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事变(1 / 2)

德雷铺开信纸坐在简单的木桌前,笔尖飞快的写着这张可能会毁了他下半辈子的报告,他的焦虑与不安是如此的显而易见,连桌上的蜡烛火苗都感受到他了的发抖。昨天他不得不处死自己的得力助手,现在那人的尸体挂在沙堡户外的绞架上,今早在他向众人讲述完这个“展览”的理由后,德雷回头时发现血顺着尸体向下蔓延着,衣服上两种颜色的红晕染开,上半截呈现暗红色,下半截显得更加新鲜。最后血液从脚尖滴落在地面上,深厚的积雪被融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德雷边写边思考,他想到自己告别了首都舒适的生活来到沙堡三十年了,腿部的关节因为沙堡恶劣的严寒天气受损严重,脸也因为北风不断的吹拂显得格外衰老丑陋,他走路需要拐杖,有时候还会声音嘶哑的咳嗽,与身体的的颓败对比明显的是他随着年岁增长反倒越来越强硬的自尊心和苛刻的手段,德雷想,他有功劳,并且几乎奉献了自己半辈子,上头总不至于找他麻烦。

沙堡的寒冷像是冻结了一切,连钟声都被冻得迟钝、沉闷,像是沉入了地底。德雷握着笔杆的指节因寒意僵硬发白,他时不时把放下笔把手靠近烛光并不断的开掌握拳来取暖,火苗轻微颤抖,映着他皱起的眉头。钟声响完后就是犯人用餐的时间了,他接着听到狱卒们开始来回走动的声音。这里一层到二层的犯人由监狱提供黑面包和各种根茎类蔬菜煮的清汤,现在的天气令汤冷的很快,囚犯们吃东西的速度也相当的快,然后地底的犯人在等待一二层的犯人用完餐后可以得到一些清水。要是可以他连水也不想给这些人。德雷把中把短暂游离的思路续好。

沙堡地底下的那些罪人,永远不会有教化和悔恨这样的奇迹发生在他们身上,都是可恶疯癫的法师,没有廉耻,他们不是享乐主义,却能为了不比一块面包大的事情滥用禁忌的魔法,几年前领都处决了一个黑魔法师,她在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子中寻找受害者,把他们变成家畜,这些家畜还保留着惊恐的人类的眼神,在村民们焦急的寻找失踪者的时候,她假装一起搜寻,在为失踪者们祈福的典礼上,她提议将这些奇怪的家畜宰杀食用,在看到村民们拿着刀走来时,家畜们只能飞快的转动那双和人眼几分相似的眼睛。许多黑魔法师的邪恶至今仍让人惴惴不安,因此有些法师在送进来时手就被砍断了、也有不少拔掉了舌头,但是这帮东西并不会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恨,更别说后悔了,他们在视察牢房时嘲笑自己,尽管人没有舌头的声音听起来只像是病猫喘气或者树叶摩擦的声音,但是德雷作为普通人,他知道那就是嘲笑,是法师们特有的瞧不起凡人的秉性让他们嘲弄自己的衰老病痛以及对俗世的功名利禄的追求,他们在送进来之前就喜欢发号施令,现在在地牢里也不断发出的恶心的喟叹声。

德雷写了不少错字,同时因为断断续续的的滞笔思考,纸上不仅留下了涂改痕迹还多了许多滴落的墨渍。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类似磕碰的异响,德雷把大衣拉紧推开厚重的窗户从他的房间探出头去,想好好听一听是不是有什么动物,结果发现是昨天起就被他挂在绞架的尸体冻的僵直后被风吹动和木杆碰撞发出的声音,像一根风干香肠一样。

那个新来的孩子前几天还在正常的工作,现在却被他挂在监狱城堡上当旗子,他实在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这位领都魔法学院出来的最纯洁正直的法师,被派来帮助德雷的监狱管理工作,狱卒的工作如此无聊辛苦,他却完成的井井有条。

起初,他还十分抵触面对同样身为法师但是堕落至此的犯人们,但是不久以后德雷发现他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上太多——就像原本以为已经空了的酒瓶中又倒出葡萄酒一般。也许德雷对魔法无比的厌恶也有一部分源自于崇拜和向往,这个年轻人正好动摇了整个监狱对于法师风评的天秤。那孩子吃苦耐劳并且阅历尚浅,没有这里关押的其他法师罪徒们那般狂妄,他的魔法源自神的赏赐,并且父母全是凡人,使得这人用起魔法来小心翼翼,德雷几乎认为这个孩子能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结果,魔法师总是难以逃离本性的桎梏,对魔法的追求总是轻易地毁掉一切。

