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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2 / 2)

赵小喜有些疑惑,也问过,林淮初只说近来家中有人病了,身上沾染些药味也是难免。

这一日天气好的很,天上水汪汪的一片宝蓝色,阳光正正好,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依旧是霭河的扬花渡口,依旧是那两个年轻人。

天冷了,霭河来往的船只也少了不少,平常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周遭很清静。

林淮初要比赵小喜年长几岁,诗书典籍读过不少,和赵小喜一起便常说些诗文之类的,多半也是闲来无事说着玩的,赵小喜倒很乐意听。

而赵小喜的生活则要琐碎的多,他这样的人,是打小在地里滚着长大的,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玩的把戏林淮初也听的津津有味。

也许这样的生活最好,吃不愁,穿不愁,读会儿书念个词吟首诗,或是听和尚说些经文,赵小喜虽是双亲早逝却到底还有个十分好的哥哥,只是寻常人家却遇上了林淮初这样有学识的公子……但是赵小喜脸上笑着的时候心里头总是涌上一股莫明的不安,像是……就像是要丢了什么似的,很不安。

大抵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一旦得到了什么就开始患得患失,赵小喜时常觉得,他与林淮初说笑时林淮初虽然一直在笑,十分温和却有种缥缈的仿佛随时会像水雾一样散去的错觉,好像这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林淮初这个人给赵小喜的感觉和水鬼,和竹叶青,和那个悄然隐去的霜降很像,但是他们分明又不一样。

也许缘分将尽。

所以赵小喜才会不安。

赵小喜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林淮初动了别样的心思,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小喜,你在想什么?”林淮初晃了晃手里的一卷书,深蓝色的封皮,看着像是市井流传的传奇话本,说的多半是些神神鬼鬼或是红尘男女。。

“啊?”赵小喜眉头微蹙有些心不在焉,末了又笑了起来:“这是什么?你也看这些玩意儿?”

林淮初手一扬,将那书随意扔到了别处,笑道:“闲来无事看着玩的杂书罢了。”

“书里说了什么?”赵小喜问。

“没什么,”林淮初笑着道:“无非是那些情爱纠葛,痴男怨女之流,只是情深不寿,想来有些唏嘘罢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凡事过了头总是不好的。”赵小喜漫不经心地道。

不知怎么回事,风在这个时候突然大了起来,赵小喜被吹乱的几缕黑发落在林淮初脸上,林淮初不闪不避,只笑着道:“有理。”

赵小喜转身,头发不再落在他脸上了,林淮初觉得有点可惜。

赵小喜突然用手肘撞了林淮初一下,一脸错愕地指着布满黑云的天边:“林淮初……你看,方才不还是晴天么?”

林淮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云好像翻腾的巨浪滚滚而来。

“这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了!” 赵小喜喃喃道。

林淮初眼见着天边气涌云翻也怔住了,风刮的厉害,他只觉得人也摇摇晃晃的坐不住。

赵小喜不由分说拉住林淮初的手就跑。

赵小喜的动作来得突然,林淮初没丝毫准备,被他扯着踉踉跄跄地跑,好几次差点摔了。

“咱们赶紧逃吧,不得了了!”赵小喜一边跑一边嗷嗷地嚎。

林淮初则是完全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他身体本就不好,消瘦的浑身只剩一把骨头,没跑多久就难受的很,脸色惨白惨白的,赵小喜意外的手劲儿大,把他的骨头都要攥疼了,林淮初不禁自嘲,他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果然比不得赵小喜。

胸腔里仿佛有把火在烧,烧的他喘不过气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努力克制住一忍再忍不想让赵小喜察觉,喉头却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跑了半路,赵小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扭头就看见林淮初一脸青白,嘴角噙着血丝,赵小喜整个人都吓傻了,也顾不得那什么“不得了的事”顾不得再跑。

林淮初勉强地笑笑,摆摆手说无碍,又说:“你不必担心,只是方才没留神咬破了舌头而已。”

