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走出校门便被一直站在校门口的忠难拽上了手腕。
他把因果从脸开始往下摸了个透,以确认她是否存在新的伤痕,摸着脸像摸面皮,把她卷成一个饼,摸到锁骨时她就受不了了把他推开,他固执地抓上她的手,在她并没有想挣扎却碎着几句“松手”之中一路拉着她走过被踏上无数个他们的脚印的道路,绿灯晃晃,从未阻下。
她好像总能从忠难握着她手的力度中分辨出来他的情绪,此刻快要将指甲陷进她的手心里,紧得快要把她的手指捏变形。
走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哒咔哒的,打开门一股冷气,不开灯的时候像停尸房。忠难意图把她拉进门来,她却突然抓上了门框,他听她指甲划过铁门框响起犹如粉笔尖头磨过黑板擦的声音,顿然停步回首,她缩在门外瞪着他,一条手臂伸出来被他裹在手心里,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你又要把我锁起来?”她直言不讳。
他没有任何回答,踱步上来掰她的手指,因果尖锐的叫声还未出口就被他一把捂上了嘴,她一口咬下他的无名指他也不松手,而他只是用一双无可奈何的垂目久久凝视着她。
因果见过太多次他这样的表情,她狼狈的样子被他总是用这样一副表情沉进去,深不见底,好像她在他眼里溺死一万次。
被他直接拖进了家里关上门、他松开手的刹那她便又开始大叫,如同母亲对她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叫,海豚、鸟、玻璃碎?只是两种固态的东西摩擦产生的扭曲声响。
可忠难面对她突发性的精神崩溃竟已经习以为常,更残忍地用看着什么破掉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她,她脆弱的手打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嘶哑的声音诉着自己被吞下去现在蠕动在肠子里的话语:“你把我妈还给我……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你去死——你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死,胆小鬼、骗子、啊——!”
她惊叫一声双脚无法着地,整一个下半身被他锢在臂中直直抱起,“哐”地一声背后砸上了门。他终于不再垂目,而是要仰视着她,但这是他非要把她置于高处,而不是自己下跪,所以他眼中不带怯懦与自卑,而是平静,但平静往往作为一种暴风雨前的预兆。
“要我弄死他们,又不让我杀了你母亲?”他凑近了因果混乱的脸,她往后靠,却只能感觉到猫眼抵在她的脊骨,“杀了你母亲就会坐牢,弄死那些畜生就不会坐牢了?”
因果被他久违的怒火吓得耸起了肩,眼珠往下瞟,顿时一阵恐高感袭来,于是转回目光被迫与之对视,她抓着他抱在她双腿上的手臂,害怕摔下去把脑袋给摔坏。
“你不会想把我送进监狱里再回到白阿姨身边吧?”忠难瞳孔发颤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越发无法平静下来的双眸,一下没控制住地推上他,下一秒又害怕跌落只能猛地搂上他的颈,“你在乱说什么啊!”
他忽地又凑近,近乎要贴到唇上,但就隔了张纸的距离,雪松味扑面而来,他又洗过澡了,安神香似的稳了稳她突发崩溃的情绪,但还是因为吊在桥上摇摇晃晃地绷紧了神经。
他似乎开口要说些什么,连第一个音的热气都扑在了她脸上,却听门外哐当一声巨响,他们都愣了一瞬,相对无言,只听门外敞亮的声音喊着“有没有人啊”,可似乎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门。
听着不像来讨债的,因为声音略显年轻,不像地痞流氓不过终会成为地痞流氓。
因果还在听着他们的声音辨认,突然贴在门上的身子就被转移到了鞋柜上,她抬眸见忠难闭着一只眼,把另一只眼与猫眼相贴合,一手伏在门上,一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是这儿?你确定吗?”
“我咋晓得,他男朋友跟她一道回家,我声儿都不敢出啊。”
“我听说她男朋友住挺近的,被她男朋友发现了咋整?”
“他一个还能打过我们两个啊?那神经病女的瘦成那副鬼样连一个都不能算。”
因果好像能从声音中辨别出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是今天被她用图钉刺了手的男生,但另一个很陌生。她想着从鞋柜上跳下去,但往下一望脚空空地悬着,她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抬头见忠难没了影,她忙转过头去寻他,入目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被他握在布满河流青筋的手里,她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你要干嘛?”
