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齐春蕾向夏灵摊开掌心,“手机。”

“齐姐!”夏灵哭出了声音,齐春蕾对着她皱了眉头,“你给我小点儿声,赶紧的!”

夏灵颤抖着,把手机拿了出来。垂眸瞥着脸侧的刀,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她哆哆嗦嗦地将手机解锁,泪眼汪汪地看着齐春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啊。”

“我念、你写。”

齐春蕾一字一句地说着,可夏灵抖得太厉害,字都打不利索。齐春蕾看了心烦,夺了她的手机,随手扔给时微:“你来写。”

第49章

“我......”时微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像接了个烫手山芋。壳子上湿漉漉的,全是夏灵的汗。

齐春蕾接着第二句话往后说,时微无可奈何,只好让干什么干什么。

夏灵身体和思想都处于一种极端紧绷的状态,她屏息凝视着齐春蕾的一举一动。

大概写了三百字,齐春蕾陷入卡顿,夏灵借此机会将她猛然一推!随后拉着时微往门口跑。齐春蕾怒不可遏地急追而上,三人在房车门口拉扯扭打起来。

混乱之中,时微只觉胳膊一痛,猩红的血液涌出,顷刻间就沿着手臂流到指尖。

夏灵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一边跑一边喊人。差不多跑出二十米远的距离,时微将她强行拽停在了一棵柳树边:“别跑了,应该没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手......”夏灵指着时微的胳膊哭,“时老师......血......好多血......”

时微自己是个爱哭的,却历来看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事,问题不大。”

时微被夏灵的助理送去了医院,处理伤口的过程她没敢多看。齐春蕾的话盘旋在她脑海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没太多余力再去感受疼痛。

晚上回家,麻药的劲头过了,心里的事情也琢磨得差不多,她终于觉出手臂上持续性的锐痛来。

并且时微这才意识到,伤在手臂上,对近期拉琴的状态也会产生影响。幸亏本月初乐团处于休整排练状态,并不需要登台演出。

站着疼完坐着疼,坐着疼完躺着疼,心烦意乱的,时微打开冰箱,拆了两根雪糕吃,吃完之后又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气得她直蹬腿儿。

这时,夏灵的电话打来,她先是一个劲地跟时微道歉,然后又说自己有个不情之请:“时老师,这次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追究齐春蕾的责任?”

“你不怕她再来找你?”时微咬着雪糕木棍儿说。

“她、她本来也是胡言乱语,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夏灵说,“但如果这事闹大,肯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做文章,时老师你知道的,我们圈子里的竞争本来就——”

在夏灵的软磨硬泡之下,时微同意了不再追究。

她这手臂本就是误伤,齐春蕾此人看上去又颇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时微正好也不想把自己拉到夏灵与她的恩怨漩涡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天后,夏灵授意助理给时微送去大批礼物致歉、致谢,时微从助理的拍手称快中得知,齐春蕾被派出所拘留了,原因是在便利店寻衅滋事。

那助理还说人贱迟早自有天收,齐春蕾之前策划多起事件黑她老板,终于是自食恶果。

待那助理离开,时微去厨房倒了杯冰水,冷幽幽的水滑过喉咙、胃部、肠道,咕噜咕噜的,让她感受了扑面而来的饥饿。

外卖送达是需要时间的,自己开火做饭又实在费事,可眼睁睁屋外红火大太阳高挂中空,她觉得出门觅食也并不是什么好选项。

于是,时微翻出了家里一堆临期零食,坐在沙发面前,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她用牙齿撕扯开一袋巧克力曲奇,卞睿安的电话打来了,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啊。”时微有点心虚,“我每天不都那样吗......你知道的。”

卞睿安淡淡地“嗯”了声:“没排练吗?这么有空接我电话?”

“中、中场休息嘛。”生硬地打了个磕巴,时微冲自己嘴角懊恼地来了一巴掌。

在别人面前,她即便是算不得巧舌如簧,借口这种东西还是能信手拈来。可面对着卞睿安,就像面对着一位庄严的判官,人家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一步怂了、垮了、露馅儿了。

“我这边工作很顺利,”卞睿安说,“周末应该可以回来见你。”

时微瞥了眼缠着纱布的胳膊,眉头就缓缓皱紧了:“周末不就是再过两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嫌晚了?那今天如何?”

“开什么玩笑,”时微暗自吸气,“周末的事,周末再说吧。”

“算了,我改主意了。”

时微陡然来了精神:“不回来了?”

“周末的确太晚,我等不及,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时微握着手机,茫然不解。电话里卞睿安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我自己进来还是你替我开门?”

“嗯?”

对面沉重的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开吧。”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滴滴滴的开门声。五秒后,跟着卞睿安一起进门的,是特别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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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微坐在沙发一头,忐忑是有的,生气亦是有的。她认为卞睿安蓄意耍了自己。

“转过来。”卞睿安低声说。

时微不动,半边身子遮掩着左手臂。

“藏得住吗?”

“......没有要藏,我只是不想动。”

卞睿安从沙发另一侧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地上:“给我看看。”

“不用。”时微盯着窗外,心烦到极点,不想跟卞睿安有任何眼神交流。

“没完了是吧?”卞睿安的声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愠怒。

听了这话,时微瞬间就委屈了:“你凶我做什么?”

“凶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时微愤愤不平地看着他:“你特意回来,就为了跟我吵架的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嘴上不接话了,强行扳动肩膀转动时微的身体,让她把左臂露了出来。时微挣扎着抬腿踹他,一脚踢到卞睿安胸口,被他抓着脚踝牢牢固定住了。

时微睁大眼睛瞪他,急促的喘|息让胸口上下起伏,她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你还要跟我打架不成!?”

半睿安的视线落在纱布上,脸色阴沉:“是刀划的?”

时微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她发现卞睿安的神态忽然变得很不一样,他的眼中有愤恨、有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白的陌生以及焦虑。

“没事,只是皮外伤。”时微的语气柔和了些,她拉着卞睿安的手说,“别跪地上了,坐起来说吧。”

卞睿安摸着她的左手背,半晌没说话。后来还是顺了时微一半的意思:他站起来了,却没有坐下,以一种混乱的步调在小客厅里来回地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必须立刻消解掉。

时微抬头看他一眼:“你在怪我?”

卞睿安摇头。他的确没有想要责怪时微,他自己的过错远大于一切,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时微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他太急迫了,太得意忘形了。

沉默。又是铺天盖地的沉默。

卞睿安在窗边站了良久,才转过身问:“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本来也只是小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小问题,”卞睿安走到时微面前,“如果不是夏灵打电话告诉我,我是不是会一直蒙在鼓里?你会用什么理由搪塞我?摔的?还是不小心?不对,你这么聪明,应该有本事找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时微动了动唇角,听卞睿安爆发出这一连串问句,心里又有了冒火的趋势。她深呼吸了几次说:“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是我给你添的麻烦!”卞睿安郑重其事道,“我后悔了时微,没将你的安危考虑周全,完全是本末倒置。”

时微用力眨了下眼睛:“睿安,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但我远比你想的脆弱,”卞睿安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迟疑两秒,又随手扔在了茶几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要再见夏灵,齐春蕾那边我会处理。跟庄洁梅保持距离,她甚至比夏灵更危险。还有,今天就搬家,去仁和公馆住,我会找个靠谱的人过来跟着你。”

卞睿安下颌微动,是牙关咬太紧的缘故。

这些话听在时微耳朵里,就像巴不得将她关到保险柜里藏起来,这种担忧明显有些过头了。

时微站起来走到卞睿安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你太紧张了,别这样。”

卞睿安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时微永远无法想象她对卞睿安的重要性,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过,离开她的卞睿安,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畸态生活。

有段时间,卞睿安认为他大概是疯了,不然为什么每天清晨睁开眼,都得缓慢地反应一阵子,才能想起自己姓甚名谁。他长久地待在地下酒窖里,没有光,空气稀薄,甚至听力和味觉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衰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荣光专程飞到美国骂他,说他没出息,说卞弘毅是他的前车之鉴。

卞睿安听了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卞荣光抡起拐杖就给了他一棍子,卞睿安突然笑了笑,他对卞荣光说:“我爸的确是你亲生的。”

那天之后,卞荣光就回了国,把他全权交到卞梁手上。

卞梁不让他再去酒窖,白天晚上,都派了专人将他看管住。卞睿安无所谓,但也觉得没必要,反正他又不会去死,他只会趁人不注意,把刚刚结痂的刀口抓烂。

腹部的伤口永远不要愈合就好了,仿佛那样就能假装没有经过时间,一直留在十八、九岁,时微和他的生命通通暂停,通通都不要往前。

家里来往了很多医生,好像干什么的都有,卞睿安乱七八糟吃了很多药,反正让吃就吃,药名、剂量,一个都不清楚。偶尔来个打针的,他的脑子里会飞快闪过一种滑稽的怀疑,怀疑卞梁是不是要杀他。

卞梁没有杀他,卞梁救了他。

那段时间后,卞睿安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玩儿命似的学习、工作,分秒必争,想要拿到主动权、拿到话语权,要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他的过往里去。

不眠不休、三餐不均、黑白颠倒,他几乎是用健康当燃料,一把大火持续燃烧数年,将“前途”烧得一片坦荡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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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就是这样一天天煎熬过来的。

熬到了现在,熬到了求仁得仁的今天。

绕过时微坐在沙发上,卞睿安起起伏伏地呼吸着,一双眼睛透亮,警觉又狡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微挨着他坐下,拿了茶几上的打火机,默不作声地替他点了根烟。

卞睿安看着她,没有接。

“抽吧。”时微说,“没关系。”

卞睿安接过去,把烟熄灭了。

“我不能搬去仁和公馆,”时微故意把脑袋跟他贴很近,“也别派人来跟着我,那样很不自在。”她用一种罕见的黏糊语气说话,算是主动撒娇。

即便知道时微此番“撒娇”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即便知道她此时此刻语气是软的,心是硬的,主意是坚决的,卞睿安还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会不安。”他轻声说,像个脆弱的孩童那般,轻声地说。

从夏灵口中得知时微受伤那刻,卞睿安连把这一干人等全部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从建州回临海的一路上,他不知抽了多少根烟,做了多少次深呼吸。

时微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提议:“那我每天跟你打电话,好不好?每天都听到我的声音,还会感到不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缓缓扭头看向她,眸中透着诧异。

时微的语气太轻太暖,简直就像一位安抚应激幼犬的主人,又像一位充满耐心与慈悲的姐姐、老师、母亲,甚至是带了神性的,闪着珍珠般光泽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圣母玛丽亚。

一种羞愧难当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强人所难与无理取闹。屏息沉思了很长时间,卞睿安终于冷静些许,他揽过时微的肩膀,低声说:“抱歉。”

“我饿了。”他的玛丽亚转了下眼珠子,像是按下了切换开关,浑身上下充满了接地的活人气息。

时微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说:“你来之前我就饿了,吵完架更饿了!”

卞睿安露出了浅笑,他站起来:“那走吧,请你吃饭。”

“天太热了,不想动。”时微赖在沙发上说,“可也不想吃外卖。”

卞睿安双手抱臂,垂眸看她:“想支使我干活就明说,煮面可以吗?”

时微笑着摇头:“不要,我想吃沙律牛排,但家里没肉了,炒饭吧!”

