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由天
那两位负责送膳食的姑娘走了之後,故作从容镇定的师青玄终於慌乱了起来。
天啊,地啊,救命啊,怎麽会有这种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怎麽能说放火就一把火给烧了?
那些都是有血有r0U的无辜百姓啊!
上天怎麽可能会选这种主君作为人间的帝王?
四百年来见证过无数帝王将相的师青玄,回忆着上天庭那些个前同僚,即便各为其主,时不我予,但无一不是心系天下、以苍生为己念的人,就连三贬三飞升的太子殿下跟雨师国的最後一任国主雨师大人亦是这样慈悲为怀。
师青玄是怎麽想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只为了一己之私,主动选择了最残忍途径的帝王,一点身不由己、b不得已的为难犹豫都没有。
那般残忍的人怎麽可能会是人间正道?
繁华了千年的大城,难道真要就此颓倾?在得知代王刘恒主动放弃问鼎江山的可能之後,人世间正以师青玄想像不到的方式走向了崩坏的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牵扯上了无关紧要的他。
依稀记得别离之时,他还祝愿代王武德昌盛,君明臣贤。而今代王为了保全他一个人,宁愿受制於齐王,将天下拱手让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当初在乱葬岗里就别救他了,还不用拖累其他人。
想来也真是讽刺,师青玄自认从不是个贪生怕Si之辈,但不知为何,总有人为了他,弃天下苍生於不顾。
四百年前兄弟手足如此,以致种下黑水岛大祸;四百年後患难之交亦如此,结果首当其冲的却是全城百姓作陪葬。
到底有没有人肯多问他一句,他,师青玄,到底想不想活着?愿不愿意这样活着?
常言道,Si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他是真不在乎自己的生Si的。
即便是当年面对白话真仙,年幼的他虽恐惧害怕,但怕的也并非是自己的Si亡,而是兄弟至亲的安危。以至於後来父母真的如白话真仙所诅咒的那样-因意外事故而Si,师青玄在懊恼悔恨之余,想得也都是若能用自己的命换得父母俱在,他是百般愿意的。
何况人终究逃不过一Si,神仙亦然。对此,他又有何恐惧的呢?他哥不懂,师青玄不相信Ai民如子、以苍生为念的代王刘恒也不懂。
即便事隔多年,往事已矣,师青玄依然记得倾酒台上那锦衣少年的壮志凌云,犹记得当时还是风师大人的他便想着,人间若能有那样仁Ai的主君,天下苍生该是何其有幸。
而如今,这位主君却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乞丐放弃了可能的一切。
明明不该跟人世有太多牵扯的前神仙,却Y错yAn差地随着因缘起灭涉入人间,在许多转折g涉了可能的方向。
师青玄深知,天理法则虽然无形,却也并非无迹可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皇城早该在神武大帝-君吾被撕破假象时就该灰飞烟灭了吧!毕竟皇城是君吾飞昇发迹的地方,自古就深得神武大帝的护佑,在君吾被镇压在铜炉之後,没道理耸立了千年的皇城会不受影响。
天理昭彰,疏而不漏。
说起来真正g扰上天运行道理的人是他-师青玄。若他当时不出面帮忙呼朋引伴围起人阵,即便是慈悲为怀的太子殿下有心解难,应该也是徒劳无功的。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师青玄明白了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或许,真的是或许,在最初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该牵扯进人阵。
如果皇城注定因君吾而毁灭,那无论是千年怨灵为祸,亦是人间帝王焚毁,总之都会面临一样的结果。
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上天从不在乎人间的因缘果报是怎麽执行的,是他的多管闲事g扰了天理法则,不仅葬送了代王刘恒的天命,还给天下苍生换上一个冷血无情的暴nVe帝王。从来都能平静接受称之为因果的师青玄,这次却是怎麽也无法忍耐。
烈焰烧城也就罢了,毕竟前有神武大帝护佑皇城为因,後有千年怨灵玉石俱焚为果,是他的多管闲事才导致果报未到,如此厘清,姑且当作因果偿还也就算了,只要人还在,总有生机重现的一天。
但舍弃仁慈主君的天命,换上一个冷血残酷的帝王?师青玄不禁想问,这是哪门子天理公道?这皇城的百姓是又有多罪大恶极,需要承受如此苦痛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因为他吗?又是因为他吗?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的存在就注定是一场试炼?是上天给人间的一道试炼?是苍天安排在兄长水师无渡身边的魔障劫数?是苍天测试代王刘恒的资格考验?
