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1 / 2)

药品装在可降解塑料袋里,回家的公车晃悠悠,汽油味浓烈。司机C着一口方言,问她去哪里。时间下午三点半左右,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那里的汽油味没有那么重。

“司机,我去谭村。”

她的家在潭村里的一个老旧小区,早中晚拖拉机和挖掘机轰轰轰,楼下各种小店面倒也齐全。颠颠晃晃到了家。已经是晚饭时间,妈妈做着饭,看她回来瞥了一眼。

“等下让你爸载你回学校。”绿禾点点头。她其实想说,我坐公车去吧。但是她又想到他肯定会骂骂咧咧,咬定是嫌弃他的那辆有点年头的摩托车。摩托车烟筒尘土机油厚厚一层,用脚用力踩上七八下,呜噜噜的声音从烟筒蹦出来。她并不嫌弃这辆车,她只是不想坐在后座,那样和父亲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轻易地闻到他身上腌入味的酒气和烟味。

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安静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她m0出手机,输入四个字:“准备回校。”陈敬的回复只有一个“好。”

父亲的摩托车声音很响,她穿着肥大的校服,扎着长马尾,坐在后座没有抬过头。临出门前,母亲塞给她一百块现金充饭卡。作为她一周的伙食费。

父亲戴一顶显眼的红sE头盔,工地上的头盔。他在车前扯着嗓子叮嘱她好好学习,好好和同学相处。她觉得他永远这样,翻来覆去,每次每次,都是这些车轱辘子话。不学习又怎么样呢,不和同学好好相处又怎么样呢。

他今天心情好了一点,因为他拿了工资了,所以她能有幸坐上他的摩托车。

说实话,她不了解她爸,也不准备去了解。那种刻意地主动地去亲近他知晓他的感觉,有一种羞耻感在里面,还有一种排斥。这尴尬和她坐在她爸摩托车后座,避免和他的后背贴近的感觉是一样的。

有个声音在说:“天哪,好恶心。”

她只听她妈妈说过,她爸以前是卖五金的,后来有次出门办事,就到一卖烟和g货的店头里买烟。这小小的店里,只有一个大nV孩在招呼。她爸买了烟,又称了一些g货。妈说:“你爸说诈骗。称不对,做了猫腻。我不认,吵了起来。后来你爸办完事,又来店里。店里就我一个人,你爸蹲在那里,就把称给弄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绿禾问:“那为什么在称上作猫腻呢?”妈说:“原先的称没找到,买了把新的,刻度是错的。那段时间,客人都变少了。”

后来爸托媒婆上门提亲,送了妈一双新式的鞋子,镶着水钻亮晶晶的像水晶鞋。妈说:“头天穿上去想跟姐妹们威一下,一个脚打滑就从楼梯滚了下来。你外婆马上就说,这男的嫁不得。这是个机锋,嫁了日子未必好过。”但妈还是嫁了这个男人。也许他有她所Ai的点。

从她记事起,他很少在家,亲近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在家,她下楼出门每每看到他坐在那里cH0U烟,喝很浓的茶,不开心也没有生气,总之闷闷的。她叫他爸,他就应一声,又继续cH0U他的烟。她妈在厨房煮粥,b她爸热情一些,会跟她交流几句。

“有过争吵吗?”绿禾认真回忆了一下。也许有,但是她应该不记得了。人总是倾向自我清除那些使人不愉快的记忆。不过也不全是,有些痛苦又感觉记忆犹新,入木三分。

绿禾在自己的笔记本里写:那么,从这两个发现可以再次发现,倾向忘记的是具T的痛苦内容,但是痛苦不是一件事,而是一种感觉,感觉是忘记不了的。感觉刻在自己的身T里并且不受细胞分裂Si亡所辖制,痛苦如果真的存在,那么痛苦永存。

写下这些的时候,绿禾深感自己是一个优秀的会自我输出的哲学家。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在以后的某天,她再次翻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有了新的见解:“JiNg神病。”

在学校念书的时间总是煎熬又麻木,漫长又飞速。绿禾看着发下来的周测和适应卷,分数还是稳定的年级前二十。绿禾想,大学的话,一定要念历史学,更好的话。陈先生喜欢看历史一类的书。

周四下午放了学,绿禾还在教室里待着,把那些做过的试卷圈圈点点。

h枝来找她,塞给她一个糍粑,叫绿禾去她家蹭饭。h枝是绿禾在学校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不去。”绿禾一口把糍粑塞到嘴里。故作高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我妈妈在学校门口等我们呢,让她跟老师打电话说一下就好了。今天的晚饭有你最喜欢的梅子鳗鱼喔。”h枝把脸靠在绿禾肩膀使劲地蹭。

“那去。”她看到h枝的爸爸妈妈总是很局促。但是鳗鱼真的很喜欢吃。

饭后两个人坐在床边聊天,h枝揪着鲨鱼玩偶,绿禾靠在床边静静地发呆。

“哎绿禾,你知道文柳酒家吗?听说他们又在河城开了一家大饭店。”

“大饭店是多大?”

“我也不知道。可能b我家大个好几倍吧,要是以后我能自己开店就好了,我要开一家法国风格的甜品店。”

“那我去了你要给我打折喔。”绿禾说,“小只,你到时候打算报哪个大学啊?”

h枝说:“不知道。不过我爸妈带我去湖大看过,我挺喜欢那里的……”

湖大……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大饭店她不知道,湖大她也没去过。她基本上还没走出她所在的城市。

“你呢,你想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楼下传来h枝妈妈的喊声,招呼她们去客厅吃水果。绿禾站起身来拍拍h枝,说:“我想去摆摊哈哈哈哈,不念书!”

说完两人推搡着往外跑。

“偶尔我羡慕h枝。”夜里,绿禾在日记本里写。h枝是个很好的nV孩子,外形好,家境好,X格好,成绩好。她刚从她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标准件。

“我是一个报废件。”绿禾对自己说。

某天绿禾和h枝聊天。聊所谓的Ai情。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喜欢这个人吗?”绿禾说。

“唔……喜欢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吧,顺其自然喽。不过对自己好的人不一定要喜欢对方,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感恩也可以吧?有时候人就是会把一些暧昧模糊的感情,或者是亲情友情甚至是帮助当作一种Ai。”h枝说。

“是的吧。其实就是说,Ai是可以有很多种形式的。但是怎么去分辨是不是Ai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在这个年纪,她不知道自己对陈敬是什么感觉。迷迷糊糊的,界限不清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绿禾记得第二次见面也是周末。她是住宿生,周末一般同学都回家,但是她不想回。对她来说在学校的自由,b在家更加多。陈敬坐高铁过来她这个小县城,陪她去省博物馆。

那时,博物馆二楼展厅,有个男生拿着相机正对着商代的豕形铜尊咔擦咔擦的时候,林绿禾就在这个男生侧身后方,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一边看铜尊一边盯着他的相机看。绿禾记得同桌也有一个小巧的相机,是叫拍立得。她承认b起拍立得她现在更想拥有现在看到的这一部了。

