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国转眼看着顾雪色,说:“你和我来,有话和你说。”两个人都离开了小院。
留下的阿兰冲着顾倾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么没人味儿,对自己的妹妹还说这么绝情的话,真是个石头。”
顾倾城禁不住一笑:“可是你却看上他了。这块石头怎么感动你的?”
阿兰无可奈何的拿起双刀:“没办法,你大概都不知道他人前人后竟是两个样子,我就是被他人后那副面孔给害惨了,才会决定嫁他。若他肯多半句甜言蜜语,我恨不得连来世都许给他。”
顾倾城浅笑盈盈的目光下陡然回想起君无缺那如寒冬暖阳一般的笑容。在自己的面前,君无缺从不吝惜甜言蜜语的,但是……她却连今生都不肯许诺给他。相比之下,阿兰与顾倾国的爱情何其令人羡慕。
她振作一下,提提精神,回眸去看顾倾国和顾雪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刚刚他们离去的方向却是父亲闭关的琼花楼。难道说父亲不肯见她,却要见顾雪色么?她暗中一咬牙,蓦地做出一个平时从不敢做的决定,对阿兰说了句“失陪”之后就悄悄随着那两人的方向跟了下去。
这里的地势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路上轻车熟路来到了琼花楼,门口的守卫却忽然将她拦住:“君夫人,城主吩咐这里不能擅闯。”
她开口问:“刚才雪色小姐和大公子是不是都进去了?”
守卫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是的。那是城主的命令,所以他们才可以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心底如被芒刺刚刚扎了一下般疼。父亲只是不肯见她一人而已。但是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父亲,不管父亲要如何责罚她,打骂她,她只是想亲自跪在父亲面前领受她应得的惩戒。
她盯着两位守卫:“让开,我今日必须要见城主。”
“夫人,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守卫恪尽职守,不肯后退一步。
“那么,只有委屈你们了。”她蹙眉间雪袖微抬,如轻风拂过,那两人已被点中穴道晕倒在地。
她迈步走进,终于来到了琼花楼前。琼花楼分两层,上面一层是真正的闭关修炼之地,而下一层是个客厅。顾倾城正犹豫着是直接闯上去见父亲,还是跪在门口领罪,忽然听到一楼紧闭的门里传来父亲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看来君无缺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这一句话如雷击一般在顾倾城的头顶炸响,一下子让她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本能的静心听下去。后面是顾倾国的声音:“父亲,既然京都来信上是这么说的,那我们要不要立刻起兵,趁君无缺不在海阁之内,打他个措手不及?”
接着是顾雪色在说话:“大哥最好不要轻敌,君无缺虽然不在,但是他手下人个个都是有些本事的。光看海阁的驻营就可以看出那个海月是个熟读兵法的人,而且海阁四使中武九歌也在留守,我们若是大意了,只怕吃亏。”
顾倾国嘿嘿一笑:“小妹出去历练一圈到底是不同了。看来君无缺的确能诱发周围所有人的潜力。倾城会被他所迷也是情有可原了。”
顾雪色冷冷道:“君无缺若是个等闲之辈也不会混到今天,论武功气度,人品才智,仪表风范,他确实是人上之人,只可惜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未必能久容于世。”
顾倾国戏谑的口气耐人寻味:“听你这口气像是已经吃了他的亏了?该不会是委身下嫁人家不领情吧?”
顾雪色强耐一口气:“我自然没有姐姐的绝世品貌,有了这么一个女子为妻,君无缺的眼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第二部分 山雨欲来
巨变(3)
“是么?去之前你好像不是这种口气嘛……”顾倾国后面的话被顾三清拦住:“倾国,住口!大敌当前就知道和你妹妹斤斤计较!怎么能成大事?!”
屋内一片沉默。
然后是顾三清的声音再度响起:“京城那边看来很有把握能留下君无缺,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了。倾国说得对,君无缺不在的天一海阁已经不值得顾虑了,趁此机会出击,天一海阁便要成为江湖的历史!”
顾雪色困惑的说:“君无缺会老老实实的留在京城么?两月之期将至,他万一要赶回来怎么办?”
顾三清冷笑的声音自门缝中透出,带来的是秋风落叶的寒意和肃杀的无情:“他若肯留下还好,兴许能留一命,他若要反抗,在京都那里只会死无全尸!”
顾倾城轰然一震,心冷如冰,倒退着,一步一步,双脚软绵绵的几乎走不出几步。猛然间,她的身后有人一把将她扶住,她大惊之下一侧头,看到天风那张沉稳冷静的面孔。
“夫人,先回去吧。”他低幽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得到,然后就不顾顾倾城的意思,将她强行带离了琼花楼。
刚刚回到顾倾城的寝室,天风就笔直的单膝跪下,顾倾城茫然的问道:“天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夫人原谅,天风虽是无心,但刚才已经听到顾城主的话了。”
“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她更加迷茫的重复着这句话。
天风扬起的黑眸中是坚定的目光:“夫人有没有想好对策?”
她浑浊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对策?你指什么?”
天风定定的看着她:“万花城勾结了京城的什么人要对尊主不利,我相信夫人一定听清了。夫人难道不想救尊主么?”
顾倾城呆呆的看着窗外那片天空,默然不语。
“请夫人早做决断!”天风的话如一道催令符,一声声,一次次地重重敲击在顾倾城的心上,让她的眼剥开一层层迷雾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是的,她刚才清清楚楚听到,听到她的父亲正在和京城未知的什么人合谋要杀她的丈夫!
她攥紧手指,指尖嵌进自己的肉里,一滴鲜血渗出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漾开了一朵血花。
她的世界曾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先是父亲将她送给敌人,要以她的美貌去取悦、消磨敌人的意志;然后是她被原本应该死于她剑下的敌人迷惑,委身敌营整整五年,眼睁睁的看着丈夫一点点的筹备起消灭自己家园的实力而无法阻拦;再后来她逃回亲人身边,以为可以得到温暖的抚慰,谁知道除了感受到疏离与冷漠之外,她的父亲竟然也在计划着要杀死她的丈夫……
她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洒落在刚刚滴成的血花上,血花沾了水,弥漫开来,红得更加刺眼。
若这是君无缺的血呢?她模模糊糊的一想,立刻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