是不是过了这关,师无渡方能成为真正断七情绝六慾的无上神仙?也是不是过了这关,代王刘恒才能成为足以托付天下苍生的圣贤明君?
师青玄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只是他很确定的是,四百年前的师无渡勘不透Ai恨嗔痴,挣脱不了亲情枷锁,所以牵连了无辜之人,注定了身首异处的结果。而今日的诡谲巧合,恍若又是一次历史重演,师青玄是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再次成为另外一个人的绊脚石,更别说让天下苍生为了他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几乎要击垮了他,他怎麽可能让无辜的人再次卷入他的生命,他又怎麽可能再次让无辜的人为他牺牲。
如果多管闲事是错的,那就报应在他自己一个人身上就好,凭什麽让其他人去承担他犯下的错误?如果冷眼旁观才是天理正道,那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Si去而不施以援手的这个天理正道本身就有问题。
师青玄做不到,给他Si一万次,他也做不到,曾经是风师大人的师青玄做不到,如今是一介凡人的师青玄一样做不到。他就是要多管闲事,他就是要力挽狂澜,即使形销骨毁,万劫不复,他也要为万民苍生拚一次天下太平。
几乎是反S动作,百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师青玄在危急之时直接念出地师明仪的通灵。念完通灵口诀之後,师青玄才意识到自己早失去了法力,通灵无法传达不说,连那个他曾经熟悉的明兄也早不是明兄了。
都什麽时候了,还在犯什麽蠢啊!师青玄低声地咒骂着一句,然後才扬声说道:「黑水大人,草民师青玄有事相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相较於原先屋外来来去去的鼎沸人声,此时此刻,这间屋里,除了师青玄他自己轻浅的呼x1声音,几乎什麽声响都没有,这种诡谲的静谧彷佛连花开叶落都听得到。
师青玄一点都不意外这种感觉,他的神情笃定,泰然自若,又接着说道:「草民明白黑水大人是信守承诺之人,若大人本相不便相见,那之前的小子阿义也行,师青玄有要事相求,还请大人成全。」
清扬的嗓音不卑不亢,再不像是在黑水岛上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丧家之犬,也不像是在人阵当下乍见到风师扇时的惊弓之鸟。
始终隐身的贺玄略微出神地望着坐在榻上的师青玄,不得不说,这是自黑水岛上两人彻底撕破脸以来的第一次,师青玄终於不再演着那些认不出他来的鳖脚戏码-虽然,数百年来师青玄认识的那个他,也不是真正的他。
但有这麽一瞬间,总用他人身分出现的贺玄有GU冲动想坦坦荡荡地,不是地师明仪、也不是血雨探花,更不是用着随口取的假名的年轻小子阿义。他想要自己在师青玄面前,就只是黑水沉舟-贺玄,那个原原本本的贺玄。
所以,他往前跨出一步,现出真身。
属於阿义那年轻小子的模样就变了形,明明之前还只是个十三岁孩子的青涩模样,却在每靠近师青玄一步就有些微变化,慢慢地身形逐渐的cH0U高,眉眼也逐渐地明朗深邃,连原本朴素寻常的黑sE衣服也隐约在袍角流淌着水波银光。
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不禁让师青玄觉得毛骨悚然,瞬间变了脸sE。然後,彷佛能看得懂他未出口的恐惧,有关那些昙花一现的念头便不去想了。
其实,从来沉默寡言的贺玄也算是很懂他的。
幸好记忆里属於黑水沉舟那Y郁冷酷的本相并没有完全显现,师青玄有些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对於真正的黑水沉舟,师青玄是很有Y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站定在他眼前的这个人b较像是十三岁的阿义长大後的模样,刚及弱冠,神采奕奕,对不可知的未来深具信心也无所畏惧。
瞬间,师青玄想起博古镇县志里看过的贺生生平,这个年纪的贺玄应该是甫通过科考,前途未可限量之时。这是他从不曾认识过的贺玄,怀着复杂内疚的心情,不禁想着原来他也曾有这般模样,惊才绝YAn,朗朗少年。
「找我做什麽?」
清清冷冷的语调像极了记忆中的明兄,即便年少模样的贺玄让他有些陌生的地方,但数百年来对这个人的X情了若指掌的感觉还是能淡化些许不安与恐惧。
他拉住来人的手。
「来得正好,快,带我去关押朱虚侯刘章的地方,我要找他。」时间不多了,他没那麽多闲功夫害怕,也没那时间话家常。
这反差着实让贺玄意外,毕竟这两年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师青玄总是躲得远远地,贺玄挑高了眉,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是陷阱?还是考题?