陈先生随口说:“你下次模拟考考到年级前十,我就送你一个单反。”林绿禾的心思被看穿,眼神无处躲闪,尬尴的一瞬间,她出于一种畏怯的被戳穿的心理,短促地对他笑了一下。

陈先生只是对她笑。他很渊博,一字一句地给她讲解文物的知识。她跟在他的身后侧方,把眼睛锁定眼前的商周青铜器。

“你看这里注解,我名字里的一个字在人面鼎的铭文里。”绿禾有点惊讶,说完又习惯X地短促地笑了一下。

全国唯一的以人面纹为饰的鼎。人面周围有云雷纹,人面的额部两侧有角、下巴两侧有爪。鼎腹内壁铸“大禾”两字铭文。

“林绿禾。”他叫着她的全名。用手机拍下这个大禾方鼎。

她竟然有点受宠若惊,她往他那里稍微小小地靠近一下,佯装他们是一对和睦有Ai的父nV。虽然实际上她对于“父nV”这个词汇有种嫌恶,父亲一词更像隔夜馊饭飘出臭味和蚊虫。

每每夜里做梦,她总是梦见那个狭小的家。

梦里家很昏暗。墙上爬满毛发密集的蜘蛛,橱柜上成堆的蛤蟆呕出黏稠的痰Ye,地上是摔碎的酒瓶子玻璃。父亲抓着母亲的头发,对着她的眼睛来了一拳,又把她提起来摔下去。她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没一会家里又变成正常的样子,母亲在那里做饭,大着肚子炒着菜。父亲拿着锤子,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捶打,她走过去看,发现父亲捶打的是自己的脑袋。她惊醒后睁开眼睛,盯着宿舍的蚊帐,m0m0自己的心跳,在脑海里拼命地臆想出一个全新的人物——这个人物没有R0UT但是有名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物是她的保护神。她默念这个名字b迫自己睡觉。

绿禾她爸。林金至。他在工地上打工,活时有时无。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搁家坐着,cH0U他那包红塔山,然后把茶冲到没有茶sE。但也不是都如此,偶有工友约打牌,没牌打的时候他便睡觉,睡醒了坐在那里,尽管没人招惹他他依然有一腔怒火要喷S。他要突然站起来骂一句脏话。气贯长虹。骂完他又坐下来,开始学白眉道长打坐。

林金至认为,他这辈子只犯了两个错误。这是他自己总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个错误,就是和堂兄合伙做生意。这是他失败的开始,也是他失败的结束。说是失败的结束,这是因为,他认为就目前来看,他不会再有这么有派头的谈资了。这个失败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并且,他到现在还是觉得,心里有恨。兄弟反目后,再也没见过面,没联系过。

第二个错误,就是回到老家。生意失败最怕的是什么,是接到老妈的电话。照顾老妈是天经地义,他没话说。但他有怨言。他怨这个老母把陈年债务丢到他身上而不是大哥身上,怨她只想他回家。可是妈要儿子必须回家,他没得办法。

林金至像服了两味毒药:恨、怨。毒药x1食他的其他情感,残害他的身T,使他总感觉自己是一个表面完好实则内心蛀虫蛆虫疯狂繁衍的烂苹果。一个个寄生于小小的属于他的软弱的家庭里的无辜家庭成员,便是供他发泄所有不甘、遗憾、痛苦等负面情绪的载T。林金至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有遗传的JiNg神病。

但是确切来说,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承认和在意。毕竟他这辈子只有两个错误,JiNg神病不算自己的错误。

林金至喜欢喝酒和打打牌赌点小钱。赢了还好,回家挂上笑脸,让老婆买点下酒菜,一边吃一边回忆自己的成功往事。输了的话,就得发泄一下。照常是让老婆买点下酒菜,一边喝一边骂人。骂谁不讲究,谁容易骂就骂谁呗。

先骂赢钱的人,反正不在跟前。再骂老母亲,因为她向来看自己不顺眼,自己也不用客气。再骂兄弟,没情没义自己发财不带自己。最后骂老婆,老婆虽然在跟前,但是不怕,羔羊罢了。只生nV儿不生儿子,只有个肚子也不争气。骂几句能怎么样,等会再给她几拳。

绿禾她妈,这时候总是安安静静地嚼着饭菜,默默在心里念经。念经好,自从她跟了一帮妇nV念经后,她时常觉得自己有解脱感。她在旧日历背面默写《三世因果经》。

是故世间,一切男nV,贫贱富贵,受苦无穷,享福不尽,皆是前生因果之报。以何所作故?先须孝敬父母,次要敬信三宝,三要戒杀放生,四要吃斋布施,能种后世福田。佛说因果偈,云:

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深。

&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yu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生吐血为何因,前世酒r0U念经文。今生耳聋为何因,前世闻法不信真。

今生疯癫为何因,前世买r0U供佛前。今生臭气为何因,前世W香供佛神。

今生吊Si为何因,前世劫案在山林。鳏寡孤独为何因,前世狠心嫉妒人。

雷打火烧为何因,大秤小斗不公平。虎咬蛇伤为何因,前世多结冤仇人。

高考前一晚。陈敬打电话给绿禾,鼓励她关心她。她站在走廊,虽是黑夜,却觉得眼前是一艘轮船从日出的地方驶来,水面涟漪金光闪闪,一个跃身坐上轮船,她开心她终于快要走了。

高考结束后,学校宿舍的东西要搬走。绿禾的爸妈也来学校帮忙。爸带来两个大麻袋,粗鲁地把她的东西一GU脑打包进去。宿舍里有其他室友和他们的父母,她感到甚难为情。

她挡着她爸的身子,不想让人看到他K脚的水泥。母亲似乎很局促,她肥胖的身躯挤在宿舍里,不好意思地对其他家长笑。

一个麻袋搁在父亲摩托车后面,扬长而去。绿禾她妈骑着小电动,也搁一个麻袋,后面坐着绿禾。小小的电动开到校门口,突然重心不稳倒了。她紧张地扶起来,催促母亲快点离开。

回到家,她发现母亲的膝盖擦伤了一大片,拿着药酒在那里一边哈气一边涂。

“你看看为了你,妈的膝盖要留疤了。”她妈说。

她过去帮她擦,她却摆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去读书还是去晒命,这么多垃圾带回家。考不上早点跟你妈去厂里做点手工。”

她背过脸,收拾那些垃圾,静静地掉眼泪。她痛恨自己对母亲的怜悯和愧疚,痛恨他们对她的厌恶中竟然夹杂着一丝丝的付出,痛恨这种无法寻根问底谁是谁非只得盖棺定论的复杂羁绊。

