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2 / 2)

大家遂藉故下台。

何文田照样给神坛、土地上香。

张切切回到厨房洗米、点火。

言宁宁到后院拔莱的时候,李育青也在庭间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应。

故此,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只有张切切和胡骄在厨房。

胡骄正在切莱。

咔,一声,一截菜。

笃一声,又一戳莱。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本来还一直在哼着一首歌的,忽然间,吱了一声,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也用左手挟着左太阳穴,似有点摇摆不定。

张切切赶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问。

胡骄摇摇头,脸色通红,张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给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血珠子。

张切切看了心疼,道:“你怎么不小心!”

胡骄红着脸道:“不要紧,没事的。”

张切切知道胡骄可能固为妹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说:“我去拿止血药给你,你先别做事了。”

胡骄点点头,的确有点神容困难的说,“不碍事的,你别管我。”

张切切还是去拿药了:由于厨房离客栈主要建筑较远(以免炊事时灶烟油呛影响客人),且又大又宽敞,是以,她们就找到此处为另一客栈:

路远客栈,

张切切行动还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路远客栈”。

一进入厨房,她就给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吓着了!

厨房里没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骄自己。

她一个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个人独处。

张切切看到她的时候,灿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肉。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几乎已汲一块肉是完整的人,但她还是很冷静的。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像是“临别”前的独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肉痛。

好像那些肉骨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怵目惊心。

张切切再大胆,块头再大,也只有尖叫!惊呼。

她一叫,绮梦等人自然听到。

但当她们赶过来的时侯(她们轻功当然好,但”路远客栈”也名不虚传,显然“路远”),胡骄全身已给砍剁得七零八落,脸目模糊,没救了。

胡骄不是死于他杀。

她是自杀死的。

——但却是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她的死震动人心。

也重挫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

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

而是自己。

——独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娇也是自己失踪的,而胡骄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

敌人,看来不止在外面、也在里边。

…身体里面。

心里边!

漫漫长夜。

漠漠荒山。

——敌人就但是整夜,以黑的大网笼罩住了她们。

八、她们的敌人不是人

她们的敌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本来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吗?

但人就是怕鬼,没办法。

——其实,人也许怕的不是鬼本身,而是未知。

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所以人怕的其实还是自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样有事。

——不过,比起白天来,还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见鬼了!

这次见鬼的是杜小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炕上,双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着。

这样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于是赤裸的,没穿寸楼。其实不然:正好她是全身穿了三层衣服.在这开始秋意沁人的气候里显得小题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却更充满了惊,亮却更充溢了惧。

总之,她眼里就填满了两个字:

惊惧。

结果,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扉吱嘎作响后,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脱光了衣服。

她的发很长,毛很卷,毛发都很黑,所以,也就显得身形特别白。

触目惊心的白。

夺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两点血痔,一在腿根,一在额下。

然后,她还看见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说,小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见有刀光。

惨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锋,正自浴桶里延伸出来,向着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这一幕,你说一向胆怯、而且胆战心惊、并已受人奸辱过的杜小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晋张,惊弓之鸟,警觉性都很高。

只可惜小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所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铁布衫一脚喘开了门: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华如练。

整个后院,如同白昼。

阶下只有点湿。

还有一个木盆。

盆里有水。

水还在漾动。

桶旁还有点水渍。

人,刚刚才走。

——是人吗?

待小月定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清楚她见到了是什么诡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过来:

又见鬼了!

本来,遇鬼绝对是件大事,只不过,大家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这鬼(应该说:这脱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这次总算没人失踪,也无人死亡(毕竟,还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这鬼出现“仙踪”的时候,毕竟还凭空飘飞,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难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点“人味”。

──鬼要洗澡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的隐忧也增多了,简直是忧心怔忡。

因为,这“鬼”(如果不是人)已经是越来越嚣张,愈来愈肆无忌伸了。

怎么说?

初遇这鬼(如果不是人,那当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东西!?),鬼还有点顾忌,倏忽莫测,高来高去,而今,已目中无人,玉体横陈,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竞当客栈里无人手!?

她们更忧虑的,倒还不是那女鬼(胡骄生前还矢口说她看见那“鬼”是有胸脯乳房的!

——刀下不是“女鬼”难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总不成男女倒错吧!)愈渐嚣狂,而是绮梦的态度。

听了小月的转达,绮梦的脸色;又回复到晚上她一巴子掴胡娇的那种冷肃。

甚至更难看。

大家看了也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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