师青玄抬眸,有些戒慎恐惧。
他从不曾忘过那一句你叫错人了!後的悲惨後果,不过此刻的贺玄若是真想要取他首级的话,他也没什麽好辩解的,伸长脖子两眼一抹也就解脱了。唯一为难的事,就是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他偿命,也得先拉着贺玄把这件事给办好了再说,师青玄琢磨着,到底该给贺玄什麽样的答案,才能让眼前的黑水鬼王满意,然後他孤注一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是我的小厮阿义啊!黑水大人不是让你来见我吗?」师青玄露齿一笑,道:「喔,不对,都戴冠了,是长大後的阿义。」
装疯卖傻、明知故问从来都是师青玄的拿手绝活,可惜无论是假扮成明仪的贺玄,还是撕破脸後的贺玄,从来都不买帐。
「有哪个人可以一瞬间长大?」
喜怒不形於sE的贺玄轻描淡写的,语气、神态都跟记忆里的那个明兄十分接近,即使过往情谊的每一刻都在演戏,也是有假戏真做的时候。
「正常人不行,但黑水大人可以。」师青玄答得理直气壮。
黑水大人!
又是黑水大人!
莫名地,贺玄听师青玄这般称呼十分的不顺耳。那些在破庙里与他认识不过两年多的老老小小,每个都跟他称兄道弟,而自己这个相熟逾百年的仇家,在师青玄嘴里却只落了个不痛不痒的黑水大人。
贺玄心道,光凭这点,师青玄就明显不如他,好歹连名带姓的喊,恨也恨得彻底点。
「黑水大人没名字吗?」因为听起来不顺心,不用再遮掩低调的贺玄直接质问道。一点也没想过相识逾百年以来,即便是假装地师明仪的那个时候,贺玄自己也从未叫唤过师青玄的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於这件事,当初与明兄交情匪浅的风师大人是颇有微词的,如今再不是明兄的贺玄再来计较这些称谓问题不免让师青玄觉得莫名其妙,骨子里仍有些执拗倔将的他,y是吞忍不下这口气。
管他到底是谁,再没什麽可再失去的乞丐不想说,谁也勉强不了。
「不管黑水大人有没有名字都不是我一介凡人有资格过问的,即便小人知道,也不是能贸然宣之於口的事。」然後,他有些执拗道:「更别说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也不是黑水大人啊!」
师青玄虽然好相处,却也有刁钻难缠的时候。与他相处百年的贺玄自是m0得清,这世上如果有谁能一再惹怒他却还活得逍遥自在的人,除了师青玄之外绝对不做第二人想,在上天庭时有倚仗的他如此,如今一无所有的他亦如此。
再无须忍气吞声的贺玄,似乎也被激怒了,低沉的嗓音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那我是谁?」
然後,师青玄头皮发麻,只觉得不妙,虽然以前的明兄常由着他胡来,但真惹恼明兄也是会很麻烦的。
果然,贺玄冷淡一笑,瞬间恢复了本相。
白皙的肌肤垄罩着Si气,原先属於年轻人的明朗轮廓瞬间变得Y郁深邃了起来,本来还算简单朴素的衣着也在霎那g勒出JiNg致繁复的流水银光,再不是刚刚那个看来穷酸却生气B0B0的年轻书生。
完全就是那个在黑水岛上让他恐惧万分的鬼王-黑水沉舟,在看清他整个人的瞬间,师青玄吓得惨白了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清楚是谁了吗?」师青玄的恐惧,一目了然。贺玄虽说不出心里那种复杂难解的情绪是什麽,却也有一种总算压下他气焰的成就感。
不得不承认,从以前就这样,跟师青玄相处得越久,向来沉着冷静的他就越发地孩子气,很多明明看起来就很无聊的小事,只要跟师青玄扯上关系,偏偏就是要争一个高低。就好像现在,师青玄Ai叫不叫,假不假装认识他,明明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却不肯轻易绕过去。
然後,看师青玄这麽怕他的样子,他也没有因此就b较开心。
「黑…水…沉…舟…」连一向清扬的嗓音都带着颤音。
与其这样还不如披着别人的皮,贺玄不甘心的想,可是又忍不住生气,他真的只是想让师青玄认清真正的自己而已。
「黑水沉舟叫什麽名?」
看起来就像是恐吓,尤其是浑身垄罩着Y森森的鬼气。然後,如贺玄所愿,从师青玄嘴里叫出了他的名-「贺玄。」
不是听了几百年的明兄,也不是戒慎恐惧的黑水大人,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贺玄。