德雷想到这里简直要把信纸揉成一团,他没能发现有时候这位聪明的学院派可能和犯人走的太近了,他之前一直觉得这几乎不可能,狱卒都是双人行动,不会给和犯人独处的时间,并且沙堡只要是法师犯人,基本上都会拔掉舌头,不让他们有机会吟诵咒语。就算有些最堕落的法师,不管他们从哪里、用了什么方法向并非我主的鬼东西那里得到了腌臜的恢复能力,狱卒们也会在舌头、喉咙和手心扣上穿刺的刑具,使伤口不能恢复。整座地牢的缝隙里面堆满能阻断魔法流动的沙子,所以法师的越狱在这从未发生过,沙堡周围的村落会管这里叫法师疗养院。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蛋了,还是在自己任职期间完蛋的,德雷不知道犯人是如何和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勾搭上的,犯人有可能先是不断的呻吟好让别人注意到他,然后用尚且能动的手指在沙子上写了一些什么,最后再抹去,然后那个学院派肯定听信了犯人的蛊惑,把对方舌头或者手上的刑具弄松了,当然不管犯人许诺了什么,显然他都没有得到。德雷和其他狱卒找到他的时候,逃犯已经帮德雷完成了杀人示众的第一步。

德雷全然不知道那个犯人是如何在没有魔法的情况下逃出这里,但他还记得这个人送进来时半死不活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犯人被两个高大的女人架着推门进来,德雷想她们应该就是国家认定的魔女,两位魔女穿着舒适厚重的黑色皮草,她们没有普通旅人或者信使那样面对暴风雪的慌乱和狼狈,而是平静缓慢的呼吸着,门外呼啸的风雪让夜晚格外明亮,因此德雷适应了屋内蜡烛火光的眼睛在头几秒钟难以看清这一行人的脸,甚至都没发现两位魔女中间抬着的人,直到那人被抛到地上他才看见是一个穿着单薄的男人,这个人因为营养不良有着发灰的皮肤、枯槁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头发德雷猜想可能是一种北方人民常见的灰棕色头发犯人身高并不算高,异常瘦弱,显然在被抓到后就再也没有进食过了,首都到沙堡的路程需要走半个月时间,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被抓到那可能饿了更久,饥饿是折磨难以死去的法师很重要的一环。

这时其中一位魔女将大门合上,风雪的声音消失不见了,屋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然后另一位女巫开始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向德雷自我介绍并且读起犯人的罪状……

“嗯……一些古老的……我们还没搞明白……他想、他妄图…不过……送走了…”什么什么的,德雷不太记得了,魔女的语调奇怪但是动听。

刚刚关门的魔女接话到:“我们没有带‘哑巴钉’,现在他的舌头已经拔掉了,但是我们发现他能慢慢恢复的。”

“啊,我可知道了”德雷说“最下贱、离奇迹最远的那一类。”他招招手然后点了两位离他们最近的狱卒,两人赶紧小跑过来捞起虚弱的男人大步的带往向下楼梯的方向。

“咳咳!咳,这种败类在这里不会好过的,现在我们的人是去给他一个编号,他还有什么随身物品吗?”

“现在没有了。”魔女们同时摇摇头。

魔女们走了之后,德雷没有去地底查看刚刚送进来的犯人,他还需要审计,和查账,真是一堆的破事

……

德雷想,自己或许马上就能告老还乡了,但是不是现在,有太多未尽的工作,和难以放弃的地位,如果他封锁了消息,没有人会知道有法师逃走的,他只要做到换一批狱卒并且再也不接受法师的任职,一切都可以像往常一样,毕竟这里离首都实在是太远了,消息难以传达。这么想着,他把信纸在火苗上点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空气弥漫着干燥的寒意。冰冷的空气像雾霾一样盘旋在镇子的上方,远处的运河流速渐渐变慢,结上了薄薄的冰层,但马上又被流动的水波冲散,发出类似硬币摩擦的脆响声。

塞西尔从贝尔纳先生的书房中拿走了两张纸以及墨水,他疲惫的直接用膝盖顶上柜子的门,佣人帮他拿来一个小篮子装好东西并送他出门,接过篮子后塞西尔发现比预想的沉重,垫子下面多放了一点奶酪和火腿。

整个白天他都骑在马上跟随着雇佣他的有钱商人贝尔纳先生和一些贵族们,陪同他们狩猎玩乐,贝尔纳先生显得十分殷切,这是他难得能和贵族们搭上的机会,塞西尔作为随从自然也要处处小心谨慎,留意各种贵族的小需求。