忠难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也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因果伸手就挡住了他要走向门把手的身前,细杆似的手臂却把他一整个高耸的身体都拦了下来。
“你疯了啊?你真要坐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希望我坐牢吗?”他侧过脸来,风平浪静,声音轻却重得沉,颇有一种循序渐进的嘲讽之意,“你不要我直接杀了他们吗?我都依你还不行吗?”
无理取闹的家伙。
因果看向他手里那把擦得锃亮,能倒映出她无措的脸的菜刀,刀身很宽,看起来很笨重,不似她之前拿的那把刀轻盈。
她对上他那风平浪静的眼睛,好像只要她说“那你去吧、你去杀了他们”他就会毅然决然地摁下门把手,开门,举起那把笨重的菜刀,把他们两个人剥成四个人。
“不行...”她轻声地,声音弹过钢琴的黑键,她的眼珠也是钢琴,她崎岖不堪的指甲啃在齿间,发出咔哒咔哒的乐曲,“因为这种人就进监狱...你诚心要、要看我被活活打死...你说要弄死所有人的...你分明就是骗子。”
忠难看她这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把手里的菜刀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门外的交谈声仍响着,她陷于自言自语之中,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矛盾之中。他伸手将因果从鞋柜上抱了起来,因果下意识搂上他的颈,好像回了些意识,但也只是呢喃着“你是骗子”。
他抱着她离那敞亮的交谈声远去,进了卧室关上门因果才从喃喃中彻底惊醒,突发挣扎起来说“你别绑我”“我例假还没来完”“明天还要讲月考试卷”之类混乱的话,忠难叹了口气,把她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堵上她的嘴,侧过脸来靠着她那冻红的耳说:
“想做爱的人是你自己吧?别以为你发疯我就听不出来。”
她安静得过于迅速,像不曾尖锐。
门外也没有声响了。
怎么只剩下心跳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西攀在因果印满绵羊的睡衣袖子上,一圈一圈地绕过来,缠上她握着笔的手心手背,它吐着蛇信子用那颗粒大的眼睛巴巴望着她看,她用指腹点上它的脑袋,说:“小西,先让我写完作业吧。”
听店员说蛇并不像猫狗一样通人性,听觉也不敏锐,只会对震动做出反应,所以和它说话它也不知道主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所以它就这么固执地缠着她,细尖的蛇尾拍打在她的上臂,手心手背又凉又滑,她只得放下了笔,盘着它玩了一会儿。
卧室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飘出浓郁的香味,因果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小西就往她睡衣袖子里钻,她踏着兔子拖鞋走出来,一眼便能看到忠难在厨房的背影。
先前他说想做爱的是她,她默认了,结果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就去做晚饭,又放狠话说“明天还想上学就别勾引我”,一句话点了无数个炮仗,把因果的脸炸了个喜庆的红。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自以为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的,她刚一贴上门框他的声音就随着他切葱的刀起刀落声自然地流出来:“说了不做。”
因果觉得他后脑勺长眼睛了。
盖上盖子的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放下原本要去砍人的菜刀,现在上面沾满了葱末,缓缓转身,因果和钻到她锁骨上的小西一齐躲在门框旁边看着他,两双一模一样的深黑眸子把他盯了个彻底。
“你,”因果张开了嘴,目光炯炯,“真的有那种不会坐牢的方法吗?”
忠难看着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轻笑一声又转了回去,握着刀柄,另一手扶在生牛肉块上,一刀利落地切下一块长宽相近的肉来,刀刃砸进砧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没有那种办法。”咚地又一声。
“那赵老师呢?”
他正欲砍下第三刀,刀刃陷在生牛肉柔软的表层,却没再砸进砧板。
厨房半开着的窗,外头倒是灯火通明,平日里望下去都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月光照明。因果站在他身后,一股冷风刮进来,小西又钻进了她的绵羊睡衣里,滑凉的蛇鳞缠得她更冷了,她不由得抱上身子取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离职之后就失踪了,虽然他们都说是和他发生了关系的女学生报复他,但人至今还没找到,”因果顿了一下,“我只是说,或许——”
她还没说出来,窗外突然一阵唢呐连天,跟着敲锣打鼓,一时之间这死寂之楼竟凭空降出生灵,闹得每家每户都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因果也好奇,但窗户面前站着忠难这庞然的身体,他倒是事不关己,一刀下去,嘈杂的乐声竟盖过了他砍下生牛肉那响得快要砍断砧板的声音。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念经的混在乐声里,因果望过去却连月亮都没见着,那些声音真如凭空降生,看不见便是不存在。忠难低着头,将切好的生牛肉放进碗里,她好像看见他侧过来的脸上薄薄的嘴唇动了几下,但念经与乐声实在太过敞亮,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于是她踏着兔子拖鞋走了进来,将手环在她的耳朵后面,让他再说一次。
他在冷风吹拂中俯身,他有些失去血色的唇、垂下的目、飘散的发,整一个压下来,将热灌进她的耳,他也将手掩在嘴边,仿佛他们要说一个小秘密。
只听他轻飘飘地说:
“大概是‘因果’报应吧。”
...
