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原来邓蓉是瞧上这个杂种的姿色了。尽管他嫉火满腹,可教他去与一个身份下贱的人争风吃醋,却也做将不出。只是冷冷地望着小石头。
邓蓉不知他想法,也不知小石头今非昔比。见着成晟脸容古怪,生怕他骤出毒手对付小石头。当下闪身抢出,跃到小石头跟前,手中长剑“噌”地拔出大半,朝着成晟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见她这般维护,成晟心下更忿,怫然道:“我想干什么?哼……我想杀了他!”
邓蓉不知他在讲气话,一时信以为真,嗔道:“你敢?”
针锋相对的结果,便是让成晟愈加怒气冲天,直气得暴跳如雷,寻思着,自己在她心里,居然还不如一个下人。枉我平日对她百依百顺,万般迁就。当下疾言遽色道:“邓蓉,告诉我,你是要偏袒他还是跟我走?今日你倒是说个清楚!不然,就我一人在那当傻子,没得被人笑话!”
邓蓉气得羞急,转眼发现小石头一副诧异已极的神色。她不知小石头实是为了成晟的大肆谬论感到惊讶,还道他想岔了自己与成晟的关系。这当儿,她是欲哭无泪,只是气怒交加地指着成晟,酥胸起伏地道:“你、你、你……”愤到极点的后果,竟是有口难言,舌结胸闷。
成晟见她说番话,尚要睨向小石头,顿时嫉火横生,极其怨怼地道:“怎地?被我说中了,没话好说了?”
谁想平日里对自己诺诺连声的家伙,今日骤然怒目切齿。邓蓉未免茫然,直觉说什么俱是空,倒不如无言来得好。她不说话,却不表示成晟疑忌全消,兀自在那口讲指画,非要她今日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与此同时,见邓蓉为了自己遭受莫大的委屈,小石头寻思着,自己切不能畏缩,否则,邓女侠的声名,今日便教我全毁了。当下抢到邓蓉身前,道:“成大哥,你误会了。”
成晟此刻神智丧失,只知谩骂不休,登即反唇相诘:“大哥是你叫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瞧小石头吃瘪,邓蓉斥道:“你就不能好生与人说话?”
见她一再相帮,成晟恚恨难当,狠狠地道:“好、好……我全知道了。你、你……”说到这里,他竟是再难开口,直觉今朝一番耻辱,当真非同小可。
便在这时节,业已远去的苏氏姐弟与穆淳风三人偏又赶来。他们在后花园等了半晌,非但不见邓蓉的身影,更且,连去寻她的成晟也是杳杳无踪。关心之下,便就循原路走来,不想甫见二人,却是闻得一场大吵闹。瞧二人,邓蓉嫩颜涨红,成晟气色全青,显然吵得很是激烈。
三人堪堪到此,仅听得片言只语,孰对孰错无疑费解难猜,只得静观其变。
成晟留意到三人在旁,直觉窘迫不堪,面目无光,又生怕遭人笑话,当即森然道:“邓蓉,你今后就不要再缠着我了!你知道吗?你很烦,很烦啊!”愈到后面,话音愈是响亮,直至结尾,竟如嘶喊咆哮,语毕即扬长而去。身形尽管依旧潇洒,但步伐踉跄,东跌西倒,一副万念俱灰,伤心已极的模样,显得依稀苍凉。
邓蓉惊怔,不晓他这番话出于何种目的,然稍辨之后,登即明白,忙向三人道:“他是信口侮蔑,你们万万不要相信。”
三人愕然无比,万没想成晟竟是突然离去。但他们也略知成晟追求邓蓉的事,时下对他一番言语,自不当真。何况,相较下来,苏氏姐弟与邓蓉的关系,远比与成晟来得深厚。而穆淳风又以苏眉马首是瞻,更不会有其它遐想。
苏眉是女子,有些话无疑方便得多。移走上前,揽住邓蓉的香肩,慰道:“邓姐姐,你宽心就是,咱们岂会信他的胡言乱语。”
邓蓉默默颔首,觉得略感欣慰。寻思着,委实没想到成晟竟是这样一个人?临去之前,尚要血口喷人,幸喜苏眉等人明辨是非,否则,当真是百口莫辩,固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这时,小贵忽然急匆匆地由远处跑来,尚未到小石头跟前,便气喘嘘嘘的连声喊道:“石……石兄弟,快……快,老爷找你。”
小石头不遑多想,听得老爷寻自己,势必有事,顿即随他奔去。
邓蓉见他又走,想起由于成晟打岔,自己尚未问他何以能从魔教手上逃出生天?那里肯舍,急忙跟上。苏氏等人见小贵神情震骇,只当雷府出甚大事,也自随去。
小石头与小贵二人眨眼工夫,便回到了雷府迎宾大厅。厅里,雷啸岳正与一穿着白色宫服,面白如净,腮下无须的中年人大声谈笑。那人恰是面对厅侧过道口,当先瞧见小石头二人,顿时止口不言,只以询色望着雷啸岳。
雷啸岳回头,向小石头打量了一眼,问小贵道:“他便是小石头?”心里却想着,前些日熙儿传信营中,说道府里出了位武艺高强的家丁,要老夫多多留神。难道就是他?
小贵哈腰,低头道:“是的,老爷。他就是小石头,千真万确的事。”
身穿宫服的中年人站起,尖声道:“天策大将军雷啸岳和布衣小石头接旨!”
这当儿,邓蓉四人恰好赶到,闻得声音,尽皆怔然。但那人已移步至大厅案首,双手捧着一块明黄色的布绸,正缓缓展开。
众人只得齐相下跪。此刻,小贵知机,晓得圣旨这玩意,可不是自己接得起的,早已觑着机会,悄悄溜出大厅。
那人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大秦皇帝诏曰:朕得闻商卿家所奏,天策大将军雷啸岳府上,有一盖世奇人名唤小石头,非但武艺超群,更且文才惊羡。朕心实慰。奇人异行,朕闻已久,却没闻过有此才华之人竟甘愿屈身作奴。朕好奇之,特诏天策大将军雷啸岳领小石头御花园见驾。钦此!”
众人大呼:“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把圣旨付予双手举天的雷啸岳,待他站起,酸溜溜地笑道:“雷将军,咱家没想到贵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磔磔磔……”笑声尖利刺耳,如枭似魅,让众人直欲掩住,不想再闻。只是念着此举大为无礼,不得不硬抗。可就这么顷刻,邓蓉等四人头昏眼花,胸中呕闷,竟是踉跄欲坠。
此刻厅里,面不改色,坦然而受的惟有雷啸岳和小石头二人。
笑声息止,那人讶异地望了眼小石头。须知,他的笑声里着实蕴着数十年的深厚功力。雷啸岳无碍,那是正常不过的事,然眼前这堪及弱冠的小家伙居然双眉不蹙,好整以暇。却教他无比震骇。
与此同时,小石头也在暗骇,听着熟悉的笑声,当下便与那日雨中埋尸的蒙面人重迭一起。心想,难道就是他?而且,这声音与那日皇子府内的方先生也是毫无轩轾,如出一辙。
那人的用心和异状,雷啸岳了然于胸。虽说,自己也对小石头的反应诧异莫名,然他终究是自己府里的下人,若此刻诘问,势必遭人诟病。当下笑道:“方公公说笑了,敝府的人至多要么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