仅仅如此,逾百年的委屈与不甘心似乎就得到了平静。贺玄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听师青玄这样叫他的名字,那才是真正的他,是他一直想让师青玄认识的他。
如闪电划过寂静的夜空,几乎只一个眼神交错,他就懂了贺玄一直以来的委屈与不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不只是贺玄懂他,曾经自封为明兄最好的朋友的师青玄也是很懂他的。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数百年来的相濡以沫,竟然就只有这一刻才是真的。
就这样吧!师青玄叹了口气。
「以後我俩谁也别戴着面具过日子,恨也好、怕也好,仇也好、怨也好,总是坦坦荡荡。」师青玄这般说着,太多的恩怨纠葛已经不知道这样到底算是谁的让步了。
然後,贺玄简短的回复了一声:「好。」反应就跟以前一样,只是,这次不再是那个从不曾存在的明兄,而是真正的他,贺玄。
「你要我带你找朱虚侯刘章做什麽?」接着,他收敛了些许鬼气,不解地问道。
师青玄无奈的答道:「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他,是张嫣那小姑娘只信任朱虚侯,若没带着朱虚侯一起出现,我怕无法说服她。」
「说服?是要说服什麽?」对人间之事从不感兴趣的低调鬼王难得地反问。
「我想说服张嫣支持代王刘恒,眼下皇城内的群臣跟百姓名义上还是以皇后的懿旨为马首是瞻,只要张嫣肯下传位诏书给代王,按皇城内的南北二军跟代王的军力稳住大局应是不成问题。」
「为甚麽是代王?」即便再不感兴趣,贺玄也能从之前师青玄跟那两个姑娘的对话中推敲出目前的局势:「明明现在是齐王刘襄占了上风不是?你一个神仙出手g涉人间朝堂的迭替,不怕遭天罚吗?」
彷佛还是上天庭的地师大人,每每在风师大人因为各种缘由出手g预人间之时,身为同僚好友的地师大人总会按情节轻重适时出声提醒,尤其事关皇朝迭替的大事,更是神仙不可g预的大忌,而此刻彷佛回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人拉回了现实的是师青玄。
「我早不是神仙了,能遭什麽天罚?」师青玄无视般的摆了摆手,算是提醒贺玄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如今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难道老天爷有哪一条天理法则不准人选择自己的国君?」
这样的师青玄有点咄咄b人,像极了以前风师青玄在帝君面前据理力争的模样,尤其是nV装模样的他,简直就与以前下界铲恶锄J的风师娘娘如出一辙,见此,贺玄不禁觉得怀念,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你为什麽会选择他,总不会是因为你担了代王后那虚名吧?」
老实说,贺玄对师青玄又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处境感到厌烦,以往顶多差点被人抢了当押寨夫人也就罢了,这次倒好,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变成了诸侯王的王后,如果顺利得话,Ga0不好还能一步登天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贺玄面无表情道:「对一个被贬谪的神仙来说,人间的王后这一身分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归宿。」
「明…不,贺…呃…算了,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哪点让你觉得我乐在其中啊!」差点脱口而出的称谓,及时收住了。明兄是断不能再叫了,但若要称呼贺兄不免觉得厚脸皮也不适宜,不如什麽都别叫了。
「我选代王刘恒纯粹就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国君,跟我和他之间的私人交情一点关系也没有。」师青玄气呼呼的反驳,nV相的他总是被乱点鸳鸯谱,不光是贺玄觉得厌烦,他自己也觉得很厌烦好吗?
