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睡了。”
感觉到赵策翻了个身,纪陆也只好撇了撇嘴,突然的就一阵气闷,于是直接把脸转向了里侧,背对着赵策准备睡觉。
倏地,一阵热气突然涌了过来,纪陆被身后人抱了个满怀,顿时尴尬,不安的扭了扭身:“喂,殿下你。”
“睡觉。”赵策道,暖暖的气流喷在脑后,带起浅浅麻麻的酥感。
纪陆知反抗无效,只好合了下了眼,硬是按下了那颗突然躁动不安的心,合眼慢慢的入睡。
************
几个月的休养过后,二皇子收敛了不少,皇后和大皇子也不知是否愿意善罢甘休,许久不见什么大动静,不知是人故意的按压了下去还是打算饶恕这一回闹剧。二皇子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可这明面上的手段不敢再玩,暗地里的勾当仍是不断。
这天难得的学院休假,教书的老先生据说是染了伤寒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同院的便组织去御花园游湖。
御花园那头名曰:净心湖,也正是纪陆同赵策相遇那处。御花园离的偏僻,净心湖更是偏远之处,这地离赵策的寝宫很近,同赵策熟稔了后俩人便经常来此闲逛休息。
各人自己组织成了队,撑了艘小船备了些许食物便上了船板。二皇子财大气粗,硬是开了艘雕花金龙来,叫了专门的人撑桨划船,自个儿在船头潇洒吃喝,趋炎附势之人自然是眼露羡慕之意,各种追捧讨好。嫉恶如仇之人则是不屑与其相处,将船开远了些,生怕被杵着,晦气。
同时身在皇家,其他几位皇子就没有二皇子那么嚣张,而是同其他世家公子重臣子弟一样,坐了艘小船,吃喝游荡。
玩累了,众人都上了岸,蜂拥进了那湖心亭,亭小人多,一时之间有点挤不下。
纪陆为了让让人,不得不站到了边上。赵策喜静,不愿同人挤,便站在了那白玉桥上。纪陆遥看见赵策,正欲挥手示意。恰与赵策目光相撞,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赵策神色一变,纪陆惊异回头。
掉进湖中之前,映入纪陆眼里的是赵及阴狠的笑容。
十一月的湖水凉的冰冷刺骨,冰凉的东西从口里,鼻里灌进,肺里是火辣辣的烧灼般的疼。这疼痛倒是让纪陆想到了幼时偷玩着放烟火,听到了父亲脚步声,怕被父亲看见责怪,硬是生生的藏进了衣服内,亏的冬天衣服厚,火没有着起来,但还是让自己烫掉了一层皮。那灼人的疼,纪陆至今都记忆犹新。
手脚一点点的冻麻了,再没有力气挣扎,纪陆看着岸上惊讶的,慌乱的,害怕的,幸灾乐祸的……各种表情,突然很想看到赵策,很奇怪,临死前那么想见的人居然是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挪转了头,却没有在桥上看到那人的身影。
一点点的沉入水中,黑暗如潮水般袭来。
纪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赵策的床上,红瀼帮忙着为纪陆压紧被角,见他醒来便关切了一声:“纪公子感觉如何?”
张了张嘴,试着发声。“嘶——”刚出第一个音,纪陆便觉得喉咙似割了喉般尖锐的疼。
红瀼明白纪陆现在的境况,便起身唤了声:“纪公子好生歇着,红瀼为公子拿些药汤润下喉。”刚起身,感觉衣角被人紧紧拽住,红瀼回头,纪陆一脸的急迫,皱着眉,微张了嘴似要说些什么。
红瀼笑道:“殿下为了救公子湿了衣衫,怕打扰了公子休息,现在正在隔壁换衣,等殿下一好就过来看望你。”
纪陆被红瀼戏谑的目光看红了脸,只好悻悻收回了手,红瀼再次帮纪陆压实了被子,这才掩笑离开。
原来,没看到,是因为这个?
纪陆无声的笑了。
不过,赵及,我纪陆自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向来是个瑕疵必报之人。
今日这一切,我定会让你,好好记住。
隔壁,赵策坐在原本是纪陆的床上,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绿央。”
绿央拿了赵策刚换下的湿衣服正欲走出房,闻之停下了脚步:“殿下何事?”
“我听闻,宰相府的公子近日似乎对你殷勤的紧了。”赵策抽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沾湿的手,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有此事?”
起先一愣,绿央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确有此事。”
赵策缓缓道:“你跟我有近十年了吧。”
绿央一震,抬头望向赵策,看到赵策眼里深深的冷意后,慢慢合下眸,掩下了那份颤意:“……绿央明白了”
************
两个月后,绿央下嫁宰相府。
二年后,相府公子代替父亲担任宰相之位,带领一众朝中新贵加入三皇子阵营。
四年后,三皇子在朝中培养了一众势力。曾经默默无闻,不被人看好的没落皇子突然在短短俩年内同大太子平分秋色。
书院内的公子们陆续的开始在朝中当政,当初受过二皇子赵及所迫的人,大多都加入了三皇子队伍。老一辈的人则坚持着以嫡长子继承制为准,加上大多是皇后的羽翼,多支持大皇子。朝廷里慢慢的形成了鲜明的俩个阵营。
纵然赵策如今地位直线上升,墨妃,朝内众官员也来劝过多次,赵策却始终不愿搬离自己原先那处偏僻的寝宫。
纪陆本想赵策如今地位不同往日,为了防闲言碎语给赵策引些不必要的麻烦,便想着不再同他同塌而眠。但纪陆却在第一次张口说出意图后,被赵策冰冷的目光狠狠的戳了回去。
因此纪陆虽然仍是睡在赵策那房,却是每次到了三更之后才偷偷摸摸如做贼般溜进他房内。而赵策,也慢慢默许了他这行为。
也算是双方最大的让步了。
************
又一年后,墨妃被诬毒害皇帝宠妃濯妃,入了天牢。
赵策正巧被皇上派出在外办事。连夜快马加鞭的赶来,收到的却是墨妃在天牢畏罪自杀的噩耗。
那曾经艳绝皇城的女子,终是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
而赵策纵然为人冷薄,但他对其母亲却是敬爱有加。这次打击着实伤他颇深。
后到的纪陆匆匆忙忙赶到寝宫,看到的是明显消瘦的赵策。
纪陆第一次看到了赵策卸下了冷漠,从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恸痛。纪陆这才感觉到,赵策,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会难过的。
纪陆见过墨妃,那个女子,怕是纪陆除自己母亲外见过最美的女人了。同时,看过了墨妃,纪陆才知赵策那是继承了母亲的冷艳。不过,墨妃的那份冷是刻在了骨子里。打小作为安邦工具嫁入皇室,没有后台没有娘家靠山,这冷便是她最好的防备武器。
但是面对自己儿子时,墨妃眼底那份浓浓的母爱,纪陆还是看的分明的。
可惜,花凋玉损。
墨妃因罪自杀,便无法下葬皇陵。
四月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纪陆打着油纸伞,看着赵策怀抱着母妃的尸首,一步步走向城外。不敢上前,既是怕伤了赵策的自尊,又是怕自己到了赵策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远远的观望着那人的背影。
墨妃被安葬在城外菩提山上。
那天从山上下来,空荡荡的街上,赵策突然地抱住了纪陆,纪陆惊的手一抖,油纸伞险些从手中滑落。
感受到从赵策身上传来的凉意,纪陆犹豫了下,也伸手紧紧环绕住赵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道了一声:“……节哀。”
赵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纪陆的手臂渐渐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