第50章

卞睿安十分嫌弃时微冷冻室里不知放了多久的白米饭,但他别无选择。饥肠辘辘的时微一直就站在他的身边,眼巴巴地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冰箱里翻出一些还没腐烂的蔬菜,加上培根、鸡蛋等食材,卞睿安前后花了十分钟,给时微端出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以及一碗温度正好的蔬菜汤。

时微埋头吃得热火朝天,卞睿安坐在对面,毫不避讳地看她,看完眼睛看耳朵,看完耳朵看鼻尖,看完鼻尖,又看她是如何咀嚼每一口饭,如何吞咽每一口汤。

她的唇舌亮晶晶的,笑容也亮晶晶的,玛丽亚的影子转眼就成了过去式,平衡与节制顷刻间荡然无存,卞睿安从她灵巧的一举一动中只能瞧见放肆、堕落和无休止的邀请。

时微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他的欲望玩弄得团团转。他并不介意牵着堕天使的手与之共舞,反正他都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诅咒,这种诅咒一辈子也解不开、斩不断,像生了锈的铁钩穿透心脏,与骨肉交融,将他和她牢牢绑定,稍微一动,就要淋淋漓漓流下血来。

吃完饭,等到太阳没那么强烈,时微还是拖拖拉拉地出了门。

卞睿安先是陪她去医院换药,然后俩人去了趟超市,七七八八买了很多食物,把时微的冰箱填得满满当当。

做完以上这些事,就差不多就到傍晚六点了。卞睿安今天晚上必须得赶回建州,明天一早有个签约仪式等他出席。

时微半躺在沙发上,跟他讲述齐春蕾的遭遇:“她的话不像假的。但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全部串联起来。”

这些话卞睿安都听到心里去了,但脸上还是不为所动:“下午我不是在跟你说笑。我的事你——总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时微不满地“哼”了声,她挪到卞睿安身边软硬兼施地讨价还价。俩人拉拉扯扯、动手动脚,逐渐演变为卿卿我我,“斗争”以时微的胜利画上句号,制胜秘诀是在卞睿安下巴上主动落下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把这些人的关系给我解释清楚,我就不再多问了。否则就像一道没有答案的题,横在心里,老是忍不住要去推敲嘛。”

卞睿安看着她:“你向我保证,听完就完,绝对不再插手。”

时微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保证。我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呢,你当我稀罕管你。”

卞睿安正色道:“夏灵与利亚传媒表面是对立关系,实际上,她却是肖虹冰一手栽培出来的摇钱树。而肖虹冰的背后,是薛高邈。”

“薛高邈是谁?”

“是荣恩集团的一位董事,年龄和老爷子差不多,集团三分之一的命脉都握在他手里。他和卞梁走得很近。”

“你和小叔是竞争关系,所以薛高邈容不下你,想方设法要把你赶走......”时微咬着指甲陷入沉思,卞睿安抬手将她拍开:“多大了,还啃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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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庄老师呢?”时微坐直身子问,“关她什么事?”

“她和薛高邈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时微眼睛瞪得铜铃大,用气声说:“开什么玩笑......”

“薛高邈的前任秘书叫吴昊苍,他与庄洁梅的父亲,是故友。当年庄洁梅父母去世后,吴昊苍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时微即刻皱了眉头:“把故友的女儿卖给顶头上司,这算哪门子援助......”

“总之关系就是这样,不复杂,你也别再瞎想了。”卞睿安抓着时微的手说,“记住,你向我保证过。”

时微诚恳地“嗯”了声:“对了,你和我们老板怎么认识的?”

“他儿子是我本科同学。”

“你与他往来,是想通过他认识林謇北?”

“林謇北是做传统行业的,在建州根基很深,他想要把手伸出来,分临海一杯羹,势必绕不过薛高邈这头拦路虎。”

时微恍然:“所以你俩才一拍即合,甚至他刚开始还想用赫敏语来贿赂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差不差,”卞睿安低头把玩着时微的手指,“还有问题吗?”

时微转了转脑子:“暂时没了。”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卞睿安迎着时微疑惑的眼神说,“蒋希文是薛高邈的外孙女。”

“......”时微机械地转了转脖子。心想这世界果然是圆的,人与人仿佛可以通过任何方式连接起来。

卞睿安继续道:“不过她和父亲那边走得更近,具体要怎么处理,自己掂量吧。”想了想又说,“以后有任何需要你打我电话,我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接通,就打给孙飞昂。”

时微将这些信息缓慢消化、在大脑存档,只觉得世界真是鱼龙混杂。

卞睿安看她没有疑问了,正想喝茶润润喉咙,就听时微低声感叹:“你去建州后,比在临海还要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卞睿安放下茶杯:“你听过维曼医疗吗?是荣恩旗下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总部就在建州,这家公司内部人员架构极其混乱。老爷子把我踢过去,除了让我涨教训、避风头,也是希望借机能对他们进行整改。”

这种事情,时微一听就头大:“姓林的地头蛇对你有帮助吗?”

“有。”

“那就行。”时微把腿收回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人类真的让我感到厌烦,自诩高级,却远比不上其他动物单纯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咱们以后就多养其他动物,养猫、养狗、养小鸟。”

时微笑了笑:“你这提议,是一点不顾鸟的死活。”

“不过家里有动物,的确能增加许多生机。”卞睿安说,“我之前在加州住了一段时间,后院儿跑来了一只山猫,我天天隔着玻璃跟它对视,看到它,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王大爷家的胖大橘,虽然战斗力是天壤之别。”

“后来呢?”

“没有后来,它搬走之前,我就去纽约了。”

时微悄默声儿地看了他片刻:“睿安,我去加州找过你。”

卞睿安倏尔愣住。

“我隔着玻璃见到了那只山猫,但我没有见到你。”时微说,“我猜想你恨我、怨我、不想见我,所以我后脚到,你前脚就走。”

“我......”

卞睿安的瞳孔反复收缩,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间不知冷热,但掌心似乎冒了薄汗,他用力捏了捏手指关节,然后探出身子,给自己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自嘲般笑了笑,卞睿安想要说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抽着烟想往阳台走,时微拉住了他:“就在这里吧,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个劲地抽烟,每一口都像是要往肺腑深处去。尼古丁不能给他带来镇静,但至少能让呼吸平稳些。

“我说是巧合你信吗?”卞睿安沙哑道。

时微点头:“我现在信了。”她继续说,“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没敢再找你第二次。”

“还以为你当真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没那么厉害。”

卞睿安伸手把烟灰抖落:“你怎么找到加州来的?”

“我问了小叔。”

“卞梁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可能他也很矛盾吧。”

卞睿安迟疑的发出一个:“嗯。”

时微也跟着他:“......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烟灰缸哪来的?”

“秦清河送的,平时就是个摆设。”

晚上八点,卞睿安走了,回建州之前,他还得去跟夏灵见一面。

齐春蕾的事是夏灵主动打电话告知他的,虽然被实际伤害的是时微,但夏灵多少也遭到了惊吓。卞睿安作为友人,理应给予她一些关心和宽慰。

更重要的是,卞睿安有很重要的话,需要她代为“传递”。

卞睿安是在夏灵工作室与她见的面。

今夜的夏灵褪去脂粉,打扮得很是素净,上身只穿了一件白t,下身是宽松牛仔裤,马尾高高束在脑袋后面,精神又有活力,看上去比平时小了得有五岁,很单纯,像个大学生。

助理给卞睿安倒完茶就离开了,经纪人办公室里,只有他和夏灵俩人面对面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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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夏灵先是随意与卞睿安寒暄了几句,莫名有些坐立不安的,主动跑到外头,抱了几盒鲜切水果进屋:“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我就全都搬进来了。”

卞睿安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果:“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吃不下。”

“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卞睿安叹气,当是默认。

“怎么我倒霉你也倒霉呀,”夏灵走到他旁边坐下,插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说说吧,朋友就是用来排忧解难的。”

卞睿安继续叹气:“一言难尽。”

“那就二言、三言、四言,反正我今天工作都结束了,有的是时间听你倒苦水。”

“维曼最近售出的一批呼吸设备可能......算了,”卞睿安对着夏灵笑了一下,“今天是来宽慰你的,不说这些。”

“你要是诉苦之后能好受些,我就算得到最大的宽慰了。”

“夏小姐不用跟我客套成这样。”

“我不是客套,”夏灵拿起叉子,在西瓜尖儿上来回戳,“我是真心实意的。”

卞睿安正要说话,被她抬手拦下:“卞总,我有话想跟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1章

夏日的天,到了晚上也不能寂静,蝉声嘶力竭,是停不下来的叫法,死亡才能给这阵鸣叫声画上休止。

夏灵犹犹豫豫地坐了片刻,又慌忙站起身,对卞睿安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卞总不吃,我还是给他们拿出去吧。”

借口送水果,她走出经纪人办公室透了口气。

卞睿安原地坐着,大脑也进入了思索模式。他不知道夏灵究竟要对他说什么,当然,大方向还是能猜到几个,其中最麻烦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夏灵迷途知返,想要对他释放善意。

卞睿安自认不是宽宏大量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他心胸狭隘、常年记仇、几乎对谁都没有恻隐之心。他连时微都恨过。

他没有额外的温和、包容可以给予夏灵,也不希望夏灵因为一时脑热把他的计划打断。卞睿安需要她的两面三刀、需要她的出卖与背叛。她的忠诚与爱对卞睿安来说一文不值。

夏灵回来了。手里端着两杯喝的,一杯咖啡,一杯热牛奶。

她把热牛奶递给卞睿安:“感觉你平时胃不太好,就只买了牛奶。”

卞睿安说了句:“谢谢。”脸色依然保持着淡笑。

夏灵坐立不安的,先是去关门,又说屋内空气不流通,坐了不到五秒,又起身去开窗。窗户咧开一条缝隙,她又觉得屋里太热了,忙忙碌碌地调整起了空调的温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系列流程忙下来,在二十度的房间里坐着,她的脸颊仍旧燥热难耐。

“夏小姐想对我说什么?”卞睿安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闲聊罢了。”夏灵笑嘻嘻地,开始给卞睿安分享小时候的趣事,“卞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邀请你去唱歌,你问我会不会拉小提琴吗?”

卞睿安不记得了。他点了点头。

“现在我终于会了,只是拉得不好。”夏灵说,“虽然现在《明日他乡》杀青了,我想,小提琴我会继续学下去的,很有意思,是非常美丽的乐器。”

卞睿安看着茶几一角:“的确是,非常美丽。”

“卞总有过后悔的经历吗?”夏灵冷不丁发出询问。

卞睿安顿了一顿,才平稳开口道:“好像没有。”

“真厉害,”夏灵仰头喝了口咖啡,“没有悔恨的人生每一天都应该很爽快吧。”

卞睿安自嘲一笑:“你看我现在像爽快的样子吗?”