贺玄狐疑地扬起眉,不是不信,只是对那个人在短短两年内竟能得到师青玄如此信任感到烦躁,他讽刺道:「你我相识四百余年,连我是谁你都Ga0不清楚了。你说,你认识那个刘恒也不过才短短两年时间,又能知道他多少底细?又怎麽能确定刘恒一定会b刘襄好?」
他的论点从来都有本事堵得师青玄哑口无言,既残忍又真实。只见师青玄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关於那些我是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能确定-代王刘恒对生命的珍视,b起齐王刘襄要好很多。在我走投无路、身败名裂之时,是刘恒他亲手从乱葬岗救下生Si未卜的我,而今又因为我,放弃问鼎中原的可能。在你看来可能会觉得这样的人太过优柔寡断,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但在我眼里,b起雷厉风行的齐王甚至是其他王侯贵族,悲天悯人的刘恒远b任何人都更有资格成为一代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青玄轻声地说着他的理由,只有在乞丐窝里挣扎求生过的人才能了解仁慈是多麽可贵的品质,也唯有仁慈才能让他们这些在底层孤立无援的人获得一线生机。
「你为什麽会在乱葬岗中生Si未卜?」
贺玄沉着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师青玄提及当初刚到皇城时的情形。
当初师青玄原是被囚禁在黑水岛上,贺玄虽对他恨之入骨,但勉勉强强也能相安无事。不巧却遇上铜炉山开,深受万鬼躁动之苦的贺玄,在一次发作差点杀了他後,便匆匆地将师青玄丢来皇城,以至於後来师青玄到底发生什麽事,他不甚明了。
贺玄沉声问道:「跟你的手脚有关系吗?」
贺玄在乎的点永远跟他不一样。师青玄的眼神有点飘忽,关於那些刚被丢来皇城喝酒买醉的黑历史,他哪有脸说,支吾其词就想打混过去。
「哎呀,有没有关系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贺玄冷冷一笑,讽刺道:「活成这样还算好?」
「怎麽能不好,你说我都活成代王后了,哪一点不好?」
那种轻佻蛮不在乎的样子就是以往贺玄最看不过去的,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不喜欢师青玄的名字跟其他人扯在一块,贺玄面无表情道:「是啊!挺好的,代王后,既然代王那麽好,又何必找我一个恶鬼去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Si定了,贺玄生气了。
「开开玩笑嘛!」
贺玄白了他一眼,「我从不开玩笑的。」
「也是,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无计可施的他只好歛了笑容,说道:「其实不是什麽不能说的事,只是太丢脸了,才说不出口。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能遇上後来的那些好人,所以说我还是挺感谢你把我带来皇城的,在皇城生活的这阵子以来,我常常在想黑水大人一家的悲剧是怎麽发生的。」
「不正是拜你那个好哥哥之赐吗?这还需要想吗?」贺玄语带嘲讽。
师青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跟贺玄话说多了还是习惯了,已经渐渐地不怕那恶鬼般的语气与神态。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我哥,不过我想得却是另一方面的事。虽然因为我哥的换命之术让大人遭遇难以承受的苦难,但归咎原因,真正让一切悲剧发生的,却是那些个徇私枉法的贪官W吏。这两年来在乞丐窝里苟延残喘的日子,让我有机会用人的身分去想很多事,我想这世道若公正、政治若清明,白话真仙这等妖物应该也不至於能害你一家到这种地步。」
「你到底想说什麽?」贺玄B0然大怒,渗入骨髓的恨意彷佛又能沸腾。他当年的苦难,哪由得了师青玄三言两语的打发,何况在他听来这些话都像是推诿之词。
