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卑鄙的手段,他心里只有你。你如今这样出现在他眼前,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你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
苏龄不再说话,淡淡地看着墓碑上“吾妻墨苏”那四个字,满涨的情绪在胸口回荡,他是怀着怎样的深情与怎样的痛苦,刻下了这一行又一行。他与墨苏的距离,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被阻隔出一片天堂。
“他还在等着你,尽管你归期茫茫。” 叶蓁蓁静静地开口。
她纤细的指尖微微地颤动着,那些美好的日子流失于手掌。红烛的泪光悄然荡漾,摇曳出一片心伤。
她笑了笑,带着满腔的愁绪与倦意,“我听了夫人说的这些,当真有些感同身受了,但……”她抬起水色的眸子,眼光灼热了她的心伤,“但我终究不是程墨苏,我只能回到我本有的生活中去。”
第两百章 忘情
苏龄站在窗口,淡蓝色的旗袍装点出一片忧郁,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雪颜上那水色眸子轻轻荡漾。 犹记得晨曦初露,睁眼便是他注视她的温柔目光。她可以躲在他的怀里,面上挂着淡雅如出水芙蓉的笑意。她总是让他费尽心思地庇护,却终究逃不开重重迷雾。
阮煜不知何时踱步到了她的身后,狭长的双眼微眯,沉默地看着一旁的寂寥,挑了挑嘴角,装点出一幅逍遥的模样来,“回来了?萧夫人与你说了什么,你这般得沉重?”
“没什么。”苏龄垂下眉目,那些画卷上满腹的诗情与她终究渐行渐远,本就不属于她的光阴她又怎能强求。
阮煜窒了窒,伸手握紧她柔弱的肩头,目光中滑过一丝阴郁,“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还忘不掉他!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那样大的耐心等你,被我看上的女人,终归就是我的!”
“阮煜,你放开我。”她倒也不挣扎,只是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透着一丝隐约的不屑。
他微微一怔,哈哈大笑起来,“程墨苏,你少用这样眼神看我。是,我就是阴险的小人,比不上你的上官少弈光明磊落!”
窗外白雪潇潇,遮住了苍穹上那不冷不热的日光。离愁别绪,花前月下,曾经的美好交替纷扰。她水色的眸子微微颤抖,玫瑰色的唇轻咬,贝齿微露,“过去的事情我本打算全部抛弃,你却非要让我想起,你是什么意思?”
“哼,我本来是想让你看看上官少弈是如何宠爱别的女人,好让你死心。哪里知道那些故事都是姜雅庭自己编出来的谎话!”他好看的狭长眼角透着一股狠意。
程墨苏倒是觉得好笑,水色的眸子融入一股笑意与温暖来,“那天你偏要我到餐厅里去陪你吃饭,就是因为少弈与姜雅庭也在那里,是吗?”
“哼,这上官少弈不好好看着自己怀孕了的夫人,倒是一直盯着你,让我好生不爽,连协议都不想要同他签订了!”他哼了一声,倒像一个受了气的孩子,而不是战场上那个挥斥方遒,杀人如麻的少帅了。
程墨苏淡淡地笑着,清雅的幽香顺着她的笑意融入空气,似溪流般清澈与甘甜。她静了心,那双水眸思量着事实,叹息着生命。误会与错过,不甘与放心,全成了一片混沌,哪里可以泾渭分明。
爆炸那日的早上,她刚刚苏醒,浑身无力,只听见朱夜枫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在她的抽屉里放了许多药盒,心里立马明白起来。其实她是误饮了朱夜枫敬给上官少弈的酒,这才昏迷过去。医生诊断出她服用了大量药剂,朱夜枫怕上官家的人追查下去,便伪装成她自行服用过量药物的模样,掩人耳目。
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与清醒的意识,她才能缓缓坐起身子,但走路仍是费劲。那时上官家所有人都去参加聚会,空荡的房子只剩下形单影只的自己。她只能摸索着下了楼,本意是去屋外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刚刚走出府邸的门,便听到剧烈的爆炸声音,她也受了殃及,昏倒在路边。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听救走她的婆婆说起的。
那婆婆在城中卖一些专门从山上采摘的草药,恰巧路过府邸门口,看她昏迷不醒,周围又有诡异的日军,便趁那些人不注意,将她运上了马车,带去了郊外的村子里。
经过了那次爆炸,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加上受了惊吓,倒是一日不如一日。可婆婆却对她极好,费尽心思地照顾她,每日为她诊脉煎药,她也急于回去与少弈重聚,自然也好得快了些。