“工作碰壁很正常,”夏灵说,“但只要心是轻盈的,走到哪里都会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小姐,感慨万千啊。”

夏灵低头笑了两声:“混乱的圈子待久了,偶尔自然是会有点感慨的。”

“夏小姐有本事独善其身,没必要自寻烦恼。”

“卞总认识我这么久,还是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夏灵眼底有暗光闪过,“其实,我对拍戏或者唱歌,兴趣都很有限,小时候不懂事,莫名其妙就走到聚光灯下了,半推半就地就走到摄影机前了。入行这么多年,我好像每一天都在怀疑自己当下所做之事是否正确,是否是我真心想要。”

卞睿安看着她。

夏灵握紧了咖啡杯,继续说:“放眼身边,我其他的人事物身上,也找不到‘真心想要’四个字,所以我就在这阵娱乐的漩涡中起起伏伏、随波逐流。但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不同......”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微动道:“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好得让我想要摆脱一切,走到他身边去,成为他的盾牌和护甲。我相信,那一定是他所需要的。但我不知道,那人的身边到底会不会有位置给我。”

卞睿安放下杯子,沉稳道:“夏小姐专注自己就好,没必要把重心放到旁人身上。”

夏灵听到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眸光黯然:“卞总说得有道理,我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东西只有自己明白,轻而易举转换赛道,应该也是对过去的自己不负责任吧,”她笑叹一声,“或许人的身上真的存在宿命,就像刀剑永远成为不了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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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刀剑也有不同的方向和使命,最终,还是看人的本意究竟如何。”卞睿安注视着夏灵说,“我祝夏小姐在演艺道路上,披襟斩棘,一路长红。”

夏灵笑了笑,努力掩饰住了笑容里的苦涩:“那我希望卞总,平安、健康、有所愿、有所得。”

卞睿安走后没多久,时微就上床睡觉了。睡得早、醒得也就早,第二天睁开眼睛,窗外还是一半深蓝一半橙红,太阳还在地平线下,脑袋顶都没来得及冒。

时微随意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当是唤醒身体和大脑,无意中蹭到胳膊,尖锐的疼痛直钻脑门心,这下挺好,不用唤,也醒了。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时微赤着脚往外走,先是按部就班地洗漱了一通,然后捣鼓了一杯柠檬水,坐在小饭桌前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她总是在这个地方看夜景,因为夜景值钱,万家灯火、寸土寸金,每一点萤火虫般的光亮,都是用钱烧出来的。每天晚上朝着窗外多看几眼,好像都能抵消掉一部分的房租花费。然而坐在这里看日出的经历,几乎还不曾有过。

日出是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全天下的人都见过太阳,不花一分钱,不费一粒米。因为得来太过容易,也没几个人真正想过要去感谢、要去珍惜。

人类就是贱得慌。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珍惜得有限,非要等到失去才懂珍惜。这种老生常谈,人人都清楚。但没有失去过的人是不会感到害怕的,因为这种情感无法依靠口耳相传,非得亲身体会才有说服力。

但那个时候,通常,为时已晚。“憾恨”大概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不过,运气好的,受上天垂怜,会得到第二次机会,与珍视的一切重逢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就是那个幸运者。

望着火红的太阳从远方升起,钻出云层,普照大地,时微正好也把被子里的柠檬水喝光了,她站起来,去厨房重新倒了一杯白水。齐春蕾的事情仍然盘旋在她心头,可昨天她对着卞睿安赌咒发誓,说了绝不再管......

两相纠结之际,周凌的电话突然打来了:“前几天在剧组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

时微虎躯一震,当即站直了身子:“周老师说什么呢,我不也是怕您担心吗,再说了,只是小伤,过几天就都好了。”

“不影响拉琴吧?”

“不影响不影响。”时微顿了顿,“是庄老师告诉您的?”

“她也正生气呢,说你胡乱找借口请假,最后还是在那位演员口中听到的真相!”周凌语气严肃道,“当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不需要我们这些长辈的意见了!”

“周老师——”时微拖长语气,轻声哄她,“好了好了,我错了。给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吧。”

周凌不满地哼了声,没接话。

“您不说话,我就当这机会是给我了啊。”时微想了想说,“这周六,咱们一起去看音乐剧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我?你庄老师呢?”

时微迟疑了一瞬:“......当然也要一起啊。”

周凌的语气这才缓和些,随口跟时微开了句玩笑:“你现在请着假呢,就只有看音乐剧的空闲?”

时微无奈地笑笑:“先吃饭、再听剧,最后我亲自给您送回家,这个安排怎么样?”

周凌呼出一口气:“先问问阿梅的时间吧。”

“行,联系好了我跟您说。”

“没觉得我在为难你吧?”

时微诚恳道:“没有。您不是就是太长时间没见我,想我了么。”

“臭丫头,亏你心里还有数!”

打完电话,时微从厨房拿出面包放在盘子里,又颇有闲心地给自己搞了杯咖啡,甚至还拉了个丑不拉唧的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回到小餐桌前,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挂顶空,金灿灿的阳光射到屋里,晒得她脸颊热烘烘的。时微没有躲,反倒还有点享受这种肆无忌惮、大张旗鼓的照耀。

面包是昨天跟卞睿安一起买的。时微本来只想在超市随便拿袋吐司,卞睿安把她的吐司从购物车拿出来重新放回货架,并告诉他,仁和公馆附近那家老店最近搬到了市中心来,然后带她去新店转了一圈,买了几个经典产品。

时微抓着红豆黄油法棍咬了一口,这种上颚受罪的感觉,让她转眼回到了高中时期。

吃完这餐饭,时微就有些无所事事了。乐团那边请了假,蒋希文又去国外过暑假,玩得正开心,最近也很少主动联系她。

可她的脑子是闲不下来的,所以齐春蕾的影子趁虚而入,在她心中、脑中越变越大......

第52章

时微时刻谨记着自己对卞睿安的承诺,无论齐春蕾的影子如何膨胀,她都闭着眼睛,遮住耳朵,不看、不听。还额外找了许多琐事打发时间,比如将家里的杯子、盘子、碟子等等玻璃陶瓷制品翻出来清洗、整理,把零食柜里的过期产品通通扔掉,下楼丢垃圾的同时,还顺道儿去小区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把康斯坦茨月季,找了家里最具艺术性的花瓶插上,放在了茶几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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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天后,康斯坦茨的花瓣掉了一桌,时微也结束别别扭扭的居家生活,出门请客吃饭、听音乐剧了。

周凌对于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之类的,从来都不挑剔。当年在音乐学院当副院长时,就美名在外,两年前步入退休生活,就更像个闲云野鹤了。不过她的好姐妹庄老师却全然不同,吃穿用度都很讲究,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想要在二人中间寻求平衡,找到一处合适的聚餐地点,可是费了时微好一番功夫。

好再功夫不负有心人,晚饭吃到后半程,两位老师都心情不错,庄洁梅还一个劲地夸主厨手艺好,并向时微打听:“这地方这么偏,你怎么找来的?”

时微笑笑说:“朋友推荐,我就偶然记住了。”

周老师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朋友?哪位朋友呀?是不是临海理工的程副教授?”

时微没想到周凌居然会把思路拐到程玉生身上去,正要否认,就听庄洁梅笑着说:“这位程副教授可是好久没来看过演出了,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啊......”时微茫然道。

庄洁梅眯着眼睛对着时微笑:“微微你也不小了,人家程副教授一表人才,要什么有什么,也差不多该进入下一步了吧。否则被人抢走,你哭都来不及!”

“我跟他——”时微说到这,顿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当初庄洁梅能放心大胆让自己当卞睿安与夏灵的中间人,从未怀疑过自己和卞睿安的“普通高中同学关系”,或许也有程玉生这么一个大活人拦在中间的缘故。

于是她没有解释,只是故作委屈地说:“今天就指着我一个晚辈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孩子口不择言,”周凌用手指了指她,“哪能叫欺负呢?是长辈关心你!”

观看音乐剧的位置特别好,但这几张票并非时微托关系拿的,而是花了真金白银从黄牛手里收的。音乐剧市场最近几年热火朝天,早就一改往年门可罗雀的萧条景象。仅仅提前三五天,绝对买不到前排核心位置,除了找黄牛以及转票之外,唯一的选择就是卡点守在票务网站,与其他观众比手速、拼人品。

时微找黄牛买票时,心里隐隐感受到了一丝羡慕,也不知道古典音乐何年何月可以走到这一步,也不知道自己的演出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迎来被人争前恐后欣赏的一天。

不过今天晚上时微听剧的状态有点对不起票钱,因为她几乎全程都在走神,耳朵分不出音调高低,眼睛也看不出表现好坏,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将她的思路引到齐春蕾身上去。

她反复告诫自己:说话算话、说话算数、说话算话、说话算数......

周凌偶尔过来跟她耳语几句,时微也只是敷衍着点头,她感受到身体里涌出了一股力量,好像要将她推出剧场,送到拘留所门口,送到齐春蕾面前。

演出散场,庄洁梅去旁边接了个私人电话,时微和周凌站在门口等她,周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时微讨论剧目内容,时微一问三不知,只能给予周老师浅层次的回应。

“刚才走神了吧?”周凌笑微微地看着她,“是不是在羡慕音乐剧的观众热情又用心?”

时微怔了怔:“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周老师的眼睛。”

“其实我觉得,乐团并不是你最好的归宿。”周凌看着时微,闪着一双并不年轻却十分明亮的眼睛,“你这孩子啊,个性太强,音乐也是一种自我的表达。我总觉得,在群体之中,你最亮眼的部分被压抑住了。”

周凌回忆道:“不瞒你说,直到如今,你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表演,还是二中校庆那回。虽然技术青涩、稚嫩,但我那天好像在你的琴弦上看到了火花,说是火花又不太准确,因为它的温度不高,更像是炸开的水。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表达你这么些年没长进,你的进步很大,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合适的道路。音乐家需要观众,观众也需要音乐家,你们之间,其实是相互渴求的关系。不用太过羡慕别人,你会有你自己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老师......”时微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短暂地从齐春蕾的阴影中抽身了片刻,“其实,乐团的工作,我原本也只打算干到今年年底。”

“是么?”周凌有些惊讶,“那之后什么打算?”

“周老师认识唐宜年吗?”

周凌思索着:“你说的是那位制作人?挺年轻的,不到四十岁?”

“对,”时微点头到,“唐老师是《明日他乡》的音乐总监,负责配乐工作。他向我发出邀请,希望我可以加入他的团队,参与作曲、编曲、以及演奏相关的工作。工作时间也是比较弹性的,我想这样的话,我会有更多时间精力去深耕演奏水平,同时参加一些零散的个人演出,积累经验。”

“听上去是一条崭新的路,我没试过,不知道好不好走。但不管路况如何,风景总之是不一样的。”

时微讶异地眨了眨眼睛:“还以为周老师会说我心思太多,不够专注。”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古板?”周凌拍拍她的肩膀,“遇到困难,尽管回头找我,老师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不会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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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庄洁梅打完电话回来,就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去趟朋友家,就不麻烦时微相送了。周凌问她朋友家在哪个方向,庄洁梅一拍手道:“你跟我同方向,顺路!”然后转向时微说,“把周老师交给我吧,大晚上的,开车费眼睛,你也懒得去绕那么大一圈。”

时微笑吟吟地点了头:“那就麻烦庄老师了。”

在剧院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一辆黑色奔驰开过来,接走了庄洁梅和周凌。时微目送二人离开,然后缓缓转身往停车场去,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佝偻着身子,正在她的车屁股后面走来走去,好像在观察什么。

时微的心脏陡然提了起来,她佯装路过,缓慢走到车子后方。那个鬼祟人影看得认真,并未注意到时微的到来。时微侧着脑袋,探出视线将之好生打量了片刻,忽然就觉得这人的侧影有些眼熟。

她轻轻地、缓缓地,想要向他走近一步,哪知这时,男人猛然回头!时微吓得极速后撤,掌心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男人站直身子,简直像山一样高。时微下意识转身,非常生硬地扯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同时又委屈巴巴地想:要是今晚当真遇上麻烦事儿,卞睿安肯定会觉得是我自找!

如此想着,时微试探着卖出自然的一脚,只求暂时与身后这座山拉开距离。

“时微!?”身后传来喜出望外的一声。

时微迷惑着回头,居然看到段嘉木咧嘴笑着,毫不顾忌形象地冲到了自己面前。

第53章

“你怎么在这儿?”时微睁大眼睛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来听音乐剧!”段嘉木兴冲冲的,完全沉浸在与时微重逢的喜悦里。

时微一颗心缓缓落下,这才缓过神来打量段嘉木。他至少比高中时期长高了十五厘米,大概比卞睿安还要高出三四公分,从头到脚花里胡哨的,像只开屏求偶的花孔雀。戒指、耳环,丁零当啷,发胶、香水的味道混淆在一起,时微走近他不过半分钟,头就已经开始隐隐发晕了。

时微见到段嘉木的心情也很不错,特别是与方才的忧惧之情做对比,段嘉木的面目就显得尤为亲切可爱。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还以为你一直都在奥克兰。”

段嘉木点点头:“之前是的,但我小姨四婚请客,上周回来参加婚礼,顺便走亲访友。”

时微愣了愣,也不方便额外点评别人的“四婚”喜事,想了想又问:“你盯着我的车看什么呢?”