然后反手握住赵小喜的手,他那衣裳是上好的丝绸面料,触手微凉,袖口绣着紫色的苜蓿花。

赵小喜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待会儿要下大雨,咱们赶紧走吧。”

“这天儿才好着呢,怎么会突然下雨?”林淮初眉眼弯弯,“你看那云来的快,雨却还来不及下呢,唬我做什么?还把我的书给丢了。”

“唉,你不懂。”赵小喜握着林淮初的手急哄哄地走,只是心里惦念着林淮初便不再跑了,“小时候我也遇到过几次次,明明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一转眼就下大雨了,怪的很呢。。”

林淮初将信将疑:“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事的,只知道‘六月天,孩儿脸’,可如今都要入冬了。”

“我就知道你不信,要是没亲眼见过我也不信,当年那雨下的我家的老房子都坍了呢。”

他这话刚说完林淮初很快就信了,因为顷刻间风停了,倾盆大雨就当头浇了下来,不信也得信。

横竖都被淋了个透心凉,两人干脆慢悠悠地在雨里散步。

好不容易回家时两人都成了泥人,空闻和尚裹着棉被喝姜汤,光溜溜的脑袋泛着水光,见了他们俩顿时眼睛一亮,感慨道:“壮哉啊!二位施主有何感想?”

赵小喜一把夺过和尚还剩半碗的姜汤咕噜噜喝了,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大师很是悠闲嘛。”

然后去给林淮初盛姜汤。

空闻和尚挪了个位子招呼林淮初来坐,然后歪着脑袋,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脸色青白的林淮初,看了半天才开口说:“施主看起来不大好啊,小喜这死小子太不知轻重了,过后贫僧会好好教育教育他的。”

林淮初礼貌的报以微笑:“多谢大师。” 然后轻声咳了咳,嘴角又有血丝渗出,他不以为意地用手背拭去。

空闻和尚扭头,唉声叹气说可惜了可惜了。

之后赵小喜让林淮初喝了姜汤,换了身干净衣裳,等雨小了才让他回家,赵小喜还不放心,跟着送了一大段路才肯走。

赵小喜刚洗了澡还没来得及束头发,只拿发带松松地系着,细雨飘飘摇摇落在他身上,头发上,周身像笼了一层雾气,他也不打伞,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住,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看着林淮初撑着伞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头突然的就难受了起来,很难过很难过。

空闻和尚捧着大海碗哧溜溜地吃面,瞥了眼屋外仍在下的雨,扭头对赵福生说:“看这情形,不大好哦。”

林淮初给那天的大雨一浇,病了。

其实林淮初的病从来就没好过,李神医说他只剩三个月可活,救不了他的命,但是可以让他把这剩下的三个月过得像个无病无痛的常人。

李先生看着林淮初,许久,才开口道:“你这又是何苦?”

林淮初扯着嘴角笑容勉强,说话的声音很小:“多一时,多一日,都是我林淮初赚了。”

李先生皱起了眉头,却是不懂:“就为了这一时一刻?也是值得?”

“值得,怎么不值得,”林淮初这才真心实意笑了起来,“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块儿,哪怕只有这短短一刻,我喜欢他,既然喜欢,有什么不值得的?”

李先生愣了愣,垂眼看着林淮初露在被子外面的苍白细瘦的手,若有所思。

“先生,我初次见到先生时,便知您不是凡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先生要救我?”

李先生却摇了摇头说:“我救不了你。”

林淮初道:“我不奢求别的,如今这样便知足了。”

“你说的没错,”李先生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三分悲悯,“我的确不是凡人,只因前世你有恩于我,我帮你不过是来还你这一份恩情罢了。”

第17章 拾柒

这一日黄昏,夕阳消失在山头余下天边霞光万丈的时候,李先生从林府的大门出来,慢吞吞走在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好像洒了一层金粉,等到最后一缕霞光消散的时候,李先生蓦地化作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黑发白衣,一张死气的脸,行动之间鬼气森森。

黑云闭月,少年的面目如雾中花,叫人看不真切,只瞧见他的一双深黑的眸子,无喜无悲。

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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