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你非要说我是你枕头还说如果我再跑你就把我拆了然后还叫我的名字还说了好多我听了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想起那些话我忍不住又抖了两抖,扭头,他正扑闪着纯洁的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我呢!我叹口气,说:“你说枕头在哪里然后抢了我的枕头然后就睡了。”
“哦。”他松口气,再次抱歉的开口:“紫苏,昨晚真是抱歉……”
“哦,”我继续面无表情看他:“那你能从我床上下来了么?”
他赶紧滑下床,抱着枕头眨着眼看我。
我实在困得不行了,指指门:“你要是没事能让我再睡一下么,昨晚被你吓着了没睡好。”
他光速消失在门口。
我抱着被子往门口看了一小会,过了一下又有一个白色的袖子有点抖有点犹豫的伸进来,停了一下,轻轻把门带上。
我坐在床上,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关着的门轻轻抖了一下。
笑够了,我头一歪,睡得昏天黑地。
后来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回头,总能看到个犄角旮旯里白色的衣角一闪。
有天下午和玉锦喝茶闲聊,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大殿方向飘来,抽抽鼻子,是火药味。
听玉锦说那对倒霉的小情人最后还是被抓到了,更倒霉的是,抓到他们的人是小红鸟的正牌夫君,白虎君的六子少卿。少卿要拿小娘子归案,小乌龟不干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谈着谈着演变成武力冲突,小红鸟一时心急,和小乌龟下手不知轻重,重伤了白虎君的宝贝儿子,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白虎君一气之下扣留了那对小情人,声称如果老虎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要小红鸟和小乌龟偿命。
两族一交恶,黎渊名义上是留下调解,实际上等于被白虎君软禁。
老乌龟说过,再简单的问题,碰上感情都会变得复杂;再清楚的事实,碰上利益都会变得微妙。这是放之三界皆准的真理。玉锦收拾东西下去以后,我揉揉太阳穴,叹口气,有点想走了。那天接下来的时间玉锦在内的丫鬟都在东苑,也就是小老虎养伤的地方忙着,我没事可干,早早上床歇息。睡到半夜三更觉得口渴,一睁眼差点背过气去。
黎渊站在我床前,一动不动,像画像。我以为他又梦游,可仔细一看,眼又是睁着的。
我试探性的拿手在他眼前舞舞,他咳了一声;现在我确定他是醒着的了,就不满的白他:“这是你第二次三更半夜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了啊!再来这么一次我就要怀疑你对我有不轨的企图了!”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得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就像有时候,有些感情是不应该表白的。可是就象我说的,那时候的我,太傻太天真。
他凑过来,轻轻说:“那,我要是真对你图谋不轨呢?”
我彻底傻了。嘴张得像个鸡蛋一样傻乎乎瞪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笑了,干净而清爽。他拍拍我的手,笑着问:“紫苏,我们走好么?”
“去……去哪里啊?”我傻呼呼的问,问完了才发觉不对头,怎么弄得像我俩要私奔一样?我迅速挥掉他的手,“等到你妹妹和小老虎的事情解决了自然可以走的,干嘛弄得我俩像要私奔一样,嗯?被你妹妹带坏了?还是你妹妹这招是跟你学的……唔……”
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就会被吃掉。
那天晚上我左手按着热辣辣的嘴右手捂着怦怦跳的心,虽然只是四片肉轻轻的碰碰,我脑袋还是胡得像地瓜汤。
后来他什么也没做就走了,走之前要我好好考虑他的提议。
第二天我是被玉锦摇起来的,我迷迷糊糊就听到一句话,大意是小红鸟不跟小老虎结婚了,新郎新娘换成黎渊和白虎君的八女儿洛瑶。因为有前车之鉴,两边都怕夜长梦多,决定当晚成礼,送进洞房。
手下意识的碰碰嘴唇,那个吻的感觉还很清楚。
我转头,往大殿方向跑去。刚闪过几根柱子,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抬头,熟悉的笑容绽放开来,他站在一群人中间,也有大老虎,也有老红鸟,还有老乌龟的族长;一群人里就他一个人穿着嚣张的白色,越发显得虚幻而孤寂。
他离我蛮远,估计是觉得扯嗓子喊听不端庄,就比了个唇形。
“紫苏,我们走好么?”
如果我们走,大老虎和老红鸟会放过你么?
我笑了,都说鸟类的眼睛不大好,所以我最大限度的摇头,力求他能看清。
他灰色的眼睛沉下来,嘴唇动动,我知道他在问,“为什么?”
我装眼神不好,不理他。脚步开始往后挪,挪挪挪,马上就可以藏到柱子后面了,前面人群有阵骚动,抬头黎渊站在我跟前,肩膀上传来不小的力道,我吃痛,看他:“你干什么?”
他笑得分外明朗:“还不懂?”
老红鸟大老虎纷纷嚷着跟我刚刚一样的台词涌过来。我身子一轻,四周的人和自然景物都成了背景迅速朝后下方退去。
“这年头,抢亲都不懂,还混个屁啊!”头顶上传来他鄙夷的声音。我想想,虽然把我们的行动比成抢亲不大贴切,但是这句话本身是准确无误的,所以我赞同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对。
后来我们到了钟山,有老乌龟的前车之鉴,我一路上山一路布结界,不是我吹,只要我认真布置,别说老虎,一只苍蝇也别想找到我们!
黎渊远远的看到我的窝就扑过去,好像那里是他阔别了十年半载的家一样。我一把扯住他,严肃的告诉他以前我一个人住,一间小茅屋也就够了,但是两个人挤这么小的地方肯定不行,要是要留下来,必须弄个大点的屋子。一开始他还耍赖,后来我威胁他再玩夜闯深闺的游戏就踢他出去。他哼哼唧唧怨气冲天,搬来的东西一半都损失在他熊熊的怒火之中。
新茅屋落成那天,我看看周围光秃秃的一片泥巴地,随口说要是以后周围有像白虎族那样奔放的桃花赏该多好,他听了,鬼笑着告诉我说他来的第二天就在四周撒了种子。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就会有一片桃花林,以后每年春天,我们可以一起赏桃花。说完这家伙又想啃我,我一把推开他坚持不肯在这么没情调的情况下放弃我少女粉红色的梦。
我学着他的样子歪头跟他说,想啃我,要等桃籽变成桃林。
……但其实我那时候心里有点没底,我隐约觉得,我们不该是这样子的。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兄弟,一起斗鸡斗酒斗蛐蛐,开心的时候一起高歌,郁闷的时候互殴一场的那种,等有一天他找到意中人了,我可以对着他胸口擂一拳,大喊一声:“兄弟,恭喜!”
可是忽然一下他吻了我,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
……我,我的脑袋还没转过来……
我想也许人都是这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