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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敲响,毕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阿树,睡下了吗?〃
“毕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毕青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哦,是这样,明天一早船要靠岸,清一清舱底的积水,我要上岸去采买,到时候要在岸边停上一个时辰,岸上有个小镇,你要是想下船走走,买些小玩意儿做纪念,就早些起床准备。”
余舒眼睛一亮,感兴趣道:“那敢情好,我和小修会早点起来。”
毕青笑道:“那就早点休息吧。”
“好。”
毕青转身要走,余舒心头一动,想起来某事,快了一步拉住他,“毕叔。”
毕青回头:“怎么啦?”
“那个早上救上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毕青当她是关心伤者,就告诉她:“还没醒,不过命是保住了。”
余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明天靠岸,会让他下船吗?”
毕青一愣,知道她是听见了早上他和裘彪的争执,便正色摇头道:“不会,如何都要等人醒了问问清楚再说,看他是遇上什么不测,要往哪去,顺路的话还可以捎带他一程。”
说实话余舒不怎么在意那个人是走是留,她就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才向毕青打听了几句,掌握住动向。
“毕叔,你心肠真好。”比较起来,那个裘彪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毕青神色一动,叹道:“这却不是我心肠好,早年我乘船远游,也曾遇到过事故,差点丢了性命,若非是蒙人搭救,现在还不是江底一堆白骨,遇上了遇水难的,难免就多几分热心肠。”
余舒心道:原来是同病相怜。
“好了,你快睡吧,不要明日起不来。”
毕青走了,余舒将门关上,余小修被他说话吵醒,支了半边身子起来,扭头迷糊地问道:“是毕叔吗?”
“嗯,”余舒将窗子打开一半,让夜光照进来,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抹黑走到床边坐下,一遍脱鞋子一遍对余小修道:“毕叔说,明天一早船要靠岸,你晕船的厉害,正好带你下去走走。”
余小修高兴道:“真的?”
“真的,快睡。”余舒揉揉他脑袋,侧身躺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时,余舒就被楼下号子声吵醒,猛地坐起来,跑到窗户边一看,就见到船游近岸,鞥看到远处模糊的小城镇。
还是起晚了。
“小修,快起来!”
赶紧揪了余小修起床,两人急匆匆换上衣服,从墙角的木桶里舀了些淡水漱口洗脸,贴身带上紧要的东西,把金宝塞进兜里,门一关,扭头看到夏明明从隔壁屋探出半个脑袋,正在往外瞧,吓了余舒一跳:
“明明,船靠岸了,你下去走走吗?”
夏明明扭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退回屋里,“嘭”的一声关上门。
余舒和余小修面面相觑,手拉着手跑下船。
披着蓑衣的船老大正指挥着船上水手放帆靠岸,甲板上的人影来回跑动,余舒在船头寻到毕青时,他正正清点几口从船舱下面抬上来的箱子,里头全放着一吊吊的铜钱。
小镇上是没有钱庄的,要买什么都得用现钱,银子贵重,不宜在小地方流通,铜钱才是使用最广的货币。
船靠岸后,毕青往后头一扫,就看见了余舒,扬手道:“阿树过来。”
余舒领着余小修走到她身边,跟着他踩着搭板子跳到岸上,往前走几步,脚踩着实地,是坐船时不能感受到的踏实。
余舒忍不住蹦了蹦,对毕青道:“还是岸上好。”
毕青笑笑,指着不远处露头的村镇,道:“我要进城去买些东西,你看是跟着我去城里走走,还是在这附近转转?我叫个护卫跟着你们。”
余舒想她去办正事,跟着他不方便,左右有人陪着不怕走丢,不如就在岸上玩玩,便道:“我们就不去了,在这里走走就好。”
毕青遂挑了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跟着他们,叮嘱了几句,自己带人用板车推着箱子,往前处大城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把人放下!
徐州地内,江边的小镇上还算热闹,见到有船靠岸,还有乡民上前打听,余舒和余小修往岸上走了百十步,就看到集市。
摊贩多是摆在自家门外头,一条街曲曲弯弯,卖鱼卖虾的,卖新鲜果子的,还有些五花八门的手工艺品,做工粗细不同,价钱却便宜的叫人咋舌。
一圈转下来,还真让余舒发现了好东西。眼前是一木盆的雨花石,蓝的粉的五彩缤纷,水汪汪的色泽浑然天成,比玉石还要多姿,余舒瞧着心动,一问价格,一颗才要一个铜板,就喜滋滋地挑了一大把,乡民乐呵呵地送了她一只自家缝的小布袋兜着。
“买这个做什么?”余小修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纯粹是浪费钱。
“你不懂,这东西有用着呢,”余舒摇摇手里的袋子,雨花石又叫做幸运石,如其名,不光是好看,关键是能用来摆风水池子,青铮教过她几种养物件的小风水,这样一兜雨花石,在义阳城想买都找不到地方,更别说是十几个铜板随便挑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阵子,买了些新鲜的果子,还有几块甜滋滋的糯米糕,姐弟俩才啃着杏子,往回走。
岸边上停靠的三两艘船,要数泰亨商会那一辆最大最显眼,船上的水手们正在往外江里倒水,还有的拿着抹布在擦甲板,余舒踩着三尺宽的板搭子跳上船,搭子上有水,她怕余小修滑到,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放,转身去拉他,刚把他拽上来,就被人推到一旁:“让开,别挡着路。”
余舒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余小修赶紧伸手去扶她起来,不悦地看向正打算下船的人。余舒站起来后,抬头就见裘彪指挥着两个护卫,扛着个褐皮麻袋准备下船,拉住想同他们理论的余小修,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要回船舱,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低呼,上下船的板搭子“嘎吱”响了一声,她转过身,便见那两个扛麻袋的人被滑的摔到了案上,和那大麻袋跌做一团。
余舒眼睛猛地一眯,没看错那松脱的麻袋口子处露出的几缕头发,立马就明白过来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必是裘彪趁着毕青下船去采买,把昨天救上来的那个人偷了出来,准备送下船。
就不知道裘彪是打算直接把人给扔了,还是寻个地方安置。
怎么办,余舒一时拿不定主意,阻拦的话,不一定拦得住,这裘彪就连毕青的话都不听,会听她的话才有鬼,可是不拦,万一那裘彪是个狠心肠的,不就白送了一条人命。
正在余舒踟蹰时,裘彪已经先一步跃到岸边,单手就提起那装人的麻袋,扛到了肩上,大步往岸上走,袋子口的绳子松脱了,随着他扛举的动作滑脱,赫然露出人头,正冲着余舒的方向,露出半张侧脸,轻阖着眼,脸色霜白。
余舒瞳孔一缩,嗓子滑了下,便失声喊道:
“等等!”
裘彪脚步一停,扭头仰视了船上的余舒,见她脸色惊恐,低头一瞧,发现麻袋露馅,低骂一声,手忙脚乱地将惹一竖,口子系上,扛起来又要走。
“我叫你等等!”
余舒尖声叫道,看裘彪闻若未闻地往前走,脸色一厉,急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踩着搭子滑下甲板,一屁股坐在地上,跌撞着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大力拽住了裘彪的衣背,向后一拉——
裘彪不妨,被他扯的倒退了一步,转头看到余舒,沉下脸,就要吓唬她,却被余舒先一步吼到脸上:
“把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