一开始她总想思考出一个最终的答案,但如今她拒绝思考一切事情的本质和原因,她害怕思考这些。当她思考多了,她觉得自己猛然间变成一个宿命论。

除了已成定局的命运能成为这一切的本质,还有什么能够决定人生的不公平。

人不应该成为宿命论。起码在她这个年纪不应该。她本能地拒绝这种很沉重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九月份才开学。她找了一份兼职,打算赚学费。在市中心一个商场的服装店打工。晚上坐夜巴,走一段路到家。每天最快乐的,就是陈先生给她发信息。她憧憬的未来,在他的只言片语里幻化出一个庞大的世界镜像。

有一天兼职时,她想到昨夜在家受的委屈,看着陈先生发过来的给她挑选的小裙子的图片。她鬼使神差地突然发过去,“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她对他没有一个称呼,任何称呼都好像不太合适。当然这是对她自己而言。“称呼”一旦敲定,身份便会逐渐成立。她拒绝这种强y。一个称呼,可能代表一个身份。身份可能是虚假的,但是却是能真实被满足的。

对面隔了好几个小时才回。陈先生说:“随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绿禾在日记里写:“想要回到小时候或者过去的人,究竟她们在当时获得了什么?我从不这样想,我知道自己过去和现在拥有的东西。我应该一点点剔除过去拥有的经历的,不断采摘未来的果实。人生是可以改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高考录取结果很快出来。绿禾没有录取到陈先生那个名牌大学,但第二志愿还是录取在陈先生那个城市。开学的时候,她拿着兼职的钱,她爸给的八百块,还有她妈的叮嘱,一个人坐上了火车,向一个新地方出发。

火车里的空气是浑浊的。出了站,陌生的一切像巨大波浪扑过来试图掩埋局促不安的她,她深呼x1挺直背部毅然决然融入。

陈先生开车来火车站接她,带她去商场买衣服,买生活用品,买新手机等等。她跟在他身后,贪婪好奇地张望大城市的一切。

她站在镜子面前,试穿每一件衣服都转来转去地细看。佯装落落大方的样子,脸颊微微发烧。

“好看吗?爸爸。”她突然轻声地问他。她不希望她此时是不好的身份。“爸爸”是她不得不给予陈敬的一个暂时的身份。

陈敬自然接话说:“好看。很适合你。”

他瘦削坚毅的脸挂起一种完美的慈祥笑容。透过镜子看她穿着小裙子青涩又刻意抬头挺x的样子,转头看他的时候眼神怯怯的,这种巨大的成就感和他在事业上披巾斩棘过关斩将不相上下。她给予的角sE,他也很乐意扮演。

夜晚,在新宿舍里,绿禾接到家里的电话。爸妈对她关心了几句,叮嘱她不要乱花钱,上了大学好好念书。她心情很好,以至于对她妈多说了几句。学校是什么样子的,新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她在写日记的时候,事无巨细地把今天一切新事物都写了下来。她不停品味今天陈敬对她说的话,还有陈敬的样子。

“他很像一个父亲。尽管他不会是我的父亲,但是此刻的拥有就已经满足。”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将他代入自己所构思的虚构人物里——虚构的家庭里虚构的父亲。

在学校的时间,绿禾一个月打一个电话回家,妈在电话里开心地分享:“怀了。看样子应该是个男胎。”她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尴尬地挂断电话后,她想到母亲的样子。无法想象,四十二岁的妇nV顶着一个大肚子。她看着面前的咕噜r0U,一团团泛着油花的红彤彤像流血的r0U块,g呕起来。

每个月打电话,她发现妈都滔滔不绝,说来说去都是怀孕的事情。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她看过的一些古装电视剧,里面的nV主角母凭子贵的得意。现在这个nV主角是她的母亲,她疑惑自己竟然有一点为她庆幸的感觉。

“不知道算不算宿命论?自己离开家,家里人就会开心起来。难道不开心的源头竟是在自己身上。”绿禾的思绪乱七八糟,“其实如果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和错,那么我通过自己的感受去判断一件事情的应该和不应该,他们是否也可以这么判断。在我心里我憎恨他们,他们也许也憎恨我。我离开他们,我感到快乐,他们也许也感到快乐。恨是相对的,Ai也是相对的。”

她怅然若失。曾经以为自己的离开可以“报复”到他们,为什么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理解的事情,总是随着时间增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几个月,时节不对,常常下雨。工地上户外的活是g不了了。绿禾他爸迷上了一项娱乐:liuhe彩。是这样的,那天下午,他蹲在门槛那里cH0U烟。老明叔经过了,并且他们聊起来了。老明叔年纪老了,牙齿能掉的都掉了,讲话也漏风,什么都往外漏。从老明叔一口残缺的牙齿里,漏出来这么一些敏感词:liuhe彩。复式。记码。钱。隔壁的友兰婶。

这些敏感词煽动里林金至,他听着,身T里的血Ye在叫嚣涌动。老明叔发横财,一发就是八千块,顶他一个月的苦力。一个小小的数字,竟然有如此的魔力。

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钱。他开始在晚饭后往隔壁的友兰婶家里跑。友兰婶是个寡妇。林金至隔天差五就往她那里走,绿禾她妈哭了:“你g搭上寡妇了。”

“放你娘的P。老子g的正经事。你肚子里的祖宗不用钱吗?要钱我就得去她家。”liuhe彩说了清楚,绿禾她妈看着肚子,说:

“如果被抓了怎么办?现在抓赌博很严的,要不还是停了吧,有赚到点甜头就行了。”

“再玩玩。有个盼头。我不下大注就是了。nV人家别掺和这些。赚点本金看能不能做点生意。等孩子一出生,有个好生活也说不定。”

过段时间,绿禾她妈也开始和友兰婶常常往来。她们在一起织毛衣,做手工,然后聊彼此的丈夫和孕妇大小事。可以说,这是一种巧妙的社交。林妈心里对于丈夫沉迷liuhe彩持支持但是担忧的态度,对此她认为她能做的就只有认真地打听下行情:b如谁谁家赢了是什么样子,谁谁谁家输了又是什么境况。在友兰婶那里获得这些情报后,她将例行任务一般在睡前用这些情报给内心浮躁的丈夫打个镇静针。但是这种社交很快就不再起作用。友兰婶年纪大了,儿孙在外地,忽而把她接走了。代替友兰婶位置的这个人,居然是林金至。

接手友兰婶后,没过多久,林家每周总有几天晚上家里坐满人。屋子里烟雾缭绕,茶杯哐啷响,男人们高谈阔论。这时候绿禾她妈就默默在厨房里洗洗刷刷。她感觉到丈夫有一些变化,这变化让她感到危险和疲惫。其实她也不是要想阻止他。赚多点钱,肚子里的宝宝正需要钱。她只是胆小。经济充裕一些,丈夫虽然不再对她使用暴力,可是那份恐惧依然只增不减。