出行的时候贝尔纳先生担心过多的随从会破坏人们的心情,贵族那边有几位年轻人想要好好享受这个难得的无人看管的时光,于是便精简了随行人员的数量,算上塞西尔在内只带了五个随从和一个向导,在几个时辰过后,大家抓到一只狐狸和一些野兔和两只鹧鸪。

虽然随行的仆人中有位厨艺精湛的女仆,会用丰富的香辛料以及水果腌制狐狸肉并做成口味丰富的炖菜,还能把野兔和野鸭做成油脂丰富的肉派,但是年轻的贵族们对狐狸漂亮的毛皮更感兴趣,这确实是一个很棒的炫耀资本,塞西尔想,不过剥下完整的狐皮对这位厨师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眼看自己的雇主显得越来越紧张,厨师长更是手足无措。塞西尔只好跟向导要了一把小刀,硬着头皮上前,他按住已经死去的狐狸,开始考虑如何下刀。狐狸的肉体已经僵硬,但是毛皮依然像融化的奶酪一样滑溜,这个手感真是十分奇怪。

简单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后,塞西尔便用刀尖沿着腹部的剥皮路径小心的皮肉划开,然后借着用刀身将皮和肉分离。一直到尾巴的部分,这里是最困难、狐狸毛皮最重要的地方。如果稍不留神戳破了尾巴的皮毛,那么皮的价值也大打折扣了,他深呼吸想让自己更加冷静,结果却闻到一阵狐狸肉和血液混合的腥膻味,实在令人作呕,结果只能闭气眯着眼睛用刀尖慢慢去挑。最后刮干净脂肪时,塞西尔头上因为紧张已经沁出了一些冷汗,好在皮没有破损,他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这是一只棕红色的狐狸,皮毛在稀薄但是温暖的太阳黄光下像缎子一般发亮。塞西尔是第一次给狐狸剥皮,这个结果好的简直有点奇怪。

这时贝尔纳先生才走过来,同各位贵族介绍他,不停的和大家说他是如何一位德才貌兼备的得力助手。塞西尔感到一阵好笑的尴尬,不过今天在外人眼中,他今天的任务确实完成的很出色,塞西尔一整天忙着骑马驱赶猎物,扶一些没怎么出门玩乐过的贵族子弟上下马匹并牵马散步,整理箭囊等等。的确,他虽然没有时下高贵纯粹之美所追求的金发绿眼,但是五官带着仿佛话剧中的忧郁,身量高挑匀称,无疑是受到欢迎的。他看到有几位女士马上在面前挡上了一把扇子,对此颇为不解。贝尔纳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塞西尔尽自己所能的露出最体贴温和的笑容来,他能感觉到其实贝尔纳主人跟自己一样紧张。

扎营休息时一行人分别用餐,塞西尔和向导坐在简易帐篷外,他们不用进去陪侍,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两人用面包沾着浓汤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时女仆用金属盘子呈着晒了一小会的毛皮去了贵族和贝尔纳先生他们所在的帐篷里,不久后又出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酒杯递给塞西尔,他将杯子接过来,发现杯中当啷作响,倒出来后是五个银币,这倒是意外之喜。

等到太阳偏西,狩猎队伍终于返程,马蹄声伴随着交谈和笑语慢慢消失在镇子的街道中,塞西尔终于得以回家。之后可以有两到三天的假期……直到贝尔纳先生再次需要他的时候。

尽管拿到了额外的硬币和奶酪,长时间的骑马却让他胯骨酸痛,不停的交谈和解说更让人疲惫到极点。现在他还要回家负责记录今天的猎物,如果一开始没有告诉贝尔纳自己会写字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塞西尔的家在镇子的运河的上游部分,只有他一个人住。这里离镇中心较远,但是他也负担不起别的地方,至少这里视野不错。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其实在下午时分就飘起了小雪,在塞西尔快到家时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粉。

他今天和向导聊天的时候,向导跟他说,小雪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现动物的踪迹的,体型稍大的猎物逃跑时会把雪踩硬,露出地表的颜色来,形成一条通往藏身之地的路来。而那些踩不出显眼脚印的动物也没有必要去追不是吗?毕竟没有人冒雪出来打猎是想带一只松鼠回家的。他认为十分有道理,但是能说出这些经验之谈的人为什么连狐狸皮都不会剥?老实说塞西尔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怕,虽然贵族以及雇主不至于为这些小事刁难他,但是他总是把自己绷的太紧了

现在塞西尔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些话,他的房屋坐落在小山丘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碍视线,下雪的时候天虽然会灰蒙蒙的,但是整个地面却会更加明亮,塞西尔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起初,他并没有发现具体的异常,只是觉得……房子前的雪地似乎比平时更……乱?或者只是自己易于紧张的个性在作怪?