完全康复之时,她辞别了婆婆,怀着欣喜回了新北城,却得知少弈带了敢死队去炸毁了日军在奉省的武器库,心中自然牵挂他的安危。又打听出来他现在去了宁天市,这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可谁也没料到,当她赶到的时候,恰好遇见少弈与姜雅庭正在举行婚礼。
她万念俱灰,只当当年的承诺成了一纸空言,也未弄清事情的缘由,便独自离去。由于忧伤过度,她的身体又每况愈下,想起了婆婆常给她用的草药,就自行上山找寻,也是在那座山里,她遇见了身受重伤的阮煜。
她将阮煜带到了婆婆的村子,那时管制很严,西北与东北军刚刚作战完毕,阮煜不服从中央调遣,自然成了通缉要犯,又因为姜尚豪得知阮煜负了重伤,下令对北方三省的消炎药进行严格控制。
她不可以见死不救,除了每日陪婆婆采药以外,还冒了许多风险去取消炎药,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待阮煜好转起来,她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踪迹,就随他去了西北。两人刚开始是以兄妹相称,她也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成了死人,姜雅庭也已经有了上官家的骨血,她就更加没有必要再回去打破这些人生活的格局。
阮煜自然对她很好,曾是众人口中风流潇洒的名将,如今为了她遣散了所有红颜知己。可那些与少弈共有的韶光仍在心头,无法抹去。他建议她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忘掉过去,从头更新。她默了半晌,竟是答应下来。
阮煜突然握住她柔软冰凉的指尖,将她从回忆中拉扯出来,他看着她那双水色的眸子,心里压抑的苦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我那时让你重新取一个名字,换一种身份,好让你能忘记他。可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忘记他,程墨苏,上官临,你们名字最后的一个字拼起来就是‘苏龄’,我当时竟然没有发现,真是讽刺!”
“发现了这些事情,我就把你骗去了那个餐厅,你如我所料做到了不动声色,我本以为你决定忘记了他,可是你告诉我,从见到他开始,你一再展露的笑颜是什么,眸间一直荡漾的感情是什么,你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程墨苏眉眼清澈纯净,不理会他的声音,只觉得心下烦乱,暗自观览身心。几端思绪与情愁,又有何处可以释然。
第两百零一章 相惜
阮煜逼视着她如画般的眉眼,心口的感情牵动起过往的回忆。
他突袭东北,却被手下出卖,身负重伤。在几个亲信的掩护下,他逃到了山上,心知上官少弈手下的申铭量会将他带回去,逼他服从姜尚豪,不禁愤懑不堪。他曾试图与姜尚豪和解,无奈姜尚豪打着联姻的幌子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最后趁他不备,夺了他的地盘。连姜雅庭也暗地里嘲笑他,和他离了婚。
他与姜尚豪自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哪里能被申铭量抓去和解!倒还不如自我了结生命来得痛快!他抓住腰间的佩枪,扣动扳机的瞬间,却被一个柔弱的姑娘拦了下来。
身为一方统帅,他自然常看报纸,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世人以为去世了的上官夫人,程墨苏。她那双如水般澈亮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盯得他发慌,那放弃生命的念头竟然就那样一闪即逝了。
她带他下了山,将他安排在一个隐蔽的村庄里,那里有一位精通药物的婆婆,虽然每日会给他熬不少令他舒服的药汤,但总归止不住他溃烂的伤口。
屋外飘扬着细小的雨雪,他的呼吸沉重得厉害,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蹙紧的眉头昭示着她的关心。他朝她奋力一笑,用劲全身的力气,尽管他的狭长的眸子隐蔽在了阴沉的夜色里,他仍是希望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你这伤情,婆婆说必须要消炎药才治得了。”
“如今是乱世,姜尚豪更是为了抓我而严格控制了药剂的使用,目的就是要逼我为他出兵!哼,什么消炎药,不用也罢!”他神色苍白,因为痛楚而挤压着五官。
程墨苏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锦帕,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那温软的香气就这样渗入了他的心底,他心头滑过一丝他从未有过的情愫,想也没想,就脱口道:“苏儿,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和上官少帅如今可是水火不容,他要杀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