可恨啊!兄弟俩果真是一个样,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沸腾的恨意恍若能直冲苍穹,烧毁天下万物,因恨成绝的鬼王本该是如此模样。这样的贺玄,他真的不像以往一般恐惧了。师青玄想,应该是刘恒的关系,他让他学会即使背负着愧疚,也能一步步的自我救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想脱罪,也不是在找藉口。我只是想说,如果君主圣明,臣子贤良,朝堂上公正廉明,地方上德泽风行,即便有白话真仙作祟,很多事应该不至於悲惨至此。白话真仙虽然可恨,但真正让贺生落第的却是收受贿络的主考官。贺生的妻子与妹妹虽然被豪强强娶作妾,但父母官若是廉明,也不至於发生後来贺生告官,反被屈打成招,冤枉入狱的祸事,以至於连累老夫人忧思而Si。更别说,出狱後弃文从商,只因不愿同流合W,反被同业夥同官衙搜括打压。这一件件、一桩桩都直指一个核心问题,贪官W吏,草菅人命。」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麽大道理。」贺玄嗤笑一声,不屑道:「这世道如此,没有了贺生,也会有陈生、王生;贪官W吏无处不在,没有了博古镇,也会有其他地方。那些不是造成贺家悲剧的原因,是白话真仙的出现,才会让贺生一家如此。」贺玄执拗的说。
「所以黑水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悲剧不要发生在贺生身上就可以了,是王生或是陈生都无所谓,要不是白话真仙缠住他,那些倒楣了八辈子的事根本就不关贺生的事?」
「难道不是吗?」
师青玄气得发颤:「所以只要不是贺生,其他人发生一样的事都无所谓?」
向来面无表情的贺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如此,非贺生一人所能控制。」
「那世道如此难道是白话真仙控制的?」
哼,贺玄冷笑着:「白话真仙没那等本事。」
「没错,白话真仙没那等本事。」师青玄虽畏惧白话真仙,却也深知那妖物的深浅,其实只要不理睬它,那等妖物是无法左右人的命运的。
「所以说,世道是控制在人的手里,即使苍天有意让人间蒙受苦难,也只能给予方向,无法替天下人作决定。作出决定的是人,犯下错误的也是人,贪官W吏是人,明君圣贤也是人。要问世道为何如此?应该要问为什麽有这麽多人会作出错误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青玄提出的观点很新颖,当初贺玄只想到将所有冤屈他的恶棍跟贪官W吏全部杀掉,丝毫没想到就算杀了这些人,也还有其他作恶事的人。他无法杀尽贪官W吏,即便是鬼王黑水沉舟也做不到这点。
「这世间有善人也有恶人,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好人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是恶人,若世道的力量是善大於恶,我相信人为恶的机率就会降低。那麽不管是贺生、张生还是王生,那些悲惨的祸事就有可能不会发生,即便白话真仙作祟,让人蒙受苦难冤屈,也一定会有人伸出援手为你主持公道,为你洗刷冤屈。」
听着,贺玄有些动容,的确生前那一连串的悲剧,只要有一个人伸出手,那麽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白话真仙会让人感觉悲惨,感觉毫无希望,但不至於让人真的悲惨。真正让人遭遇悲惨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只凭一己喜好、无故nVe杀百姓取乐的世道,是这个放纵贪官W吏横行、官商g结的世道,是这个人人袖手旁观、冷漠以对的世道,这样的世道才会带来真正的悲惨,才会让人看不到希望。」
慢慢地,贺玄似乎理解了师青玄的意思。
「如果这样的世道便是苍天所要的正道呢?」
「那麽便是苍天错了。无故nVe杀百姓,不管是在哪朝那代都不会是正确的事;在位者任由贪官W吏横行,以至百姓求助无门,也不可能是人间正道。既然苍天有错,那麽我就要尽我所能去导正,我一个被贬的神官做不到,但我认识你。」
那全然相信的态度,纯粹而自然。
贺玄看着他,内心微微震动,明明知道师青玄所期待的几乎不可能存在,可不知为何地,他突然很想看看师青玄嘴里所说的那个政治清明、人人安居乐业的好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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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不知怎麽走漏的?