直到他向前走了几步,才终于察觉到那个扭曲的不详。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余晖把房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而在阴影的边界外,白色的雪地中一条蜿蜒的黑色痕迹蔓延到自己的房门前。

塞西尔把装着东西的篮子放到地上,本能的警惕令他后背紧绷,他尝试说服自己,可能是有动物被附近的猎户们射伤了,绝望之中闯入了自己家,但解释不了为什么地上没有动物的脚印,而是一条突兀的拖行痕迹。当他缓慢的沿着这条黑色的翻露出枯死草皮的路往前走,心中不详的预感就越来越大,靠近房屋的时候,他发现四周的雪地上多了一些暗红色污雪以及有脚往后踢土的痕迹。

“啊……”是人,塞西尔构想中最不想面对的事就这样荒诞的发生了,他感到一阵颤栗,尽管如此,他无助的认为不能就此事去找周围的其他居民,如果在他离开时这个神秘人逃走了,那么这会成为他生活中又一个未解之谜,再说了,如果已经受伤了,估计就不难对付。他把辫子梳到身后,加快速度走上前去,在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其实这一幕并没有太吓到他。

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世界蒙上了淡淡的蓝色,塞西尔借着最后的日光能看清有一个灰而脏的人形脸朝下的倒在家门前的空地上,它似乎因为寒冷而姿势怪异的蜷缩着,爬到塞西尔的家门口似乎用掉了所有力气。在这种天气,这个人形只穿着一件非常破旧的黑袍,这种天气穿成这样在室外是活不长的,他见过一些醉倒在街边然后第二天冻死的酒鬼,和这个神秘人一样,手和其他暴露在外的肢体呈现一种奇怪的紫色。它爬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红痕,有些已经要被雪盖住了。

塞西尔为自己的冷静感到不可思议,这有可能是人在处理极端状况时一反常态的脱俗现象,但是同时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我认识这个人吗?”当塞西尔蹲下去抓住倒地的人的肩膀后,这种熟悉感更是变成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先前的冷静消失不见。

在手碰到肩膀的时候,塞西尔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摸到一节冻硬的木头,让他回想起今天早上双手接过锡杯的触感,他只好更加小心的把那人翻过来看个究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眼之后塞西尔的手猛的收了回来,原本被翻过来的那个人便“啪”的一声砸回雪地里,不过依旧没有动静。不……他从未见过这人,塞西尔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他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十字,感受到了自己胸口剧烈的起伏。

然后他重新把那人的脸掰向自己的方向,手掌中奇怪且冰冷的凸起感提醒他刚刚看到的一切真实,他庆幸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他此生,应该,从未见过如此不自然不和谐的事物。

“这……太……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听见自己小声念叨。

那人脸上有着奇怪的东西:

一个模仿吸血鬼上下獠牙形状的银制镂空器具插在牙齿下方,把那人的嘴巴无情的撑开了,银器锐利的边缘陷入血肉之中,带着干枯的血痂。透过镂空处他看见有深处有一个类似锥子的东西刺过那人的口腔,把舌头和下颚钉在了一起,周围有增生的组织,显然此人佩戴这个器具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过看样子应该有些松了,有血水从脸上以及舌头上黑黝黝的洞口处冒出来。有些血液顺着那人的下巴流到了塞西尔的指缝间,触感温热黏腻。

他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如果把这人丢在这里,那么毋庸置疑的,自己家门口会有一个诡异的死人。如果拖到别处,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如果现在返回镇上,去找治安官,那么等他们回到这里时,自己家门口还是会有一个死人。

他的头很疼,一种他未知的悲伤冲刷着他的大脑,尽管塞西尔完全不知道在为什么难过。

扶着眉心思考了半天,直到最后塞西尔才挣扎着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皈依了教会,救助陷入困难之人是自己的义务,但是他真的十分疑惑这个人是做了怎样的事才会被如此惩罚,如果他的罪行值得如此对待,也许帮助这样一个人才是违背旨意的……