早上他牵着因果的手下楼,虽然她说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既然他不能进学校了就别粘着她,他还是不放手,说怕她过马路不小心,因果当即踹了他一脚,大骂“你把我当弱智儿童啊”,他笑笑不回话,她更气了,但又甩不开他的手。
走出绿色铁门撞上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的“奠”,这么狭窄一个道还用着个棚搭起来,煞白灯笼高高挂,撒了一地的白色纸条,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唯有花圈红红绿绿,像迭在一起的蝴蝶。
忠难拉着因果的手走过这一地的白纸条,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塑料袋黏上了她的鞋子,她站定在那儿踹了踹,忠难也停下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女人像幽灵似的走了过去,因果只看见了一双崭新的白色高跟鞋,只听那声音也虚无缥缈地循环往复地念着一句“O??Tāre?Tuttāre?Ture?Svāhā”,她恍惚地抬起头来,女人只留下一个陌生而并不属于这里的背影,因果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背影。
“我们这里有这个人吗?”
“就住我们楼上。”
因果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完全不像。”
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要走出这个只有黑和白的世界,那一道幽灵一般的身影忽地转过身来,因果这才确信她确实是住在他们楼上的阿姨。
她从未有过如此整洁的一天,她整日就像一块揉皱了的某一页书纸,发黄、发皱,被撕去一角,但现在却像刚造出来的纸,晒着太阳,只是滴在她脸上的青紫墨水擦不去了,可她仍然美丽,一副菩萨相。
他们走出这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因果回头看着她,只留下她洁白的背影。
她问忠难她刚刚在念什么。
“绿度母心咒,”他说,“她在保佑自己的幸福余生。”
末了,还添一句。
“看来保险赔了不少,我们以后见不着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果报应呀!”
秋雪亭吓了一跳,她最近总对“因果”这两个字敏感,那报应二字出来,她甚至心虚地打了个颤,好像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正等着被层层批判。
她时常偷偷看之前群里发的匿名板链接,里面好像时刻都有人在,什么都聊,从天聊到地,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谁脚踏三条船,谁约炮约到本校老师,谁吸毒了,谁自杀了,每接收一条新的讯息就对她的人生观造成一次锤击,原来看起来宁静祥和的校园暗地里藏着如此之多而杂的腥风血雨。
她时常会看到自己名字的缩写出现在里面,与之相关的内容大抵是:
【QXT她不会真的在白日做梦想靠那对巨乳就勾到ZN吧?】
【你看她的大腿粗得像牛,又高还壮,到底谁在校园墙上表白这种家伙啊?】
【她还整天一副绿茶脸,感觉会下蛋】
【我之前看她的体检表,她居然有一百四十斤】
【哇,这么肥】
秋雪亭捏着自己的大腿,手指陷进肉里,留下一个短暂的手印,抓一把起来,肉又弹了回去,瘫在椅子上。她总想起在课间操时看见因果把校裤卷起来露出的小腿,她从没见过细成这样的腿,好像她的整条腿的骨骼都比那条腿要粗一些。
她也常常思忖,她真的很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她足足有一米八一。
秋雪亭下意识转过身,但那位置空荡荡的,她这才想起来忠难的嘱托,于是站起身来去收化学作业。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他们似乎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
她一本一本收过去,听他们口中细碎的言谈,只大概听出了“七班”“有人骑摩托车撞死了”这两句关键信息。一直收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桌正在那儿侃侃而谈,说那被撞死的家伙以前和她一个班是有多恶心。
秋雪亭把收上来的试卷在桌子上哆了哆理齐,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同桌桌子上亮着屏的手机屏幕,它像是正为了展示给所有人看的那样摊得光明正大。
起初她没看仔细,但直觉上那并不是她能够接受的东西,所以看得胆怯,但又好奇,于是逐渐地俯下去,让画面变得清晰,在看到半截断腿的横截面的瞬间就捂着嘴干呕,同桌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来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并拍着秋雪亭的背说“哎呀,我们雪亭看这个干嘛呀”,她似乎是为了刻意转移话题又说:“你都帮人收上作业啦?真有进展啊?”
