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现在国内如此之乱,你就同我去美国吧,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你就当这段日子是做了一个旧梦,梦总归是要醒的。” 程义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儿失而复得,他根本也舍不得责怪她,只是温声劝说着。
她垂了垂眉目,不知为什么,虽然相隔千里,却总觉得只要在同一国家的天空下,便也无所畏惧。若真是去了国外,那她与他是远隔了重洋,再也寻不到偶然间的回眸。可是事到如今,她欠父亲的实在太多,本就与少弈再也没有了可能,做出决定便也不难了。
她沉吟片刻,道:“好,我们就去美国,再也不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走得匆忙,有一些东西在阮煜的府邸没有带出来。”她轻轻咬着玫瑰色的唇畔,声音思聪远方传递过来,“我想……去拿回那些东西。”
“你就不怕阮煜又把你囚禁起来?!” 程义怒目而视,“身外之物有什么重要的,我过会儿就托南先生去帮我们买票,最好天还不亮就出发,先回上海,你可以置办一些必需品,然后我们再坐船去美国。”
她没了声音,聚思成疾,低垂的眼眸中缀满了不舍与黯淡。春风拂面,掠过一阵幽香与芬芳,她看了看初露端倪的蓝天,水色的眸子一片湛然,声音轻轻柔柔,“不可以,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回来。”
阮家府邸。
阮煜闭眸眼神,手里握着一个紫纹瓷杯,看着杯中舒展的龙井茶叶,心下愤怒至极,甩手就扔了出去。结香一阵心疼,这杯子可是上乘之物,哪里经得过少爷这样得糟蹋。
蔡凭良副官踏步而入,阮煜狭长的眸子这才有了精神,道:“怎么样了?”
“回少帅,已经搜遍了整个临夏市,没有发现少夫人的影子。”
他沉了脸色,眼神带着一股阴郁的狠绝,道:“再去找!她难道能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我就不相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到她!”
“可是少帅,此时许多百姓居民还未起床,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寻人,恐怕会有不好的影响……” 蔡副官小心翼翼,看着阮煜的脸色,道。
“混账东西!我女人丢了,这些百姓还睡什么觉!给我全部起来找!谁要是找到了,我重重有赏!”他心里烦躁,看着胸前闪耀着的勋章便没来由地生气,伸手便去撕扯,蔡副官见状便知道阮少帅又要疯癫了,这赶忙应声退了出去。
阮煜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知其味的笑容,狭长的眸子刹那间就清澈了起来,“蔡副官,你回来!”
“是。”蔡副官默默地又踱了回来。
“不用去打扰那些百姓的清梦了,我哪里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他嘴角的笑容愈发阴狠,只是眸中的得意之色愈加浓重起来,他的决定变化之快,让蔡副官也不禁咋舌,可却又不敢反驳,只得应了一声,立正敬礼,退了出去。
他点染一根雪茄,看着窗外初露的晨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紧,“程墨苏,上官少弈给你的本子你还没有拿走,我就不信你当真舍得。”
“少爷,您在说什么呀,难道不去找少夫人了吗?” 结香心里万分急切。
“不用了,她会自己回来的,我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程墨苏,我让你走,你却自己回来了,我可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谋杀
姜雅庭紧了紧身上的雪色披肩,唇边是一抹嫣然的笑意,她看着亲手栽种的芍药花瓣,只觉得那萦绕鼻尖的清香让她有了一刻的舒缓。今晚不出例外,少弈仍然未归。她早已料到了是这样苦寂的日子,可是心里总揪着一些东西放不下来。
“雅庭,睡了吗?” 上官懿汀生怕惊扰了她,将声音放柔和了几分。
她回过神来,道:“没呢,姐姐有事吗?”
“没有,只是你怀孕了,以后应该多加注意休息,这么晚了,别等了,快睡吧。”她微微蹙了蹙眉,上官懿汀好像料定了她在等着少弈一般,可是她确实没有在等,只是思考着令她烦心的事情。
上官懿汀见她不说话,眸里便隐了一分晦涩,这么久了,姜雅庭即使怀了孕都没能让上官少弈回眸一下。不知怎么地,上官懿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也是这样,她以为强迫就能得到爱情,其实不过是过眼的烟雨。她生性高傲,又不可能亲手放弃。直到她爱着的那个人离世,她才隐隐约约清除了埋藏在心的忧伤记忆。
她叹了口气,不知这究竟是缘,还是孽。
睡至半夜三点多钟,耳边传来一声电话声音,她迷迷糊糊,也不想去接,只是那声音不断,她只得翻转身体下了床,可是那铃声好像与她作对般地戛然而止,她也乐得逍遥,回去继续喂睡虫了。
姜雅庭看了看紫檀木座钟,心里不解是谁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轻轻地喂了一声,也怕惊醒别人。
电话那头是父亲有力的声音,“雅庭吗?”
她一个激灵,忙道:“是,爸爸,我是雅庭。”
姜尚豪似乎格外谨慎小心,明显压低了声音,“其他人都睡了吗?”
“嗯。”她没有犹豫,刚才听上官懿汀的房间已经没了动静,少弈也不再家里,“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醒着,二楼的电话在走廊上,我没有听到有人走动去接电话。爸爸,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放心说吧。”
“好。”电话那头的姜尚豪顿了顿,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你记不记得南万?”
“南叔叔?我怎么会忘记,他与爸爸是结拜兄弟呢。” 姜雅庭甚是不解。
“哼,我没有他这样的兄弟。”电话那头的父亲似乎很是生气,她默了默,脑海中似乎出现了父亲此时瞪大了眼睛的画面,只听他又道,“我让他帮我忙,他一再推脱,可是那个程义让他帮忙,他倒是帮得起劲!”
姜雅庭怔了怔,瞳孔微微放大,她轻轻咬着朱唇,凝眸看着绒白色地毯上飘落的桃花花瓣,垂下眼帘,双手搅动着电话线,窒了声音。姜尚豪唤了两声,她这才回过了神,“爸爸,你是说程墨苏的父亲,程义先生?”
“哼,不然还能是谁。” 姜尚豪没好气道,“幸好我往南帮派了卧底,及时给我反馈了消息!”
她心中一凛,忙道:“是什么?”
“哼,阮煜的那个夫人!就是程墨苏!”
姜雅庭猛然一怔,右手滞留在了半空之中,她早该想到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可为什么她却放任了程墨苏离去。只要有程墨苏在,那些走走停停的无奈就堵在她的心头,让她不得安静。她不喜欢程墨苏,不喜欢程墨苏与少弈不经意间的含笑无语,不喜欢他们亲昵的眼神游移。
如果程墨苏死了,那少弈终有一天会当那遥远的曾经是一场梦呓。如果程墨苏还活着,她就一刻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