&0了半年多后,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和途径,林金至Ga0起了标会。一开始,林爸也是某一个会的会脚,后面中标后,将标到的会款用于发起成立自己作为会头的标会,自己做会头,参会人员都是要好的乡里乡亲或者他的工友和牌友。最初运转还是正常的,但是这种“会套会”的模式,使得当地标会之间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紧密联系,一旦一家标会崩盘,牵一发而动全身,风险非常之大。不过,风险和钱b,那还是不足为道。

新的谷雨时节。近来回南天,下不停的雨,到处兼发霉。刚买回家没两天的一箱沙地薯都是霉点。绿禾妈一边吐槽这个鬼天气,一边m0着自己显怀的肚子。

她那讨人厌的婆婆就在她身后,张口闭口嗡嗡嗡的。她在心里把她想成是一只苍蝇,丑陋又可恶还很聒噪。老苍蝇之前对她没有好声好气,不乐意她没有为他们林家生个男孙延续香火。

生了绿禾之后,她一直怀不上。现在,她扬眉吐气了一番。

老苍蝇在身后嗡嗡嗡,给她炖着补汤。她没有很不舒服,但还是作呕了一下。见老苍蝇煞有介事地急忙让她进屋吃点水果压压胃,她就进了屋里头。怀nV儿的时候,她没有被重视过。现在这种被伺候的感觉,让她有种被重视的窃喜和胜利感。但说到底,终究是自己理亏——她明白,毕竟nV儿也不是林金至的亲骨r0U。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开学几个多月后,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敬终于在圣诞节前几天拨通了他那小羔羊的电话。

这段时间处理公事和家事,身心俱疲。在他闲下来的时候,他很想去绿禾那里点新鲜的血Ye,以让自己快要衰竭的心脏跳动起来。

陈敬说,我去接你吧。圣诞一起过。

绿禾又受宠若惊。

圣诞节前夕。车子开到校门口接走绿禾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时间。绿禾坐在副驾驶,很希望他能够放点音乐,她似乎紧张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前她常常幻想放学后校门口有个“父亲”等待她。

日脚淡光红洒洒,沿路的银杏树枝g粗壮,金叶繁茂摇曳,绵延长街,寒风拂拂,拂落大片银杏叶,铺砌一条h金路。

一路绿灯畅行。车平稳往前,卷起h金落叶沓飒起舞,画圈画圆。

绿禾稍稍偏过头看他,他围着绿格子围巾,b几个月前要瘦削。事实上直到现在,她仍旧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做什么工作,有什么家人。她不想去了解这些,她只要确定他的确是一个真实的而非虚构的人就够了。

“我们去哪里呢?”

“去吃饭。你应该饿了吧?”

“去哪里吃饭。”

“家里。我让余姐做了几道家常菜,到家就可以吃。余姐手艺很好的,我跟她说了你会喜欢的一些菜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灯亮起,他喝了一口旁边的热N茶,好似鼓励她一般拍拍她的肩膀,“家里就我和余姐。我想你现在不会想去餐厅里吃饭的。我们明天飞香港。喝口热N茶就不会紧张了。”

她急于否认,嗔怒道:“我没紧张。”

过了一会,她低头摆弄自己新做的美甲,又说:“我说过喜欢吃的菜式,你都能记得吗?”她想要分辨一下这属不属于一种关心。

车子拐进一条街道,路灯已经通明。她听见陈敬说:“记住这些东西没有很难,工作上要记住的东西更复杂。快到了。”

“好。”看来还是不算。

“你买的围巾我很喜欢呀。你怎么能记得我喜欢绿sE呢?”他学着她的口吻讲话。

她就这样被逗笑。

上大学后,绿禾觉得自己真的进步很多。这种进步被一一记录在她便签本里:

今日做了美甲。

今日自己去办了护照。

今日第一次喝星巴克。

今日会自己坐城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获第一个金手镯。

......

完全的流水账,事无巨细全都被记下来。就连买了什么,吃过什么,也都一一记录。

最开始,她都很想嘲讽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必要。她发觉自己很重视这些一点一滴的新鲜事物。虽然这些本质上只不过是生活上的一餐饭,一次消费,一些物质。但是就是这些点点滴滴,构成了她的新生活,见证她的拥有。尽管她所拥有的那样的琐碎和细小,但是起码作为物品的时候,它们是真实的。

记得有一日,她跟陈先生吃饭,那家店也是第一次去。她心情好,不经意说:“回去我要将这家店记下。”还拍了照。

陈先生问她:“你有记录这些的习惯吗?”

“以前我记在纸质本上,现在记在手机便签本。我连你送过我的每一件礼物都记录在册。”她短促地笑一下,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很Ga0笑很无聊?”

“不会。一切事物都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之中,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无限变化和永恒发展的物质世界,而发展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的过程。每个阶段的你都会不同的,日后你自己翻开你的便签本,会发现这些就是浓缩的一个发展的你。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陈先生讲话真是很安慰人。绿禾这么想。

很快就到陈敬家。停好车,两个人并行走。绿禾不知道说什么,就只默默跟着他。

“晕车吗?”陈敬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晕车了。坐车坐多了,就不晕了。”

“第一次开车去接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晕车。我开得很稳,你也没有给我面子。”

是的。不知不觉,她不晕车了。不知不觉,她跟他讲话不再完全地畏畏缩缩了。有时候人的改变真是不知不觉的。

尽管他们之间还是没有一个称呼,也不会牵手。陈敬从未牵过她的手,她也没有勇气想要去牵手。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做了,关系就会被定义,她还需要一点点,一点点的犹豫。

进门之后,有一双专门为绿禾准备的家居鞋。一双提花刺绣珠光紫鞋。对于她来说要添些年纪。余姐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余姐跟她想象中的很不同。来之前她把一切想象得很严肃,有种随时准备战斗的紧绷感,尽管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面前的余姐年纪看上去大概五十几岁,一头棕sE中短卷发,很面善。

“呐。油柑石斛鲍鱼骨汤、松子虾皮炒芥兰、桂花茶香J、黑蒜话梅猪手、无骨鲫鱼粥。吃完饭厨房有姜薯蛋花糖水可以饮。”余姐说一口港普,说完转身又入厨房。

“余姐在这g四年多了,每次工作很累的时候,只要打个电话给她,回到家就有可口饭菜吃,有靓汤喝。余姐煲汤很拿手的,以后你住久了就知道了。”

“住久了?”绿禾敏锐地抓住重点。她没想过和他一起住。

“这汤好喝吗?”陈敬喝了一口汤,给绿禾夹菜。

这时余姐出来,打了招呼就出门了。门关了,绿禾有一瞬间的紧张和恐慌,但是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明晃晃的吊灯在她的头顶上,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自己钟意的。这些使她一下子镇定下来。始终还是有能够抓住的真实的东西在。

“好喝。我很喜欢。”绿禾回了一个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敬笑了:“我怎么没有发现过你的强项是快速转变情绪?”他微微皱眉,似乎想到某些事情,但是很快他又笑着说,“我平时工作日在这里住,周末偶尔回爸妈那里吃饭,不会过夜。大小假期,如果想在这里住,我有空就去接你回来,或者你自己打车都行。余姐已经帮你收拾好房间了。”