“这车是你的!?”段嘉木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嘿嘿一笑道,“我......不小心撞到了尾灯......”

时微走到车尾瞧了瞧,回头就对他瞪了眼睛。

段嘉木一边摆手一边笑:“我负责我负责!明年的保费我也包了!”

“看把你厉害得,”时微骂道一半,感慨万千地叹了声:“你好像除了身高,什么都没变。”

“拐弯抹角骂我没长进呢?”段嘉木转了转手上的黑曜石戒指,“你倒是......和以前挺不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儿不一样?”

“不知道。”段嘉木想了想说,“就是一种感觉。”

“替人打工久了,是这样的。社畜的气息和高中生当然不一样。”

段嘉木笑着摇头:“不是指这个。而且你哪有社畜气息啊,”他上下打量时微,“这叫艺术家气息!”

“你就可劲吹捧我吧,反正该赔还得赔。”

段嘉木“哎哟”一声:“糟糕啊,转移话题被发现了。”

时微被他逗得哈哈笑:“你和其他同学还有联系吗?”

“没有。”段嘉木说,“我和你都成了朋友圈点赞之交,和别人哪还会有联系。”

时微左右看看,正想找话结束闲聊,一个头戴鸭舌帽地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来,看身高约莫四五岁,嘴里叫着“爸爸、爸爸”,声音清脆,但发音略显蹩脚。

正在时微疑惑之际,小女孩在段嘉木面前停下,段嘉木俯身将她捞起,小女孩坐在他右臂上,顺势抬手环绕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过程时微看得目瞪口呆,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发问,就听段嘉木笑着对女孩说:“打个招呼,这是时微阿姨。”

小女孩上身穿了一件灰色廓形t恤,搭配一条牛油果色的过膝短裙,鸭舌帽和袜子的颜色也是精心搭配过的,像个小大人,和段嘉木的穿衣风格也是一脉相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摘下帽子,睁着大眼睛看时微,大大方方地说了句:“你好!我是安妮!我刚刚从洗手间回来!”

时微也睁大眼睛回看着她,这才发现,小女孩是个混血长相。

“厉害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时微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段嘉木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抖得安妮回头横了他一眼。

“你太太呢?没有一起来吗?”

这回段嘉木还没回答,安妮先用语调奇怪的中文开了口:“去年夏天,妈妈把爸爸踢走啦,她找了更年轻的新男朋友!”

时微疑惑地看向段嘉木。

段嘉木无奈叹息一声:“我前妻说,跟我生活六年她才发现,自己只对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男人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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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微努力忍住不笑。听到安妮说她母亲将段嘉木踢走,她脑海中自然浮现了许多狗血情感纠葛的可能性,结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芳龄二八段嘉木居然是因为年纪大,被嫌弃了。

考虑到安妮在场,时微没有当面嘲笑、同情他:“时候不早了,先回家吧,安妮这个年纪,正需要早睡。”

段嘉木点点头:“我还得在临海待一阵子,咱们改天有空约。”

行驶在回家路上,时微这回的身心比出们那会儿轻松太多了,不得不说,段嘉木的被甩理由很有点功劳,气势磅礴地,将齐春蕾的影子压了下去。

晚上时微放了一缸温水,悠哉悠哉地泡了二十分钟的澡。浴室内的香味淡淡的,但因为空间狭小,也闻着明显。热气和香味一齐作用,把她紧绷了几乎一整天的身体和心都逐渐舒展开。

泡完澡,时微穿了浴袍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鲜切西瓜,是晚上回来在小区门口水果店买的。头发还湿答答地没有吹,但她实在有些口干舌燥了,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就坐在沙发上左一块又一块地吃起来。

大半盒西瓜吃进肚子,时微感觉整个人都变沉了,忽然又有些后悔,站起来,绕着小客厅来回踱步。走到第四个回合,她的电话响了,是卞睿安打来的。

时微接通时就开了外放,因为按前几天的情况推算,今晚的电话也会打很久,若是手机一直贴在耳边,会不大舒服。

“还没睡吧?”卞睿安问。

“没呢,刚刚吃完西瓜,吃太多了,现在又在努力消食儿。”时微边走边问他,“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十一点之前会打给我。”

“请人吃饭。”卞睿安低笑着说,“卑微得很,别人不吭声我不敢走。”

“那你喝酒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像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喝了,但不多。”

时微走累了,挪到窗边坐下:“今天的月亮好圆。”

“快十五了吗?”

时微扫了眼手机日历:“已经旧历十七了。”

“时间过真快。”

时微“嗯”了声:“月亮真的很圆,你要不要拉开窗帘看看。”

“......”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很幼稚无聊吗?”

“没有。”卞睿安说,“我在往窗边走。”

“看到了吗?”

“看到了,”卞睿安说,“很漂亮,就是有点重影。”

时微哎呀哎呀地蹙了眉头:“还说没喝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的月亮和你的月亮叠加在一起了。”

“卞睿安,”时微托着下巴望着月亮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的花言巧语。”

“不喜欢?那以后不说了。”

“卞睿安!”

“哦,原来是喜欢啊?”

时微眼底里盛着月光,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有完没完?”

“我没完,我永远跟你没完。”

“这算是第二轮的花言巧语?”

“有比第一轮更让你满意吗?”

时微绷不住了,欢欢喜喜地笑出了声:“巧言令色!”随后她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我得去重新刷个牙,你等我一会儿。”

卧室里空调开得低,蓬松冰凉的被子盖在身上,那叫一个舒服惬意,时微躺在小床中央,手机就那么摆在耳边。

她闭着眼睛跟卞睿安说话,说她自己今天遇到段嘉木了,段嘉木居然有个混血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并不关心段嘉木有混血女儿还是混血儿子,但他听得认真、听得出神,时微的声音,仿佛数一二三四五六都很悦耳,通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比当面听着,多了一些沙沙声,像半融化的老式薄荷糖,像在按摩,又像是在听古老的留声机。

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现了一个泛黄画面:

在一个未知年代的深秋,天很高远,空气澄澈。他和时微仿佛都上了年纪,他躺在长椅上小憩,时微站在轩窗前摆弄花草。时微的头发是盘起来的,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窗外起了秋风,将她的额角碎发吹乱的同时,把桂花的香味也带进了屋里。

时微和这阵清甜一齐转身,背对着窗户,朝着他笑,笑他装睡偷懒,不肯帮忙修剪月季的枝桠,时微碎碎念叨着,若是不好声修剪,月季就会发不出芽,来年春天的花园,就不比今年热闹了。旁边的檀木柜子上,留声机里的歌声断断续续地唱着。

卞睿安故意没有搭腔,装成半睡半醒听音乐的样子。他认为时微说得不对,花园冷清或热闹,和那些缤纷灿烂的花朵并无关系。纵使家徒四壁,只要有这位女主人在就好了。

......

时微聊完段嘉木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职业规划:“辞职的事,我还以为周老师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没想到她今天主动跟我说,‘在群体之中,你最亮眼的部分被压抑住了’。你知道她对我印象最深的演出是什么吗?”

“......”

等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杂声,时微拿起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电话没断,还在一秒一秒地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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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又轻轻闭上眼睛,同时放松了身体,弯着嘴角说:“睡吧,我也睡。”

第54章

第二天时微睁眼,电话已经断了,她扭过头去看窗外,还未日出,晨曦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色薄纱,世界安安静静的,目之所及的范围,每个角落都很温柔。

拿起手机解锁一看,时微发现电话是在凌晨三点多断掉的,多半是有人给卞睿安打电话,将她这边卡掉线了。不过凌晨三点的电话,还真是有些稀罕。她下意识就开始联想:应该是跨时区打来的吧?而且私人电话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是因为工作。

三分钟后,她左右开弓拍了拍脸,强行把好奇心压了下去。因为今天有正事要干。时微跟唐宜年约好了,上午十点,要去参观他的工作室。

按照唐宜年给的地址,时微开车穿过了一个艺术街区,在街区背后一幢老旧大厦的右侧,立着一栋纯白色矮房,乍眼看来很像建筑设计师的工作室,然而这里却是唐宜年制作音乐的“老巢”。

此处房子隔音效果极佳。时微停好车,步行到门外,完全没有感受到半点响动,然而推门而入之后,没走几步,就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了钢琴的演奏声。

门口设有前台席位,却只见席位不见人。时微四下张望,也并未找到任何导览或指引,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寻着钢琴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廊的那头放了架三角钢琴,远远的,就能瞧见那块大东西,钢琴把弹琴者的身体遮住了,时微只能看到一头黑色短发,随着琴声的起伏,若隐若现。弹琴的是个男人,琴音滚滚,像激荡的荒流。无论从情感还是技艺来看,都是一等一的演奏水平。但据时微所知,唐宜年的钢琴水平与她差不多,仅仅算得上“能听”罢了,所以此人绝对不会是他。

怀着满心疑惑,时微快步走到了钢琴边。

唐宜年正端着个保温杯站在钢琴的斜后方,单手撑着长方形木桌,松松垮垮地站着。木桌子的正中间,是很有意境的插花装置,花是小花,枝干是长条,颜色是黄色系,与月季芍药之类的单头大花不同,这簇杂乱的明黄充满了野生感,与粗陶罐子相搭配,碰撞出了一抹狂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钢琴声流淌在这个画面里,好像一条明晃晃的激流,穿透无人的荒野,激流又像条冷硬的的玻璃带子,突兀地入侵自然,同时在折射之下,它被自然“吞噬”,与自然融为一体。最后说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入侵者”。

唐宜年注意到时微来了,默不作声地对她笑了笑。时微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去,安安静静地等待这首曲子演奏完毕。

一曲终了,弹琴者起身、转身,他面无表情,走到了唐宜年与时微的面前。

时微这才看清弹琴者的脸——年轻、桀骜,带着一丝冷漠。是个生面孔。这种生疏让时微小小地吃了一惊,因为拥有这种水平的演奏家,早该为世人所知才对。

唐宜年温和地笑着,先是向时微介绍了弹琴者:“这位是莫斐。”然后转向弹琴者,“这位是——”

“我知道,时小姐。”莫斐朝时微伸出手,略显轻佻地笑了一笑,“我在柏林街头看过你的演出,虽然第四小节有个升5没按太准,我还是往琴盒里扔了二十欧。”

时微握住莫斐的手,看他的眼神是稀松平常的,不严肃,也没多笑:“莫先生这话说得,让我一时不知该优先感谢你的慷慨,还是赞叹你的好记性。”

唐宜年在旁边干咳了一声:“两位都是初次来我工作室,我先带你们参观一番吧。”

工作室一楼空空荡荡,时微原本还以为这栋建筑里只有他们三人,走到二楼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是有人上班的,数量还不少,脚步统一都很匆忙,而且从众人打扮上看,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有哥特萝莉、摇滚纹身男、仙风道骨的魏晋服饰爱好者......时微偷摸着看了一眼唐宜年,唐总监——这位老头衫搭配深棕色西裤的半秃顶男人。

真的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把这一群人聚集到一块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斐对楼上的一切都很有兴趣,不等唐宜年带路,就自行钻进各种录音室,被人厉声轰出不下三次,但他仍旧乐在其中。

时微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也在一路左探右看。

她觉得唐宜年的工作室很像一个“理想中的工作场所”,不是她的理想中,而是唐宜年的理想中。换个说法就是,唐总监当下所拥有的一切,让她陡然意识到,原来能力、地位上升到一定高度后,真的可以围绕着自己所爱的一切,将造梦行为进行到底。

她、他、还有他们,被唐宜年网络至此的所有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他的工具人,用来创造音乐梦境的工具人。

参观完二楼之后,唐宜年将时微和莫斐带回一楼,三角钢琴的往左走的那条小道里,正是他的办公室。

时微坐在靠窗的一边,听唐宜年介绍自己的业务范围以及未来打算。

乍一听,都是常规工作,时微连连点头答应着,然而唐宜年突然话锋一转:“除了以上这些工作,我还有一个筹备已久的项目希望能与两位合作。”

唐宜年的眼神在时微和莫斐之间来回切换着,他清了清嗓说:“很多年前,我还在音乐学院上学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希望能把我最喜欢的两种乐器结合到一起,进行一些独一无二的产出。但我小提琴拉得很烂、钢琴弹得也不入流,这件事情,单靠我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这些年,我都在从事音乐制作相关的工作,可这个愿望也一直盘旋心头,不曾放下过。我一直在寻觅,寻觅那个可以帮助我,实现这一理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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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后我机缘巧合遇到了你们。”

......