但是塞西尔最后还是将胳膊伸入陌生人的腋下,想把他架了起来,然而,当手掌贴上那冰冷的身体后,令人不适的熟悉感伴随着战栗顺着脊髓爬遍全身。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冷静后,他转了一个方向,拖着对方倒退着进了屋。那人的身体很轻,并没有怎么用力塞西尔就将其拖到了带毛皮的长凳上,他把火升起来之后又转身给这个陌生人拿了一条毯子,塞西尔实在做不到贴心的把这么一摊像是灰和血混合成的人的放到自己的床上,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简单打理好了这些事后,塞西尔转身出去拿放在雪地中的篮子,外面的积雪有些厚了,他第一时间都没有找到篮子在哪。污秽的血渍和挣扎爬行的痕迹以及自己因为焦虑而显得纷乱的鞋印都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最后他在一个鼓起的小雪包下面找到篮子,这让人担心墨水会不会已经冻住。几分钟后,塞西尔边拍开篮子上的积雪边进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门口的地面上后,他将羊毛外衣上的雪抖落在门外,然后带上了木门。

在准备挂衣服时,抬起的胳膊把他的视线向前方引导,落到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上,他没有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同时仔细端详着昏睡过去的那张脸。忽然之间他看到那人在眨眼。一瞬间塞西尔以为是火光令他产生了错觉,仔细端详了一会后他讶异的注意到那人的确醒了过来。

一只灰色的,充满困惑的眼睛,迷蒙的半睁开着,另一只眼睛依旧紧闭。颤动的眼仁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等灰色眼睛的主人想看向别处时,体力不支让它再次昏睡过去。

“嘿,嘿!等……!”塞西安感到一阵难言的激动,甚至接近于欣喜。他把手中的外衣扔到床上,在陌生人马上要再次合眼的瞬间快速走到长凳旁边,直接半跪了下去,然后不停拍打对方的脸颊和额头,但是没有什么作用。

在他近乎摧残的唤醒时,陌生人从兜帽中露出来的头发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有着大概到肩膀的乱发,是一种少见的米灰色,塞西尔估计这人大概率是非领都居民。在领都,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或者棕色,也有不少贵族的头发是美丽的金色。以及,这人有着挺直的鼻子,鼻尖微翘,沾着血渍和一些灰尘。但是这些相比之下没那么重要,那个古怪的刑具现在反射着温暖的火光,吸引着塞西尔的视线。

这个人因此无法闭合嘴巴,也无法说话,塞西尔听到对方喉咙深处传来的干涸沙哑的喘息声,他胸膛起伏微弱,有好几次都让人担心会就此停止呼吸。观察了一下后,塞西尔拿来一个更厚的枕头和布准备把陌生人的脑袋垫的更高一下,好方便呼吸。

他把那人半挂在后脑勺的兜帽拉到脖颈处,然后往脖子下面塞入一团麻布,随着头颅的挪动,银制刑具松动的迹象更加明显。和牙齿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如果等人醒了想要问点问题,那么现在就有必要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取下来。并且这个人看上去深受其害,就算他可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现在,塞西尔还是不忍心让酷刑就这样继续存在,先让这些短暂的消失吧。

塞西尔用一只手压着陌生人的额头,另一只手捏住银制獠牙凸起的尖牙处,尝试下拉,光滑的表面让他几次脱手,他有些烦躁,最后只能猛的向下一按,上半截刑具“锵”的一声同牙齿分离开来,然后他依法炮制将下半截也翘了起来。新鲜的血液马上从拔出刑具的伤口处渗出。

接着塞西尔用力扣住那人的下颚,让嘴巴保持张开状态,硬着头皮伸手想将钉住舌头的东西也拔出来,但是卡住了,他把那人的脸按到另一边,发现下巴至咽喉的地方有一个简易的机关,和嵌入舌头中的是拧在一起的。残酷程度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塞西尔才把整个刑具取下,他眨了眨疲惫的眼睛,把取下来的东西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发现有几分重量,现在在他的体温让刑具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不在嘴上以后,看上去就只像一个恶趣味的装饰。

“好在是银的。”塞西尔盯着掌心沉甸甸的刑具,指腹摩挲着金属的纹理。“如果生锈了,我还得拿锥子和锤子——”这个想法让他微微一顿,他低头看着床上人的嘴,渗血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忽然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生锈了,会是什么样子。西塞尔直起腰把东西放到一旁的木凳上。

他低头一看,此时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可能还混合了一些唾液,于是便直接蹭在了陌生人的领口,反正这衣服也不能更脏了,随即站起来去接了一盆温水并拿了一个弹簧剪。

他打算把对方已经被各种污物浸透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衣服剪开,但是掀开毯子后塞西尔注意到了之前忽略掉的地方。