是的,就是恋人也想要朝夕相处的相处。她忽然悟过来了一样,收起她原本客气的眼神,笑嘻嘻挤出两个梨涡,从眼睛里溢出糖水来。哪管不是恋人,也暂时是。

“好。那我就可以喝到余姐做的汤了。”无骨鲫鱼粥,记得在家的时候,妈也做过几次,妈做的鲫鱼粥能吃到细细的骨刺,有次骨刺卡在喉咙,妈让自己喝点醋,骨刺就变软咽下去了。余姐做的鲫鱼粥里面一点骨刺也没有。

绿禾想起刚刚余姐是穿一个红sE的开衫外套,脖子上还围着一个丝巾。妈在家的时候,很少穿颜sE鲜YAn的衣服,但是妈也会烫头发,她总是抱怨她生完小孩后头发一直掉。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把这些胡思乱想咬碎。

食物升腾热气,像神龛前檀香的白烟,她刻意眯起眼睛看,这白烟后面只有陈先生右脸上的一颗痣。

吃完糖水,陈敬接了个电话就往书房去。

“我处理点事。自己走走。去你房间看看。”

来之前,她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应该是b较简单的,但是这个家里东西b她想象的繁杂。沙发上的腊肠狗玩偶、花瓶里的鲜花、橱柜里各种各样的杯子。许多的玩意儿。她不知道陈敬有收藏杯子的癖好,以及喜欢腊肠狗。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空荡荡。床铺得齐整,衣柜里空无一物。

坐在床尾,看着床头柜的那盏台灯。只感觉到灯光hh的。绿禾不喜欢这台灯。绿禾喜欢做梦。在梦里,她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几乎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除了有“人”,还有“家”。这个“家”的每一处摆设,她都细细想过。最让她喜欢的,是有一次她做梦,居然梦见了一盏台灯。这台灯是粉sE的罩子,罩子下边坠着串珠流苏。没什么很特别。可是她醒了之后一直记得。

绿禾就这样机械地呆滞地坐在床尾,直到陈敬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想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好像从未对我发脾气。”

“你想我对你发脾气?”

绿禾摇摇头。她想说的不是“发脾气”。

陈敬靠在门边,说:“你不应该想太多事情。愚蠢一点人就会快乐一点。”

“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想他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

“难道我现在不是随时能做你脑子里想的事情吗?没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绿禾有些诧异地看他。见他也看着自己,赶紧偏过脸去。

“出来。去客厅。”陈敬突然严肃起来,语气有些锐利。绿禾抬头,怯怯地起身出来,他有点好笑地看她:“现在发火了,你喜欢吗?”

“你!”绿禾恼怒地往客厅走,同时觉得脸上骤然发热了,脊梁上还有许多针轻轻的刺着——背后陈敬的目光似乎能把她看穿。

她不乐意做一个被看穿的人。但是原来她如此透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圣诞节过后,没多久就要寒假。学校里已经通知放寒假的时间,绿禾算了算日子,妈怀孕大概是六个多月了。她试探X地跟妈说,寒假不回家,留在学校这里兼职。妈很快就答应了。

除夕照例是要回家的,这是个团圆的日子。可以和陈先生团圆的是他的家人,她也有自己的家人。只是回了家,她不知道拿出一个怎样的态度面对怀孕的妈妈。该开心地为她祝贺吗?该给她做一顿好吃的饭吗?从前迫不得已回家,如今也要回家吗?“过年可以去哪里?”这个问题出来后,绿禾心中生出种危机感。

腊八节那天。绿禾接了一个电话,她妈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好似出山送殡。

标会”倒闭,她爸被抓,依法对其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6万元。

夜里,绿禾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爸被抓的时候,是怎么样子的?警车里跳出来几个人,警笛惊天动地呐喊着,宣告正义的制裁。银晃晃的手铐拷在了爸的手上,妈在后边大着肚子面如菜sE。NN来了,伯伯来了,一屋子的人神出鬼没,妈的哭声惨厉到滑稽的程度,NN一边托着妈的大肚子呜呜地诉苦。一整晚她反反复复地做这个梦。

半夜醒来的时候,浑身汗津津。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在香港的那一夜。陈敬对她施nVe的那一夜。疼痛、屈辱、委屈、害怕。但是那晚她在他身边却睡得那么沉。甚至连梦境都不出现。她竟然可耻地希望不如他再来鞭打她一次,给予她机会去暂时利用身T的疼痛忘记现实的苦楚。

除夕前,绿禾终于还是回家了。下了巴士,还要拎着行李走一小段路。绕过一个长满葫芦草的小池塘,往里走是小区。一面面剥落的墙TSiSi嵌着日积月累的黑腻wUhuI,从wUhuI里长出青苔来。低着头走着,楼道里迎面出来两个冒失的小孩尖声叫嚷着,到家了。

傍晚四点多,屋子里光线黯淡。电视机里播着虚假的卖药广告,厨房飘出来浓重的药香。她看到她妈侧身堵在那炉子旁边,啃着半个苹果。

“妈。我回了。”她看到妈笨拙地往她这里看了看,上下狠狠地打量,好像面对诈骗犯一般。于是她又说,“妈,你病了?怎么煮药?”她走近,看到她头发依旧烫得蓬蓬松松撂向耳后,扎成一个h赤赤的小髻。她不止胖了许多,也老了许多,脸上不知怎么有点凸凹不平,上头有芝麻一样的黑斑。

她妈拿了一个苹果,往绿禾手心里塞,“吃着吧。我没病,这是你N开的药,说是安胎药。”妈不愿意多说些话,她也沉默着了。在家的时候她只是忙碌着,不管忙碌什么,总之就是忙碌着。忙碌起来她就不会想很多事情。妈忍不住的时候,向她凄凄惨惨地哭诉,哭诉生活的无望,哭诉她所不能接受的却又必须接受的苦楚。她也只能沉默,悲痛到了,也落上几滴眼泪。

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已经贡献出了日日夜夜的睡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总要过的。一到了夜晚,绿禾便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灯都打开,照得屋里惨白惨白,但总b昏暗的要好。除夕夜外头鞭Pa0声齐齐响震耳yu聋,她把洗碗池里的泡沫捧在手里又浸入水中,转头看妈坐在屋里殷勤地给娘家人打电话拜年,她愈发觉得屋里的灯照得一切有如雪地深林,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她心里莫名恐惧极了。

到了年后两三天,夜里月亮上来的时候,她在家里还是能听到疏疏落落的爆竹声,她在yAn台收着衣服,爆竹的硫磺味散到她面前,她感到一GU哀愁压在她心上。她不知道究竟这无边无际的哀愁从何处来。

