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士 > > 世纪烟云 > 第4部分

第4部分(1 / 2)

>厨房会弄脏了自己的屋子却并不担心门廊公共地方会被弄得乌烟瘴气,并且,房门前煮食既方便又可以多占点应该占的地方;屋里走廊的一些通道上有的也搭起了鸡舍鸭舍;有的又竟在放着花盆的天井里圈着猪。香的,甜的,辣的还有臭的,馊的,腥的混合在一起,构成了这农居的大杂烩。人们都在这热闹的气氛中陶醉了。

土改工作组离开后的第二天,陈兰英的哥哥在厂里收到了有人转交来的周树和的遗物和一份遗书。几天后他转给妹妹,陈兰英哭得死去活来…………

第三回 娇弱娘嫩草经霜;周汉华更名易姓

土改的热闹很快就过去了,岭塘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秋收到了,人们迎来分田后的第一个收获季节,男女老少都全力投入了紧张而欢快的劳动。田野里到处晾着一扎扎的禾杆,禾坪上到处晒着金灿灿的谷子。天变得宽了,地变得阔了,山却变得模糊起来了。

陈兰英三口人分得一亩半稻田。她带着两个孩子,大的儿子在上学,小的女儿还没有一岁。她没有去劳动,把稻谷给同姓堂嫂陈洁珍去收割了。土改以来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和家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福源楼被分了,婆婆和二妈及三妹四妹都住到破烂的易屋去;她因为不是地主份子,母子女三人留在福源楼分剩的三间房子。两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厨房是原来的厨房,卧室还是原来她居住过的房子,但家具等东西都没有了;三妈因是孤身只人,又是土改前一年才嫁来的,也不属地主份子,所以在福源楼也分留一间半房子。兰英的两个孩子还小,三妈就跟她住在一块,平时总算有个照应。一家四口,粥一餐,饭两顿,买米种菜,抬水担柴,白天黑夜,黑夜白天的学过着日子。

光阴荏苒,岁月蹉跎,不觉梧桐落叶,第二年的深秋到来,秋收又开始了。

“梆梆梆;梆梆梆------”

这是村里互助组上下工的梆声。今年的秋收与过去不同,农民的劳动按照上级指示组成了互助。翻身楼有六个互助组。人们基本上按照原来祖屋的姓氏形成劳动组合,并且把晒谷的禾坪也一户一块地划分了。也有几户是与邻屋的妯娌凑组的,上下工便要统一听梆声。这梆声唤醒人们起床,催动人们出田上工,舞镰挥禾;也催促人们下工回屋,洗锅造饭。梆声带来了大地的喧闹和沉寂,也带来了农家的奔忙和快乐。

梆声也敲开了陈兰英家里生活的另一种节奏。

忽一日,婆婆和三妹被大姑子回来带走,到省城她工作的地方去了;又一日,二妈和四妹也回到湖州的外婆家去了。她们是在城里生活,把户口也迁了出去,不再回来。她们走前兰英和三妈都前去送行。正是人生自古伤别离,大家都不免伤心的流了许多泪水。婆婆和二妈担心牵挂着兰英的两个孩子,她们把囊中能拿出来的一点余存都给了她;再一日,三妈也要到省城嫁人去了,丈夫是邻村的一个在省城织布的四十多岁的鳏夫。周伯年一家如鸟巢被大风吹落一般,同窝鸟儿各自奔飞,只孤零零剩下兰英一家三口。大家都开始在一个全非的环境里生活。

这一天,三妈要走了,她对兰英说:

“我看你还是把女儿送给洁珍去养吧,洁珍这人心地善良。你带着两个孩子可怎么过啊!”

陈洁珍是周树和远房堂兄周树青的妻子,她与三妈在娘家是同村的姑表姐妹。周树青三十多岁,有一个儿子。生第二胎时难产,是女孩,洁珍生病,分娩后医生说已不能再育,不久女孩也夭折了,所以总想抱一个女孩子来养。她见兰英的女儿漂亮可爱,又见兰英生活艰难,便对三妈说过这个心愿,三妈也曾经对兰英说过这件事情。现在她要走了,便又再把这事提了出来。

“再待后一些说吧!”兰英舍不得孩子,心中难过的说。

“周树青现是干部,家庭贫农,出身好,在他家里日后小女孩也有个前途!再说,他就住在隔邻人民大厦,相距不远,有事也好照顾。”三妈说。

周树青的父亲曾是私塾老先生,早年亡故。他靠寡母王氏织布为生,稍长便也帮着织布卖布,为人机灵。土改后,先在区政府煮食,随后就当了通讯员,跟着陈区长跑腿。妻子比他大两岁,虽是等郎妹,但姣好而温存,极是贤淑孝顺,婆媳如母女,且织布种田样样熟手,家庭被打理得条条是道,故周树青对她很是敬爱,百依百顺。常言道,妻大两,黄金长,刚好这陈区长又是她娘家的堂叔,于是周树青在区政府也就逐步得到看重了。陈洁珍想抱个小女娃来养,他没有反对。