秋雪亭捂着嘴摇头,一言不发地拿起那刀化学卷子就往前收,但那张断肢横飞的照片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大脑里。
虽然他们提到了摩托车,但是那张照片里并没有摩托车,要说为什么,因为除开散在地上的断肢,露着肠子的半截上身被卡在车轮子里,他们说尸体被拖行了好几公里,一整条路上都是这个人的身体组织。
秋雪亭收到第三列的第一排就听不下去了,把试卷扔在讲台上转身就跑去了厕所,结果厕所里的人居然也在讨论这件事。
她捂着耳朵在狭窄的流水线上吐出今天早餐反上来形成的酸水,可她们的声音仍然透过她的指缝钻了进来。
“之前七班是不是发生了打架斗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那帮男的在,什么时候会不打啊。”
“我说真的,快把那群小混混开除吧,他们是给学校捐了多少钱啊?”
“老天有眼咯,因果报应呀!”
秋雪亭快对这两个字应激了。
她觉得太奇怪了,那可是活生生一个人啊,就算他真的有那么作恶多端,可是他们难道意识不到死亡离自己有多近吗?一场血肉横飞的“意外”就发生在四周,这一路上全是身为同一物种的身体组织,野生动物们吃了一路掉落的肝、肺、心脏、脊髓、生殖器官、排泄物,皮肤组织像蒲公英一样随意播种,也许路途上还掉了一只眼睛,会被乌鸦叼走收藏。他们难道感觉不到自己也许某一日也会如此被分解吗?
“七班是不是有个人叫因果来着?”
“啊,一九二的女朋友,之前被欺负的好像就是她?”
“那真的是‘因果’报应嘛!”
两个女生的笑声回荡在这哗哗流过水的厕所间。
上厕所总是要两个女生一起,因为这里的厕所没有门。
秋雪亭感觉吐不出来了,抹了把嘴角正打算走,手扶上厕所间的瓷砖,指腹突兀地往里陷,她愣了一瞬,把手移开,只见瓷砖上有一个小孔,她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太过不妙的猜疑,而后将眼睛向那小孔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一声尖叫把那谈笑着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她们匆匆走来看向那突然直起身来的巨型身高,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秋雪亭惊慌大叫:“有、有针孔摄像头!”
...
因果把筷子戳进了生牛肉里,夏小娟对着那碗鲜红而纹路清晰的生肉吞下一口唾沫。
“看到那样的照片居然还能吃生肉吗?”夏小娟本来也不想看的,可是她以前班级里的朋友硬是转发给她,连着因果也一并看到了。
因果把被切成一块块正方体的生牛肉沾上酱油,生脆的咀嚼声从齿间溢出来,她平日里吃饭都恨不得把一粒米嚼一百下,但吃生牛肉的时候却能直接把一整块厚切肉块都塞进狭窄的口腔,三两下嚼了就囫囵吞枣。
“这有什么关系,”因果盯着夏小娟说,“总不能我吃的是人肉吧?”
夏小娟被她平静的语气和字句吓得有些寒毛耸立,又无法组织语言地乱起来:“可是、他之前...可还是——而且,还这么...我甚至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因果把沾着酱油的筷子头含进嘴里,托着下巴对着食堂顶上思索了一会儿,口袋里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张望了一下四周有没有老师,没有,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在桌子底下看。
【以太】:喜欢吃生牛肉吗?下次要不试一下生羊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哪,那有点超过。
【红蜡笔】:你自己吃去吧。
分明到现在闻到膻味还会吐。
【以太】:我可不喜欢吃生食。
因果白了一眼想把手机熄屏放回口袋里,他紧接着又来了两条。
【以太】:人也是动物,不把血色都煮成褐色,看起来任何肉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
【以太】:也或者是某人的某一部分。
她第一次见到空底的碗。
里面剩着挤出生肉的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月明星稀,校门口,忠难不在。
因果空荡荡的右手垂在口袋边,夏小娟在她面前挥着手说明天见,那麻花辫在路灯下一晃一晃的,她才缓缓举起左手与她挥别。
她站在一涌而出的人群之中,人们从一股撞到她周身便短暂地分叉开来又融成一股,校门像流水线的闸门,一拧开所有人与气都流了出来。好像因果是唯一的固体。
他为什么不在?