这个年过得很随便。绿禾他爸在家的时候,年前要杀J杀鱼的,年夜饭六道菜有荤有素的,年夜饭后,住得近的叔伯兄弟也会走动拜年。这个年寂静得多,来拜年的除了绿禾两三个妯娌,也只有几个电话。年后她陪他妈去看他爸。她看到他爸脑瓜中间突兀的几条稀疏的头发,似乎多摩挲几下就要全掉光一样。她记得他没这么地老,也没这么地慈祥,尽管这种慈祥更像是疲惫多一些,但是她看着他,还是觉得沉痛又可怜,并且从这GU可怜中又生出憎恶来。

回家路上她想起陈敬,陈敬有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平时总是用矜贵温和的语气同她讲话,很少很少生气。那晚他施nVe的时候,揽着她的时候身上仍然是清新的香味。他似乎永远不会被打倒。他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自信和慢条斯理,他不会被可怜,特别是被她可怜,那太滑稽了。

她哭了,第一次,因为想他而哭。哪怕这种想念里有着扭曲畸变。

好在,再煎熬两天就可以回学校。这晚绿禾的大姨来她家了。大姨是绿禾妈这边的长姐,在她那个年代,十六岁就嫁给一个小生意人,生了三nV儿也都已嫁人生子。大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这些劲儿大都用在拉扯孩子上,这就包括她自己的三个nV儿以及nV儿们的一堆小孩,可见大姨在这方面是个老熟手。老熟手在绿禾她爸判刑后没多久,便自告奋勇拖着大包小包行李住到绿禾家。

年前大姨回家C持了,年后大姨又回到绿禾家C持。这份C持赋予大姨一种奇特的使命感,鞭策大姨将热情倾注在孩子身上,这孩子就包括绿禾。

绿禾年方十九,细腰圆胯,双目灵动,完全地继承了她们娘家母系的漂亮基因。绿禾坐在椅子上替她妈肚子里的孩儿打对绒线袜,不作声地将两只小钩针耍得飞舞。大姨看见了,遂感到使命感急急地在召唤她了。

大姨便思索着说:“说来说去还是命的事情。当初有个开店的就看你好,成天儿骑个车在你PGU后跟着,你不要他,跟着金至如今不知道什么前途......”她停顿了一下,好似打腹稿去了,又说,“这也是你的造化,就遇上他去买东西,穿得规规整整的跟个生意人一样,不知怎么回事你就看上他。要我说这是命中注定,怎么就你没过门之前生意还有点奔头,你一过门就成堆要债的呢?”

大姨这番话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次了,但是她算是每次都能说出点深深的惋惜之情来。仿佛在她看来,一切的糟糕都是因为命运,和其他的因素是不怎么挂钩的。命运叫你往这条路上走,所以你是没由来地横冲直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绿禾她妈擤了擤鼻涕,不知道是对谁发出的轻蔑声。

大姨司空见惯,她继续抛出她的哲理:“这nV人是这样,一辈子只有两次改命的机会,第一次是在娘胎里,你没得选,是好是坏那是前世的积累,是天给的,第二次改命那就是可以选的,嫁人就是在改命,决定了你后半辈子过什么日子。绿禾你也得好好听听,大姨是过来人,大姨在你这个年纪嫁你姨丈,吃的苦b其他人真是少了多。你日后选男人,眼皮可得打紧。”

絮絮叨叨,直到袜子织了一大半,大姨才进入她的正题。

她说:“虽说你才刚念大学,这大学念出来也二十三了,先把人定住,一毕业就来谈亲......”

水壶里的水沸腾了,咕噜噜地响。绿禾不想听男方的任何信息,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大姨也咕噜噜地响起来,她放下织好的一只袜子,果断地拿上热水踱到厨房。

自相矛盾。她觉得很好笑,她听到那些话里,自相矛盾的逻辑,像家里尺寸不合一直关不紧的厕所门。

命运如果作为一种不可违逆的存在物而存在,那么人的一生本身就是一场固定时长固定内容的戏本,人作为戏本的一部分所做的任何石破天惊的冲突碎裂,任何运筹帷幄的布局摆阵,究竟是命运所指使的还是自身的自主意识?如果一个人完全地相信命运,并在悲苦生活里将命运一说运用得娴熟,那么这个人是命运戏本里的一个角儿罢了,又何来改命一说?她断定大姨的宿命论修炼得不够上乘,就像她妈妈一样,信佛信的何曾真的是佛?

但是她在这番话里猛然悟到一些东西:不管别人怎样,人就算没有命运,也绝对会有一个框架。这个框架和命运的不同之处就是宏观和微观吧。只是目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宿命论还是一个完全主观进取者。

夜里她在日记里写下:“我此刻认为最极端本质的宿命论也许有可能是完全忽略或者忘记命运本身,完全地抛开,才能完全地按路径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她强烈地想念陈敬。她想起来她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假期国庆节,那几天她下定决心找了一份兼职,在一个雕塑园里给一个咖啡摊位打杂。一连四天的风吹日晒,最后一天的晚上国庆活动结束了,大家都收摊。隔壁摊位同学校兼职卖草编玩意儿的一帮人过来搭讪了,说晚上Ga0个聚餐,唱唱歌开心下,就在这片草坪上。

七八个人,点了一顿外卖席地而坐,自己做点咖啡饮料就开吃了。饭后大家聊天玩乐,绿禾没有什么才艺,又内向,就静静坐在一边看弹吉他的弹吉他,拉小提琴的拉小提琴。

就在她觉得无聊想回去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人提了她的名字。

“绿禾吗?绿禾跟我们同专业的呀,我们在群里看到有这个活动招兼职就来啦。”绿禾循声望去,致以微笑。

“绿禾,你也来唱一首呀。”

“对喽,这个设备租了好多钱,不用白不用是吧,就当去KTV,值了!”

“我也唱我也唱,我唱首林俊杰的!”

绿禾不是扫兴的人,也点点头,表示等下唱。

轮到她的时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唱什么,忽然想起陈先生第一次在她面前哼歌的时候,哼的是陶喆的《流沙》,她就唱了这首。

坐在折叠凳上,她一边唱,一边刻意避开其他人的眼神接触,放空往前面草坪望。

草坪上有一些露营帐篷和车子,隔着几百米来远,陈敬就坐在微光下注视着并不知道他到来的绿禾。

她唱的歌,是自己无意中哼到的。慢慢地她身上有一些他的痕迹,他生出奇异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在繁重事务里cH0U身出来独自关注自己所栽种的山茶花究竟长势如何,谁能懂得这种愉悦?

聚会结束后,绿禾收到陈先生的讯息:“雕塑园西门出口,马路边。”他来接她,她欣喜无b。她告知他今天要兼职的事情时,他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她知道他很忙,所以她没有任何期待。坐在副驾驶,她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先生笑了笑,等红灯的时候,他亮起他的手机屏幕,视频播放出来的时候,绿禾发现那录的是她刚刚唱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绿禾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燃烧起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恼怒,说:“你偷拍。”陈敬又笑了,说:“对不起,那么我立马删掉。”但是绿禾忽然又欸了一下,好似很勉强地说,不用了。

陈先生看了她一眼说:“歌曲选得不错,我没白跑一趟。”

绿禾歪着头靠着,闭着眼睛说:“陈先生这是夸您自己呢还是夸我歌唱得好呢?”

