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黄大昌竟是如此大方,不但肯拿出十万八万来打点打点,还答应给年终分红哩!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黄大昌说话做事不很本分,村人常叫他“大炮昌”。现在听他说来,感到有些蹊跷。
“难道不是你一个人承包么?”他问。
黄大昌见他疑惑,知道他还不放心,便站起来说道:
“咱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两年前,玫瑰姑娘她家里挖井时挖到了煤层,我们就在那里开了一口煤井,赚了一些钱。老哥,要发财,靠挖煤!今天申请承包,是想把生意做大哩,咱们兄妹仨合股经营!”
“那玫瑰的老公呢?”
“他不幸在两年前死了!”黄大昌有点儿沮丧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惊讶得张开了嘴巴。
“哎,这话说来长了,玫瑰姑娘嫁给他才两三年呢。结婚的时候还好好的,那年过年的时候,他饮了点儿酒,突然吐血就死了。”黄大昌心情沉重的说道。
黄大昌告诉他知道,原来,自易志雄离开之后,黄玫英曾经几年守着闺房,不肯嫁人,硬要等易志雄回来,不觉便年纪大了。俗语说,女大养衰家,女人到了二十六七岁若然还不嫁,便要被旁人说三道四。许多话语传到父母亲的耳朵里,老人心里便十分难受。后来,黄猪倌便托长脚媒人四处打听,看有没有合适人家。但玫瑰姑娘却不肯轻易,看了几个对象也不行,高不成低不就的,于是,一晃就到了三十岁的年纪。
一天,邻村孙媒婆又约她到墟上去相面,她笑嘻嘻的对她说道:“玫瑰姑娘啊,这一个青年可是照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人了!他在煤矿当工人,吃的是国家粮,月月有禾割,积了好多钱,有家底,家里又只有一个老母亲,包你满意!”
“我不想嫁人了!”她不好意思的说,
“傻女儿,你有仙女一般的容貌,正该嫁个好老公享福哩,别误了你的青春!”孙媒婆也不由她分说,催着她穿上新衣服,就带她上路。
到了墟上一见,果然令黄玫英心里产生好感。这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生得中等个儿,脸白唇红,一表人材,讲话谈吐很是大方。
“我叫曾光辉,在四嶂煤矿做工,家住马背岗。”他自我介绍道。
“辉仔是国家工人,当班长,每月领百元工资哩!”孙媒婆在一边说。
“我最近想不去当工人了,出来做点儿生意!”他说。
“这敢情可好哩,挖煤毕竟辛苦。日后你当老板,玫瑰姑娘就是老板娘罗1”孙媒婆接口说道。
“也不敢说当老板,开个小商店,若一个月有百几十元的收入,能过日子就行了。”他老实的说。
“一朝时运至,半点不由人!你今日开商店,明日就开公司,到了你命里该发的时候,大堤都挡不住哩!”孙媒婆越说越高兴。
正是补锅用泥擦,媒人讲大话,王媒婆一意要赞辉仔,把辉仔赞得不好意思,玫瑰姑娘听了也很高兴。不久,他们果然结婚了。
结婚之后,辉仔没有再去挖煤,在槐岭墟上开了一间士多商店。日去夜回,夫妻恩爱的过了一年半载。但不久她就发现他常常咳嗽,面色潮红,有时还会咯血。原来,他是在矿上患了矽肺病后退休回家养病的。这病最多三四年光景便会死人。他死的时候,孩子才一岁半,婆婆又有眼疾,黄玫英从此艰难地过着苦日子。
两年前,丈夫托梦叫她请人来在院子里打井。打井的师傅才挖了两尺多深,便见一层黑土,黑土下面,竟是乌亮的煤炭。这一发现无异是挖到了金山,于是她叫来了大昌兄弟俩来商量。兄弟俩见这乌金闪闪发亮,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便把饭店结业,转让给人家做。从此兄妹仨便请了几个外地的工人,在妹子的家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地干起了挖私煤的勾当来。
挖煤一年多,把煤私下卖给远近的石灰窑和砖窑厂,无本净利,便赚了一些钱财。眼见已无法再挖,地下无通风设备,井口也开始倒塌。黄大昌看到政府贴出的承包开采煤山的布告,便与弟妹商议去投标,希望能包到一座煤山来。
“唉,玫瑰姑娘真是红颜薄命啊!”黄大昌说完叹道。
易志雄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感情的深渊里去了。他没想到往日那昙花一现的爱情竟给玫瑰姑娘带来如此沉重的灾难,他一时被她对他的真挚情感感动了。
“你们想承包哪一座煤山?”他把话转入正题。
“马背岗。”
“马背岗的煤藏量丰富,质地优良。我以前勘探的时候就知道那里是一座很大的煤田。我这里还有承包申请表,你回去再把材料搞完善一些,我会尽力帮助你们!”他终于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