时微在唐宜年办公室坐得屁股痛,听他絮絮叨叨地讲了接近两个小时。其实核心含义就一条:他希望用一支两人乐队作为媒介,替他传播,他最理想化的音乐。

针对这个构想,时微没有立刻给予答复。她常年钻研的方向是乐器演奏,而并非创作,虽然唐宜年只是想拿她当传播工具,但时微认为,想要把“工具”当好,也得是个自动化的工具,不能是个按一下、动一下的古早木偶人。

说实话,时微这种心向自由的人,对唐宜年工作室的氛围是特别喜欢,尤其是和乐团那种一板一眼的地方比起来,哪里更加适合她,不言而喻。可如果当真接受唐宜年的提议,那便意味着,她之前打下的所有地基,几乎都得推到重建。

就像周凌老师说的,这一条路,是崭新的。

但时微没有预料到,这条“路”甚至不能称之为路,它新得连道儿都没有,脚下还是一堆散开的烂泥巴,有且只有一个方向。

时微拒绝了唐宜年的午饭邀请,她慎重地表示,自己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唐宜年对此表示理解。莫斐在旁边吊儿郎当地“啧”了两声,然后仰着下巴说:“时小姐加入,我就加入。”

“哦?”时微扭头看他,“莫先生是想亲自纠正我的升5?”

莫斐捂着脸做了个害羞的表情,只把两只含笑的眼睛露出来:“这样不好吗?为你的音准保驾护航。”说罢他坐直身子,用力抖了两下裤腿,“另外,别叫我莫先生了,我比你小三岁,叫我小斐就行,”他看向唐宜年,“唐总也是,不用太拘谨。”

从唐宜年工作室走出来,时微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踏实感。莫斐也跟着她出来了,死皮赖脸地想要搭车。正好时微有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的来路、他的打算、他的真实想法。

莫斐坐在副驾驶上,手脚处于一直停不下来的状态,东摸摸、西搞搞,胡乱摆弄前方挂着的小羊车挂。直到时微把车开出艺术街区,莫斐才扭头盯着她说:“你对我不好奇吗?”

“好奇啊,”时微目视前方,“不然就不让你上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怎么不主动问我?”

“因为你会主动跟我说。”

莫斐又是连“啧”两声,时微很烦听到他啧啧啧的,简直无礼至极!所以没有搭理。

过了几分钟,莫斐自觉无趣,望着挡风玻璃外天蓝色的晴空,他缓缓开了口:“我小时候也学古典音乐,十来岁的时候,误入歧途,搞摇滚去了。在地下乐队混了几年,混出了一点小名堂,搞到了一些钱、搞到了一些人,风头正盛的时候,我觉得世界都是我的。”

他趴在椅子上看时微:“但老天通常不会遂人愿的。好日子没过多久,我钱也失去了、人也失去了,我去哈瓦那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辗转去了巴黎。巴黎这地方我太讨厌了,五颜六色黏糊糊的,我受不了,所以又跑到了柏林去。柏林倒是合我心意,这人一快活,就快活得想死。”

时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莫斐做了个哭泣的鬼脸:“那天我站在桥上,前脚想要跳河,后脚就被你的琴声打断了。你知道,‘想死’这种事情,也是需要连贯性的。”

时微动了动眉毛:“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无所谓,我现在告诉你,当你长知识了。”莫斐说,“被打断之后,我站在桥上听了很久你的演奏,听完好像就再也提不起力气去死了,所以我把身上仅有的二十欧现金都给了你。”

时微摇头笑了一声:“我明白了,这二十欧是救命钱。”

“贱命一条嘛,二十不错了。”莫斐抓着胳膊说,“唐总找到我的时候,我一口拒绝了。但他提了你的名字,我就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听完莫斐这番话,时微心里其实有点触动,但这点触动,也动摇不了她的谨慎。莫斐这个人,看上去边界感太过薄弱,她暂时摸不清楚这种“救命情谊”到底算是哪种情感。

倘若要长期一起工作,模模糊糊......那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莫斐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可能是“救命之恩”带来的默契。他像只树懒一样扭身趴在座椅上,向时微坦白道:“时小姐你大可放心,我有男朋友,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关系稳定。对你是不可能有非分之想的。”

第55章

时微送完莫斐回家后,就坐在窗边喝茶、吃水果。过了一会儿,天边有惊雷乍现,乌云仿佛响应召唤,很快聚集在城市上方,将原本的万里晴空遮盖。

看着外面极速飘动的云,时微一遍遍地回忆着唐宜年所说的话。

唐宜年的邀请在她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正是因为波涛汹涌,呈惊涛拍岸之势,她才更加不敢妄做决定。

因为情绪会夺走人的客观。

其实时微人生前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完全没有“客观”概念的,顶多有时会拿这两个字当成武器,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辩解。

转折点应该是卞弘毅留下的两千万债务。这笔钱当头一棒,将她脑子里的迷惑、不服、委屈、愤怒等等情绪,全部抖了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撒泼耍赖没有用、声嘶力竭没有用。就像手边散落了一地珍稀宝石,她没有箱子,没有包袱,她赤手空拳,需要抉择、需要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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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天气作怪,才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这些。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想起了卞睿安来。

下周星期二是卞睿安的生日,时微计划明天一早悄悄去建州。突然想到衣服还没挑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屋试衣服,刚刚走到客厅,卞睿安的电话就打来了。

上回时微承诺过每天跟他通话,最近俩人都在认真践行约定。

“今天这电话来得够早呀。”

卞睿安笑笑说:“我今晚回临海,大概十点出发。”

时微的脚步停在客厅,摸着后脑勺愣了瞬:“我还打算周六去找你呢,下周二不是你生日么,周一开始我又得去乐团上班了,就只剩周末有空。”说完又问,“周六回来是有事情要忙吗?我是不是没机会见你了?”

电话那头咔咔响了几声,似乎是信号不大好。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卞睿安断断续续地说:“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回来做什么?”

“不欢迎?”

时微大概是被莫斐传染了,听了这话,就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回自己家还用别人欢迎吗?”

卞睿安顿了顿说:“老爷子说最近总梦见我爸,让我主动过去看看他。怕你多思多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我更不想对你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下意识回头看天,浓云滚滚,天空的颜色比先前还要深了。

她低声说:“临海正打雷呢,明天可能也有雨,就不能改天吗?”

“下周排满了会,实在抽不出时间。”

时微挠了挠轻微跳动的右眼皮:“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本来就打算去建州陪你,换个地方也是一样。”她没再敢提生日的事,毕竟打着庆生的旗号干扫墓的事儿,听上去也太过诡异了。

卞睿安没有拒绝:“早上我过来接你?”

时微下意识道:“你今晚不想见我吗?”这个提议,把她自己都惊讶到了。

卞睿安自然也是颇感意外:“什么意思?”

话都说出口了,时微也没多矫情,直接说:“来我这里吧,我想见你。”

卞睿安怔得更明显了,思索一阵才说:“路上大雨,车会开得慢些,到临海多半已经凌晨。还是明天一早我——”

“没关系,”时微将他的话打断,“我等你就是了,正好也有事情要忙,睡不了太早。”

“为什么急着见我?”卞睿安问。

时微半跪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落雨,一阵阵的闷得慌:“你难道不会出现,急着想见我的时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了,尽快到。”

“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时微卧室也懒得去了,回到窗户旁边坐着,脑海茫茫,什么也没想。远方的闪电将她的脸照得一亮一亮。

为什么急着见卞睿安?时微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正搅动着她的心,就像窗外的风雨搅动着云。

而且她明白,卞睿安心里比她搅得厉害、更凶猛。

卞睿安到的时候,已经没在打雷了,夜晚很寂静,只有小雨沙沙,窗户一关,什么都听不到。

时微披了薄毯在沙发上等他,看着卞睿安一路走到客厅,她直起身,薄毯从肩头滑落,落在大腿上。她掀开毯子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卞睿安面前:“十点出发,一点就到,你超速了?”

“没有,提前走的。”卞睿安垂着眼睛说,“现在见到我,安心了?”

时微扯着嘴角无声地笑:“瞧你这架势,是我安完心就打算走啊?”

“一点了,你该睡了。”卞睿安摸着她的头发说。

时微抓住他贴在自己耳侧的手:“那你也睡吧,我把床让给你。反正即便你回家了,再过几个小时还得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把时微看住。

“怎么?只准你留宿我,不准我留宿你?还是说,嫌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卞睿安揉了揉眉心,很疲惫地笑了声:“行,那不走了,我睡沙发。”

时微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洗完澡,卞睿安只能用浴巾把下半身遮盖了。他擦着头发往外走,客厅灯关了,时微还坐在窗户边玩手机,冷色的光由下而上映着她的脸,长发披散着,很有点灵异气氛。

“不是让你先睡吗?”

卞睿安陡然出声,把时微吓了一跳。她关上手机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往卞睿安身边走:“我刚刚在找门口花店店主订花,明天一早下楼就能拿。”

卞睿安默然片刻,很客气地说了句:“费心了。”

“小事而已。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尽快。”时微伸手拍了拍卞睿安的胳膊,“明天早上记得叫我。”

时微手指上沾了温热的水雾,水雾是从卞睿安皮肤上蹭到的。关上卧室房门,她将手指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相同的沐浴露被她嗅出了不同的气味。她回想起刚才的触感,温柔的、光滑的、紧绷的。谈不上陌生、也谈不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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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掀开被子钻到被窝里,时微隔三差五就想闻闻手指。在想象出的旖旎气息当中,她缓缓睡了过去。约莫是凌晨两点半,时微被空调冷醒了,她有点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于是迷迷糊糊地翻身起床,趿了拖鞋往外走。

刚出卧室就发现客厅还闪着荧荧光亮,她走近一瞧,卞睿安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睡不着?”时微打着呵欠走过去问。

卞睿安收起手机对她笑了笑:“没事,习惯了。”

时微走到他身边坐下,挤压着那床薄薄的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进去睡吧,床分你一半。”

“不是沙发的问题,”卞睿安说,“最近都不太睡得着,你不用管我。”

时微挠了挠眼睛。卞睿安睡不着,她倒是困得不行,没精力口头争论,伸手拉住卞睿安的胳膊,往卧室里拽。

拖拖拉拉走到半路,时微又折回沙发,将被子、枕头抱在怀里:“我今晚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咱们各盖各的,安心睡觉。”

“只是今晚没有吗?”

