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季轩沉默的脸色陡然迸裂出缝隙,他眼里闪过杀意:“你敢。”
金大钟道:“你可以试一下再问我这个问题。”
项季轩抬头看了一圈周围,拳头在身侧紧捏:“你是怎么发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大钟懒洋洋道:“你已经足够小心了,可惜,感情的事还是让你露出了破绽。”
项季轩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酒楼大厅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我和殷晟不是一伙的。”
“要我怎么相信你?”
“乐章和我青梅竹马长大,我忍了这么多年没对他出手。”他点到为止,并没有再多说,他相信如果金大钟真的在监视,那么自然知道他在酒楼过了一夜的事。
金大钟嘲弄道:“因为嫉妒?”
虽然他对乐章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殷晟在一起。两人几乎是共进退,而且乐章也帮了殷晟不少,还受过伤。
项季轩没答话,沉默中透着明知故问的味道。
金大钟笑起来,“一向冷漠的项先生也会为情嫉妒。”他啧啧咂嘴,“感情这种东西,果然是绊脚石。若不是你挂心乐章,我也不会发现。”
项季轩只道:“乐章根本不该被扯进这些事里。”
金大钟点头,“确实。”
项季轩挑眉,没吭声。金大钟顺势接下去:“既然如此,若是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便不拿你的小情人下手。”
项季轩一字一句道:“你敢伤他试试看。”
饶是隔着话筒,金大钟也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自己的头皮和脊背。他笑道:“当然当然,只要你完成得好,我又何必为难人呢?”
说完,他道:“晚上有一批货,你去接,只要不出岔子,这件事就算完了。”
项季轩应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指在电话边缘摩挲了一下,随后迈步走出了酒楼。
与此同时,司徒家中,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电话嗡嗡的震动了几下。屏幕上显示着乐章的名字,是一条短信。
下午3点,记者招待会如约举行。
顾城被小二特意安排在显眼的位置,要提的问题事先他们就对好了口径。
司徒站上准备的台子,先就这次的爆炸事件简略的解释了一下,将那日的警方部署位置也做了说明。到了提问的时间,许多记者高高举起手来,司徒先抽了一两个其他报刊的记者,回答过后,将目光落在了正中间的顾城身上。
“那位先生。”他礼貌的道。
顾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看起来像模像样。小二在旁边兴致盎然的看着,胡叶侧头看了他一眼,“傻笑什么?”
“啊?”小二摸摸脸,“顾城这样子好好笑哦。”
胡叶不解,“那里好笑?”
“不知道……”小二想了想,“感觉和他格格不入,拿着本子和其他记者挤在一起……我觉得他就适合做自由摄影师,到处去流浪。”
顿了顿,他还道:“拿着相机的顾城很帅。”
胡叶挑眉。转头看向顾城,男人正按他们说好的方式提问。
“听说嫌疑人是一名律师,目前已被拘留。”
司徒点头,“是。”
“如此重大的案子,你们是如何在24小时内确定嫌疑人的?”
“现场留下了很重要的线索。”司徒道,“种种迹象都针对解律师。”
司徒故意用了“针对”这个词,果然顾城心领神会道:“既然是暗杀,又逃过了所有警卫的监视,却留下容易被发现的线索。这不是很奇怪吗?警方确定不是为了应付广大媒体和民众而抓的替罪羊?”
被这样一说,其他记者也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有相机对着故意将脸拉长的司徒咔嚓了几张。
“只要有一点可疑,我们都会继续追查。”司徒道,“若是冤枉了无辜好人,我们也会赔罪。”
顾城点头道:“你认为那位律师是为何要杀裘秘书长呢?”
胡叶恰到好处的站出来,“这位先生,你问的时间长了点,请留点时间给其他人。”
顾城只好坐了下来。手指间转悠着笔。他目光越过胡叶看了看后面的王小二,小二和他的目光相碰,笑嘻嘻的比了个V的手势。
男人的眉眼间有一瞬的温和,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其他记者被顾城这样一带,随后问的问题就落入了司徒他们算计好的陷阱里。
有一名记者接着顾城的话问道:“刚才的问题,那位律师和裘秘书长有何仇怨?”
“以前他们见过几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司徒道。
“只因为这样而已?”那记者显然觉得奇怪,“听说那位律师是专门做各种案情公诉的?还帮过警方?”
司徒的笑意染进眼底,表情却严肃道:“是的。”
另一名女记者举手,司徒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如此,他应该看过许多案发现场,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容易确定的线索。”
“这也是我们在调查的。”司徒道。
又一名记者推了推眼镜道:“秘书长来A市的动向是什么?听说这一次他主要和几位生意人谈开发合作的问题,A市许多生意人都有参与进这个计划。”
到点子上了。司徒的笑意越发深起来,道:“没错,所以任何有嫌疑的人,我们都会着手调查。”
“比如说?”许多记者好奇的眨着眼睛,“警方还怀疑谁吗?”
“解律师的雇主。”司徒终于抛出了等待许久的饵,“金龙公司的老总,金大钟先生。”
☆、Ghost。96
月黑风高夜。
S市的码头边,照着夜灯还在作业的船只看上去像黑暗里矗立的巨大怪物。项季轩靠在几个重叠的大铁箱后面,双手插兜,眼看着星空。几个小时前他接到金大钟发来的消息,于是提前半个小时在这里等着,夜色下的海风带着清凉的咸味,遥远的探照灯照着海面的一点,晃悠悠扫过去,又晃悠悠扫过来。
嗡——嗡——
手机在胸口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开消息看了一眼,暗码:0069。
这是重案组的暗号,意思是埋伏完毕,准备OK。
项季轩删了短信,在咸湿的海风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慢吞吞走了出去。
码头上堆彻的铁皮箱子像一座铁皮城市,七拐八拐的水泥地板互相连接,地上偶尔还铺着成团的橡胶黑线。大小有小孩手臂那么粗,仿佛横档在半路的怪蛇。
项季轩在黑暗里走了一阵,前方传来隐隐约约像某种海鸟的鸣叫声。
他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慢慢走了出去。
被红蓝色铁皮箱子围成一条小巷的中间,站着几个外国人。深邃的眉眼,浅色的头发。他们身后停了三辆吉普车,地面上放着一人高的黑色箱子。那箱子的外形看起来很像装木乃伊用的棺材。
“Hey。”一个外国人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开了口,“你,项?”
项季轩点头,拿出身份证来递了过去。那人对着手机光看了几眼,又拿给另一个人。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不苟言笑,看起来是负责人的样子。
他看了看身份证,又打了个电话,和对方用英语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将身份证递了回来。
项季轩将身份证收起来,目光看向地面上的东西。
“金老板要的东西?”
男人点头,又打量他几眼,“以前,没见过你。”
他的中文声调古怪,听起来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