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紫霄浑身一冷,积蓄的情绪喷薄而出:“王爷,做戏的话又怎么能当真!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所谓山盟海誓都不过骗傻瓜的谎言!现在大家目的明确,活的一身轻松不是最好不过?你以为我到如今还会相信什么‘满花湖边神仙居’吗?真是假的恶心……”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提前结束了皖紫霄的话,韩景凶狠地瞪着皖紫霄,双手不自觉地发抖。明明是自己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但现在这种被人在心口狠狠踩了一脚的感觉又算什么?
韩景板正皖紫霄的脸,白皙的面孔上印着红色的痕迹,竟是出奇的诱*惑!他眼睛里的愤恨勾得醉酒人浑身燥热,是欲*望,还有……报复!欲*火被完全燃起就不会轻易熄灭,韩景肆意地蹂*躏着单薄的双唇, 双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
剧烈的反抗在野兽一般的男人身下没有丝毫作用,皖紫霄全力压住喉头的声音,用最后一点力量勉强支撑着可怜的最严。
在被粗暴的器物进入的瞬间,皖紫霄几乎咬烂了下唇,他那摇摇欲坠的天空终于塌了下来,耳边韩景的低喃再也听不进去。
“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勾心斗角……”
“紫霄,我也想和你那么轻松的聊聊天……”
“什么都可以,你喜欢的,不喜欢的……”
“哪怕是天气、糕点也好……”
“我只有你了,你不需要防着我,不要把我当外人……”
“我不能容忍你把我当外人!”
“紫霄,我们才是一条命……你怎么能待他………比待我好……”
☆、第二十七章 书生闹事
春天总是个特别热闹的季节。尤其在大都,不仅花草要争着、抢着生长,就连人也是如此,仿佛稍一迟疑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再也赶不上旁人。
贡院门前人头攒动,肩膀碰着肩膀,脚尖挤着脚尖,好像谁第一个进了大门谁就是今年的会元,金銮殿上晃一晃就能成为状元,然后迎娶公主,官居一品大员。想想都觉得可笑的事,偏偏就是有人愿意信。
三年一次的会试后就是殿试,大都城里最热闹的莫过于状元打马游街,大燕第一的人才谁不想瞧瞧,若恰逢状元又是少年才俊,那就真是风光无限。可嘉佑三年的状元是谁却没几个人关心,一场“科举舞弊案”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眼球。
所谓“科举舞弊案”说起来最初不过是几个临江府的书生暗地里抱怨考试不公平,后来不知是谁说走了嘴竟让太学院的考生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发展为京城参试的举人无人不知,吵吵闹闹了好阵子,也完全没有平息下去的意思。正在大家愤愤不平时,太学院的一封血书宛如向热油锅里扬进凉水,整个京城彻底沸腾了。
皖紫霄一边翻看血书,一边用余光观察堂下神态各异的书生们,闲闲道:“这字写的不错,但这话我看不懂!”
领头的书生上前一步,大为恼火:“学生不知道皖大人是什么意思!”
皖紫霄将血书放于一边,唇线弯弯,狭长的眼睛向上挑起,满是嘲讽:“各位可知诬陷朝廷大员是何罪?”
“学生自然知道”,领头的书生挺起胸膛,颇有些正气:“敢有今日之举,学生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连科举都不能公正,这天下还有什么公正可谈!”
皖紫霄听后垂下嘴角,指指头顶的牌匾,冷笑着说:“公正?你还信‘公正清明’?”
领头的书生捏紧拳头,毫不畏惧地大声回答:“当然相信!”
看着眼前倔傲的书生,皖紫霄忽然想到了那位“周青天”,一样的不知死活,却是他最憧憬的直率果敢,表情不由放柔:“你叫方新宇?在太学院时,总是带头闹事的也是你吧!今日若本官给了你要的‘公正’,结果却是另一番模样,你又如何?”
方新宇面不改色,镇定道:“若是如此,我亦不悔!”
大都的春风总是卷着沙子,吹在人的脸上还有些微微刺疼,书生站得笔直,白色的衣角小幅地上下翻动,比起周铭正气不减,又多了几分稳重雅致。国之栋梁,理当如此。
凛然正气多奢侈的词语!皖紫霄缓声道:“好!我这就给你个‘公正清明’,方公子,你可要好好看着……”
方新宇拱手言谢,直挺挺的腰杆没有一点弧度。皖紫霄点点头,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百姓还盼着下一方‘青天’。”
方新宇心里一动,脚下却没有停留,毫不犹豫地带领众人离开刑部衙门。
从前堂回到书房,皖紫霄重重地将血书甩到案几上,眯起眼,嘴角向上勾着,一脸戏谑:“晋王爷,紫霄倒是要看看您打算怎么玩!”
科举舞弊往小里说不过是考试作弊,往大了那就是出动国之根本的大事,礼部里里外外大小官员因此没了乌纱帽还是寻常,就是丢了身家性命的也并非没有,平日里的谦谦君子此时一个个焦头烂额,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堵住悠悠众口的“臭鸡蛋”。
周岳秋是文渊阁的编修,勤勤恳恳一十三年,前后修著史书十余部,说不上什么大作为,但那份认真劲也算是有目共睹。原以为这样能平平安安的混到告老还乡,没想到他的“准亲家”会把他拖进了权力斗争的中心。
周岳秋生性胆小怯懦,尤其是惧内如惧虎,更是成为同僚的笑柄。他与前妻育有一个女儿,名柔,秉性温良又谦和貌美,时值二八芳龄,来往提亲者终日不绝,而骆少恭正是其中之一。
骆少恭的爹爹骆城雪是宣正三年的探花,少有才名,曾任临江府知府,后升任文渊阁学士,多次主持科举考试。他是周岳秋的上司,更是这次徇私舞弊案的主角。
张淮雨才进了礼部,就看见周岳秋抱着一摞书,头也不抬地往前走,眉心的一道皱纹深凹下去,就像是刀刻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淮雨几步跨到周岳秋面前:“周大人为何如此行色匆匆啊?”
“下官见过张大人”,周岳秋慌手忙脚地扶住晃歪的书卷,一脸的倒霉相:“哎!出大事了!临江府的几个书生上血书状告今年科举有人徇私舞弊!”
张淮雨故作惊讶:“啊!竟有这样的事!那周大人可知是谁?”
“张大人,这……”,周岳秋舔舔下嘴唇,有些难堪道:“这下官哪里会知道。”
“我前些日子听说了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张淮雨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骆大人旧交的儿子一考完便大宴他的临江同乡,并声称自己朝中有人,此次定能高中。红榜一出来竟然高中会元,他的临江同乡和几个太学院的就是因为这事才闹起来的!”
周岳秋是个老实人,被张淮雨先因后果地一说,也很难再否认什么:“被同乡告发,恐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真是人心险恶!”
张淮雨无奈地叹气:“只是骆大人这么一闹,周大人难免不受影响……”
周岳秋苦大仇深的脸更加惨白,随意地点点头,想说又不能说地抬眼扫过张淮雨,咧嘴一笑快步离开。
俗话说秀才闹事三年不成。士子举人将来都是要在官场混的,该任职的任职,该回乡的回乡,别说血书,就是天大的冤屈,过了个把月大家也都不再提起。当然这也只是常态,若是朝中大臣蓄意拱火,那局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成百上千的读书人天天拜访刑部、礼部,一个文渊阁学士抵得了什么,哪怕是首府、丞相也担待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