因果放下挥别的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把她的脸在昏暗中照亮,他们的聊天停留在中午短暂的对话。
他凭什么不在?
她甚至想立刻就按下语音电话质问他,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又萌生出“我为什么会需要他在”的疑问。
因为他贯彻了她一整个人生,他彻底把手融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因为他从来没放过手,他分明说过“不要离开我”,但他凭什么放了手?因为他恶心的爱化作一句轻飘飘的谎言,其实根本就不是非她不可?
咬指甲的声音咔哒咔哒响,她作为这一片气之中唯一的固体,并不坚韧地被推来掷去,她的目光飘移四散,企图在这陌生的每一张脸上寻找到她的答案。
“骗子...”她无数次重复着,“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真话...骗子、骗子、骗子——吞千针...吞千针、吞千针——”
她啃得指甲溢出血来,突然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她全身心都紧绷着被轻轻一触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起初以为是郭怀仁又找上来,但回过头来见到高耸的身高时吊起的心又坠了下去,总觉得如果因为看到他而满心雀跃更为恶心,所以直到看清来者一直都是那样一张绷着弦的脸。
可他终归不会出现,因为他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秋雪亭看她,也得低着头,因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这个倒霉的女孩子,在路灯与月亮的打光之下,与被太阳整一个照拂时并不相同,也不知是她情绪的缘故,显得异常凄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因果吗?”她的胆怯与她的身高并不相称。
因果只抬着脑袋盯着她看,不言不语。
秋雪亭见她深黑的眼眸替她回答,便匆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卷子递到她面前,说:“这个是...忠难的作业。”
仿佛是帮忙传递情书一般地发颤。
她握得不紧,因果伸手一抽就把卷子抱在了怀里,秋雪亭抬起头来,那固体一般的因果已经不知为何挤出了这遍地的气,甚至被人与人的身高埋藏在了人潮之中,一瞬之间便无影无踪。
因果不想看到任何形式的爱围绕在忠难身边,她嫉恨爱,嫉恨忠难的爱,嫉恨给予忠难的爱,嫉恨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嫉恨爱于生死之间。
她逃出人潮,用那本不该用来奔跑的腿奔流于这本不该只有她一人的道路。
试卷在她怀里被吹得摩擦声响,卷角总刮蹭到她的下巴,所有人都漫步于此,唯有她奔流不息,马不停蹄。
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她非得质问清楚才行。
我的爱呢?我所能接收到的爱呢?为什么我的人生只有过客与你?你为什么不在?你凭什么不在?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离开,你又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要丢下我?你觉得我果然是个大麻烦?你被我逼疯了?你为了我杀了多少人?他们在我的食物中吗?你真的爱我吗?你爱的真的是因果吗?你想杀死我吗?你非要我活下来吗?你想让我痛苦吗?你想让我幸福吗?你看到过去了吗?你看得到未来吗?你活在现在吗?非得是我不可吗?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我是什么?我应该是什么?我得是什么?你是忠难吗?你是桓难吗?你是?你是?——
轰然一声车鸣,把因果混乱至极点的思绪顿然唤回,她把目光重新聚焦于这个世界,飞驰而过的拥挤大巴车,却仍然能从这边的窗户透向另一面窗户,闪着红光的小人周围扩散出光圈,她怀中的试卷被风吹得呼啦啦地响,短发被吹向一边,吸进的氧气如此寒凉。
大巴车拖着笨重的身体压过虚拟的白色条纹之路,眼前终于风光明朗。
她的目光从那红色小人处一点一点地往外飘去,却见细碎的发同样被冷风吹拂而起,他仿佛与她共通呼吸,将她吸入的寒凉化作白雾还给空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海市蜃楼。
他与她长久对望,仿佛在认识一个新的对方。
在那红色的小人消失,跳出绿光的瞬间,他似乎意图踏出步伐来打破这心照不宣的初次见面,但因果却倏然转身,朝着反方向仓皇逃离。
她在心里无声地大喊着,我什么也没有呀!你要抢走我什么东西呀!
