后人。
看着看着;余舒忽又记起一件重要的事;脸色突变;按住景尘手臂;紧张问道:
“对了;我竟忘了问你;你在义阳同我告别离开后;不是说去找破命人吗;可你路上是遇见了什么;竟然会被人打成重伤弃在江中;究竟是谁对你下的狠手”
闻言;景尘眉头猛地一皱;思绪一起;便抬手压住嘣嘣直跳的额头;哑声道:“我不记得那一段。”
“不记得了?”余舒大呼一声;又见景尘状似头痛难忍;忙低下声音;曲起膝盖蹲到他面前;担心问道:“怎么了你?”
景尘闭目道:“每想到这一段就会头疼;如何都记不起。下山前掌门叮嘱;要我在义阳城逗留足月;再到建邺城中等候皇室来人接我回京;我只记到自己和你告别后离开了义阳;而后便是船上为你所救;独少了中间那一段;是不知何人伤我;又对我埋针。”
在知了景尘身世;联想到他中途遭遇毒手;余舒心生忧患;本想弄个清楚;怎奈景尘忘掉了这一段;她看他实在难受;便没有再追问;而是安抚道:
“应该是你取针不久;还未彻底恢复记忆;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就能记起来了。”
景尘听出她语调缓和;全无了之前怒愤;是以睁开眼睛;看着面色担忧的她;不确定地问道:
“小鱼;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愿同我做好兄弟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重归旧友
“小鱼;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愿同我做好兄弟吗?”
面对景尘再一次的问询;余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闷闷的;好像打了十几个结;说不出的纠结。
虽说此前景尘承认喜欢她;是在她半哄半骗的情况下;可这感情不是假的呀;或许一开始她对景尘更多的是怜悯之情;但后来她的确是认真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尤其是景尘那一天早上突然不见之后;她天寒地冻地在外面找了一整天;她若对他不是真心的;哪能那么冲动心急;担忧害怕。
那会儿她怎么料的到;景尘一不是和尚;二没有成家;却偏偏不能沾惹情爱;否则动辄就是害人性命。
难道她人生当中第一段姐弟恋刚刚开始;就要这么无疾而终了吗?
余舒很不甘心;要知道她和景尘是一路患难走过来的;有情有义;性命相交;而且景尘对她又十分信任;就连关乎命运的大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这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男人肯为了她豁出命去;又坦诚相待的?
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就不顾身边人的死活了;这样的代价太大;她根本就承担不起。
“唉;”余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拔起插在草丛里的锈剑;在景尘忧虑的目光中站起来;朝着身后的大树使劲儿劈砍去;震的树干微微摇晃;几片新叶缓缓飘下。
“小鱼?”
“烦死了;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做个狗屁个兄弟啊”余舒回头;没好气地冲着景尘吼了一句;哪怕她明知道不怪他。
景尘脸色一黯;道:“确是不合。”
余舒剜了他一眼;闷声道:“我是说不做兄弟没说不能做朋友;这样好了;在你找到破命人之前;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当做回好友你有什么难事我会帮你;我有麻烦你也不能袖手旁观。”
景尘闻言;面上瞬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