黑袍的袖子很长,遮住了整个手臂和手掌,而两只手一直保持着不自然的握在一起的姿势。正常来说,昏迷的人双手应该垂在身侧不是吗?他用两根手指捻起那人的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了袖子下面冻伤的双手

然后……那双手上也戴着一副刑具,同样是银制的,比嘴上的构造更加复杂,程度也更加不近人情,西塞尔无法准确描述其样子,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工艺。粗看之下可以发现有一个钉子将双掌钉在一起,然后上面挂着类似夹子的带锁拘束器———它的目的是强迫双手保持合拢做祈祷状。因为血液循环受阻手指变得僵硬并且发紫。

塞西尔束手无策,下面这副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不是螺帽带螺栓这样正常的组合。他只好放弃,从袖口将袍子整个裁开,然后剥下来扔到一边。

现在这个陌生人看上去状态没有那么糟糕了,黑袍下的长衬衣和贴身短裤虽然绝对算不上干净,但是没办法让这人就这么光着。嘴上少了可怖的刑具,那人头歪在枕头上,微弱的呼吸着。

塞西尔用温水湿润了一下陌生人的嘴巴,帮他简单擦拭了面部和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他在这个过程中停顿了几次,并不是因为被那人虚弱的身体状态吓到,而是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既视感,之后他靠着长椅休息了一会,起身把染成褐色的水开门倒掉了。

进门后他瘫坐在自己的床上,屋内的火光静静的跳跃着,木柴偶尔发出噼啪的裂开声。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今晚自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处理了眼前的一切。他在用沾了温水的棉布清理那人的脸时带着莫名的小心与认真。擦拭身体的时候又仿佛熟悉皮肤上的每一条伤疤,同时他的心脏处现在还隐隐作痛。

陌生人最后的意志应该也被火炉消融了,他的头深深的陷入柔软的枕头中,头发被橘色的暖光映成了健康的棕色,有时候塞西尔在床边能听到对方微弱的梦中呓语,他更加笃定此人和自己存在某种程度的联系,并且能肯定,他来找自己是带着目的的。这阵熟悉感不再让人不安,而是让塞西尔开始感觉困倦。

不过还有工作没有完成,他走到凳子旁拾起折射着温暖火光的吸血鬼獠牙,放到桌上,明亮的光线让他看清獠牙的内部刻着代表秩序与轮回的垂直嵌套圆环,这是教会的标志。西塞尔太累了,他想,就算这是教会的罪人,他也可以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他铺开纸张,对着这个令人充满疑惑的刑具完成了今天最后的记录工作。

写完之后,塞西尔熟练的把壁炉覆上灰,确保明早火还能再次燃起,然后带着油灯去查看陌生人的情况,对方的脸在油灯的光下有了一丝血色,这不是一张难看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后,他把油灯放在那人旁边的桌上,回到自己的床结束了漫长的一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塞西尔在早上的曙光才堪堪照亮一半小镇时就被一阵闷响从深眠中惊醒,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来,目光迅速的扫向声音的来源——昨晚上不请自来的神秘人此时安稳的面朝下躺在地板上,身上的毯子把他层层包裹,只有两只腿露在外面,加上手被束缚的动作,让人联想到一条被油纸包裹的腌鱼。

然而就算这样对方依旧没有醒来,所以他也不急着把对方放回长椅上,任由对方继续当地毯摆设,等自己洗漱打理完后,又悠闲的做好早餐,才开始边吃边研究这个地板生物。

“嗯,尽管离谱,但估计还成吧”西塞尔想,估计是昨晚的疲惫以及冬天过早的入夜将他的精神变得脆弱又焦虑,但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之后,他感觉那种难以掌控的恐惧已经消失。这事儿确实给他现在平静的生活带来不小的冲击,但目前剩下的更多的是好奇。

他晚上无聊时会躺在床上翻看旧书,里面总是少不了冒险故事,其中不乏跟现在自己的遭遇类似的桥段,一些陌生人、一些邂逅、还会有些龙啊公主啊什么的,他晃动手里的勺子,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这真是太幼稚了。

但是,塞西尔努力让事情更严肃一点,先让这一切继续发展,等到来不及的时候,自己还可以……还能……

额……?……还能干嘛…?