时微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不然你还希望我一辈子都没有?”

卞睿安边走边笑:“那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推半就地,两人抹黑进屋,并肩躺下了。一沾到枕头,时微就呵欠连天。她的呵欠声萦绕在卞睿安耳侧,居然当真带来了几分催眠效果。

他侧头看着时微沉静的面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把手伸过被子,将她轻轻揽在了怀里。

“不准乱动啊。”时微闭着眼睛说。

卞睿安靠在她颈侧低笑:“你让我来的,这就怕了?”

时微窸窸窣窣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卞睿安,把他的左手握在掌心,轻轻放在了胸口前方:“抓住你了,想乱动也没门儿。”

第56章

早上六点,雨越下越大。

卞睿安睁开眼睛,手还被时微攥着。他小心翼翼将手收回,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半个小时后,孙飞昂给他送来了一身干净衣服,顺便把车钥匙留给了他。

卞睿安打开冰箱,用现有的食材拼拼凑凑了一桌早饭,才走到卧室,喊时微起床。

时微睡得正熟,是四仰八叉的“大”字形睡法,四肢大半截都路在外面,像胡乱生长成精的莲藕。

此情此景让卞睿安回想起了高中时期的某个秋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年临海的枫叶很红,深秋的气温很低,时微像个黏皮糖似的贴在床上,无论如何叫不起来。当年他用瓷瓶里的红枫挠了时微的脚心儿,时微踢他、瞪他、骂他变态。

那段时光太值得铭记和怀念了。

卞睿安笑了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想要把当时的场景还原出来,然而他找遍屋里角角落落,都没发现趁手的工具,只好暂时作罢,绕到床头,往前倾了身子,低声喊了句:“微微。”

“起床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微由平躺改为侧睡,左臂在半空画了个弧形,“啪”地一下,落在了卞睿安脸上。

这一巴掌疼倒是不疼,却是打得卞睿安有点进退两难。他想要把时微的手从脸上挪走,那巴掌却死贴着不动,然后就听时微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故意的是吧。”卞睿安在她窗边半跪着说。

时微睁开了眼睛,她侧躺着看卞睿安,左手不停地揉搓他的脸:“谁让你刚才想挠我痒痒。”

“我——”卞睿安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的本事?”

“你进屋我就醒了,半天不出声,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呢!看你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显然在找作案工具!”

卞睿安拉着时微的手腕,突然用力起身,把她的左手放回床上,让她回归平躺状态。然后自己隔着被子压了下去,手肘架在时微身侧,半撑着身子,两人的面孔仅毫厘之隔。

“宝贝儿,”卞睿安的呼吸喷在时微颈侧,“我不需要别的作案工具。”他侧头在时微下巴上亲了一口,“昨天晚上我在你旁边有多难熬你知道吗?”他的拇指从时微眼尾抚过,“我看你什么都知道,你坏死了,就是故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卞睿安在时微颈侧咬了一口,咬得有些重,一圈牙印又热又痛。

时微抖了下肩膀,她抽不出手来,只好别过头去蹭卞睿安的脸颊:“你好粗鲁啊。”

“我听你这声音,分明是嫌我不够粗鲁。”卞睿安又咬了她的喉咙,时微仰起头,情不自禁就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卞睿安却停止动作,趴在她耳边低声一笑:“闭眼做什么?该起床了。”

时微瞬间臊红了脸,抓起枕头就要打他。卞睿安跑得快,等时微从被子里钻出来,卧室里早就没了他的踪影。

时微又羞又愤地在卧室里绕了两大圈,气呼呼地走出房门,刚好碰上卞睿安从洗手间出来,脸颊和手都有些泛红,像是刚用冰水洗过。

俩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了两秒,卞睿安抢在时微开口前说:“早餐好了,吃饭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时微坐在窗边面前,看着这一桌子丰盛早餐,心里那点骂人的心思也就随风消散,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句调笑:“卞睿安你是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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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微一边说着,往他盘子里夹了个煎蛋:“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样。”

卞睿安笑着将蛋黄戳破:“大清早的,尽存些歪心思。”

时微哼了一声:“就你心思直。”

“快吃吧,”卞睿安看了眼时间,“咱们八点出发。”

时微打着伞去花店拿了扫墓用的鲜花,卞睿安正好把车开出来,在路边等她。把那束黄白相间的菊花放到汽车后座,时微拉开副驾驶的门,收伞的同时坐了进去。

“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时微系好安全带,抹了抹胳膊上沾的雨水。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五点。”卞睿安看了时微一眼,“伞给我。”

时微茫茫然把伞递上。卞睿安开门、下车,绕到后排,给她拿了一条薄毯回来,“披着吧。”

“......谢谢。”

车往墓园方向开。路线生疏、外加下雨,卞睿安开得很慢。时微披着薄毯靠着椅背看雨,总有种被大雨关进笼子的错觉。

她回头看着卞睿安:“你之前去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卞睿安目视前方说,“我今天本来也不想去。”

“那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

“不知道。”卞睿安说,“可能是今年夏天雨水多,和那年一样。”

车里的空调很冷,时微裹紧了薄毯,看着窗外的雨幕和青山,突然又觉得,他们这辆车,就像一只轻舟。但她看不透卞睿安此刻的心,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已然度过万重高山的释怀。

卞弘毅的墓在高处。卞睿安停好车后,时微跟着他同打一把伞,一步一步往阶梯上走。不管卞睿安如何倾斜雨伞,时微从头到脚也是湿了个透。

上山路上,卞睿安心中还没多少实感,看到卞弘毅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时,他才突然一下子,感受到了迟到的悲凉。

他把伞交给时微,俯身将花放到墓碑前方,雨噼里啪啦落下,打得花头在风中战栗。黑白照片上的卞梁很年轻,年轻时候的他,整体神态平静温和,那双眼睛却十分锐利,好像能直捣人心。卞睿安的眉目与他略有相似,但整体来说,卞梁的双目反倒更加有情、热烈。

卞睿安在雨中抽了根烟。

山上风大,火打了几次都没打着,时微伸手替他掩住了风,“嚓”的一声响起,那橙红色的火星总算亮了起来。卞睿安吐出的烟雾悉数隐匿在了大雨里,抽完第一根,又点了第二根,吸得太急,他咳嗽了两声,时微替他拍了拍后背。

“走吧,”卞睿安抽完第二根烟,“老爷子让我来看看,我这就算是来过了。”

时微看着墓碑,看着墓碑前的花。打心眼儿里觉得,来过就够了,做到这样,就什么都够了。卞睿安本来不用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原谅卞弘毅。如果卞睿安想要记恨,她会和他一起记恨的。恨到地老天荒、恨到下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车里,俩人的衣服都湿透了,织物浸水贴上皮肤,让整个人都变得沉重。卞睿安用薄毯给时微擦头发,作用总之是聊胜于无。回程路上,卞睿安开得比先前要快,时微在副驾驶上打了个盹儿,醒来已经在进城路上了。

卞睿安直接把车开到了仁和公馆,进屋之后,两人就各回各的房间,一头扎进浴室洗澡。洗完澡,时微吹了很久的头发,等她从头到脚收拾妥当,走到一楼客厅,卞睿安已经在沙发上等了她半个小时了。

“泡澡泡饿了,”时微走到卞睿安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找点吃的过来。”

“还是我去吧。”卞睿安睡袍的腰带被时微无意间压在了膝盖下面,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腰带就随之散开了,领口大敞至腰腹一带,时微扫眼一看,就瞧见了卞睿安腹部的旧伤。那道伤疤狰狞突兀,九年过去都看不到变淡的迹象,明显是没被仔细对待过。

时微拉住卞睿安的手:“你等等。”她用手指拨开睡袍,想要重新看个清楚。

卞睿安却推开她,随意系上腰带:“没什么好看的。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我不想吃了,我就想再看看。”时微把卞睿安拽回到沙发上,不依不饶地跟他拉扯起来。她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卞睿安仰面推|倒,然后直接横跨两侧,坐了上去。

扯开松散的睡袍腰带,那道崎岖的疤痕裸|露在了空气中,时微盯着这道蜿蜒的痕迹,被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卞睿安无声叹了口气:“恶心吗?还是害怕?”

时微抚摸着那道伤痕,都完全不敢用力:“怎么恢复得这么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疤痕体质吧。”卞睿安说。

“你是吗?”时微沉思一阵,又问,“还会不会疼?”

卞睿安摇了下头:“都过去这么久了。”

时微告诉他:“我不害怕,更不觉得恶心。”随即俯下身,在那道伤疤上落下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卞睿安猛一激灵,仰着头望了时微半晌,骤然坐直身子,扳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与她换了位置。

卞睿安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睛:“可我觉得恶心,我不想让你看到。”

时微勾住他的脖子,主动把嘴唇送了上去。这个举动,让卞睿安回忆起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他怔了片刻,等对方结束这个短促的吻,卞睿安抬起右手,把时微的双眼蒙住了。卞睿安低下头,亲她的鼻尖和耳根,咬她的下巴和喉咙。黑暗之中,时微听到卞睿安抵在她耳侧低语道:“早上没完成的事,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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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57章

屋内的气息和屋外一样的潮湿。

卞睿安抓着时微的脖子,一遍一遍地吻她,用他的脸蹭她的脸,用他的头发蹭他的头发,像势必要将自己的味道全部留在时微身上。

时微闭着眼睛,看不见任何光亮,因为卞睿安的右手一直死死捂住她的眼睛,她只能听到窗外淅沥的雨声,还有卞睿安急促的呼吸。他咬着她的耳垂让她叫他名字,时微喊他“睿安”,他却下口更重了,“你叫我睿安总没好事,我不想听。叫我的全名,微微,叫全名。”

“卞睿安......”

被极度的兴奋包裹着,时微连雨声也听不见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勾到半空,有种飘飘然的恐惧和快活。

......

四肢瘫软地躺在沙发上,时微睁眼就看到一地狼藉。卞睿安的睡袍已经穿上了,他仿佛当真是很忌讳被时微看到腹部的伤疤,这种抗拒甚至透露出了零星自卑来。

时微拽着卞睿安的胳膊坐起身,把那颗凌乱的脑袋怼到卞睿安怀里去。卞睿安低头亲她:“还不够?”

时微捧着卞睿安的脸:“我刚才都没有好好看你。”

她的指尖划过卞睿安耳后,一种想要吃掉她的冲动在卞睿安脑海中炸裂开。他推开时微,从沙发上站起来,俯身把她扛上肩膀:“这里太窄了,去楼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时微的衣帽间里,在镜子面前,卞睿安满足了她想看他的愿望。这次是想闭眼都不行,想不看都不行。

她将满屋混乱看进眼里,唯独看不到他身体上的疤。时微往后伸手,想要触碰,却被他扼住手腕,按在了后腰上,完全动弹不得。

窗外的雨越来越小,及至雨停时分,屋内的动静也随之停下了。

时微躺在地毯上,闭眼就要升天。卞睿安搂着她哄了几句,把她抱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时微更觉身体软成烂泥,灵魂都出窍,碰到枕头的瞬间就睡了过去。

安抚完时微,卞睿安回到浴室。他挨着浴缸缓缓坐下,一手摸着腹部的伤疤,再次感受到了放射性的剧烈疼痛。卞睿安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伤口早好了,即便是丑陋了些,也早都愈合了。可无论他如何调整思绪,刀口仍旧疼,疼得他额角冒汗,疼得他抓紧浴缸边缘不敢松手。

卞睿安在浴室里缓了很久,等他走出去,时微都已经半醒,坐在床上揉眼睛。卞睿安走过去,抱着她靠在床头,两人都休整了一会儿,然后下楼开始研究晚饭。

时微先是拉开冰箱看了一眼,除了矿泉水就是苏打水,除了苏打水,就是汤力水,不说新鲜菜叶子了,连培根、香肠之类的深加工密封食物都没有。

她回头笑卞睿安:“你家冰箱也不比我家冰箱热闹啊。”

卞睿安摊手:“你好像忘了,我最近都在建州。”

时微如梦初醒地愣了下:“你今天是不是还得走啊?”

