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白握了握手里的骨矛。
阿帕契坚持将板牙兔挂到自己的腰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猎的猎物,而且决定要将兔子的板牙取下来做项链。
“你知道吗?以前我们那里可是有人把同类的头骨作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呢。”
小白偏下头,拉坎冬部落有这么残忍的习俗吗?兽人们难道不是都很敬重自己的对手吗?
“走啦,小白,你发什么呆啊——”
两只猫着腰开始向草原上的角羊群靠近。
大概因为最近小白经常捕猎角羊,羊群的警惕性很高,他们还没钻进草丛多少,示警的头羊已经高亢兴奋地大叫起来,羊群登时慌乱,四散逃窜。
阿帕契插腰叹道,“唉,再找下一群吧。”
努力爬上高坡观察地形,终于找了块阿帕契心里认为比较合适捕猎的地方,他们幸运地在那里发现了一种叫短狨的动物,长相一看就知道绝对属于皮厚肉多纯良好欺负型。
小心翼翼前进了很久,两只才爬到短狨群的外缘。
阿帕契观察了一会,悄声说道,“我喊一,你就跟我一起跳出去,大声叫喊,只围住那个行动不便的,就是那边树底下正在吃蓝色树叶子的那只老角羊,不管其它的,把老角羊往山壁边上逼,了解吗?”
“了解。”小白言简意骇地回答。
“好,一!”
银色的发丝从脸边呼啸过去,少年的身体在空中拉成饱满的弓形,一眨眼便射到了短狨的身后,伸爪、张牙,动作优美而危险。
阿帕契一怔后气得哇哇大叫,“不是叫你不要这样捕猎了吗?你快给我从上边下来!又要受伤了!”
已经紧紧咬住猎物咽喉的小白当然不可能回答,他死死地趴在短狨的身上,口间白牙上鲜血淋漓而下。
在猎物轰然倒地的那刻,小白跳到一边。
阿帕契“吭哧吭哧”地赶过来,“你搞什么飞机啊!”
小白的眼神非常悲伤。
他看着被自己咬死的猎物说,“我是一个兽人。”
阿帕契一愣便理解他的意思,一股火气冲上脑袋,他大声叫道,“是兽人怎么了?对,兽人的确是要用天生的爪牙去猎取猎物,这样够威武够帅,但你现在根本没办法变成兽形,就这样强迫自己用人型去干兽型干的事吗?兽型时你有尖利的牙齿、锐利的爪子,强大的咬合力,但你现在是人型,你什么都没有!”
小白眼神里风云变幻,他抿紧嘴巴,颌边咬肌鼓起,“但我能捕到猎物。它死了。”
阿帕契冲上去,一把抓起小白的手,“是,你能捕住猎物,短狨确实死了。但要是碰到厉害的野兽怎么办?你会受伤,你看,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嘴巴,你哪里没有流过血。本来这些伤都是可以避免的……”阿帕契抬头看向小白,眼神诚恳,“流血的话会引来更多的危险,伤口愈合时可能会导致感染高烧,小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在冬天的时候,如果逯到猎物,我们就不得不忍受饥饿。如果不能兽形,为什么不先想着好好活着,少受点伤,用更强的体力活下去,跟我走出森林,回到你阿爹阿爸身边。”
小白怔怔地看着黑发少年。
阿帕契继续说,“用我的方法不好吗?小白,我们要接受现实,我想走出森林时,你和我都好好地活着。”
看着眼睛布满水汽,眉毛下垂的阿帕契。
嗯。
小白在心里无声地应了声,朝阿帕契点点头。
少年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黑色的眼睛,宛如天上的月亮一样,夺去了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小白想。
“你听好,不是单纯地去追猎物那么简单。要观察地形,摸清它们的习性和作息规律,看什么时候好下手,哪些动物不能招惹。这些都很重要。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捉住猎物。”
想通了的小白便跟着阿帕契开始了一段奇妙的捕猎旅程。
他们在地上挖上很大的洞,铺上草掩盖,将动物逼到洞边。有时幸运的话,第二天在洞里就可以看到昨天晚上掉下去的猎物。
用结实的藤蔓编成网,放在地上,盖上树叶,或者用草编成的长绳子系在树的一边,在动物跑过的时候,拉起来另一端,将猎物吊到半空扎死,或者绊倒在地。
用草茎夹杂在石头中,在河里拦鱼。
用倒扣的编好的藤筐捉小鸟。
爬到树上偷各种飞禽的卵蛋,用水整个煮熟或是作成一种叫蛋旭的东西来吃。
把蚂蚁窜到树枝上烤熟。只是阿帕契自己不吃,说是看见老感觉像烤他的二儭炙埂?br />
……
日子这样快乐无忧地走着。
即便是在即将到来的冬天,不能兽化的小白和身体素质差强兽意的地球人阿帕契,一起也积攒了足以撑过一冬的食物。
他们找了个深长而温暖的洞穴居住下来。这是阿帕契无意中发现的。
他们在森林里辨明方向后,就一直往大约是西的方向走去,虽然树木的数量越来越少,但还是没有看到有部落或兽人的影子。随着气温越来越凉,阿帕契做好了在山林里过冬的打算,好巧的是这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的温度很暖和,而且洞穴很深,如果天气太冷的话,可以窝到里面去。
小白在洞里嗅了一圈后发现没有什么大危险,两只便打算在这里过完这个冬天,等开春了再往西去。
57
57、首次冬日 。。。
天空中飘下第一片雪的时候;阿帕契搓着手;在洞口跺跺脚;拉紧身上披着的兽皮;“真冷。”
小白走了出来,将阿帕契的两只手拉到自己手里,轻轻地搓着;温暖的体温一下子传递到阿帕契的胳膊上,他哆嗦了几下。
虽然两个男人(兽人也算是兽人世界的男人呀)这样做感觉真地很奇怪;但是,阿帕契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又没有人看见他们这样做。
而且;而且这样做的小白有种专注的美丽。
大抵是因为毛科动物都喜欢自己的毛型,所以小白异常抗拒阿帕契剃头发的要求;也不知道算不算毛科动物的特性;当阿帕契老烦恼自己头发长时间不洗会粘在一起时,小白的头发总是滑顺光溜,摸到手间凉凉的。
已经过肩的银发衬着少年金色的眼睛,有种神祗边的优雅,他低头时长长的睫毛,像鸦的翅尖下,倾泻着流金般的弯眸。
雪花在他面上飘过,眷恋着不去。
阿帕契看呆。
他想,真是个漂亮的少年啊。
“阿嚏!”
阿帕契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子一抽,吸溜溜有声。
“外面冷,进去吧。”小白说,顺手牵了阿帕契往洞里走。
“再看会吧。”阿帕契说,“又到冬天了。”
算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时光如水,这么快,他感觉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呢。
多么不可思议,十二岁的他,在地球的时候,无助地流浪,大冬天跟着其他人躲在城市的变电站旁边偷暖,眼睁睁看着跟他一起去蹭暖的流浪汉被活活电死烧焦;十二岁的阿帕契,大冬天也在流浪,但是,身边有一个人,呵,虽然不是人类,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为他拉紧身上的衣服,强迫他,走进暂时的歇身之处。
“你怎么哭了?”小白笨手笨脚去擦阿帕契脸上的泪水。
阿帕契一笑,“因为外面太冷了,洞里又太暖和,一进来就流泪了。”
是吗?小白怀疑地想。如果是,他为什么不会掉泪?
不过,他只要擦去阿帕契的眼泪就行了。
哭着的少年雌兽虽然有种奇异的美丽,但却不是小白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