如果地上躺着的人现在醒过来,就能看见塞西尔苦恼的抱住脑袋,神情严肃的对着一份没吃完的食物。像油画里面被小丑的玩笑狠狠呛住的大臣一样。

早餐最后的部分吃的很是艰难。

塞西尔现在端着碟子回到厨房中,洗碗时他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呼吸声,让人有些恍惚,家中不再只有自己一人住,让整个屋子的气氛也微妙的改变了,甚至有了一种成为家庭的错觉,但是基于对这人现有的印象,让他感觉自己更像是养了一只流浪猫或者流浪狗。

早上被人用脸砸地的声音叫醒实在不是他想要的起床方式。塞西尔稍后找来另外两把椅子,和长椅并在了一起,让这个不体面的临时床铺更舒适一点,

然后他把这个仿佛襁褓中婴儿一样的家伙从地板上抱起,放回长椅上面,把壁炉里面的灰扒开一些,好让火焰浅浅的燃烧。接着出门去做一周一次的祷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走在路上时就能听到远处教堂传来的钟声,雪并没有化完,踩在上面会发出令人愉悦的嘅嚓声,晴好的天气让塞西尔更加相信事情会照常发展。仅仅只隔离一天,居然所有东西都令他怀念。

塞西尔在教堂的穹顶下听完了昏昏欲睡的布道,回音还久久的回荡在圆形的房顶上。在他拾起外衣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

“嘿!塞西!”

塞西尔认得这个声音,是艾礼诺医生。

通常每个教堂都会有这样的医生,真挚的信仰让他们可以少量调动神圣的魔法,通常会在得到教会授权的医馆里面完成自己的职责,也就是免费的简单治疗。

艾礼诺医生有着不俗的才能,神圣的魔法或许对其他人是吝啬的,但是对他来说不是。魔法的奇迹和温和的脾气还有挑不出毛病的脸都让医生在镇上颇受欢迎。

艾礼诺身为男性,却有着中性的名字,医生曾经在一次不公开治疗时跟塞西尔说过,他们家族以诞生杰出的魔女而闻名。在自己这个备受关注的孩子出生之后,大家才失望的发现他并不能任职魔女,从源头上的不能。

既然医生愿意跟自己分享这样的家庭私事,塞西尔同样也认为他是一位值得托付的朋友。

“最近怎么样?”医生的双手都藏在袖子里并揣在胸口,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塞西尔现在简直太想就这么抓住医生的肩膀,不停摇晃,然后把他从昨天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接着乖乖的把家里的怪人交出来,哼着音乐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安全舒适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他没有。塞西尔为自己的反应奇怪,但还是镇定自若的接了医生的话:

“我很好,而且,之前的情况也没再发生了,有时候,晚上的时候我会吃点宵夜,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哦!行!简直了。”医生露出了他难以拒绝笑容“你一直是一个奇迹,恢复速度也是,我希望所有人都能……”

“不不不!别……”塞西尔想打断这段像是古文一般的尴尬演讲,他感觉教会里面所有人说话都有这个毛病。

但是医生身为小镇名人的权威实在不容小觑,他把手从袖子里面抽出来,对着塞西尔摆了一个“你先闭嘴”的姿势,继续滔滔不绝

“从发现你的那一天起,教会就认为你是某种因果的旨意,现在你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这一点,我相信再过不久你就能想起……”

“好吧,好吧!”塞西尔发现已经有路人开始在故意经过他们时走的慢慢的,就为了好好听一听两人的对话,所以他认为自己是适时的打断了艾礼诺医生。

“我觉得是你给我的香袋,它很大的帮助”塞西尔看着医生的眼睛说“我把它带过来了,你方便在帮我装上一点吗?”

“永远会腾出时间给你的,塞西。”医生接过装香料的铜制小球容器。“你想一起来看看怎么做吗?”他问

塞西尔马上摇了摇头。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暮色裹挟着寒风降临了。

塞西尔买了不少生活用品,踩着沿途小酒馆里的音乐声和灯光赶回家,他双手都没空着。鉴于现在家里还有一个不法住客,开销应该马上会大起来。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用胳膊将门上的插销抵开,进了屋。

余烬已经熄灭了,房间里面一片沉默的黑暗。他把门留着,借着月色摸到了火镰和燧石,重新点燃油灯,当他想转身关门时,却被吓的浑身一震,油灯的火光也随之猛的闪烁了一下。

那个不详爬行痕迹,污秽的刑具,痛苦颤动的双手全部挤进他的脑海

今天他出门时……那人顶多算是一具能呼吸的尸体。

但此时,他枯瘦的身体正艰难的支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似的依在墙角。他的头偏在一旁,粗粝、但微弱的喘息着。仿佛马上就要再次昏厥,但是两只重新睁开的眼睛却饱含着笑意紧紧盯着塞西尔。