“嗯,陪你吃顿晚餐,吃完就走。”卞睿安关上冰箱门,揽着时微肩膀把她推到客厅,“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的情绪略有低落:“你看着办,我吃什么都行。”

“那点外卖吧,”卞睿安在手机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着她,“不想我走啊?”

时微没说话,她别过脑袋,双手环住了卞睿安的腰,耳朵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卞睿安摸着她的头发,无奈笑了两声:“一城之隔都这么想我,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时微闭着眼睛嘟囔:“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小时候没有选择权、自主权......现在仿佛是有了,可仔细一看,还是没有。其实你回来到现在,我时常都觉得,还是像梦一样。”

梦一样的脆弱、梦一样的虚幻、梦一样的美好和温暖。

她抬头望着卞睿安:“还要在建州待多久?冬天以前会回来吗?”

卞睿安贴着她的额头说:“我尽快。”

“卞睿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时微收紧四肢,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分开了?”

“嗯。”卞睿安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时微双脚蹬在他小腿上,冰一样凉。卞睿安拉着时微上楼,非要给她穿袜子。

时微坐在沙发上,卞睿安抬起她的一只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将一只浅灰色的袜子套了上去。他半跪在地上仰头望时微:“白天刚淋过雨,当心感冒。”

卞睿安太好了,好得让人心软,好得让人红了眼眶,好得让时微差点就要开始耍赖,差点就要开始不讲道理,勾住他、粘住他、拦住他,让他不要走。

外卖来得很是时候,楼下的门铃声,打断了时微的失控。

她对着卞睿安眨了眨眼睛:“走吧,下楼吃饭。”

晚餐过程中,司机和孙飞昂前后脚过来了。吃完饭,卞睿安先让司机把时微送回了家去。走之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时微,万事谨慎,注意安全。时微连声答应着,让他也务必三餐规律,保证睡眠。

俩人一边像老夫老妻般互相关怀,同时又像热恋爱侣般,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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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孙飞昂在车外抽着烟笑,远远看到时微走了,才扇开眼前的烟雾,散了散身上的味道,回到了车里去:“老板,这么舍不得,带时小姐一起走呗。”

卞睿安望着时微逐渐变小的背影摇头,失落中带着点骄傲,他在心中暗想:她才不会情愿成天围着我打转呢。

周一开始,时微恢复了日常生活。一早就去了乐团排练,然后下午六点,去沧澜给蒋希文上了最后一堂课——听说康博昨天回国了,时微估摸着自己的指导生涯多半会就此画上句号。

蒋希文来的时候欢欢喜喜,上完课的瞬间就变得臊眉搭眼。司机在学校门口等了她二十分钟,她也磨磨蹭蹭不肯走,时微估摸着她是舍不得自己,随口安慰了几句,蒋希文却表现得特别抗拒:“我有康老师,我怎么会舍不得你!?”

时微摊手:“那最好咯。不过你要是想我了,就打我电话,有空的话,我还是可以陪你玩啊。”

“谁要你陪我玩!你的工作是陪玩吗!?”蒋希文突然激动,说着说着,手舞足蹈的,眼泪花都流出来了。

时微被她吓了一跳:“哎哟,祖宗,怎么还哭上了?”

蒋希文用力扑在时微怀里,一边呜咽一边叫嚷:“我不要你陪我玩,我要你陪我练琴!”

“康老师在的时候,可能会不太方便。”时微摸着她的后脑勺说,“但他毕竟业务繁忙嘛,到时候我就来查漏补缺呗。”

蒋希文抱着她,嗷嗷哭了半天,眼睛都肿了。时微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一滩水渍,想要调笑两句,看到蒋希文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蒋希文拉着时微的衣摆:“明天中午,家里要请康老师吃饭,你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见过谁请人吃饭用祈使句的?”

“我不管!你就是必须要来嘛!”蒋希文急得直跺脚。

时微担心自己拒绝邀约,她当真就要就地打滚儿了,于是只好点头说:“好好好。请我我就去呗,有饭不蹭,是傻瓜,对不对?”

蒋希文揉了揉鼻子说:“你本来也不太聪明。”

时微“切”了声:“行了,赶紧走吧,人司机师傅还等着你呢。”

“明天必须来啊!”

“行了知道了,记得提前把地址发我。”

翌日一早,时微就跟卞睿安通了电话,祝他二十八岁生日快乐。然后哼着小曲儿,在衣柜面前挑了一条剪裁利落的连衣裙。时微不太喜欢穿得过分正式,但去蒋希文家里吃饭,同桌的都是什么角色,她心里门儿清,那种氛围,可容不得她松松散散。

时微最近对乐团的工作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变化,认真还是认真的,但对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执念,这让她的练习时间变得好过许多。

一上午拉了几首曲子,就像是做了几场梦,很快就迎来了午休时刻。时微为了蒋希文的家宴,特意请了半天假。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嘟囔,说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类的,她也只当是一阵耳旁风,听听便过了。

时微开车去了蒋希文家,半路碰到了卞梁的车。她装作没有看见,兀自往前方开,最后还是在别墅入口处,迫不得已地打了照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卞梁目光相交时,时微浑身都不自在。她仿佛因为这个眼神而成为了一名背叛者,背叛了先前对卞睿安作出的,远离这一干人等的承诺。

可卞梁又不是她主动要见的。

她总不能为了避开这些,连最基本的生活秩序都给打乱吧。

时微在车里对自己进行了短暂的自我说服,然后打开车门,往屋里走。蒋希文远远就瞧见她了,蹦蹦跳跳地朝她跑来,拉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了家里众人。

就是在这个寻常的阴天中午,时微在餐桌上,见到了薛高邈。

第58章

前一天答应蒋希文参加家宴时,时微就估摸着卞梁大概率也会过来,但薛高邈的出现,完全就是时微预料之外的事情了。

一顿饭她吃得胆战心惊,她不知道卞梁会不会告诉薛高邈她与卞睿安的关系,如果薛高邈知道了二人的渊源,又会有什么想法,又会有什么行动。时微想到这里,突然开始后悔了,她不希望自己的任何偏差给卞睿安带来不好的影响。

于是午饭之后,蒋希文试图耍赖将她留在家里看自己演奏新曲,时微这次一点余地都没留,随便找了借口,就匆匆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大街上,时微左拐时,正好路过康云区拘留所。她下意识踩下刹车,停在路边才反应过来,齐春蕾就被拘留在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脑海里飘过“来都来了”四个字。怀着忐忑不安的一颗心,鬼使神差地,她走到拘留所里面去了。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齐春蕾居然当真愿意见她,不过两人见面后,齐春蕾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夏灵开的什么价?”

时微愣了下:“不是夏灵让我来的。”

“那你来做什么?”齐春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会是因为我划拉了你的胳膊,特意来看我笑话吧?”

“要来看你笑话,我早来了,何必等到今天。”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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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微咬了下嘴唇,坐直身子问:“你上回所说,都是真的?”

齐春蕾眯着眼睛打量时微:“你跟夏灵什么关系?”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时微强撑着没有躲闪齐春蕾的视线,“我看你言谈举止,应该是个脑子好使的人,能够作出上回那种行为,说明当真是无路可走、慌不择路了吧?”

齐春蕾的目光锐利又冷淡:“你究竟什么意思?”

“如果你所言非虚,或许我可以帮你。”

“就你?”齐春蕾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五官皱成一团。

时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笑声停下,才平静开口道:“笑够了?”

齐春蕾勾起嘴角:“不太够。”

时微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继续。”

“不笑了,我又不是来给你唱戏的。”

“这个世界上,愿意听你笑的人,是不是已经不多了?”时微双手抱臂继续道,“夏灵也好,肖虹冰也好,应该一个比一个情愿看到你流眼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春蕾紧闭双眼深深叹了口气:“年轻人,太幼稚了,眼泪对肖虹冰来说没有意义。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躲到拘留所里来,这里难道很舒适吗?”

“齐姐,”时微坐直身子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里也不是什么闲谈的好地方。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记得打给我。”

从拘留所出来,时微进入驾驶室,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股恐慌,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音乐,她才恢复了四肢的灵活性,缓缓往回家方向开。

晚上时微跟卞睿安打了电话,但没说白天见到薛高邈的事,更没说去拘留所看了齐春蕾的事。她跟他聊星星月亮、聊音乐艺术,每个字都说得小心谨慎,生怕一不注意露出马脚,让对方知道自己食言了。

“感觉你精神不大好。”卞睿安说,“是不是休息了一阵子,突然上班不大适应?”

“可能是吧。”时微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看着乐谱都觉得眼花。”

“那今晚早些休息吧。对了,过阵子我要去趟开普敦,走之前我会回临海跟你见一面。”

“怎么突然想着去非洲了?”时微艰难地转动大脑,“跟上次去t国有关吗?”

“嗯,我去见个人。你放心,南非比t国安全多了,孙飞昂也跟我去。”

时微觉得自己好像就此落入担惊受怕的漩涡之中了,卞睿安走不到尽头,她也走不到尽头。

听她半晌没说话,卞睿安唤了声:“微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我知道了。”时微说,“总之安全第一。”

卞睿安想了想:“明年我们一起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吧,你小时候不是一直想去吗。”

“......小时候的确想去,但现在不想了。”

卞睿安有些惊讶:“为什么?”

“就突然觉得,一厢情愿闯到动物的领地里去,很自私。”时微说,“这两年我身边也有人陆陆续续去非洲,居住在自然保护区,和斑马犀牛合影、在大草原上零距离看猎豹。美其名曰,感受原始生命力。但你觉得,真是这样光明美好吗?那些对野生环境的开发,真能做到适可而止吗?”

“总有一些瞬间,会让我感受到,你真的是长大了。”卞睿安笑了笑说,“多谢时老师指教,让我醍醐灌顶。”

时微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或许太过严肃了些:“明年你要是真有时间跟我一起度假,目的地在哪不重要,去乡下插秧都是好玩的。”

这时卞睿安突然话锋一转:“夏灵没再找你了吧?”

“啊、没有啊,”时微抱着膝盖说,“前阵子还跟我打过几个电话,之后好像去忙时装周了。”

“蒋希文的课还在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康博回来了,暂时不需要我。”时微突然有种受审问的感觉。

卞睿安安心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那今晚早些睡吧。”

“卞睿安,”时微冷不丁叫住他,犹疑着想要坦白,末了还是摇了摇头说,“唐总监那边,我准备回他话了。”

“决定要去?”

“嗯,去试试好了。”

“那——加油。只要是你愿意做的事情,你都完成得很好。”

“希望当真能如你所说吧。”

结束乐团的工作后,时微抽空去了趟唐宜年的工作室,莫斐也来了,他换了个板寸发型,还给时微展示了舌钉。

“好看吗?”莫斐充满期待地望着时微。

时微挠着下巴笑笑:“你是......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想问我是上边那个还是下边那个?”

“大概......一个意思嘛。”

“那你看我像哪个?”

“就是看不出来才问你啊。”

“我都行。”莫斐说,“但现在......大部分时间......百分之九十的情况......是......下面。”

时微露出了然的表情:“你这新发型,很显年轻。”

“是,那谁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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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男朋友?他也在临海吗?”