[谢谢。]但她又在心里说。不管如何,他记录了她。

年过了。绿禾回到学校后,晚上陈敬就来接她吃饭。此时气温仍很低,寒风时时有,在街道上走了一会,手指便要僵y通红。陈敬取下自己的手套,套在绿禾手上。

“谢谢。”

“上次你说你想学乐器?什么乐器?”陈敬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琵琶。”绿禾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一窍不通。”

陈敬m0m0她的发尾,说:“无所谓。又不是要去做音乐家。我去给你找老师。”

这顿饭,吃得很安逸。来之前她特意去店里洗了头,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GU从家里带出来的颓丧的气息。陈敬的手指穿梭过她的长发时,她深深x1了一口气,所幸,她还没有发霉。在家的时候,她总是想象着一群乌蝇蛆虫啃噬一口一口啃噬她的身T,她尖叫疯狂挥手,发现原来是幻觉。可是她总认为真的嗅到一GU霉味。

现在她坐在他面前,穿戴整齐,沾染他的香水味的手套。她看不见那些幻觉。

陈敬有办法让她重生,即便他什么也不做,站在那里,让她看上一眼,也好。哪怕其实她对于陈敬的了解,少之又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中,陈敬外出。家里门铃响起。余姐开门看见是胡小姐的时候是吃了一惊的。胡小姐已经有半年多不来了,从前她住在这里,偶尔还跟她一起煲汤,忽然有一天胡小姐就收拾行李走人了。她猜测许是和陈先生分手了吧。

“余姐,是我。我来接我的小心肝。”

“陈先生还没回来呢,胡小姐先坐会吧。”

“余姐在炖汤呀,好香呢!”胡小姐拐到厨房看余姐忙碌着准备晚饭。天麻淮杞元参煲猪骨,从前她常常看余姐煲,补脑安神,可惜她是不Ai喝的。

她有许久没来过了。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她在这里跟陈敬谈分手,那时候客厅里也是摆着这样一只细长的棕sE腊肠狗玩偶。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她说她累了,想出去走走,或者回她自己家去,陈敬点点头,她就收拾东西走了。其实这样的话她说过好几次了,他们总是这样,分分合合,从来没有争吵和挽留这种矫情的东西。又或者说,没有Ai这种东西。这样的两人几乎没有吵过嘴。因为他们的矛盾不会影响到任何,所以不需要把矛盾作为真正需要解决的矛盾去看待。

五年前留学期间,她和陈敬在学院的上相识。彼时她和国内的男友刚闹完分手,陈敬的英俊面孔成为她一个暂时的慰藉。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慰藉足以靠着彼此糜烂扭曲的癖好支撑到现在。

第一次约会,借着酒JiNg带来的微醺,她站在落地窗前敞开自己的大衣,游蛇一般的绳子紧紧缚在她的lu0T上,勒出她圆润的挂在那里摇晃,晃荡出她心里疯狂叫嚣的。她丢下大衣,转身看向陈敬。陈敬衣裳整齐,用审犯人一样眼神看着她,看她毫无保留的羞耻,看得她双腿间流淌出晶莹的YeT。

陈敬走上前来掐住她脖子掌掴她的那一刻,她m0着发热生疼的脸颊,温顺地在他面前跪下。

陈敬摘掉眼镜,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笑了一下掐住她的脖子渐渐收紧,直到她忍受不住才松手。她涨红脸刚喘过气抬头去看他,他的巴掌又迅疾又粗暴地落了下来,打得她往一边歪,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拽过去按在落地窗前跪着。

“看着窗外。”陈敬用脚尖将她双腿踢开,扯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

她gg嘴角笑了一下,酩酊大醉般迷离,润得厉害。

“m0。自己对着窗外zIwEi。”

她浑身火烧一样,微微战栗,伸出手来往私密处m0去,仰脸看着窗外大厦林立光影丛林,玻璃上映出身后的他,漠然表情里藏不住的暴戾和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她身T像摇铃一样颤动的时候,他野蛮地将她拦腰扛起,扛到肩膀上,丢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她头顶又退cHa0到x口来,陈敬在温水里对她负距离冲撞,她大口呼x1,猝不及防地叫喊出来开始嗲着嗓子SHeNY1N。

她沦陷了。他拥有打开她身密钥匙。她完全明白自己对这样的他十分地动心,也对这样的自己十分怜惜纵容。

自此以后,他们就这么不知羞耻地缠混在一起,以这种疯狂又隐秘的关系。只是他们的关系有一个达成一致的终止点。那就是当他们谈及Ai情,准备往前一步解析关系的时候,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焦虑起来,继而分开一段时间,直到想起来需要对方。是身需要对方。

她不止一次赞成这是一种需要被谴责的作态,但是同时她也找不到谴责自己的理由。因为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两个脆弱的人而不是机器。人是需要X的,她想要的X不过是游戏趣味多了一些。只有她自己能批评下自己,其他人都没资格。

胡小姐在这间屋子里巡视般转来转去看来看去。她发现这里的不同。

“有人住进来了吧。”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等待陈敬回来。

陈敬回来时,带回来一只杜宾犬。胡熏叶半年前外出周游,将她的乖乖杜宾交给陈敬的一个朋友照顾。

“留下来吃顿饭?余姐做不少菜。”

“不了。我妈妈等我回家吃饭。”胡小姐朝陈敬笑了笑。陈敬送她出门,她又说,“下次,下次见喔。”她故意回应一种挑拨的眼神。陈敬给她开车门,嘴角微微笑着说:“你想在哪里见?胡熏叶。”

车子呼啸而去,胡熏叶看着后视镜里消失的男人。她龌龊的心思被看穿,心脏直往x膛撞,连同浑身的毛孔都在大口呼x1。身T就是她自己所得意的一个迷g0ng,而找到这个迷g0ng出口的男人很少很少,陈敬是其中的一个聪明的男人。这种聪明让她觉得有一种轻松的胜利感。

陈敬和她以往的男友都不同。他的眼神里有着审视和批判,还有一种仇恨在里面。这仇恨时有时无,仇恨出现的时候,便看到他往自己b近的脸上面有紧皱的好看的眉毛,这时他总是克制地微微发抖,镇定下来后再把她折磨得Si去活来。她Ai极了这样的他,带着仇恨的,自然的而非假装的逗她开心,尽管她不知道这样的仇恨究竟来自哪里。但她聪明地认为绝对不是自己,她只需要沉溺在这种快乐中,这种不可知的原因反而使他增添了神秘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段时间绿禾算是在陈敬这里熟悉了。余姐从不过问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只是每天热情满满地做饭忙碌,友善地叫她林小姐。

她从余姐那里了解到陈敬喜欢吃什么,偶尔也下厨做一两道,端上桌等他品尝。

“怎么样?”