灯光将那人的影子拉的既扭曲又庞大,塞西尔回想起绘本中的死神,他们有着别无二致的形象。

……我错了……塞西尔想,但是那人先开口了,打断了自己的追悔时间。

“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塞西………塞西,你过得不错嘛……”

他近乎哑语的问候和医生的问候截然不同,让人如堕冰窟。

塞西尔在听到这人如此黏糊的说出自己的昵称时就已经感到了想吐的冲动,而且,这人在自己点亮油灯前一直不曾出声提醒,难道就为了看自己恐惧的反应吗?他真的觉得自己赌错了。

应该在那个雪夜就丢下这份大麻烦不管。

恐惧的余韵带着愤怒,令他有一种想要发火的冲动,塞西尔攥紧油灯,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哈……哈哈!你在看什么,已经傻了吗?”陌生人沙哑尖利的笑声终结了短暂的僵持,但是,仿佛动物向自己信赖的人类翻肚皮一样,他的语调马上一转直下。

“哦……”

“这里太难受了……我真的……受不了,我需要床……”

“你得扶我……然后……”

塞西尔还在陷在几分钟前,愣着思考那人为什么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随即又被这近乎哀求的语气拉入现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行。”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冷漠的语气。

语毕,塞西尔僵硬的径直走开去安放刚刚买好的东西,但是他自己也很担心,胸膛中剧烈作响的心跳会不会也被对方听到。他感觉到那人的要求在遭到自己的拒绝后整个人变得僵直,陷入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中。

“可是……?”对方又开口了,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这两个字似的。

“没有什么可是!”塞西尔把手中最后一个洋葱用力扔进一旁的陶罐里,发出砰的响声,背手撑着桌台转过身来,黑色的发辫甩出一个弧度。

“现在是我要问你点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这个陌生人在他把洋葱一扔时吓了一跳,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

“……?”

塞西尔看到陌生人灰色的瞳孔因为惊讶而缩小,并且居然真的乖乖闭嘴,靠着墙不再出声,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嗯?这么好搞定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油灯的光线忽闪着,把房间映成温馨的橘色,不过那个人消瘦的面庞大部分都藏在了头发的阴影下,他缩在墙角,眼里充满了不解和震惊,但是依旧安静的出奇,好像在乖乖的等着塞西尔开口。

塞西尔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和对面保持平视,他想要一个没有隐瞒的真诚对话。

“好吧”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只能把头垂下,不停的摆弄自己的手指,“很显然的,我们之前应该认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对吧?然后……”

塞西尔停顿了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妹妹在领都卡雷安的生活,我记得上过学,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活琐事,不过很抱歉,没有关于你的。”对面还是沉默,但塞西尔知道他在听。

“然后,就像有人把书撕掉了几页,我在这里——溪镇的教会里醒来,中间的记忆消失了,我不知道是自己过来的,还是有人带我来到这里,不过怎么看这都像某种魔法诅咒。”

塞西尔斟酌了一下语气,努力让对方感受到他友好的交流意愿“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你不是始作俑者的话,我们可以好好的解决一下各自的问题,毕竟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

塞西尔放缓话音,边说边抬起头,他认为这一番话听起来通情达理,如果对面不是傻子或疯子,那么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处境并赞成这个提案

不过当他看向对面后,那人脸上的反应让他瞬间噎住。对方眼睛睁的更大了,带着:“你丫说什么呢”的神情震惊的看着自己。

“啥?”对方的声音又高了两分,塞西尔发现对方锁住的手猛的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给坐在椅子上的自己一个巴掌。

他赶紧起身,避开对方的攻击范围,毕竟还不知道对面真的急了会不会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咧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哈!”

“哦!好,我他妈算是明白了,是他妈的那群把我搞成这鸟样的人,他们还干了这些破事!”刚刚还缩在墙角的人举起自己锁住的双手狠狠在塞西尔面前晃动,上面的银饰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你那没屁用的脑袋还能记得什么?!”突然抬高的音量把塞西尔吓了一跳。紧接着到来的咳嗽声又牵动了他的神经。

他又无奈的走回去,坐在了长椅的边缘,试图安抚面前的人。“好吧!好吧,首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有哪里不对,”他有些烦了,但还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你知道的比我多,可以告诉我不是吗?”他把手按在那人的胳膊上,感觉到对方原本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好吧。”对面好像瞬间恢复之前乖顺沉默的姿态“你可以重新问了。”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面残留着恶意

塞西尔意识到到这人不仅带着讨人厌的恶趣味,还有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保持着按住手臂的动作,慢慢说:“你的名字,来找我的目的,我为什么会这样,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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