齐王打算放火烧城的事,一夜之间,甚嚣尘上。
原先还打算左右逢源、捞点好处的朝廷要员,在一个晚上後纷纷倒戈,上书皇后请求册立代王,就盼能借助代国洲师的力量解除这场危机,可惜还没等到一纸诏书,代王兵马已在各种角力之中退出驻军。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皇城内一片Si寂,彷佛末日将近。
而齐王刘襄却是有恃无恐,打着代王刘恒自愿禅让的名义,行事更为无所顾忌。在齐王的眼里,关於那些继位法理、宗法制度,在在都b不上手握重兵来得实际。
天汉国历高后八年九月庚申。
在明确收到代王州师已移师回代国,驻军城外逾三个月的齐王再无忌惮,率先挥兵攻打皇城,反正皇城的降与不降,城门的开或不开,都改变不了齐王除之而後快的决心。
只是本以为势如破竹的进攻,却让一支不知打哪来的游击队给打乱了。
发动偷袭的不过是一支百余人的小队,他们隐藏在军队进攻的要道上投掷裹着油布的火药,惊得齐军自乱阵脚,措手不及,然而最重要的目标齐王刘襄并没有在这只队伍里,他没有亲征前线,而是躲在城外驻军的大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目标人物不在此处,带队的首领在斩杀了几个兵长之後也就收手了,临走前还在齐师王旗上写下了无道两个字,才沿着隐蔽小路逃跑。收到消息前来支援的齐州师赶到现场时,只来得及将自家伤亡的弟兄带回去,却怎麽也搜寻不到丁点关於那支偷袭队伍的消息。
素有皇朝战将之称的齐王刘襄大为震怒,火速派出五百名州师追剿那些凭空消失的人,更甚者,派出上千名军士y是要将那现场给掘地三尺,誓要找出可疑的线索。
但几天搜索下来,除了几张有些可疑的符纸灰烬,什麽也没找到。
而更叫齐王刘襄坐立难安的是,在军队收到消息前去支援之时,也就是支援的军旅前脚才刚离开营地,後方的营地竟也同时遭到攻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犯人放火烧了营地里几处存放军粮的仓库,然後一样悄无声息地逃走了。所幸起火的仓库在引发更大的火势之前就灭了,但做下此事的人一样也在王旗留下了无道两个字。
很明显地这是针对齐王的行动,是在指责他暴nVe无道的行为,但他却不清楚敌人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他只能预料驻军的大营还会再遭受攻击,遂命人在大营四周埋伏,更悄悄地将半数军伍移往其他驻紮地,然而整整十天未见任何袭击行动。
一头雾水的刘襄虽无法理解,却也想着或许那些袭击只是个人的泄愤行为,与他争取皇位无关。当松下心防的他再次订下计划打算对皇城发动攻击时,原定由另一处驻紮营地出发攻打的军队却又同样的遭受袭击。只是这一次偷袭的人数多达数千人,当狼烟传到齐王刘襄驻守的大营时,那个被偷袭的营地已陷入战事胶着的状态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