“不错,你愿意做就很不错了。”

她听到他这么说,也开心地吃菜。

陈敬在床下、在外人面前,对她是那样礼貌和善。这种和善近似一种宠Ai,冲淡她对他的恐惧感。

在床上,在一些时候,她畏惧他。畏惧他的年岁,畏惧他的暴力,畏惧那个让自己依赖着的上位者。

陈敬只要板起脸,严肃起来,她就要噤声了。尽管她不懂这是出于一种自己骨子里的怯弱还是被陈敬驯化的成果。

陈敬经常不定时回家。她偶尔睡着了他才回来。他从不来她房间看她。

她会站在他房门口,沉默地站一会然后回房继续睡觉。他洗澡时候,她有几次进了他房间,靠在浴室附近听里面地水声哗哗,听他哼着歌。

他没有她认为得那么老。只是自己太年轻了。

他房间不上锁。她常常趁他不在的时候溜进去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靠在墙上就静静环视,什么也不想,呼x1这间房间里的空气,然后退出去。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者。

这天陈敬照例回爸妈那里吃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夜里十一点多。

他坐在沙发上cH0U烟,一根接着一根。脸sE疲惫又烦躁,电视里播放着种植水稻的纪录片。

陈老先生又“心脏病发作”,说来说去就是让他结婚。

他不排斥婚姻,他只是,总感觉自己还没这个冲动。冲动到跟一个端庄的门当户对的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说着我愿意然后晚上脱了衣服睡在一起。

绿禾下了楼,穿着棉纱白睡裙,小心翼翼走到沙发边看他。看他脸sE。

陈敬转过来瞥了她一眼,有点不悦。

“几点了,不睡?”

“你喝酒了。你喝醉了。”他的酒气飘进她鼻腔。

陈敬暗灭了手里的烟蒂,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盯着电视看。

“你你你的。听着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绿禾垂着脑袋,想了想叫他一声“叔叔。”

“换一个。”对方不满意。

绿禾咬了下嘴唇,说:“陈先生。”

她叫得很轻声,声音幽幽地飘进陈敬耳朵里,他冷笑了一声,摆摆手叫她走近他。

她刚站到他面前,他便捏住她下巴,扫了一巴掌过去。

“什么先生会这样给你花钱养着你?”

“嘴巴不会说话缝起来算了。”

巴掌不算轻,在她脸上炸开,震痛在灼烧她。他的酒气熏到她面前,眼睛里有血丝,Y冷锐利,盯得她口水也不敢吞咽。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恭敬起来:“爸...爸爸。”

陈敬又甩了她一巴掌,她眼泪re1a辣的就滚下来,呼x1急促。

“主人。”

他举起手掌又要打,绿禾本能地要后退躲开,害怕地看他手。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准躲。我打你你害怕也要站好。”

绿禾流着泪站好,摆正脸面向他。身T绷得紧紧的。

陈敬一连三个巴掌打下来,打得她拽住衣角闭着眼睛闷哼掉泪。

他停下来又躺会沙发。她哭着说:“那我该叫什么?”

陈敬看她忍着痛害怕地小声哭,像受了天大委屈。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一个烂掉的故人。

“叫什么都不好使。现在不顺心,你就是来赌枪口的。”

电视转了节目,播放烂俗的言情片。陈敬关了电视,表情Y沉暴躁。

他不开心。

她看到他的不开心。她背着手站在他面前,闻着他的酒气,看他冒出头的胡渣,看他又cH0U出一根烟开始cH0U。

她说:“打我会让你开心吗?”梨花带雨的。

陈敬转过头踹了她一下,没好气地说:“滚去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清晨,她睡眠不好,天刚亮她就醒了。躺在床上发呆。

房门被推开。陈敬走了进来。他第一次进来她的房间。

“醒了?”他看到她猛地坐起来。

绿禾沉默着只是看着他。

“心烦。睡不着。”陈敬说。

他穿着长袖长K的深灰睡衣,走过来拦腰抱起她,一路抱到客房里才放她下来。

她第一次到这个房间,从前这里锁着。

陈敬推开柜门,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玩具和工具。藤条、鞭子等等,甚至她看到了假yjIng。

她偏过头不想看。

陈敬说:“把衣服全脱了,趴床上。”

她沉默地照做。趴在床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一会,他过来了,把她姿势纠正好。用脚踢开她双腿使她岔开腿趴着,然后开始挥藤条。

第一下刚鞭下去,绿禾就尖叫一声弹起来捂着痛处。

陈敬脸sE就变了。

“趴回去。再躲一次我拿绳子绑。”

绿禾白着脸又趴回去。藤条一鞭下来,她就惨叫,SiSi攥紧被角绷紧全身,疼得满头大汗,泪流满面。

打了十来下后,她疼得发狠,又要起身。陈敬拎起她往地上丢去,她坐到PGU的伤处,惨叫一声跪在那里冒冷汗。

“我受不了。”

“疼。”

那些鞭痕肿起来半指高,红得发紫慢慢渗出一点点血珠子。

“昨晚不是自作主张让我打你吗?”

陈敬把她揪住使她跪趴在自己脚下,坐在床沿边一脚踩住她后肩膀。绿禾开始痛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藤条照着她后背0U得她使劲想起来又被SiSi踩住。她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求你。”

“求求你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叔叔,求求你,求求你。”

后背交错的鞭痕破皮渗血,绿禾哑着嗓子哀求,只想拼命挣脱出来,终于将手从x口cH0U出来绿禾立马伸到后面挡住藤条。藤条一下cH0U到她手心里,她尖叫一声发抖着SiSi握住。

“放手。”

绿禾一边哭,一边求。

“不要。叔叔,求求你求求你。”

陈敬加重语气又说:“放手。”

绿禾又疼又恐惧,还是吃力地攥紧。陈敬见她不听话,用力把藤条cH0U出来,抬手就往她身上cH0U,绿禾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藤条逮住她使劲cH0U,她怎么也挡不及,撕心裂肺地哭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

“好疼!”

“不要!”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我求求你!我求你....求你了...”

喊到破声,脸sE青白弯着腰蜷缩在柜子边,她疼到甚至想要呕吐。陈敬转了下姿势,反手cH0U到她肚子上,一道血痕渗出来。绿禾瞬间天旋地转,呼x1发紧,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昏厥休克。

陈敬这才停手,站了一会把藤条丢到一边,坐到床上深呼x1。

再睁眼的时候,接收到刺眼的白光。绿禾眨了几次眼,才适应光线。

眼前是皮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水杯和零食。她发现自己侧躺着,身上有一些纱布。

四周一片寂静,惨白惨白的。空气中有一GU浓烈的像是铁锈味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想她应该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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