忠难的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没能逃跑几步就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他握着因果瘦弱的肩,快要把指甲陷进本就没有多少的肉里,他急促的喘息漾在空气之中,化作一缕一缕的白烟。
因果甚至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被他愈来愈紧的怀抱勒住,听他在背后说着刚刚生产出来的糖果谎言。
“快递送错地方了我找了好久,没注意时间...来晚了些,怎么看见我就跑?做什么坏事了?喊警察来抓我来了?”
她不说话,因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也许换在没人的地方她已经在嘶叫着撕秋雪亭递来的试卷,一边在内心诘问“你为什么不在”一边在嘴上毫无逻辑可言地恨他、让他去死,用书包打他,好像这样就能装出自己有多恨他的样子。
因果转过头来,忠难原先有些调笑的表情倏地沉了下来。
她殷红的眼眶噙着泪。
把我的心还给我。
我的、我的、我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果的小腿终于摸上去有些肉了。
他摩挲着她小腿皮肤上的纹理,把指陷进仿佛结出果实来的肉里,他一路摸上大腿,因果被他凉意的手刺得往后挪了一格,结果被他握着大腿拉回来了两格。
他把脸庞贴在她瑟缩的小腿上,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她两腿之间的珍珠蕾丝内裤,串在一块的珍珠一粒一粒地磨在她狭小的穴口,乳白色的毛衣还搭在上身。
他想把她的毛衣脱掉,她说冷,他就起身去开热空调,但因果还是抱着那毛茸茸的袖子摇头说不要,他说需要一个理由,因果说,“我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
他总是轻易地被因果逼疯,尽管他看起来已经足够克制,他有多少崩溃的话语想倾泻而出,但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只留下一个:“...好。”
也许是这一个字太淡漠,听起来像无可奈何的嘲讽,她突兀地发起了疯来,嘶声尖叫着踉跄爬下床跑出卧室,他怕她要寻死,从后抱着她不让她走,她哭着说饿,他就去切生牛腱子肉。
可她狼吞虎咽一整盘却还是饿。
不,这不是她的食量,她犯病了,可她缠着他,光滑的双腿勾在他的大腿,卡在穴里的珍珠摩挲在他的裤子上,将分泌出的粘液粘在上面,她就像菟丝花似的吊在他的手臂上,用一双你给她她就会把全身心都交给你的眼睛盯着他看,然后把他像猪笼草进食那样吞食。
“不能吃了,”可他还是如此理智,把她从身体上掰下来抱到餐桌上,而后双手撑在她身两侧郑重地告知于她,“你的胃接受不了那么多,再吃会撑破的。”
因果晃着悬在空中的脚,与他平视,突然想起秋雪亭在月光之下伸过来的那只手,肉和骨相爱,才有那样一双手,她垂眸审视自己那一双手,是肉被皮吃了,皮贴着骨,骨不要皮。
于是她抬手一口咬下自己的小臂,血就从死掉的肉里涌了出来,忠难双目紧缩,扯着她的手和后颈就将她这食自己的行为阻下,并把食指伸进了她的口腔里防止她再度咬上自己。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医院了。”
这话倒是常用常好用,因果既没把他的食指咬断,也没继续发疯,就是含着他的手指,含棒棒糖似的用舌头裹着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指连心,下面也不自觉地抵上了她那双细腿之间的珍珠,他掐上因果冷淡的脸,把带着她唾液的指头带出来,俯身含上她无血色的唇,她没有呜咽,舌头也没有缠上去,就像个死人一样被他的吻侵占。
他忽地离开她的唇,因果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倒是要被她逼疯了,一下摁上她的肩膀,砰地一声将她摊在餐桌之上,仿佛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餐盘,他的双目是刀叉,可惜掀开盖子看到的却只是一根羊肋骨。
“我还没有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跑,你现在跟我又发什么疯?”
她深黑的眼眸吃人。
忠难没等到回答,只等到她捂着嘴翻身,胃部一阵翻涌,这浪潮似的弧度把胃里所有食物都一股脑儿地推上来,从她狭窄的食道反上,几乎都没有咀嚼过的生肉顺着一滩黄水就这么溅在地板上。
她一直趴在餐桌边缘发出呕吐的声音,他忙揽上她的肩膀,原先怒火当头的语气也缓了下来,温声细语地问她“发生什么了到底”“又欺负你了吗?”
因果吐不出来了就摊在餐桌上,毛衣露出她内里空空的外头陷进去的腹部,甚至怀疑她的身体里是否有器官存在。
他拿餐巾纸来擦拭她的嘴唇,她只微微动了动,说了句:“我的身体死掉了。”