但陈兰英觉得孩子还太小,她不忍心离弃。

“唉,你看着办吧,要是有个亲人照应下就好!你以后有事就多找洁珍商量。”三妈不无挂虑地说。

送别了三妈,陈兰英回到家里,见到三妈坐过的凳,睡过的铺,想到这一大家子的人这一年来亡的亡,逃的逃,死的死,走的走,离的离,最后只剩下她们母子三人,举目无亲,不禁抱着女儿号淘大哭起来。

正在哭得伤心的时候,突然互助组长刘嫂敲门进来,说是晌午过后,村里要开群众大会,通知各户要有人参加。她擦干泪水,连忙刷锅造饭,准备好大孩子上学回来吃的后,便到学校礼堂去听会。礼堂里人头攒动,有许多抽烟的男人和背小孩的妇女走来走去。陈兰英抱着女儿,站到近外面一角的柱子旁边,探头往那厅台上看去。只见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大声的说道:

“大家听好,粮食是命根子。俗话说,一朝无粮不住兵。过去奸商控制了粮食,农民日子难过,若遇天灾,奸商抬高米价,许多人便要破产,有的就去讨食。现在这种日子不会再来了。为保证粮食的供应和粮食价格的稳定,从今造开始,政府实行粮食统购统销。首先是做好统购工作。每户要自报自己所耕的田的土地等级和亩产是多少。村里按照土地等级确定各户要交的公粮和余粮数。交公粮是种田人的义务;交余粮是积谷防饥和支援国家建设,每田也要交。交了公粮和余粮后的粮食便是各户的口粮;交公余粮后,若还有粮食多的,要卖给国家,严禁自行买卖;若是粮食不够吃的,统购后还由国家按定量供应,这就叫统销。等会宣读初定的各户公余粮数后,大家讨论,再报个准数儿。收多收少,人眼是称。”

接着便由原农会长易凌胜宣读初定各家要交公余粮的数量。土改结束后,地主被斗垮了,地主的土地房屋被分了,土改组走了,农会便没有什么事干。但易凌胜还留在村上,他做了村长易天华的文书,有事没事都在村公所转,抄写计算也都少不了他。

再接着便是大家议论和各户核实。这两年来风调雨顺,且刚分到了土地的农民都如旱鸭子遇水连头带尾巴钻进水里那样去伺侯庄稼,所以收成很好,大家也都热烈赞成交公余粮。但对一些农田收成等级有所争论。争论后干部作了记录和调整,也降低了一些屋前屋后的鸡啄口农田的余粮数。最后村长宣布,后天早上各家挑谷到墟上粮所去,先交公粮,再卖余粮。有几户地主没有来开会,定的余粮任务显然比大家的都要多一些。

这一造陈兰英仍没有收割粮食,她的公余粮由堂嫂陈洁珍去交。但由于她的田是请人去种的,莳田后稻禾没有得到认真的耕耘管理,稗草杂生,产量低了几成,所以交公余粮后陈洁珍留给她的便所剩无几了。她和几户地主那样都成了缺粮户。

粮食统购后,市面上已不容易买到米谷,有些缺粮户家庭便陷入了困境。但村长手里的批量是有限额的。某个村如果需要超过这个限量,就要报呈大乡的乡长批准。岭塘村有二十多户缺粮户。其中有的是大吃户,有的平时吃粮就无计划,常拿粮食去周转。他们三天两日来闹粮食,闹一次便要给一点;还有多户是劳力薄弱的贫雇农,也得先照顾。因此,几户缺粮的地主更没有分返销粮的份儿。陈兰英一家三口,一个月里最少要缺十天的粮食。

人不能站着饿死,她开始到墟上去买杂粮。番薯块、木薯干、芋头片,都成了主食,捱过了一些日子。但是杂粮吃多了小孩患肚子疼,便不敢再吃,有时孩子饿得额头冒冷汗。听说城里叫人民食堂的那一间饭店新开了一种“幸福餐”,每位五毛钱可以吃到许多饭菜,她便索性带孩子出城去吃饭店了。

城镇饭店吃饭的人很多,天还未亮就有许多人在外面排队了。有的家庭一家先派一个人来排队,这个人的后边放了几张小凳子或几块砖头占个位置,后边的人便不得超先。陈兰英虽然娘家在城里,但最近娘家也不安宁,她想尽量不给母亲他们带来担心,所以每次吃了幸福餐后就回家去,不在城里停留。同时,儿子在念书,她不能每天都带着孩子们去,只能隔天带着女儿去和星期天再带儿子都去。虽然辛苦又花钱,但总算能吃饱肚子,也就得过且过地又过了一些日子。

但“幸福餐”只开放了两个月多就不再有了。原因是外面排队的人太多,供不应求,每天都有许多人买不到吃的,因此常常争先恐后的打起架来。饭店被有关部门勒令停业。这一天,陈兰英排了半天的队可饭店没有开门,便抱着女儿从城里回来。她肚子瘪瘪的,饿得头昏眼花,女儿饿得两眼无神,哭叫无力,儿子的午饭又还没有煮,幸得这几天来买的幸福餐自己吃少了一些还积下一些饭干,虽有点馊味儿,也胡乱煮来吃了。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