“最近不在,我跟他吵架才去剃的头发,结果他说最爱的就是这款,本来要气他的,倒是给我自己剃生气了。”

时微笑了笑:“身体发肤,不是用来气人的道具。”

“你别跟我讲道理,”莫斐说,“咱们有代沟,讲不通。”

“你不就比我小三岁吗,说得自己多嫩一样。”

莫斐转着手里的签字笔,忽然好奇地问:“你男朋友呢?在临海吗?”

时微被他问住了。她听到“男朋友”这个词的瞬间,当然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卞睿安。

可是......他俩这关系......他俩这关系......

也没说明白过......

不过从事实层面讲......叫他一句男朋友,应该不会怪自己碰瓷吧。

“不在临海。”时微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样的人啊?”

“好人。”

莫斐“扑哧”一声笑出来:“姐姐,这词儿听起来,你可没有多么爱他。”

“你不懂。”时微看着莫斐摇头,“我要是在他的位置上,早报复社会了。”

“敢情是个倒霉蛋啊。”

时微打心底里觉得莫斐没说错,但这个词难听,她不想放到卞睿安头上:“只是坎坷一点罢了。”又补充道,“以后都会好的。”

莫斐的手一直在唐宜年的办公桌上摸来摸去,不是转笔,就是玩儿回形针,不是玩儿回形针,就是搓橡皮,现在他随手抽了一张a4纸,正用铅笔在纸上画老虎,老虎眼睛画到一半,他扭头问时微:“他对你跟老唐签约什么态度?”

“没什么态度。”

“不怕你以后做大做强,就把他踹了?”

“不担心。”

莫斐搓搓手指,又扣扣掌心:“自信的男人少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稳固的关系难求。”

莫斐听了这话,低声笑了两声,就认认真真继续画老虎了。

时微在唐宜年工作室待到了晚上七点半,走的时候莫斐想蹭车,时微本来一口答应,然而却在停车场门口变卦了

——因为她接到了齐春蕾的电话。

“小斐,我送不了你了。”时微挂断电话说。

“怎么?那位稳固的男人回临海了?”莫斐做出个无所谓的表情,“我不害羞的,带我去看看呗。”

“不是他,我有别的事要忙。”时微回答。

“不会还有其他人想挖你吧?今天合约都签了,你再跑是要赔钱的。”

“你想什么呢?”时微抬脚往停车的地方走。

莫斐脚跟脚地追了上去:“到底什么事儿啊?难得看你慌慌张张。要我帮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在她小宝马面前停下脚步:“我没有慌慌张张,也不需要你帮忙。”拉开车门对莫斐笑了一下,“我先走了,星期六录音见,你的舌钉挺性感的,拜拜。”

第59章

时微上车后,就立刻回拨了齐春蕾的电话:“我现在方便了,你说吧。”

“我家回不去了,里面有人。”齐春蕾说,“你不是能耐吗?给我找个住处。”

“有人跟着你吗?”

“暂时,应该是没有。”

“你在哪里?”

“临海外国语旁边那家麦当劳。”

时微嘟囔了一句:“怎么还跑学校去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等我吧,半个小时。”

时微把车停在了某商场地下车库,然后去那种一看就很不正规的车行租了辆黑色别克,只需押金不要证件。

她不敢把齐春蕾往自己家里带,万一有人跟着,她以后不就成活靶子了。思前想后,时微试探着给段嘉木打了个电话:“你家有闲置的房子吗?”

“有啊,”段嘉木一边跟安妮打闹,一边问,“你和卞睿安吵架了?要离家出走?”

“不是,遇到点麻烦,我以后跟你解释。”时微遇上红灯,小心翼翼地踩了刹车,松开手掌才发现,方向盘上都是汗,“把地址发给我吧,我来拿钥匙。”

“输密码就行。”段嘉木说,“地址和密码都发你微信了,就是房子有点偏,屋里估计也没打扫,你将就将就。”

“多谢你。”

“咱们之间谈什么谢啊。”段嘉木顿了顿,又问,“今天这事儿卞睿安知道吗?”

“......不知道。”时微迟疑道,“怎么了?”

段嘉木那边安静片刻,就听他笑了两声,说:“没怎么,独享你的秘密,我挺自豪的。但你别误会,就是朋友之间的那种自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认真说了句:“谢谢。”

“还需要我帮别的忙吗?房子到位了,人也可以到位。”

“人就不用了。”时微继续往前行驶,“过阵子我请你吃饭,带安妮一起来。”

“好啊,安妮一定会说,她要吃贵的。”

“行,那就找个最贵的。”

跟卞睿安说到一半,齐春蕾的电话又打来了:“我不在麦当劳了,我总觉得有人跟我。”

“我还有五分钟到,你给我个准确地点。”

“就学校门口吧,马上晚自习下课,人多眼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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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微尝试着深呼吸了几口,始终一口气吸不到底,悬在半空,怪难受的:“我开了一辆黑色别克,车牌是临a97458。”

从岔道缓缓开入,时微在洪来面馆门口停下了,正要给齐春蕾打电话,就听有人敲响了窗户。时微汗毛都立起来了,扭头一看,是齐春蕾神情肃然地站在外面。

时微解开车锁,齐春蕾拉开车门,身子一歪就坐了上来。

“安全带。”时微看着她说。

齐春蕾系上安全带,轻蔑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当真敢来。”

晚自习结束,校门外头聚满了人,时微在小路上龟速行驶着:“我这算是救你一命吗?要不要考虑跟我实话实说?”

“现在谈救命还太早了。”齐春蕾动了动眉毛,“后面有辆灰色大众,甩开它。”

时微愣了一下,她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还会遭遇深夜追车的戏码。齐春蕾看她傻愣愣的,有些不耐烦:“你开不了我来开。”

“谁说我开不了。”时微硬着头皮说,牙都咬紧了。

外国语学校这一带小路、岔道繁多,她没有试图去大路上跟人比速度,而是带着那辆灰色大众疯狂地兜圈子。绕了约莫二十五分钟,同样的地标经过了三四回,时微终于将它甩在了脑后,然后一打方向盘,立马驶离学校路段,开到了主干道上去。

如此行驶了十来分钟,时微突然发现,有辆白色面包车,一直跟在后头,有些鬼鬼祟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齐姐,你看后面那辆金杯,是不是在跟着咱们?”

齐春蕾蓦地回头:“艹!你这速度不行!前方停车,咱们交换位置!”

时微这次没有逞强,一路开到这里,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手软、脚软,感觉整个人都在冒虚汗。

前方路口停车后,她直接在车里跟齐春蕾换了位置,是爬到副驾驶去的。刚一系好安全带,齐春蕾就踩下了油门,时微险些磕到脑袋。

她抓着扶手,一路跟着齐春蕾摇摇晃晃,脑子却一直没有停下:“大众肯定是甩掉了,金杯是怎么找上咱们的?”

齐春蕾的心思都在车上,此刻没有匀出精力回答时微的问题。

“你身上不会有什么追踪设备吧?你的手机?”说着,时微从齐春蕾口袋里把手机摸了出来,齐春蕾横她一眼,劈手一夺,就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面包车在后头撵得很紧,齐春蕾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了,她对时微大喊一声:“抓紧!”片刻不停再次加速,时微猛一后撤,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儿了,简直跟在游乐园坐跳楼机没有两样。

她握着手机飞快思索着,抬头对齐春蕾说:“我看这临海你是待不得了,往高速上开!去建州!”

齐春蕾无暇思索时微的建议是否正确,她马上掉头,往高速公路的方向疾奔而去。

时微一百个不情愿,但别无选择地拨通了卞睿安的电话:“睿安,帮我个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卞睿安听时微的语气,就觉察到情况不对,立马警觉起来:“怎么了?”

“我跟齐春蕾正往建州方向开,后面有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什么?你和谁?”

“砰——!”的一声,金杯直朝着别克撞了上来。卞睿安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时微的尖叫,然后通话就断掉了。

“微微!?”

卞睿安心脏骤然一痛,瞬间冷汗就冒出来了,他直接跪倒在地。孙飞昂吓坏了,撒腿儿就去找药箱,拉开第二层抽屉、翻出硝酸甘油,塞到他舌头下面,然后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靠着沙发坐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敢耽搁半秒。

卞睿安急促喘息着,每次呼吸都像钻心一般,他拿手机的手一直在抖,时微的电话打一遍不通,打二遍不通......他抓着孙飞昂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她在临海到建州的高速上,马上派人去找!!”

撞击之后,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金杯车门大开,里面跳下了四五个壮汉。时微的手机掉到座位底下去了,她也不敢伸手去捡,只能听着它在屁股底下干响。齐春蕾盯着后视镜,在那几人快要走近驾驶室时,陡然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时微的额头这回是在车门上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她也顾不上别的,伸手去座椅底下摸手机,同时闷声问齐春蕾:“追上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追不上来了。”齐春蕾说,“刚才那条乡道上堆了许多建筑垃圾,好几块木板上都扎了钉子,那傻逼跟着我,直接轧上去了,车胎不出问题才怪。”

时微捡起手机坐直身子:“所以刚才他撞我们,或许是破罐子破摔?”

齐春蕾看她一眼:“你额头应该还好吧?看样子还没撞傻。”

时微没空跟她斗嘴,第一时间把电话给卞睿安打了回去:“睿安。刚才——”

“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时微重复了好几声,“你别担心,刚才就是不注意,车子剐蹭了一下。”

“......”时微听到卞睿安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是连魂儿都飘走了。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已然走到眼下这步,该说的话,还是得说:“齐春蕾待在临海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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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卞睿安在电话那头急促地喘气,声音有些冷淡:“你把电话给她。”

时微犹豫片刻,把电话递了出去。

“你好啊,我是齐春蕾。”

几句话后,齐春蕾挂断电话,扔回给了时微手上:“没想到你还当真有点本事,跟卞家有关系,早说啊。”

“谁让你挂电话的!”时微皱着眉头抱怨,想要重新打给卞睿安,这次,对方没有接。

“是人家卞总挂的,不关我事,”齐春蕾砸了砸嘴说,“要我说,你也别打了,对面窝着火呢,何必上赶着挨骂。”

时微揉着额头,深深叹气:“他答应送你走了?”

“嗯。”

“去哪儿啊?”

“我不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防我?有意思?”

齐春蕾摇头:“他不让我告诉你。”

时微看向窗外,情绪时肉眼可见的低落。连恐惧和后怕都占了下风。

他肯定生我气了。时微靠在椅背上想。

过了一会儿,时微又幽幽问:“齐姐,我这算救你一命了吗?”

齐春蕾扯出个笑:“算是吧。”

“那关于肖虹冰......”

“该给的东西,我都会交到卞总手里。”

时微忽然有些好奇:“肖虹冰都干了什么呀?至于这样追你到天涯海角?”

“税务问题、性|侵未成年、行|贿、等等。”齐春蕾弹了下舌头,“你说至不至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微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确把问题想简单了,莽莽撞撞地走了一路,现在还留着小命,大概得要感谢菩萨保佑。要早知道肖虹冰背后这么复杂,她必定会再谨慎一万倍。

“他不就是个经纪公司的老板吗?胆子这么大?”

“背靠大树好乘凉。”齐春蕾摇了摇头,“你别问了,卞总让我一个字都不许跟你说,我现在已经算是食言。”

“你相信他吗?”

“谁?”

“卞睿安。”

齐春蕾右拐进入休息区:“我没有其他选择。”

第60章

孙飞昂亲自来了休息区,同行的另外还有三辆车。

时微把这辆黑色别克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孙飞昂点头道:“我明白了,交给我。”然后就请时微和齐春蕾分别上了两辆车,他拉开时微所乘车辆的后座车门,也跟着坐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汽车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月亮很圆。

时微看着窗外的树影开口道:“你有话想跟我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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